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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心向明月


巳時末。

        于文君抱著兩本書,道:“真慘。又是五十遍!

        陳之川連書都不用,一手按紙一手奮筆疾書,道:“從前我都是同姍姍一起耍,今日同你說了兩句話,師姐便將我倆抓來了……又得抄上兩日,真是豈有此理!”

        于文君不緊不慢,四處瞧了瞧,道:“恕我直言,你每個月也只有二十八天。總有兩天在清雅閣度過!

        “你可真是聰明絕頂,”陳之川頭也不抬,極度認真道,“幸好她今日有事,不來監督我們,不然我得長一身跳蚤。”

        于文君心中尋思,林溫惠不會來,那她豈不是可以恣意妄為?

        她起身步入一間書閣,掃視著一面一面的書籍。立了良久,她的心還是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最初,她同所有的正道賢士一般,厭惡邪道,憎恨邪道,仙門之中出現了修習邪道的人,她都會同眾人一起唾棄。可當她沒有了家族的庇護,真正地開始接觸外面的世界,才發現很多事情真的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時,她才知曉身不由己的無奈。

        于文君開始忐忑地尋找。她踮起腳,指尖觸碰到書的那一刻,就那短短的一剎,她的腦中浮現了一個又一個的面孔。

        她依稀記得大師尊下令抄家那日父親深沉的面容,也記得袁落兒蒙冤絕望無力的表情,可是,她又記起來,她沾上邪氣時林亦辰極力反對的模樣。

        她便愣住了。

        陣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于文君驚得心神俱亂,她還未來得及縮回手,一白色人影就迅速地闖進她的視線之中。

        林亦辰面容蒼白,額上隱隱密布著一層細細的汗珠,眼神不似往日深邃,最多的是無盡的墨色。

        于文君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一片漆黑。

        她下意識地擺正身子,手指蜷起,但她這下子無論是干笑還是僵笑,一樣都笑不出來,生硬地問候道:“四少這般快便回來了一切可還順利?”

        林亦辰將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于文君不自覺地心虛往后挪了兩步,對他側目而視。林亦辰在離她五尺遠的地方停了腳,目光卻是一刻都未曾離開過她:“你怎可如此糊涂。”

        于文君眼睫顫了一下,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她定了定心神,佯裝平淡道:“四少此話何意”

        林亦辰拿出幾張米黃色的紙,擲到她懷中,冷冷道:“還用我說得更明白些嗎!

        于文君不看也能猜到那是什么。《長行案》予鳴篇的殘卷,正是她手頭的那份。

        可怎會到了他的手中

        想到了什么,她瞳孔劇縮,目光一下子便鎖定了眼前之人,無比堅定道:“清雅閣里……根本就沒有《長行案》殘卷!你和天羽師兄聯合起來誆我!”

        “不打自招,”林亦辰突然上前一步,鉗住她的手腕,就仿佛在往她心里灌輸一種使她振奮的力量,“收手吧!

        于文君撥開他的手,眼中似有一團黑霧在流動:“憑什么!

        林亦辰似乎料到了她不會有什么好話,但聽到這句還是噎了一下:“此道傷身,有損心性,我知曉你尋父心切,可……”

        于文君眼眶漸紅,打斷道:“你知道什么知道我是為了尋我父親不得已才走這條路那你為何要攔我”

        林亦辰道:“此道行不通,不攔著你難道讓你一錯再錯嗎”

        于文君忽的冷笑一聲,可她臉上分明沒有一絲笑意,道:“四少怎么就肯定我行的是錯路我又不會被此迷惑心智。況且我答應你的事都已辦到了,為何還要對你言聽計從我會不會犯錯又與你何干”

        林亦辰愣了愣,隨即怒道:“顧長安!”

