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博爾特親王家的排場果然足夠大。
小小姐的出行不僅有專屬的親衛,隨行的家庭教師,貼身照顧的保姆和女傭。
不僅如此,和她一道來的還有好幾個少年少女。
畢竟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前來,肯定不太合適,未婚的女孩需要結伴出行,才不至于被毀了清譽。
他們大約都是權貴家的孩子,衣著華麗,隨行的人員都是大批大批的。
安娜有些慶幸拉斐爾家的馬場足夠大,能夠裝下這么多人。
拉斐爾看著她:“你好像很高興?”
安娜點了點頭:“當然,這孩子說不定有機會能攀上一樁好親事。”
拉斐爾輕輕地笑了一聲:“安娜,我得提醒你,就算博爾特小姐看上了拉斐爾,就算拉斐爾是奧蘭多家族唯一的繼承人,這樁婚姻也不一定能成。”
畢竟私生子的血統擺在那里,總歸不光彩。
博爾特親王不會那么容易同意的。
王室總是比權貴更注重血統,博爾特親王作為國王陛下的弟弟,勢必要為自己和王室爭取一樁很滿意的聯姻。
“他說不定還會把他的女兒送去外國聯姻。”
“更何況——”拉斐爾壓低了聲音,“他是個白發種,你該知道白發種被發現會是什么下場吧?”
到時候,他們都會上斷頭臺。
安娜愣了一下,繼而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這樣,我一定會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里去。為了你哥哥的血脈,我必須這樣做。”
拉斐爾有些無言,他頭一次覺得女人太過深情也是一種麻煩。
他不知道安娜的真實面目,只知道這女人為了愛情,簡直不擇手段。
但,她說得對。
文森特是奧蘭多公爵的唯一的兒子。
也是他哥哥唯一的兒子。
他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會盡量為你保全他的。”
安娜感激不盡:“拉斐爾,謝謝你。”
拉斐爾擺了擺手:“一切都是為了奧蘭多家族。”
安娜附和:“是啊,一切都是為了奧蘭多家族。”
和錢。
和很多很多的錢。
拉斐爾作為這里的主人,很快就上前負責周轉事宜,盡自己所能地開始招待這里的客人們。
但他們畢竟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和他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于是他安排妥帖后就盡快離開了。
安娜和拉斐爾一樣知趣。
她是個寡婦,和這些未婚的孩子們沒有太多的話題,她也知道有自己在場,這群孩子肯定會束手束腳。
因此,她把文森特打扮妥帖之后,就打算離開。
今天的文森特被她打扮得簡直像個造價不菲的玩偶娃娃。
那些長長的卷發被重新染了一遍,束發的緞帶也被她噴了香水,在陽光下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至于那身騎裝也是特別定制的,純黑的面料上壓著銀色的花紋,看上去低調又奢華。
甚至是他的嘴唇上,都被安娜抹了點黃油上去,看上去紅潤柔軟。
文森特有些茫然無措,他輕聲道:“夫人……”
他和他們并不熟悉。
他和博爾特小姐的熟悉度僅僅是一些簡單的談話和一支舞。
但安娜不這么認為:“社交也是紳士的必修課,你最好別像個木樁一樣戳在那里。”
她抓著他的肩膀:“親愛的,別讓我失望。”
本來還想說些什么的文森特頓了一下,他把剩余的話咽了回去,轉而認真地向她保證:“我不會令您失望的,夫人。”
安娜感到欣慰。
啊,果然,對他采取懷柔之策才是明智之舉。
他走向了他們。
“你就是奧蘭多家族的小少爺?”其中一個男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你多大了?”
文森特不解其意:“十四。”
“哈!”男孩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似的,他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我十三。”
他看上去比他高了半個頭。
文森特在之前的舞會上見過他。
他是瑪麗蓮夫人的兒子——菲爾思·羅勒——他和他爸同名,被稱為小菲爾思。
小菲爾思覺得自己有一百種理由針對面前的這個私生子。
首先是母親告訴他,因為有這個私生子的存在,奧蘭多公爵的資產就無法被旁人插手。
后來母親又帶著他到博爾特小姐家的舞會去碰碰運氣,結果博爾特小姐卻只跟他跳舞,搞得他就像一個白癡。
于是他挑釁地看向文森特:“博爾特小姐說你的騎術很好,不如我們來比一比?”
文森特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從來沒有對博爾特小姐說過他騎術很好的話。
果然,博爾特小姐已經生氣了:“你在胡說些什么,菲爾思!我只是想來看看他們家的馬場,聽說奧蘭多家族養著很好的駿馬。”
菲爾思不以為意:“既然他們家已經有了很好的馬場和很好的駿馬,又怎么可能沒有最好的騎術呢?”
周圍幾個年輕的男孩也都在起哄:“是啊,小小姐,我們都想親眼見識一下奧蘭多家族的騎術。”
博爾特小姐被他們氣得漲紅了臉,她看向文森特,內心升起小小的愧疚。
她果然是給他帶來了麻煩。
文森特才被奧蘭多家族接回來不久,之前一直都養在鄉下,這短短的日子里,又怎么能練就上好的騎術呢?
更別提菲爾思的騎術完全稱得上佼佼者。
哪曉得文森特稍微思考了一下,點頭同意了:“可以,你打算怎么比?”
菲爾思見他這么爽快,一時間竟然被問住了,半天才說:“繞場騎一圈,誰先回到起點,誰就贏。”
這么簡單?
文森特有些遲疑了:“不用設置跨欄,也不拿彩頭?”
