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記憶混亂
鏡子里面有一張扭曲的臉,就像是一只不小心擰歪的小籠包,五官全向左下方拉扯傾斜。
應嘉月原本清麗的容顏不復存在,膚色半張臉蒼白半張臉醬紅,右眼因為拉扯只剩下一個三角,左眼只有一條縫,抹著口紅的嘴角幾乎扯到脖子上,鼻孔卻倔強地向上打開。
應嘉月一看到鏡子里的面孔,頓時就像是見鬼張嘴大叫,可是她發出一點聲音,且她越害怕鏡子里的面孔越可怕。
面對這樣的一張面孔,托月也需要勇氣,深吸一口氣面帶笑容道:“姐姐不用恐懼,不用懷疑,鏡子里的人就是你自已,你今天早上就是用這副面孔,嚇壞了你一直深愛的云三公子,所以……”
托月停頓一下道:“妹妹希望姐姐,以后別用這張臉嚇唬云三公子,以免影響他參加五國論道的心情。”
“妹妹特地送姐姐一面琉璃鏡,就是想請姐姐看清楚自已的嘴臉,告訴姐姐很多事情已經回不到從前。”托月站在應嘉月身后提醒應嘉月,強逼她面對真實的自已,接受她已經沒有資格云齊的事實。
應嘉月從鏡子里瞪著托月,嘴唇不停地開合,托月知道她是在問自已:“為什么要這樣的對她如此殘忍。”
“因為姐姐也沒對妹妹仁慈過。”托月含笑后退道:“姐姐就在這里慢慢認清楚自已,妹妹去祖母復命。”
托月帶著冰兒離開廂房,對門外看守的媽媽道:“一個時辰后,如果里面還沒有動靜,你們就開門進去。若是還是大少大鬧,就去回老太太,讓老太太處置。”
“是,九姑娘。”
回到正廳,老太太還在等她的回復。
托月上前道:“回祖母,一個時辰后八姐姐若能認清自已,祖母就可以送她到別莊靜養,若不能祖母就自行處置,或者交給父親處置,再不濟還有孫女可以處置。”
老太太整個人一震,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已的孫女兒。
托月行禮后退出慈暉堂,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是時候回歸到該在位置的上。
管嬤嬤看著托月的背影道:“老太太,九姑娘是來下最后通諜,交給大老爺處置,八姑娘必死無疑。”
“你聽聽。”
老太太忽然出聲道。
管嬤嬤一臉疑惑道:“聽什么呀,老太太。”
老太太道:“自打九丫頭過去后,八丫頭就沒聲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
“老太太要去看看嗎?”
“不了,九丫頭說一個時辰后,就一個時辰后吧。”
既已經是最后的機會,就遵循一次規矩,一個時辰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嬤嬤明白老太太已經做了決定,問:“老太太,若是二夫人來鬧,老奴應該如何回話?”
“告訴她,都是她造的孽,再鬧就拖去祠堂打死。”
老太太顫著聲音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一個時辰到了再喚醒我。”
管嬤嬤心里也明白,若不是二夫人有意縱容,憑八姑娘一個人的力量絕對近不了沁園。
若不是擔憂二房沒人打理,若不是顧及兩位哥兒,最該處置的人就是二夫人,若不是她二老爺也不會哐當入獄。
“老太太,不好啦。”
這廂話沒說完,那廂就有二夫人身邊的人跑過來。
那位媽媽撲下跪在地道:“老太太,二夫人得知八姑娘闖了大禍,就匆匆趕過來,不想……不想她走得太急,腳底打滑接納了一跤,把頭給摔破了,血流了一地。大夫說二夫人就算能醒來,只怕也是瘋瘋癲癲的。”
“什么?”
