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婦人撒潑被制止
“我看你這胖丫頭才是真奇怪!我擺攤的位置是在大街上,又不是你家鋪子里頭,難道這大街也是你家開的?”這婦人嗓音洪亮地回嗆二丫。
二丫指著商鋪和放著推車的空地回懟說:“這可是我家白紙黑字租下來的商鋪,你這推車擋在我家食肆門口,這塊角落如果不算我家的地,那客人怎么進來?”
“你家食肆都沒開起來呢,指不定有沒有客人呢!按你說的這塊地是你家的,那路人路過這塊地是不是還要給你家交錢!大家可都看見了,這胖丫頭的架勢可不是個好惹的,誰知道她家做的飯吃了會不會有什么毛!”
兩人的這場鬧劇吸引了許多路過的人,路人們向來是誰聲勢大站誰那邊,聽到婦人這番話都議論紛紛,更有甚者還對二丫不懷好意地指指點點。
“你這個滿嘴噴糞的老太婆!”二丫氣得跳腳,說不過這個詭辯的婦人,低頭沖上去要把那擋在門口的推車推走。
“反了你了,你這個小娼婦!”那婦人見狀連忙用身子抵住推車,嘴里碎碎念地罵著難聽的話。
盧玉在一旁站著看了一會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緣由,眼見這二人爭搶著推車都快打起來了,她連忙出聲呵斥:“二丫,住手!不得無禮!”
二丫聽到盧玉的話,不情不愿地放開推車,一邊轉身走回商鋪邊回頭“呸”了一聲。那胡攪蠻纏的婦人站直了身體整理衣服說:“還是這位小娘子明事理!
盧玉禮貌地笑了一下:“這位嬸子,我想請教一個問題,你說你家一直在這擺攤,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這個問題正中要害,婦人被問得有些慌,眼睛四處瞟,卻是不回答。
“我觀這一整條街,沒有任何一家商鋪門口有他人擺攤,想必也沒有這個傳統。房主蕭郎君告訴我,這商鋪的上一任承租者是一個月前搬離的,想必你是在那之后才開始在這擺攤的吧?”盧玉問到。
去官府簽完契后,回來的路上蕭安跟她說起過前任租客。他說實在是太巧了,上一任人家很是難纏,因此他一直沒把店鋪租出去,留了一個月,正巧碰上盧玉要租房,這才剛好租給了她。
這事四周的街坊和路人也約莫有點印象,確實是那家人搬走之后商鋪空著,這婦人才開始到這兒擺攤。婦人無法抵賴,梗著脖子說:“是!但那又怎樣!是我家先占的地兒,論時間是我家在前頭!要不是昨日我回娘家沒出攤,這塊地還輪得到你們用?”
見婦人承認,羊入圈套了,盧玉不禁微笑:“那好,照你這么一說,這塊地你是將近一個月前占的,那么你應該也認同,在前租客搬走后、你占之前這塊地屬于無主之地吧?”
“晉朝律令規定,凡無主之物拾得須送官,送官后三十日內若無人認領,遺失物才歸拾得人所有。你占這塊地還不到三十日吧,更何況你昨日還回了趟娘家,未曾出攤。”盧玉毫不留情地指出。
“你這個小娘子好生胡攪蠻纏、信口雌黃,無主地怎可和無主物相提并論?”婦人急了,連忙反駁盧玉的話。
“那你可知道,晉朝如何規定無主之地的嗎?太祖時期戰事剛平,國家百廢待興需要四處開荒,政策出臺無主之地實行先占原則,流民們誰先占先墾荒,地便歸誰。”
婦人聽了以為自己即將獲得勝利,得意得像只斗勝的公雞,盧玉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面色轉陰:“可那是太祖時期的事了,太祖幾年前薨逝,如今的圣上登基后聽取了陸相的意見改了政策,現在占領無主之地是需要向官府報備的。不知嬸子你可報備過了?”
太祖時期因戰亂百廢待興,亟需流民墾荒?蓱饋y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原土地政策的弊端隨著時間推移也就暴露了出來。原土地政策注重鼓勵開荒,卻不注重登記,但國家穩定后若人員雜亂便會不利于管理,于是去歲陸相上表進言更改土地政策,如今政策已是出臺實行了。
婦人被盧玉繞得啞口無言,說不過便準備撒潑,見狀,盧玉沉下臉問:“怎么,要不我們去官府走一趟?”
盧玉平常都笑嘻嘻的很少做嚴肅狀,現在突然沉下臉,倒是有幾分不怒自威,看得人膽戰心驚。
“你,你”婦人話還未說完,一個男人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一把扯住她的頭發破口大罵:“你個丟人現眼的,還嫌不夠丟人嗎?把攤子收了跟我回去!”
