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章風起云涌7
7暗人紙鳶
韋城密報,紙鳶手書,云涌審送
情報主由:
一、連姝這小娘子倒是有趣,對我安排的暗人紙鳶身份起了疑惑卻敢繼續用。
二、嗬,莫問堂堂主給紙鳶寫了封信,很有深意呢,你一定要讀讀!
三、連小娘子她爹回弋對她的態度有些個古怪,似乎挺怕她。
手書如下:
我收到密令,需將連姝的舉動每月事無巨細地上報上去。
說實話,這個密令瞧著著實荒誕不羈,若不是摸見了密令上的暗紋,我約莫還會覺得是假的不可。
堂里何時這般閑了?命我潛伏多年,難道便是要記錄一個人的吃喝拉撒的嗎?我覺得自己雖然不若旁的暗人有本事,但淪落到如今可有可無的位置,當真是萬萬沒想到的事。
不過,作為一個底層的暗人,自是沒有質疑的權力,讓如何便如何吧!
連姝歸來的那夜,回府鬧騰到很晚,一直燭光未歇。我守在大娘子床前,等著府內下人找人的消息傳回。直等到后半夜,才見到了回來的卓哥和連小娘子。
馮大娘子坐起身子,抱著連姝哭了好半天,倒沒有怪罪之意,只是摟的連姝十分地緊,生怕再失去了她。
我見屋內主人家要說話,正要退去,卻被馮大娘子突然給叫了住。
“碧落,你今次起便到姝兒身邊做貼身女使吧!要好生照顧小娘子,寸步不離。”
我聽著大娘子的話,應諾了聲,順道偷眼瞟向一旁的連姝。連姝沒有說話,約莫是曉得今夜的事惹大娘子生氣了,倒是不曾違背。
出了大娘子的房門,我跟在連姝身后,打量了眼前頭走著的滿臉笑意,仿若不經事的丫頭,隨她往想容閣的院落而去。
“你叫碧落?”
“是。”
“嗯,名字很是好聽,何時入的府?”
“六年前。”
“六年前啊!”
我瞧見朝想容閣院子里走著的連姝突然停了腳步,望著夜色似有所憶。忽而又轉過身上下打量起我來。
“你為何要入府做婢?”
為何?嗬!你以為我愿意嗎?
我面上閃過一絲苦笑,遂不緊不慢地答道,“奴爹娘早喪,家貧無依,幸得碰上回府收人,自是得想法子活下去。”
“活下去?”
連姝喃喃出聲,隨意往我腳下瞟了眼,也不知在看什么,忽地笑了。
“嗯,是個好理由。”
理由?
我隱約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著實說不出所以然來。
正此時,前頭的連姝轉過身去,入了想容閣的院子。我聽見她感慨出聲,半是追憶半是惋惜。
“從前,我識得個人,他活著已是累極,偏還需費盡心力籌謀事宜,面上總也含著微笑,但笑意卻少有達眼底。我那時便想,若是活著已千般不易,便不應委屈了自己。”
“娘子說的自是有道理。但誰又想為難自己,不過是情非得已。”
我聞言搭了句腔,覺得這小娘子真是不接地氣,雖是不在大娘子身側十七余載,未享什么富貴,但約莫這些年過得也是不錯,聽她說話,哪里懂得我們底下人的生活不易。
卻不料,她話鋒一轉,順著我的話說了開來。
“情非得已?你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非得已。我不究你隱瞞一身的武藝來回府做婢,是怎樣的情非得已?但你需得謹記如今在回府的身份,守好自己的本分,若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那你所謂想活下來的理由必會破滅。”
我陡然一驚,不查此番言語竟是出自方才嬉笑調皮的連姝之口,忙不迭跪伏了下來。
我這是哪里露了痕跡?
仔細將前后在連姝面前的一言一行都思索遍,我不由低頭看向了腳下。方才一時輕敵,行進中步伐是輕了些,想到剛剛連姝看過來的眼神,約莫是了!
本是覺得這連小娘子沒心沒肺,盡給人惹是生非,卻不料她是個練家子不說,還心思細膩,察覺了我一時的疏忽大意。有意瞞了這許多載,竟在開任務的頭一天翻船,我都不敢想回堂里后迎接我的究竟是個什么。
“奴是會些防身的武藝,此事實非有意瞞著娘子,若娘子覺得不妥,可同大娘子說聲,換個貼身女使便可。”
我伏低身子,掩住面上的不安,佯裝著無礙地辯解道。
“誰說要換了你?娘既是信任你,要你做我的貼身女使,你做便是。你也大可不必找個由頭搪塞我,我既然同你這般說了,便是多少有些把握的。且今夜你我既是把話說開了,往后便更自在些。偽裝什么的,怪累的。”
連姝隨口說罷,又看向我囑咐起來。
“對了,我這人自在慣了,今后想容閣大小事宜你便看著辦吧,每月匯報一遭。不過我有言在先,若是管得不好,或你做了有損母親信任的事,處置必會令你終身銘記。還有,我房中自己自會打理,不經我允許,不可擅入。”
“是。”我恭敬地答了句。
望著那個步入院落里的嬌俏女子,如今我再不敢認為她只是個不經世事的需要保護的丫頭,我甚至覺得她才是慣會偽裝,指不定惹事生非便是她用來偽裝自己的面皮。只是不知堂里那位下令要保護她的人,可知道她還有這么一面?
