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6、同門
洛白正欲說些什么,客棧的門打開了,柳萱兒活蹦亂跳的竄了出來:“慕大哥,你回來了。”
在她身后,掌柜協同妻子沖慕遙棋,洛白道謝。他們身上的毒疹已消了。鎮上昏迷的女子也陸續醒來。
柳萱兒松了一口氣,問慕遙棋是怎么解決的,那妖到底怎么回事。
慕遙棋簡短的將事情說了,柳萱兒剛沏了茶準備聽故事,就見慕遙棋閉了嘴。
“沒了?”她問。
慕遙棋看她一眼,柳萱兒挫敗的趴在桌子上,她想到什么,忽而彈起,眼神晶亮的望著洛白。
洛白哪里受得了小徒弟用這種眼神看他,便將事情始末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
柳萱兒聽完后有些難過,吃飯都沒那么開心了。
再次出發,經過那處名喚云落的小村落,發現湖中蓮花已敗,空余一片蕭索。
洛白知道女兒家心思細膩,定然會為鯰魚精趕到遺憾,他低聲安慰。
柳萱兒揪著韁繩,沉默片刻忽而打起精神:“沒關系,等到盛夏,這里的蓮花會再次開的燦爛。等下輩子他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洛白溫聲說:“會的。”
話落,就聽得一聲哼笑,那聲音來自身后,是慕遙棋。路上只顧著在意柳萱兒的情緒,洛白這會才想起來,他身后還有一個人。
柳萱兒扭頭看過來:“慕大哥,你笑什么?”
“妖沒有來世。”慕遙棋說的毫不留情,打碎了柳萱兒的美好幻想。
洛白:“……”
這小子怎么拆臺呢!
正想著,身后人忽地收緊手臂,抓緊了韁繩,洛白像是被慕遙棋擁抱住了。這樣的軀體相貼,溫溫熱熱的,讓洛白覺得很不舒服。
慕遙棋說話的氣息就灑在洛白耳畔:“你是妖,還奢求有來世?”
洛白控制住自己想要揉耳朵的手,略偏了頭說:“小仙君狹隘了,妖若修煉成仙,自會生出魂魄。”
“哦,是嗎。”慕遙棋丟下這句,便不再說話。
洛白懶得理他,又行了一段,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呀,他不是該借此機會死在妖精手里?他要如何脫身?
難不成真的回劍云宗去?那豈不是要露餡了。
洛白陷入糾結。
兩日后,暮城,港口。
柳萱兒付了錢,對洛白和慕遙棋說:“我們要回宗須得坐船。”
劍云宗規矩,在外歷練的弟子不得御劍,且水路、陸路都要走一遭,來增長見聞。
離宗之時,有門派師兄護送,現下得靠他們自己登船回宗。
他們搭的是海上運送貨物的商船,此商船恰好經過離淵島。離淵島是劍云宗用來做生意的地方。到了離淵島,就算是到家了。
洛白他們只分配了兩間房,這就表示洛白要和慕遙棋朝夕相處。
洛白站在門邊看著艙內人:“你就不怕愛上我?”
慕遙棋回身看他,沒有柳萱兒在,他也卸了偽裝,他嘴唇勾起:“或許正相反呢。”
洛白懶得理他,合衣在地鋪上躺下。
晚間,柳萱兒來敲門叫他們去吃飯。這商船頗大,洛白他們出來的時候,其他搭便船的人也陸續出了艙趕往飯廳。
洛白他們便放慢腳步,忽見兩道人影擠到眼前,其中一人驚喜道:“師妹!”
柳萱兒眼睛一亮,看向來人:“陸師兄,劉師兄,你們也在這兒?”
這兩人也是劍云宗弟子,萱兒與他們一同下山歷練,只是半途走散了。這兩人對著柳萱兒十分殷勤,忙著端茶倒水,甚至用衣袖擦了擦凳子,方才讓柳萱兒落座。
他們一口一個師妹叫的親熱,待飯菜上來后,像是才發現洛白和慕遙棋兩人。
柳萱兒介紹道:“這位是慕大哥,路上多虧有他,我才能安然無恙。”
那兩人對視一眼,皆面露不屑,又有些嫉妒,其中姓劉的弟子沖慕遙棋一抱拳:“多謝這位兄弟。”又湊到萱兒面前,笑著說:“以后小師妹有我們保護。”
一旁的洛白沉默的看著這兩人上躥下跳,他自然懂他們的心思。
柳萱兒是洛白唯一的弟子,隨他一起住在絳雪峰,遠離其他人。門內的男弟子都心儀萱兒,說句話都臉紅。
洛白低頭喝粥,這兩個小子的醋意和敵意可是遮掩不住。
怕是有好戲看了。
一人忽然看向洛白,他看不清洛白的深淺,說道:“這位是?”
