第15章 第15章再次出逃
一回生二回熟。
符令吸取了上次的教訓,趁著府里各處都在為第二日出發忙碌的時候,借口想吃南市的吃食,將若冬打發出去,自己則借機從后門溜了。為了避免引人懷疑,只隨身帶了銀票和一些碎銀子。
她在鋪子里挑了一套粗布衣裙,又買了匹馬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她曾在京中學過騎馬,雖學藝不精,但憑借著三腳貓功夫勉強駕著馬在天邊落日完全沉下之前,趕到了最近的鎮上。
曲鎮不大,距離官道不過二十里,也因此平日甚少人來。落日余暉籠罩小鎮,符令在石板路盡頭找到一家客棧,這座黑瓦木墻的客棧,屋檐下掛著兩只褪了色的燈籠,燈籠下站著一個人。
“云龍客棧。”
符令念完燈籠上的字就有些好笑,這么破敗的客棧,取名的口氣倒不小。
燈籠下的小二聽見動靜,匆匆將燈籠點燃,殷勤地迎了上來:“客官快里面請,客官住店嗎?”
“掌柜的,來客人了。”
從后堂鉆出的掌柜矮胖身材,圍著的圍裙上滿是油污,他解下圍裙,將袖子擼下來,走到柜臺后提起筆道:“我們這的房間都還空著,隨您挑選,不知客官要住幾晚?”
符令隨意朝四周望了望,見大堂內擺了三張桌子,都或多或少有些缺損:“就住一晚,要一間最好的,有什么吃的,也弄些來。”
“哎,好的。上房一間。”
容府很快就會發現她不見了,不出意外他們會派人沿著官道朝京城追去,不會想到她直接下了官道,進了村鎮。符令躺在床上,聞著被子散發出來的油氣,還是有些心浮氣躁,左翻右翻直至半夜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因此當門口傳來動靜,她沒能第一時間醒來,等她聽見卡在門口的茶碗摔碎的聲音的時候,眼睛還未睜開,就聞到了一股異香,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就沒了意識。
符令醒來時,只覺頭暈目眩有些想吐,她閉著眼睛費力轉了個身,睜開眼發覺自己正爬在地上,一旁倒放的籮筐上,一盞油燈正靜靜地燃燒著。符令費力爬到墻邊,半撐起靠墻坐好,這才騰出空打量自己的處境。
這明顯是一個糧庫,墻角堆著幾袋糧食,泥土夯實的地面上,零零落落散落著一些稻谷。符令突得一驚,伸進衣袖。果然,袖中的銀兩已不見蹤跡,她提著心,暗中摸了摸大腿內側,見那一疊銀票還在,這才松了口氣。
她實在是大意了,沒想到禹州城附近竟會有如此膽大的黑店。也不知道他們是想勒索贖金還是拐賣人口,不過無論他們是何目的,符令都不想坐以待斃,她走到門邊側耳聽了聽,沒聽到動靜,遂抬手輕輕敲了敲。
“外面沒人。”
身后突然的一句話,符令渾身毛發都打了個冷戰,她滿面驚恐地回過頭,才發現那堆糧食投下的陰影中,有個黑影一動不動。
“誰!”
符令退后貼墻,厲聲喝道。
黑影從陰影中慢吞吞地走了出來,纏枝花雪青裙擺臟污不堪,裙擺下的繡鞋還少了一只,白色的足衣也泛了黑。符令見她發髻松散,發絲凌亂,臉頰和一雙眼睛都又紅又腫,打量了好一會才認出來。
“宋輕玉?”
宋輕玉早早就認出了符令,卻在她醒來前的一剎鬼使神差地躲了起來,這會便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符令松了口氣,見她一副狼狽樣,走過去譏諷道:“莫不是我眼花了,宋大小姐竟也淪落至此了?”
沒想到這云龍客棧還真是膽大包天,取這么個名字也就算了,竟連知府千金都敢擄,倒顯得她眼拙了。
宋輕玉想來已經吃過了苦頭,一向驕橫的她這會喪喪低著頭,不發一言。符令見狀也不再打趣她,自己轉身繼續敲了敲門,確認外面無人之后,從竹筐上取出一截竹條,試探著去夠門外的鎖孔。
可惜,風干的竹條極為脆弱,還未使勁就碎了。符令見行不通,望著燈盞沉思了一會,還是一狠心將竹筐點著了。
“你做什么?”
宋輕玉見她將竹筐點著不算,竟一腳將著火的竹筐踢到了門邊。她在一旁急得轉圈圈,而一旁的符令見火勢越來越小,竟將燈盞里的油潑到了門上。勢微的火苗遇油瞬間就旺了起來。
宋輕玉看著符令側臉陰影在跳躍的火光中明明滅滅:“你瘋了,這會將我們燒死的。”
符令轉頭朝她笑了笑:“你還真是天真,如果我們被拐賣了,只會是生不如死。”
宋輕玉的臉色頹敗下來,她明白符令說的沒錯,強忍的淚珠再也控制不住滑落,混著臉上的灰塵,苦澀至極。
“我爹一定會來救我的……”
符令見門上的火越燒越大,怕控住不住,忙走到屋角,將一袋糧食倒出來,拿著麻袋將火撲小了些。好在這屋門不過半寸厚,符令見燒的差不多了,將麻袋套在腳上,對著炭火處猛地踹了一腳。
門應聲裂開,露出一個竹筐大的洞口來。符令松了口氣,終于不用再來一次穿越了。
她對著身后震驚的眼睛都瞪圓了的宋輕玉道:“走啊。”
二人咬牙忍著火苗的炙熱穿過洞口,就聽見鎮上的人已經被火光驚動了,人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
“快走!”