老太太大叫一聲。
管嬤嬤連忙扶著老太太:“老太太別著急,我們一起過去瞧瞧。”
成碧館,阿彌從外面回來道:“姑娘,二房那邊傳來消息,二夫人清早摔了一跤,聽聞還摔得不輕。”
托月愣一下道:“我說方才去祖母屋里,怎么沒有看到二嬸母,還以為她是被什么事情絆住,沒想到是摔了一跤。大夫怎么說,她能安靜幾天?”
“眼下還不清楚,不過奴婢去二夫人摔跤的地方看過,地上一大攤血跡,想來是摔得十分嚴重。”
阿彌話里似是有所指。
托月淡淡道:“別賣關子,有什么發現趕緊說吧。”
看看四下無人,阿彌小聲道:“奴婢覺得二夫人摔倒,不是偶爾的,而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托月驚訝地看著阿彌,阿彌趕緊道:“最近細雨不斷,路有些滑是事實,可是那個地方也不至于摔得那么重,還摔得頭破血流。”
“你有找到證據嗎?”
托月淡淡問,阿彌輕輕搖一下頭道:“奴婢沒有任何發現,不過總覺得有問題。”
仔細回想一下今天的事情,托月淡淡道:“此事不用再查,不管是誰做的,二夫人出事于眾人而言都是好事。”
“府中都有誰去看望過?”托月思索一下問,阿彌幸災樂禍道:“就二夫人那性子,大夫人、三夫人都是打發身邊的媽媽過去,不過是情面上的問候,奴婢回來時倒是老太太過去看望。”
二夫人的確摔得蹊蹺,托月幾經思索道:“冰兒,你晚些時候過去瞧瞧,以你的醫術他們不會拒絕。”
“奴婢明白。”
用過晚膳后,冰兒依言去二房探望。
從二房回來,冰兒道:“回姑娘,奴婢沒有見到二夫人,三少夫人說希望姑娘不要多管閑事。”
驟然提到霍氏,托月面上露出一絲意外道:“好了,此事就這樣,你們都不要再過問。三嫂嫂是個明白人,她會處理二房的事情。”
“老太太那邊,再盯一盯吧。”
托月交待好一切,便忍不住打呵欠,阿彌趕緊安排沐浴休息。
翌日。
托月早早來到學堂。
抱著手爐,看著窗外飄灑的細雨出神。
墨染塵他們幾人進來時,就看到她坐在窗前出神,好像是在回憶什么事情。
望著坐在學堂出神的女子,云齊警覺地看看四周,道:“九姑娘,你們府上那位八姑娘不會再出現吧?”
他的聲音把托月驚醒,托月起身朝眾人行禮,淡淡道:“托月不曾想到八姐姐如此執著,一時失察讓她潛進沁園驚擾到諸位公子。祖母聞知此事后,昨天已經把八姐姐送到城外別莊靜養,請幾位公子安心聽學。”
昨天她睡得很早,送走應嘉月的事情,還是阿彌在出門前才跟她說起。
“以八姑娘的瘋魔程度,應該不會乖乖聽話。”
墨染塵若有所思地看著托月,除非使了什么非常手段,否則他們不會乖乖聽話。
托月不以為然道:“托月送了八姐姐一份禮物,八姐姐對著禮物坐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姐姐終于認清楚,自已跟云三公子的差距,就乖乖聽話去了別莊靜養。”
“什么禮物這么神奇?”
云齊馬上來了興趣,道:“說出來,下次本公子也試試。”
托月淡淡道:“沒什么,一面琉璃鏡罷。”
“你可真毒啊!”