柳萱兒還沉浸在遇到同門的喜悅中,說道:“是我們在路上降的妖,我準備帶他回去度化他。”
妖啊。
那兩人再看向洛白,才發現他腕間的縛妖索,神色便變了。兩人自以為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殷勤的伺候柳萱兒吃飯去了。
洛白捏著勺子,忽然沒了食欲,他有些惆悵,他只想帶自己的徒弟回家,并不想幫別人□□弟子。
吃罷飯,那兩人沖柳萱兒道:“師妹,你是從暮城登的船,那我們可得帶你好好轉轉,跟你說,這船上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柳萱兒就喜歡新奇的東西,聞言笑道:“真的?”她習慣性的拉上慕遙棋:“慕大哥,我們一起去轉轉吧。”
那兩名弟子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慕遙棋看都沒看那兩人一眼,說:“你去玩吧。”
柳萱兒也只是隨口一問,她現在有了玩伴,也不在意,說:“那好吧。”她興致勃勃的跟那兩人離開了。
這艘商船頗大,賭場,樂舞,美食都有。
柳萱兒他們一走,周圍登時安靜下來,洛白也不去招惹慕遙棋,兩人倒是相安無事。
第二天,洛白早早就起了床,他可不想跟慕遙棋待在一處。許是因為縛妖鎖的緣故,柳萱兒和慕遙棋并不限制他的行動。
洛白出了房間,迎面恰好撞上劍云宗的那兩名弟子。那兩人先是一愣,對視一眼,而后陰笑著看著洛白。
“來的正好。”叫劉杰的少年道:“去,取了早飯給我們送到房里來。”
洛白眉頭微挑,他就知道這兩個小子憋著壞水。他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低眉斂目,說:“好。”
那兩人見洛白老實聽話,以為他是懼怕他們。
說的也是,天下妖精哪有不怕修者的呢,更不要說他們還是劍云宗弟子,只怕說出去就能把妖怪嚇死,他們面上更得意了。
“我要吃紅燒肉,酒蒸雞,醬肘子,紅燒魚。”他們甚至點起了菜。
洛白面露難色:“大清早的怕是沒有這些……”
那兩人當即橫眉豎目:“要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廢話!”
洛白便去了,很快他端了吃食送入那兩人的房中。
紅燒肉,酒蒸雞,醬肘子,紅燒魚……
看著擺滿一桌子的吃食,那兩人很詫異,又有些不屑:“你倒是很有辦法嘛。”
洛白淺淺一笑:“仙君請。”
三個月歷練,風餐露宿,這船上飲食也多清淡,兩人久不見葷腥,這肉香撲鼻,他們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待兩人打著飽嗝放下筷子,一人拭了嘴,沖洛白道:“剩下的,你解決。”
這是讓他吃殘羹剩飯了,洛白站直身體,就聽其中一人大笑道:“低賤妖物,吃這些不是正合適。”
兩人相視一笑,看著洛白的眼底是藏不住的鄙夷和輕視,他們的笑聲忽地一哽,張口吐出一只田雞。
一只,兩只,三只……
很快桌子上到處都是田雞,兩人跟桌子上的田雞大眼瞪小眼,
“呱”
“呱呱”
“呱呱呱……”
田雞的叫聲此起彼伏,很快跳的滿屋都是。
洛白撫掌而笑,關切的問:“二位小仙君,如何,味道好嗎?”
