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她故意往廊后躲了躲, 只要不讓她那個沖動替她出頭的兄長看見就好。
李彥逐也不知怎么了,總在不受控制的在人群中尋找沈亦槿的身影,在看到陳言時和她舉止親密后, 腳下不由自主地走了過來。
走近了他才發現已經退不回去了。
只得站在離沈亦槿不遠的地方,既不靠近也不離開,就那么站著, 并努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
陳言時有些看不太明白,他走到李彥逐身邊,“六殿下是來找我的嗎?”
此話一出, 李彥逐馬上說道:“是, 我是來感謝你的。”
原本他是打算等天暗下來后再同陳言時套近乎, 他知道陳言時好玩樂, 待百花宴結束,就以感謝之意邀她去無憂齋,幾杯無憂酒下肚, 江鋒的玉寒蘭草想必也就到手了。
只是現在時辰早了些,也無妨。
陳言時回頭看了沈亦槿一眼,“哈, 今日巧了, 你也來謝我,她也來謝我!
李彥逐順著陳言時的視線向沈亦槿看去, 想起方才兩人靠得那樣近,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目光自然帶了些不滿。
沈亦槿睜大眼睛, 不明白自己現在什么都沒干, 為何李彥逐要用氣惱的神情看她, 今日分明沒去招惹他呀。
她想著李彥逐方才是向這邊來的, 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長廊,之前她所在的地方陽光正好,微風也正好,是個愜意的好去處。
難道是她待了李彥逐想待的地方,礙了他的眼了?
好嘛,她走就是了。
沈亦槿福了一禮,轉身離開。
陳言時聳聳肩,“是六殿下你把沈姑娘趕走的,你看她怕你生氣的那個樣子,估計現在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獨自傷神去了。”
一番話說的李彥逐胸口發悶。
他想說反駁的話,卻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那就干脆不說。
想起今日還有要事,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那日落水,多虧陳兄勸言,這才讓沈常松將我救上棧橋。等百花宴結束,我想邀陳兄去無憂齋飲酒如何?”
陳言翹起一邊嘴角,用一種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的表情看著李彥逐,“還真是新奇,六殿下不像是會為了此事謝我的人,那日在棧橋上,是誰拿話噎我,說什么,你喜歡,讓給你。再說,那可不是我救的,我只不過說了句話,沈姑娘可是不顧安危跳下水去救你的,你謝錯人了!
說完就要走。
李彥逐也不想和陳言時廢話,奈何今日情況特殊,他馬上阻攔道:“感情之事怎好強求,但我是真心感謝陳兄的,就算不是感謝,我們也可以坐在一起喝一杯,無憂齋今日有新樂子。”
陳言時一聽,笑問:“什么樂子?”他是無憂齋的?,連他都不知道的,李彥逐怎么會知道呢?
“不知道,陳兄去了就知道了。”李彥逐就是要提起陳言時的興致。
陳言時略一沉吟,看著沈亦槿離開的方向,似是想到了什么,挑眉道:“可否再帶一個人,說不定是她喜歡的樂子。”
李彥逐覺得陳言時可能會錯了自己的意,恐怕是想帶個武功高強的人保命。無妨,只要能把他留在府外,讓江鋒方便行事就好,至于誤會,等過了今晚,他發現玉寒蘭草被偷走,自然就都明白了。
“當然,誰都可以去的。”
一聽此話,陳言時有些興奮,“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吧,這百花宴也沒什么意思,六皇子且先去,我們一會就到!
陳言時作揖告辭,往沈亦槿離開的方向走去。
李彥逐看著掛在高處的太陽,不免心煩,距離子時還有好幾個時辰,兩個并不相熟的人一起飲酒,太難熬了。
看來得讓初綠多想些法子了。
沈亦槿悠閑的躺在草地上,用帕子遮住臉,輕輕哼著調子,幻想著現在兄長和二公主一定是相談盛歡,就不由開心地笑出了聲。
卻在此時,她臉上的帕子突然被人拿走。
沈亦槿嚇了一跳,忙起身,看見是陳言時,氣得踢了他兩腳,“怎么又是你!
陳言時拉起沈亦槿的手腕,“走,和我去個地方,今日我保管讓你對六殿下死心!
“什么意思?”沈亦槿有點聽不明白,站在原地不肯走。
“你跟我走就是了!标愌詴r又拽了她一下。
沈亦槿甩開陳言時的手,“你說清楚!
陳言時聳了聳肩,“六殿下剛邀我去喝酒,還說有新樂子。無憂齋在上京四載,我光顧了無憂齋四載,我不知道的新樂子,只回朝不到三月的六皇子卻知道了,可見這樂子呀,恐怕就是為我準備的!
沈亦槿越聽越糊涂,“什么意思,你說清楚!
“六皇子這是想要拉攏我!”