原來男人是婦人的夫君,早已在人群中看了許久,見盧玉要報官,這才沖出來制止。盧玉雖不屑婦人這種胡攪蠻纏的人,但更厭惡男人這種裝作道德高尚,在后面坐享其成還要立貞潔牌坊的人。
人群給二人開了個小口,二人在一片罵聲中拖著推車狼狽地離開。
“不好意思讓諸位看笑話了,今日還賣鍋貼,每份會多送一個,權當耽誤大家時間的一點小補償!北R玉朝人群欠了欠身,示意二丫將推車推出來。
“娘子大氣!”“小娘子真是伶牙俐齒、才思敏捷!”“這小娘子竟然這般博學,連官府的法令都能說上一二!”
“這小娘子不但人長得好看,還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味!”“你懂什么,那是氣質!”
路人不斷贊嘆著。
今日之事權當給食肆打廣告,盧玉倒也不是很在意。幸虧當初在王家當差時,老夫人偶爾會她吩咐去給幾個哥兒送吃食,路過學堂的時候她抓住機會多聽了幾句。
畢竟一穿越來就被賣進了王家,守在后宅這方寸之間,沒機會接觸外界,所以她總是留心多聽、多看、多學習這個朝代的知識。
人實在是太多了,盧玉和二丫手忙腳亂地賣著鍋貼。前一日把招牌打了出去,今日便有不少回頭客,再加上剛剛的吵架吸引了不少路人,因此今日的生意異;鸨词顾齻冊缟隙嘧隽艘恍┘屣,可仍然是很快就賣光了。
收拾完攤子,盧玉回到院子里叫住準備偷溜回房的二丫。二丫尷尬地撓了撓頭,站在原地不敢出聲。
“知道自己哪錯了嗎?”盧玉發問。
二丫低頭喃喃:“我不應該和她爭,丟了娘子的臉!
“錯!你不是不該和她爭,而是爭的方式不對。”
“這種人欺軟怕硬,一味退讓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因此我們必須爭,但要爭得好看、要爭得精彩!你覺得你今日爭過她了嗎?”
二丫退縮了一下,郁悶地回答:“沒有,我說不過她,就動了手!
盧玉接著說:“這類人聲勢大,但說話卻胡攪蠻纏、完全沒有邏輯,我們要做的便是抓住敵人的弱點去攻破!
“面對這種人,你和她嗆聲她只會嚷嚷得更大聲,所以首先要做的便是平靜下來,先禮后兵,讓她跟著你的節奏走。”
“然后你再針對她的言行、她的漏洞逐一攻破,讓她落入你的圈套,不自覺地跟隨你的腳步,陷入自證的困境!
“一旦她開始自證,那么她就已經輸了!
“因為人無完人,你總能找到機會打破她的壁壘。”
盧玉的一番話,二丫聽得還不算明白,只覺得娘子好厲害,說話頭頭是道。不過有一點她聽懂了,娘子要她以后做事不要那么莽撞,要先平靜下來再想辦法去辯駁。
看二丫似懂非懂的樣子,盧玉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素質教育不急于一時,需要潛移默化、慢慢去引導。她開口道:“不管有沒有聽懂,這些話我希望你放在心上。今日只是一個賣谷物的婦人侵占了我們的地,你去爭,雖然不太體面但也無可厚非。如果以后遇到的客人是這樣的呢,你也要同他打一架嗎?”
“我們代表的是食肆的臉面,若真你真這么做了,丟的不是我的臉,而是食肆的臉,砸的是咱們食肆的招牌。”
二丫訕訕地縮了縮脖子,盧玉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想想吧,我上樓去看看阿寒!痹缟闲褋頃r阿寒已經退了燒,只是人應該還很疲憊,也不知醒了沒有,一早上一直沒動靜。
盧玉剛準備轉身上樓,就見一個小腦袋躲在樓梯的扶手后面偷聽,不禁笑了。見已經被發現,阿寒也不躲藏了,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一臉星星眼地看著盧玉。盧玉都能猜到,如果阿寒能說話,這會可就要說“娘子好厲害啊”之類的話。
她無奈地說:“廚房給你留了一份玉米烙,快去收拾一下吃點墊墊肚子吧。”
“二丫,跟我去趟醫館抓副藥!弊蛞故掳l突然,老郎中隨身背的醫箱里裝了些藥,但還是不夠齊全,只能勉強應付一下,F在閑下來了,得去把藥抓全了,阿寒才能好得更快。
二丫以為娘子生自己的氣,不愿理自己了,這會聽到吩咐又開心起來了,像只會搖尾巴的大狗圍著盧玉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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