此時天還未亮,雖不至于黑的不見五指,但也如眼前蒙了一層黑紗一般看不清路。符令跟宋輕玉二人跌跌撞撞跑了許久,眼見天色漸亮,宋輕玉終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符令跑了一會發覺不對,走回來皺了皺眉:“你可別停下,說不得他們已經追過來了。”
“我……我跑不動了。”宋輕玉蹲在地上,抬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我的腳……”
符令這才發現她那只沒穿鞋的腳已經滲出了血,將足衣都染紅了。符令心抖了一下,升出幾分佩服之心,難得她一個平日路都不怎么走的千金小姐能赤足跑了這么久。
符令口氣軟了下來:“你怎么不早說。”她將自己兩邊袖擺各撕了一截將她右腳包裹起來,還未來得及仔細觀賞一下自己的成果,就隱隱聽見后面有人聲。
“有人追來了,快走。”符令一把撈起她,攙扶著她跑了幾步,轉而拐進道旁密林中。她這會已經完全顧不得方向了,只想著能將身后之人撇開。
越走樹林越密,樹枝橫生,符令微瞇著眼睛,抬起胳膊勉強護著臉朝前方艱難走去,身旁宋輕玉被樹枝抽的有點受不了,帶著哭腔小聲問道:“這邊能逃掉嗎?”
符令搖了搖頭:“不知道。”她唯一感到慶幸地是,沒有聽見犬吠聲。人對氣味畢竟不那么靈敏,她們至少還有希望能逃出去。符令走到了一會見前方有個山洞,于是拉著宋輕玉鉆了進去。
“先躲躲吧。”
宋輕玉默默無聲哭了許久,一雙眼睛已經哭腫了,臉上也多了幾條被樹枝抽打的紅痕。她跟隨符令躲在洞口后,擦了擦眼淚,低著頭將一路都想問的話問了出來:“你為什么救我,我們……”
符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那一巴掌也值得她記到現在,別說她當場還了回去,就是沒有,她也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來。誰都知道古今女子被賣,面臨的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洞外傳來動靜,符令聽見有人朝這邊走來,伴隨著罵罵咧咧聲,動靜越來越近。符令聽聲音不像是昨日客棧的那個矮胖掌柜和小二。
“噓!”
符令用手捂著她的嘴,拉著她緊貼在洞后,指了指山洞深處。宋輕玉點了點頭,明白她的意思,二人輕手輕腳貼著洞壁慢慢挪進了山洞深處,轉過一個彎,洞內就變得黑不見底。宋輕玉不敢再走,轉身看著符令。符令也有些害怕,她停住腳步,稍稍探出頭。
那兩人也發覺了這邊洞口,朝這邊走來。符令一顆心提了起來,她看了看身后,陰涼透骨的冷氣激得她抖了個激靈,宋輕玉在一旁緊緊攥著她的手臂,輕微發著抖。
“我在這守著,你進去看看在不在里面。”其中一人說道。
另一人朝黑黝黝的洞內探了探,站在洞口不動彈:“應該不在里面,這追了半夜都沒瞧見,只怕早就逃走了。先前我就說了,這女子膽敢孤身一人趕路,瞧著就不是個簡單的,偏偏你們不信,把她給逮來了。結果她跑了不說,還搭進去一個。”
“行了,你跟我說不著這些,有本事你跟黑爺說去。”他打了個哈欠,“你去不去,不去我可跟黑爺說是你看守不力,結果讓人給跑了。”
那被抓住把柄的匪徒無奈之下只好朝洞里走來,符令見勢不對,立即拉著宋輕玉蹲了下去。她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心都提了起來。這山洞有回聲,符令不敢有動作,只悄悄伸手摸了腳邊一塊石頭。腳步聲在彎道前停住了,那匪徒想來是極為不甘被使喚,略停了停就轉身往回走,一邊大聲說道:“這里面都是石壁,哪里有人,我們再往前面去找吧。”
“禹州城都戒嚴了還不快走,黑爺早吩咐別驚動了人,你們這副模樣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一個明顯壓低了聲的男人朝他們呵斥道,那兩人連連應聲,洞口腳步紛雜片刻,接著就歸于寂靜。
符令怕他們使詐,又躲了會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洞外紅日升起,將籠罩在二人身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符令松了口氣,她看了眼身后道:“我們走吧。”
這一夜精彩紛呈,二人此刻都十分狼狽不堪。符令上衣被扯掉的袖口處飄散著幾縷絲線,雪白的中衣也臟污了好幾塊。宋輕玉的情況也沒好哪去,從密林之中轉了一圈,滿頭秀發亂得跟個瘋婆子一般。
“先找戶人家換身衣裳吧。”
這么模樣回去,少不得又是風言風語。宋輕玉這會早將她當成是主心骨,強忍著哭意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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