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劍峰，練劍場。

        舒九鳴一邁進練劍場就聽見司劍震天動地的吼聲。

        “揮劍要穩，擊劍要準，手腕不要晃！”

        只見司劍一身深藍色勁裝踩在空中，下面列方陣站著幾百個弟子，正整齊劃一的按指示揮劍。

        舒九鳴遠遠看了一會兒，隨后帶著黑紗步履款款的走過來，笑著開口道：“師傅，還是這么嚴格。”

        司劍聞聲一愣，忙走過來道：“風鳴上君，你怎么來了？”

        “師傅客氣了，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就好。”

        舒九鳴帶著面紗，司劍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在聽見這話后，面色倒是從一開始的生硬變得柔和下來，點了點頭道：“小舒，你向來不喜下靈陽峰，今日怎么過來了？”

        舒九鳴看向他身后的弟子們，笑道：“處理一些雜事罷了。”

        自舒九鳴過來，圣劍峰弟子們揮劍的手就慢下來了。尤其是禹凌，右手還在揮劍，腦袋卻扭向左邊直直的看著，站在她旁邊的禹清被扎了好幾次。

        “禹凌，練劍要認真。”禹清無奈的收起劍，給瞎揮揮的禹凌讓開道路。

        禹凌被提醒了倒是直接停下手，抱著劍嘴里嘀咕著幾句“好眼熟。”

        “好眼熟？”禹清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什么好眼熟？”

        站在那里的不是風鳴上君和師傅嗎？

        禹凌看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禹清，深呼出一口氣，瞇著眼看向站在第一排的祈鑒。他正在認真的練劍，周圍的人都在偷偷瞄風鳴上君，只有祈鑒一眼都沒亂看。

        曾經的師傅，看都不看一眼，這說的過去嗎？

        突然，司劍叫了祈鑒一聲，“阿祈，過來一下。”

        祈鑒一怔，忙收了劍跑過去。

        “師傅，怎么了？”

        舒九鳴見祈鑒目不斜視的走過來，一副“恩斷義絕”的樣子，心道，還真是個唱戲的好苗子。

        “我叫你來的。”舒九鳴微微向前一步，“你已拜入圣劍峰門下，便不再是我的首徒，按規矩該去少陽峰找代宗主，將你從名冊上劃去，好給道寧騰位置。勞煩師傅帶著他，與我一起去。”

        舒九鳴的聲音不大，但足以有心的弟子聽見。眼下不光圣劍峰的弟子，就連道寧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舒九鳴這話說的太不客氣了，明明私下找代宗主說明就好，非要在眾人面前讓祈鑒下不來臺，這也太刻薄了。

        司劍一時也覺得不妥，嘗試打圓場道：“小舒，此事你我私下找左霆協商即可，用不著”

        舒九鳴直接揮手打斷，冷聲道：“師傅，祈鑒跟著我時極其頑劣，到了你這里卻有如此成績。我自知無能，留不住這尊大佛，還是昭告全宗，新‘第一劍’與我沒什么關系為好，免得以后說我沾前徒弟的光。”

        世人都知風鳴上君說一不二，這一番說下來連司劍都不好再說什么，到底是他搶了人家的徒弟。

        “上君，弟子知錯，這就隨您去少陽峰。”祈鑒委屈的作揖，背也躬的比往常低。

        舒九鳴聞聲沖司劍示意，三人一同御劍去找左霆。

        三人一走，身后的弟子紛紛停下手議論起來。雖說未說舒九鳴什么壞話，但大多是為祈鑒叫屈。人群中唯有與祈鑒關系最好的禹凌沒有說話，抿著嘴轉身回了弟子房。

        一盞茶的時間，舒九鳴三人已到了少陽殿。

        “司劍？風鳴上君？”左霆見這三個人雄赳赳的走進來，一時摸不著頭腦，忙放下手中的雜事迎上來。

        “這是發生什么事了？”左霆打了個手勢，左右兩邊的小弟子紛紛退了出去。眼下殿中便只有他們四人。

        舒九鳴在面紗下厭惡的一別眼，率先開口道：“代宗主，我來是要將祈鑒從宗門的‘首徒’名單上劃去，并昭告全宗，我舒九鳴與圣劍峰的祈鑒再無關系，還請代宗主準允。”

        舒九鳴話音一落，左霆迎上來的笑臉便僵住了，開口確認道：“這是要廢除祈鑒的首徒身份？”

        舒九鳴倨傲的點了點頭，看樣子是不容質疑。

        一旁的祈鑒亦接過話，躬身道：“麻煩宗主了。我已是圣劍峰弟子，不敢再占這首徒的位置，還是讓賢的好。”