        于文君也怒了:“林亦辰!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林亦辰衣袖之下的手緊握成拳,骨節發白,他的薄唇動了動,終沒有發出聲音來。

        于文君正欲再說,話卻堵在了喉嚨里,再也沒辦法說出口了。那些她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不經大腦思考的、有意傷人的話語,此刻通通在眼前人突如其來的懷抱中湮滅無聲了。

        那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少年堅挺胸膛的力度,亦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少年熾熱的溫度。

        于文君不知道自己在這一刻為何想哭,只是覺得心中的委屈好像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她吸吸鼻子,任由他抱著自己,恨不得永遠不分開才好。

        一白色人影翩翩現于門前。陳之川本是由于好奇進來看看,卻一不小心撞見這樣精彩的一幕。他單手捂臉,手指顫抖著指著二人,叫道:“你、你們……居然有龍陽之好!”

        聞言,林亦辰微微側首,睨了他一眼,而于文君干脆當做沒聽見,抱著他一動不動。陳之川大叫著跑出去:“我沒看見!我真的什么都沒看見!”

        過了好久好久,于文君才和他分開一點點,她這才注意到他身上來不及處理的斑斑血跡與他面上掩藏不住的疲倦之色,不由得心生愧疚:“四少,方才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言行過激了!

        林亦辰低眸,溫柔地看她:“我亦有錯。”

        于文君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也從未感受過這般的溫柔,心中有些許感動,抬眼十分真誠地看他:“那便都不要計較啦,兩清!

        后兩個字多少是有些不太中聽,林亦辰只得溫言回應。于文君小心地去瞧他的神色,問:“夫人,救回來了嗎?”

        林亦辰點頭。

        于文君安心一笑:“那便好,夫人沒事便好!逼鋵崳猜犚娮约旱男穆曊f,林亦辰沒事便好。二人挑了塊地方,就地而坐,素來有些潔癖的林亦辰竟也同她一道坐下來了。

        于文君喚他:“四少。”

        林亦辰嗯了一聲。

        于文君的目光投射于他的眸中,道:“我答應你的事已悉數辦到,如今該你幫我了!

        任由著林亦辰靜靜地端詳自己,于文君繼續說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于家沉冤昭雪之日,便是你我分道之時。”

        林亦辰眼眸深沉,勝過天山之巔神圣的池水:“嗯!

        于文君沖他露出會心一笑:“但我希望,在那之后,仍有個如你一般的人,像現在這般在我身旁。”

        林亦辰輕輕笑了起來:“自然是我,我不會離開的!

        自清雅閣風波過后,于文君再也沒提過《長行案》一事,二人相安無事,平靜了好些天。日子自是不會讓他們閑著,于文君冥思苦想幾日,調查于家之案,最終決定從陳月兮下手。陳月兮的棺木就埋在朝山的后山,在鳳沁漪誠懇的再三請求之下,林慕寧才同意給陳月兮與于陽進的墓地設一道禁制。恰恰這道禁制,令于文君頭疼的很,她要確定,那墓中之人,到底是不是陳月兮。

        “你要驗證墓地之中是不是你母親你為何會這般想”林天羽一臉訝然問道。

        于文君目光銳利:“疑點頗多!

        “從何看出愿聞其詳!

        于文君伸出一指在左手手心敲了敲,道:“其一,于家有謀逆之罪,抄家滅門是公認最好的處理方法,宗主卻遣我父親去應戰,其二,父親失蹤了本就有疑,他們若真殺了我母親,為何又要好心給她建墳墓,鳳夫人還定要給她設禁制其三,我母親為陳氏獨女,就算嫁到于家,于家有罪,可陳氏有門規,這種情況出嫁的女子即便是死了,也必須將尸身葬在陳家的,可宗主堅決不松口,定要葬在林家,還說什么要讓他們的亡靈贖罪,他那般痛恨于家,怎會容忍后山葬著兩個于家之人”

        于文君條理清晰,語速稍快,林天羽邊聽邊理思緒,越聽越覺得有理,道:“沒錯,為證實這個猜想,我們必須去后山探查一番。”

        于文君面露難色道:“恐怕要麻煩你了。我需要兩把鏟子!

        林天羽擺擺手:“無事。不過掘墓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干,何況是醫者之墓!

        于文君頓了一下,鄭重道:“此行務必小心。被人察覺鬧得天下皆知,定是千夫所指!