清楚真相后,云齊不由感嘆一句。
托月不出聲,容顏于一個女子而言,同為女子的她自然清楚。
強逼應嘉月面對真實的自已,就是要她明白跟云齊之間早已經不可能,從前不可能現在更加不可能。
墨衡宇深深看一眼托月,對眾人道:“周先生快到了,大家趕緊入座,有時間閑聊,不如多看些書。”
“九姑娘,我們可以看這里的書嗎?”墨衡宇看向托月,托月淡淡道:“這里的書籍本就是供大家學習用,只是從前多作擺設罷,如今幾位公子來才算是物盡其用。”
“九姑娘平時也不看嗎?”徐還舟有些驚訝地問。
“這里的書的所有版本,我屋里都有,不必特地到這里再看書。”
托月很平靜地回答,卻聽古書玉道:“這里居然還有吹衣公子的文章、策論和經義,真是讓人感到意外。”
聞言托月淡然一笑道:“幾位參加春闈后,你們的文章、策論、經義也會出現在這里,不過得幾年后,等幾位兄長從戰場回來后才用得上。”
“據聞秋闈時,九姑娘給每位兄長一句福語,結果他們都一一中舉,將來是不是也會給他們曾言。”
其實比起那些福語,云知更感興趣的是托月那句“如果庶出是女兒唯一的缺點,女兒的人生完美。”現在已經成為很多庶女的至理名言。
托月沉吟一下道:“如果……托月還活著,自是會送幾位兄長進考場。”
“……”
云齊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以她的身體狀況,幾年或許已是明日黃花。
墨染塵淡淡道:“九姑娘不必悲觀,誰會知道將來的事情,沒準商神醫哪天就會出現。”
“隨緣。”
托月不以為然。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卻是陌生的。
托月好奇地回過頭,就看到白衣如畫,動若和風拂面的離王。
離王走進學堂,待眾人行過禮后笑道:“抱歉,本王要準備些東西來晚了一步,還好沒有遲到。”
“離王言重。”周先生也隨后而至,手上還拿著幾把木劍,面帶笑容道:“昨天已經說完規則,今天就來一些實戰演練吧。”
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的主要對象是托月。
離王也出聲道:“春雨綿綿濕了青石板,今天只能在學堂內將就一下。”
回頭對隨行而來人道:“你們幾個一起,把桌子都移到旁邊。”
幾人的侍衛、書僮紛紛上前,把七張桌椅移到旁邊。
周先生把劍分給幾人,托月接過劍后交給阿彌,博士學位旋即在劍柄上纏上繃紗布。
“這是干嘛。”
周先生好奇地問。
阿彌笑笑道:“木劍是新制的,纏上紗布,就不會磨破姑娘的手。”
在場的男子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很明顯他們并不知道,新制的木劍會磨破手,特別是女子的柔荑。
“九姑娘,你先來吧。”
周先生習慣性地點托月的名字。
托月十分抗拒道:“難道不應該是諸位公子先展示,托月再挑一套劍法學嗎?”
“好像很有道理。”
云齊抱著木劍,若有所思地接話。
其他人有些無語,離王暗暗給墨染塵一個眼神。
墨染塵會意道:“九……九妹妹,我們是想先看一下你的根基如何?”
托月輕笑一聲:“托月是自幼習武,如今內力用來制劇毒無法動用,不過功夫招式還是在的,你們不是也見過托月的身手嗎?托月自信,在五國論道上自保沒有問題。”
云齊馬上反對道:“你那都是出奇不意,在別人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出手,五國論道上可沒人會小看你。”
“你要不要試試?”
托月略帶一絲挑釁地看著云齊。
“不要。”
云齊一口拒絕,大聲解釋道:“本公子不是打不過你,本公子是怕誤傷了你。”
托月不以為然道:“我都不擔心誤傷你,你有什么好害怕的?云三公子,其實侈輸給托月一點也不丟臉。”
“此話怎么講?”
徐還舟含笑問,總覺得這女子是不是自信過頭。
托月看看在場的人,毫不掩飾道:“你們也知道,托月江湖第一女殺手荼蘼的女兒。”
“然后呢?”云齊問。
“即便沒有內力,殺人的手段也有百千種。”
“你怎么肯定你從前一定武功?”周先生忽然問一句,眼里蘊含一末不易察覺的疑惑。
托月不假思索道:“回到皇城后,第一個告訴學生,學生曾經有過內力的人是冰兒,第二個證實學生有內力的是神醫商陸,是商神醫告訴學生,學生并沒有失去內力,而是內力主動化為封印,壓制體內的劇毒。”
“你不是失憶了嗎?”