        “這”左霆僵著臉看向兩人，“咱們宗門向來沒有廢除首徒的例子，首徒一廢，對你們二人的名聲都不好啊。”

        左霆話落，舒九鳴帶著面紗看不清，但祈鑒卻是一臉的不在乎，兩人具不吭聲，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左霆見他兩說不通，當即沖著司劍急道：“司劍啊，我知道祈鑒這孩子是你培養出來的，但是，但是你也不能搶別人的徒弟啊。說好的五年，你怎么能強留呢你！”

        舒九鳴聽著這話不禁暗嘆左霆好手段，擺不平她轉過臉就去欺負司劍。司劍純善，本就愧疚要走祈鑒一事，左霆這么一說肯定不好再留他。

        果然，司劍沉了口氣，看向舒九鳴剛準備說些什么，只見祈鑒將司劍微微擋在身后，道：“師傅，您不用愧疚，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要不是您，我怎么可能成為第一劍修。”

        “阿祈！”

        司劍急的要捂他的嘴，這種話他怎么也敢說出來。就連左霆亦驚恐地看向舒九鳴，生怕她惱羞成怒。

        舒九鳴見狀只覺時機已到，當即袖口無風而動，周身蕩出氣漣，厲聲喝道：“逆徒，你敢暗諷我！”

        “小舒！”

        “上君！”

        元嬰之力威氣逼人，舒九鳴周身蕩出的氣漣碎了好幾把楠木厚椅與古董花瓶，殿外輪值的弟子扛不住紛紛跑去遠處避開，眼下只有左霆司劍三人苦苦撐著。

        “小舒，夠了。”司劍修為不在舒九鳴之下，此刻并不受影響，但卻怕傷著祈鑒，一心替他擋著。

        而另一邊的左霆看著滿地破爛的少陽殿，想發怒卻又不得不忍著，語氣和緩的勸著，“上君莫氣，這事還能商量。”

        舒九鳴那里肯聽他們的，只一聲不吭的施壓。司劍與左霆還能撐住，倒是祈鑒最先敗下陣，沒一會兒便捂著胸口半跪了下來。

        “阿祈！”司劍忙扶住他。

        舒九鳴聽見祈鑒用哀怨的聲音向左霆求道：“宗主，求您應準吧。照這個情形，我就算回去了也活不成了。”

        “宗主，就準了吧。”司劍見愛徒受傷，又不好對舒九鳴生氣，只能瞄準左霆。

        舒九鳴見狀收了力，“代宗主還是答應吧，免得本座再動怒。”

        她話中威脅之意盡顯，一旁的左霆見已是這個樣子，就算再不愿也得答應。只見他憤憤的一甩袖子，不情不愿道：“罷了。只要你二人不怕名聲不好聽，我便不勸了。”

        說罷，手中翻出一本名冊，找到第一頁中的“祈鑒”二字，以靈力將其抹去。

        首徒名冊上再無“祈鑒”，從此他便不是舒九鳴的徒弟。以后就算被爆出不死之身，亦不會有人能借此傷害舒九鳴。

        “多謝代宗主。”舒九鳴見心愿已了，向左霆微微頷首便出了少陽殿，腳步利落，沒看祈鑒一眼。

        而被司劍扶起來的祈鑒亦裝模作樣的咳嗽著，看起來甚是虛弱，“多謝代宗主，弟子告辭。”

        說完便由司劍帶著走了。

        狂風一般卷過來的三個人，又如狂風一般離去。左霆看著被舒九鳴搞出的滿地狼藉，一拳頭砸在案桌上。

        而另一邊，祈鑒被司劍送回了弟子房，不僅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還準他這幾日都不必練功，好好休養。

        祈鑒一聽，這正中他下懷。左霆一事還需再加幾把火，還得找舒九鳴好好商量才行。

        “多謝師傅，您亦不必愧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看得出來，向司劍這般剛直不阿的鐵血漢子是不愿“搶”別人徒弟的，只怕從一開始心里就不好受。

        司劍沉了口氣，欣慰的拍著祈鑒的肩膀，什么都沒說便走了。

        司劍一走，祈鑒就按耐不住想去找舒九鳴。現在所有弟子都在練劍場練功，不會有人發現他溜去靈陽峰。

        一想到方才與舒九鳴默契的修理左霆，祈鑒就止不住笑。

        今日舒九鳴來并未告知他，二人亦未商量過如何處理左霆這件事。但他們卻配合的天衣無縫，這默契與合拍可不是別人能學來的。

        祈鑒獨自樂了會兒，當即翻身下床，一點沒有病弱之相。

        一打開門，只見門口俏生生站著個小丫頭，此刻正一臉了然于胸的笑著，“師兄，這是要去找風鳴上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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