這兩個蠢貨。妖精端的東西也敢隨意入口。這微末道行,倒是狂妄的很。
兩人抖著手,不可置信的瞪著洛白,想說什么,又忍不住俯下身繼續干嘔。
教訓了兩個蠢貨,洛白心情頗好。他出了房間沒走多久,恰好撞上慕遙棋。
洛白表情一收,還未說話,那兩人已追了過來。
劉杰和柳木見洛白和慕遙棋在一起,追上去的腳步慢了下來。
柳萱兒說這個姓慕的多次救她性命,柳萱兒天資高,在宗內排的上前三,他們有些忌憚。
劉杰道:“慕仙友,我們要教訓這妖物,還請你讓開。”
慕遙棋仿佛沒聽見,只拿目光在洛白身上一掃,沒動。
見慕遙棋沒有退開的意思,劉杰忍著怒火道:“你要包庇他嗎?縛妖鎖鎖不住他,這妖孽危險,必須除掉。”
迎著慕遙棋的目光,洛白兩手一攤:“仙君,他們生事在先,我不過是反擊罷了。”
劉杰,柳木兩人已然不耐,二人對視一眼,沖了上來,還未碰到洛白,忽覺勁風拂過,手背上已多了數道血痕。
慕遙棋嘴唇微挑,笑意卻未達眼底,他拇指輕推,劍出鞘半寸:“我的妖我自會負責,管好你們自己。”
洛白耳朵動了動,心說誰是你的妖,不要亂講話。
那兩人憤憤地,想再動手,柳萱兒恰好經過,她先跟慕遙棋打了招呼,然后才看到那兩人:“劉師兄,陳師兄,你們也在啊,你們在做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兩人收了殺氣,將劍背到身后,笑道:“小師妹,還沒吃早飯吧?”
“嗯,睡得久了些,餓死我了。”柳萱兒說:“你們吃了嗎?一起去吧。”
那兩人想到什么,臉色由紅轉綠,跑到一旁嘔吐去了。
柳萱兒不解的看向慕遙棋和洛白:“他們沒事吧?”
洛白道:“許是暈船吧。”
柳萱兒哦了聲,也沒多想,說:“走,咱們吃飯去。”
船上不比其他去處,沒那么多地方可逛。
洛白索性待在甲板上,看著碧波萬里,很是愜意。暖融融的陽光打在身上,洛白有些昏昏欲睡,他不知什么時候睡了過去,再睜開眼已到了用晚飯的時候。
洛白覺得船上的日子有些頹廢,準備吃完飯后找點事做,就聽到鄰桌的男子叮囑自家孩子:“晚上老實待在房間,不要出去亂跑。”
那孩子扎著兩個小辮子,生的粉嫩可愛,她仰著頭,奶聲奶氣的說:“我想出去看星星。”
“待在房間里也能看。”
“不。”小女孩抓著饅頭從凳子上蹭下地,“我就要去外面看。”
女孩才跑了兩步,就被抓了回來。那人將她放在膝上,說:“晚上海里有鬼,你四處亂走,他們會來抓你的。”
“爹爹騙人。”小女孩說:“海里只有魚。”
“不騙珠兒。”男人下巴抵在女孩發頂,溫柔的說:“珠兒忘了爹爹跟你說的鬼船的故事了?他們就愛深夜飄在海上哦。”
小女孩轉過身,將頭埋進男人的懷中,像是怕了。
旁邊有人好奇探過頭:“兄弟,什么鬼船?”
海上航行寂寞,都想找點事打發時間,這閑談是最合適不過的。
男人脫了外衫給女孩披上,嘴上說:“是這片海域的傳說,說是這海中有一艘船,整整一船的人皆困于海上,全死了。怨氣、戾氣化為鬼,哀嚎不止。他們流連在海上,尋找替死鬼,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返回家鄉。”
“這說的還怪怕人的。”
“可不是。”
他們聊了起來,洛白很感興趣的看過去,權當解悶。
抱住女孩的那人又道:“我本以為這故事只是哄騙人的,但我有一位叔伯,跑船的,一次出海恰好遭遇鬼船,嚇個半死,回去一病半個月,險些交代了,之后十多年都不曾出過海了。”
他給女孩理了理鬢發,說:“此行是去看珠兒的姥姥,要不我也不會登上這艘船。”
正值夜晚,忽聽一聲驚雷炸響,有人還沉浸在鬼船的故事中,驚了一跳,忍不住跳起來。
下一刻,就見外面驚雷滾滾,波濤洶涌,起雨了。
甲板上一陣騷動,有人伸長脖子說:“你們看吶。”
接著甲板上的燈光,就見遠處波濤中一艘破舊的船只破開風浪,在風雨中浮浮沉沉,向他們這邊駛來。
那帆飽經侵蝕,已破爛不堪,卻還頑強的立于風中。
“是鬼船!”
不知誰喊了一句,“鬼船來了!快跑——”
轟隆,驚雷裹夾著閃電,甲板上的燭火盡數熄滅。
風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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