墨染塵皺起眉頭,他并不覺得殺人是件光彩的事情。
托月淡然一笑道:“同一件事情重復訓十幾年,早就成為一種習慣,一種本能。”
“訓練?誰?”
周先生一臉震驚地問。
“是我……不是……不是我,是我做夢的……”
托月有些茫然,訓練是夢里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現實中的事情。
墨染塵一眼看出托月不對勁,發現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其他人還一臉驚訝時,他出手往托月身上一點。
托月瞬間軟倒在他懷里,墨染塵彎腰抱起托月道:“阿彌,你趕緊讓馬車在門口等著。”回頭眾人道:“我回頭再跟你們解釋原由。”
阿彌飛快地跑出外面,墨染塵走出沁園時,馬車已經在外面。
墨染塵抱著托月跳上馬車,阿彌看著昏迷的托月,擔憂地問:“六公子,我們姑娘怎么啦?”
“你家姑娘記憶又混亂。”
低頭看著沉睡的托月,墨染塵面色比任何時候都凝重。
阿彌不知所措地看著托月,墨染塵淡淡道:“你不用擔心,睡一覺醒就會沒事。”
“你家姑娘還每天用安神香嗎?”墨染塵在托月身上,聞一段極輕極淡的味道。
這個味道他在青云山別院也聞到過,由于香味太過輕淡,若不是近距離根本聞不到,她為何要靠此香才能入眠?
阿彌遲疑一下道:“姑娘每天睡前必喝安神湯,還得點上安神香才能安然入眠,不然會每晚夢魘不斷,次日醒來如同徹夜未眠一般,整個人無精打采、疲憊不堪。”
“從什么時候開始?”
墨染塵面無表情地問,到底是什么一直在折磨她。
阿彌仔細回想一下道:“從姑娘第一次毒發開始,姑娘時不時就會做來夢,中秋節毒發之后更加嚴重,總就是每次毒發后情況都會比上一次更加嚴重,姑娘曾懷疑夢境是真的,是她的親身經歷。”
“姑娘還問過……”
說到一半時,阿彌突然打斷,覺得問題太過荒唐。
墨染塵卻示意她繼續,阿彌看著自家主子道:“姑娘覺得自已的記憶有問題,像是被人為修改過。”
“修改過?”
墨染塵一下子被問住。
回到成碧館,兩人在臥寢外面遇上冰兒。
冰兒愣下一馬打開門道:“六公子,請這邊走,把姑娘放在床上就好。”
墨染塵把托月放到床上,親眼看著兩個丫頭為托月蓋好被子,再放上好幾個湯婆子在被窩里。
“姑娘怎么會突然暈倒?”冰兒坐在床邊替托月把脈邊問,墨染塵淡淡道:“你們家姑娘記憶突然混亂,我怕她說出什么不該讓外人知道的事情,就出手把她打暈,你不必擔憂。”
知道托月只是暈過去,冰兒暗暗松一口氣道:“還好不是毒發,不是毒發,不然奴婢都不知道怎么辦。”
墨染塵不解看著冰兒,冰兒原本不想說,可是……無奈道:“商神醫臨走前,曾私下交待過奴婢,姑娘毒發的次數是有限的,一旦超過十次以上,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
“這么嚴重嗎?”
真相出乎墨染塵意料,道:“不是有鮫珠護著嗎?”
冰兒深吸一口氣道:“可是一旦失去鮫珠,姑娘體內的毒恐怕馬上會反噬。”
看著墨染塵面上一絲驚訝的神情,冰兒淡淡道:“六公子,你不要怪姑娘總是不停的拒絕,她只是想用有限的時間做自已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浪費在為名為利的無謂爭斗中。”
“本公子明白。”
墨染塵凝視托月片刻,轉身走出摞滿書籍的臥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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