這下輪到菲爾思瞪大了眼睛。
設置跨欄?
這私生子真是好大的口氣!他現在都只能騎著小馬跳過籬笆,而且次數多了還會被母親罵。
她怕他跌斷自己的脖子。
不過彩頭倒是可以有的。
他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喊女仆們從花園里采一束最漂亮的玫瑰過來,誰贏的話,就可以把這束花獻給場上最漂亮的女性。”
說是場上最漂亮的女性,其實就是在特指博爾特小姐了。
盡管漂亮的姑娘有好幾位,但是菲爾思確信文森特肯定打算追求博爾特小姐!
畢竟她不僅美麗,還高貴富有,任誰都想把鮮花送給她,博取她的芳心。
文森特沒有任何意見,他對這個彩頭很滿意:“我接受這場比賽。”
這下博爾特小姐漲紅了臉:“文森特,你別這樣,不要答應和他的比賽,菲爾思從五歲就開始學騎馬了!”
他沒有菲爾思這么卓越的條件,萬一要是受了傷怎么辦?
文森特看向她,笑了笑:“我不會有事。”
他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紫色的眼睛灼灼生輝,像漂亮的紫水晶。
博爾特小姐的臉更紅了。
菲爾思看到博爾特小姐對文森特這么關心,有一瞬間差點氣歪了鼻子。
最后他勉強控制住表情,心想,等博爾特小姐見過他從馬背上滾下來的蠢樣后,她就不會這么說了。
他比文森特快了一步,一眼就挑中了馬房里最溫順的一匹馬,它看上去經驗豐富,脾氣也很好。
菲爾思緊緊地攥住了它的韁繩。
文森特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徑直走向馬房。
因為是暫住,他對拉斐爾家的馬匹并不熟悉,因此隨便挑了一匹。
有好幾個少年都很驚訝,他們看著對方,互相交換著眼神——文森特瘋了吧?
這匹白馬一看就桀驁不馴,脾氣也壞得很,剛剛被拉出馬廄的時候,它就一直在不耐煩地刨著蹄子,噴著響鼻,甚至還在不斷地甩頭。
也不知道拉斐爾為什么要在自家的馬廄里留下這樣一匹烈馬,也許是因為它很好看?
它的確好看。
渾身上下都是雪白的,沒有一點雜毛,和文森特黑色的騎裝搭配得相得益彰。
文森特摸了摸馬的脖頸,心里卻在想:人是白發就該遭到屠殺和虐待,但馬是白色的卻被養尊處優地養在溫暖的馬房里。
真好笑,也真諷刺啊。
他用力地一拽韁繩,白皙的手背繃起了青筋,他危險地壓低了眼簾,對上了馬的眼睛。
他在斗獸場待得久了,死在他手里的野獸不計其數。
只是一匹馬而已。
他踩著馬鐙,翻身上馬。
隨后他用力地一勒韁繩,白馬高高地揚起了上半身,它踢蹬著馬蹄,想要把文森特甩下來。
此舉引起了好多人的驚呼,但文森特表情不變,相反,他用力地抽了這畜生一馬鞭。
馬兒吃痛,嘶鳴了一聲,狂奔了出去。
菲爾思回過神,他暗暗地罵了一句,也策馬跟了出去。
安娜站在二樓的露臺上,遠遠地關注著文森特的一舉一動。
他的騎術有著卓越的天賦,也已經很少從馬背上摔下來了,畢竟安娜告誡他凡事都要以活下來為主。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只有兩個少年騎著馬一前一后地狂奔了出去。
一開始安娜以為他們是在打鬧,但后來她發現他們之間的追逐有些過于拼命了。
到后來,其中一個人更是直接從馬背上翻了下來,攀著馬匹的一側搖搖欲墜。
安娜看得有些緊張,等到他們從遠處跑到離她更近一點的地方時,她的心跳幾乎要跳出心口。
——那是文森特!
天啊天啊,她讓他去追求博爾特小姐,不是讓他去送死啊!
安娜扶額,她幾乎可以猜出他們在干什么了,大約是在比賽吧。
少年人總是心氣高,驕傲得要命,尤其是這些才十幾歲的少年。
萬幸,最終文森特在快要回到原點的時候,重新以一個漂亮的姿勢回到了馬背上。
此舉贏得了一陣矜持的掌聲和夸獎。
他翻身下馬的時候,動作干脆利落,這讓安娜意識到,他剛剛把自己掛在馬側只是想炫技。
他們也意識到了,于是爆發出了一陣更為熱烈的歡呼。
那顯然不合禮儀,很快就有貼身嬤嬤和家庭教師站出來嚴厲地鎮壓了下去。
但他們的臉頰上仍然泛著興奮的紅。
安娜等著文森特重新回到了馬背上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她意識到,文森特肯定會給博爾特小姐留下一個深刻而完美的印象。
如此年輕,如此優秀,如此俊美,如此堅韌——任何一位情竇初開的小小姐都會心動的。
然后,有一位小女仆捧著一大束開得熱熱鬧鬧的玫瑰遞給了文森特。
這是要向博爾特小姐獻花嗎?
安娜激動了起來,干得漂亮,好孩子!
她幾乎已經能夠想象到文森特挽著新娘走過花門的場景。
然后她就眼睜睜地看著文森特抱著那捧玫瑰走向了自己。
他說:“將這束玫瑰,獻給場上最漂亮的女人。送給您,夫人。”
滿場鴉雀無聲。
安娜:“……”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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