翌日,晨光微露,我早早地拾掇了自個兒的物什搬往“想容閣”的偏房。
待收拾完畢已是辰時初,是時,秋陽初升,露水沾衣,我瞧見姝娘已梳洗畢,在花園的小道上漫步,沒心沒肺的樣子全不像昨夜同我說話時那般冷靜凜然,倒是左右騰挪,玩地不亦樂乎了!
“娘子早。”
“哦,碧落,早啊!可是安置好了?”
我走近瞧見連姝將一個白瓷瓶自月季花瓣上移開,塞好塞子收入袖中,這才曉得她原是在收集花露。
“安置好了。娘子收集這花露做什么?”
“做玉露啊!敷在臉上清清涼涼,很是舒服。我從前送”
連姝想到了什么,忽地止了話頭,轉頭看向我,笑道,“回頭送你一瓶試試。對了,若是安置好了,便同我去爹娘處問安吧!”
“多謝娘子好意。只是今次的問安已是免了的。大娘子從前在山上的寺廟許了愿盼娘子你早日歸來,如今心愿達成,一早便到山上還愿去了。這一來一回頗費些功夫,怕是得到晚上才能回來。阿郎和卓哥昨夜被飛賊之事攪了大半宿,剛剛歇下,故而特讓我同您說聲,不必請安了。娘子初初歸來,對韋城必不熟悉,不若我陪您去城中游玩如何?”
“游玩?那敢情好!你可會騎馬?去尋兩身男裝來。”
連姝聞言,抬頭見天氣不錯,似乎想到了什么開心事,兩眼放光。
“騎馬?男裝?這樣,不好吧?”
我皺了皺眉頭,騎馬自是得到郊外去,如今還要換男裝,聽意思是不準備帶家丁了,這可如何使得?
“騎馬自然穿男裝才方便,你不換裝,怎么陪我去騎馬?”
我想了想,覺得硬拗怕是不行,不若順了她的意得了,反正她武功瞧著不錯,我也懂些皮毛,應不至于運氣差到哪兒去,遂勉為其難地應了下,著人去備兩匹馬,趁著等馬的空兒,和連姝回房換了身男兒裝。
約莫今日就當得騎馬的?
我望著空空蕩蕩的大街,和姝娘各牽了匹高頭大馬,心中詫異非常,這原本熙熙攘攘地大街何時竟人跡寥寥了?內里的百姓們都去了哪兒?怎生感覺今日有些個怪呢!
我原以為姝娘既能疑心我的身份,對這等堂而皇之的不尋常一定會探查究竟,結果她似乎對無關自己的事一點都不上心,只是皺眉看了眼冷清的大街,遂專注地與馬開始了交流。
“走了!”
話音未落,便見她翻身上馬,揚鞭打馬而去。
“娘郎君等等我。”
我有沒有說過我其實不會騎馬來著?雖然我確實會些武藝,但會武藝不代表會騎馬啊!
我望著馬上遠去的身影,雙手拽著馬鞍,學著樣子踩上馬鐙要上馬。結果那馬很不給我面子,一陣踢騰就是不讓我上。
正此時,一道男聲穿過街道傳入我的耳中。
“腳尖內蹬上馬,雙手拽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腹控馬,若要下馬,先左腳腳尖內蹬,后松開右腳下馬。”
我依著話試了幾次,果真上了馬,勉力控制住馬后,不由向發聲處望去,正瞧見一對璧人牽著兩匹馬在街不遠處向我看來。
是他?俞水。
嗬!今早我才在堂里發給我的密信里瞧見過他的畫像,說與連姝恐是有隙,要留心注意著些。不想這么快就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了,當真是緣分啊!
“多謝兄臺相助!”
我抓緊韁繩,斂了眼中詫異,沖來人道了個謝。
那男子隨意點了點頭,便移開了視線,同旁走著的小娘子攀談了起來。
“水哥,我們才剛到,這就離開嗎?太掃興了!”
“師父飛鴿傳書讓我們去武林大會上見見世面,再不趕路怕就趕不上了。”
“武林大會?好吧!”
說著只見二人利落地翻身上馬,準備出發。
“城中不宜騎馬,你初初學騎,還是另擇處吧!”
俞水約莫瞧著我多看了他們二人幾眼,以為我在看他們如何騎馬,倒是沒有在意,說完便打馬離去。
嗯,不管怎么說,他二人離開韋城便是于我而言少個隱患,確是好事。
我忙不迭依著俞水給的口訣試著打馬前行,奈何控馬控得勉勉強強,馬速一點都不敢快。
后來約莫她連姝終于記起了我,倒是打馬回來,見狀,讓我與她同騎。但見她雙手各控一匹馬,穩穩地將馬飛快地驅出了城。
連姝的馬騎得當真是好,我瞧著她在馬上千變化萬、肆意瀟灑,覺得這小娘子應是因馬而生的才對。
卓乎不群易生妒,望塵莫及惟羨慕。
我如今騎馬的本事,自是只有羨慕她的份兒。不過這一日下來,我還是頗有些收獲,至少能獨自騎著馬走好一段路程了不是。且這一日,我倒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仿若這六載的憋屈都發泄一空了。嗯,這么想來,跟在連小娘子跟前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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