        要入后山,必先找出禁制的開口,不得強行打破。于文君和林天羽二人翻墻鑿洞已是輕車熟路,偷偷摸摸地就繞開巡夜弟子,翻到一片林子外。此地靈氣濃郁,一層暗藍色的半球形光圈罩在林子外,于文君的視線在其中停留了好一陣子,才悠悠回首,對林天羽道:“這道禁制,好像不是很強!

        林天羽撓撓頭,道:“鳳夫人請宗主設的,不會如此簡單吧”

        于文君剝開一層草,摸索了一陣子,輕輕“叮”的一聲,禁制就消散了,她聳肩道:“就是如此簡單。”

        林天羽目瞪口呆:“禁制是昨日設的,咱今日就按捺不住,不會有人來過了吧!

        于文君面容僵硬了一下:“應是不會!

        二人往林中走,沒走幾步便看見了兩座顯眼的小山丘。于文君愣了愣,先前的自在在見到這兩堆東西時似乎都消失不見了,林天羽見狀,自顧自拿出鏟子,沖上去道:“這等粗活,我來!”

        他說動手真動手,手執鏟子就是一頓猛挖,剛勁有力,動作極快。

        一堆堆的黑土自一個小坑飛出,林天羽站在淺坑中,叉腰抹汗道:“這埋的夠淺,省事了!

        于文君上前查看了一番,待他繼續挖,挖出棺材的輪廓,勉勉強強抬出來,二人合力推開棺蓋,“轟”的一聲,棺蓋落地,一陣灰塵伴隨著腐臭味撲鼻而來,于文君簡直覺得此時的情景詭異得不能再詭異,三更半夜,兩個黑衣人跑到后山來掘墓,這算什么事?

        于文君低眉去看棺中情景,一看便吃了一驚。她持續看了半分鐘,終于強行挪開眼睛,聲音沉悶道:“怎么會這樣”

        林天羽亦是臉色不太好,憋了半天,硬邦邦道:“尸身怎會腐爛成這樣天朝入葬,都要在棺內撒阡玼粉啊,至少要保證一年之內尸身完好無損的!

        于文君看著那腐爛成一堆臭肉的尸身,眉心擰了起來,她慢慢走上前,戴上事先準備的手套,輕輕俯身在棺邊,道:“得罪了!

        她伸出手,凝神在其中摸索了一陣,半晌才停下來,松了口氣,如釋重負道:“這不是我娘。”

        林天羽自然懂她什么意思,道:“有何發現!

        于文君凝視著棺內的尸體,冷冷道:“我娘的腕骨沒有這么粗,這個我可以肯定。不過這個鐲子,真不好說。我娘有個鐲子,鐲子里頭總愛裝一些細微的藥材,她隨身攜帶,而這個除了家中幾個人,外人是不知曉的。不過她的腕骨尺寸有多大,我是再清楚不過的,總而言之,鐲子是真,尸體是假!

        林天羽聽著都害怕,忙著去挖另一座,于文君卻揚手打。骸安槐亓!

        林天羽疑惑問道:“為何?”

        于文君脫下手套,裝進衣中,揉揉眉心,道:“十之八九是假的。”

        林天羽道:“不看看怎么知道呢”

        于文君道:“看了也沒用,我跟大哥不熟。我不知如何判斷他。”

        “……”林天羽不知是無語還是怎樣,二人相顧無言,一起收拾殘局,埋起棺材來。

        快天亮的時候,二人便決定回來了。行路途中,于文君停了腳,林天羽下意識覺得沒好事,問:“怎么了”

        于文君看了看葉子被打落的露珠,道:“有人來過!

        林天羽反駁:“光看露珠有什么的,也許是別的東西呢,老鼠也是有可能的呀。”

        于文君搖搖頭,指向地面道:“看到了嗎,泥土路。”

        他們來時是繞進來的,根本不是走的正門,這鞋印雖淺但十分新鮮,一看便留了沒多久。

        于文君感嘆道:“這個人在我們來時就來了,看來是等著我們出現,又在這里盯了我們好久。你看此處有一對鞋印頗深,被一堆強行扯下來的灌木擋住,倒顯得欲蓋彌彰了!

        一股不詳之感油然而生,林天羽立馬扯起她的袖子,二人雙雙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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