“今日我可能會說些冒犯你的話,你別記在心上,你等著死心就是。”陳言時說得十分肯定。
李彥逐若要拉攏,那他就會提出條件,這條件就是讓李彥逐請旨求娶沈亦槿,若他同意了,沈亦槿就被當成了籌碼,若不同意還要求他另換拉攏的條件,那沈亦槿在李彥逐心里連當籌碼的資格都沒有。
作為護國將軍府的獨女,心高氣傲,怎堪受此侮辱,必定會對李彥逐死心。
除非李彥逐真心珍惜沈亦槿,對他這個過分的條件嚴詞拒絕,寧肯放棄拉攏,也不愿接受。
但這顯然不可能。
沈亦槿堅定搖頭,“這不對!你還是別去了!”
陳言時也和旁人一樣,對李彥逐的認識太過膚淺。
就算她前世不懂政事,但也記得直到最后李彥逐登基,宣平侯都是中立的態度。依著李彥逐的性子,若當真拉攏一個人,那得有十足的把握才會去做。
且李彥逐是在巫蠱事件后才慢慢崛起的,在此之前,李彥逐這個皇子幾乎沒有存在感,他又怎會在韜光養晦之時做出拉攏之事。
她十分肯定,拉攏宣平侯府,是李彥逐前世絕對沒有做過的事。
“怎么不對,想拉攏我的人多了,五皇子和太子都曾做過,只不過被我巧妙的拒絕了,雖然今日我也可以裝糊涂,但我為了要讓你死心,就不得不正面對抗了。”陳言時說得大義凜然,他拍拍沈亦槿的肩頭,“不用擔心,我連太子和五皇子都能拒絕,李彥逐能耐我何?”
沈亦槿想起今日的種種,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這還是自重生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今日的很多事都和前世都有所不同了。
李彥逐和陳言時本應當沒有交集,他們前世唯一的交集就是陳言時為她求情之時,可今生她卻把陳言時牽扯了進來。
她實在不希望自己改變陳言時的命運軌跡,他要和前世一樣,做個無憂無慮的紈绔子才對呀。
“六皇子和他們不一樣,應該不是拉攏,還是別去了吧!
陳言時毫不在意道:“那你說,他為什么突然邀我飲酒,不會真的只是感謝吧,我倒覺得挺有意思的,我偏要去!
是啊,李彥逐也不會做這樣無意義的事,可李彥逐究竟想要做什么,她還真是猜不透。
沈亦槿瞪他一眼,“你非要去是吧,行吧,我和你一起去!
正因為猜不透,她才更加擔心,陳言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若真把李彥逐得罪了,即使現在李彥逐不動他,也不知道三年后還能不能全須全尾的。
“好嘞,你義兄我呀,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謀略!
沈亦槿無奈的搖搖頭,和老謀深算的李彥逐相比,陳言時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不傻,說他不入仕卻對朝堂之事權力之爭一清二楚是沒錯,但也只是僅此而已。
李彥逐坐在暖閣中,看了一眼正為他斟茶的初綠,“你說找不出新樂子?”
初綠點點頭,“殿下,上個月我剛從南地選了幾個彈琵琶唱曲的新人,要說新,最新的也就是她們了!
“你不是一向點子最多嗎?”李彥逐扶額,不由嘆息一聲,他方才為了留住陳言時隨口之言,是因為她知道初綠鬼點子最多,能想出些新花招的。
“有是有,只是殿下在,那些點子就上不了場面!背蹙G小心翼翼看了李彥逐一眼。
李彥逐微微蹙眉,初綠所言,無非就是讓幾個穿得不那么周正的女子跳上一段不那么文雅的舞,然后再嬌滴滴的說些不那么矜持的話,來到男客面前做一些不那么拘謹的動作。
但這些歌姬舞姬都會武藝,僅僅只是陪酒而已,這是無憂齋的規矩,上京的公子們都知曉。
鮮少有人打破,有頭有臉的人物實在不必為了個舞姬歌姬就大動干戈,而那些普通的公子,初綠很容易就搞定了。
“我交待清楚就好,她們懂得分寸的!
那些女子的命都很苦,大多是沒了親人無家可歸的女子,初綠挑選家世干凈品行端正的帶回來,教她們武藝奏琴歌舞,若有了真正的良緣也會放她們離開,初綠給了她們第二次生命,她們也愿意為初綠賣命。
只是,她們都以為初綠是這無憂齋的當家,不知無憂齋真正的主人其實另有其人。
李彥逐忽而想起方才沈亦槿和陳言時親密的樣子,問道:“陳言時來這里時,可曾找過這個樂子?”
“未曾,陳公子只聽曲喝酒,有時會一個人安靜待在暖閣!
李彥逐道:“即使他不曾找這樣的樂子,恐怕也聽說過,今日就當是我騙他了,只能想這個辦法把他留到子時。”
初綠道:“殿下放心,若他有離開之意,在無憂酒中加入微量迷藥即可!
李彥逐點頭,“別讓他察覺就好!庇中α艘幌,“察覺也無妨,等他察覺也是明日了,你退下吧!
初綠退下,李彥逐獨飲了幾杯茶,就聽見了門外初綠的聲音,“陳公子這邊請,李公子已等候多時了!
下一刻,門被推開,李彥逐抬頭的瞬間,手里的茶杯險些沒拿穩。
他帶來的人,怎么會是沈亦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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