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章
明天就要出征的消息一經宣布, 軍營中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中。
士兵們參軍之后整天忙于勞作,對外界的消息不那么靈通,直到此時人們才知道, 原來綿州已有許多百姓開始造|反了!不僅是綿州, 在這短短一段時日內, 蜀中各州幾乎沒有一處太平的地方,外面的局勢已然天翻地覆。
一時間, 震驚、憤怒、茫然、擔心、蠢蠢欲動……種種情緒充斥著軍營,人心躁動。軍官們費了極大的力氣,幾乎喊破了喉嚨,揮斷了手里的鞭子, 終于勉強將這股躁動壓制下去。
天漸漸黑了,軍營中的嘈雜聲也漸漸小下去。然而有多少人無法入眠, 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
漆黑夜色的掩映下,數人偷偷摸摸從各個營帳中摸出來,來到一個帳篷后匯合。
衛玥將人數清點了一番,發現還缺一個趙老大。又等了一會兒,趙老大終于摸黑過來了。
衛玥問道:“你怎么那么慢?”
趙老大道:“別提了。我睡的那帳子里有好幾個是綿州來的。聽說明天要出兵鎮壓綿州百姓的事,大家都氣壞了,一直在罵成都府的狗官, 罵到這會兒了都還沒睡呢。我是借口拉屎偷偷溜出來的, 一會兒我得趕緊回去。”
立刻有人附和道:“我那帳子也是。”
“我也是我也是!”
“哎,話說外面怎么突然就亂了?是朱州牧干的好事么?”
“應該是吧?朱州牧可真厲害……”
眼看眾人說起閑話來了,衛玥忙打斷道:“行了, 都別扯了,趕緊說正事。”
眾人這才收起聲來。
有人躍躍欲試道:“衛哥,現在可是好時機啊。下午宣布出兵的消息以后,我已經聽見好幾個人在那討論想沖進官府把狗官殺了、想要造反。我們現在去煽動,那肯定是一呼百應啊!”
“對啊,我也聽見了。衛哥,到我們動手的時候了嗎?”
衛玥卻道:“不,不急。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后果將不堪設想。眼下時機還不成熟,我們再等一等。”
的確,眼下軍營中已經群情激憤,可許多人憤怒之余仍心懷畏懼,嘴上罵得再響,未必真敢拿出行動。若他們現在就去策反軍隊,效果未必會好。且此時軍官也必然滿心戒備,嚴查異動。事情一旦敗露,辦不成事還是小事,他們丟了性命才是大事。
眾人卻想不到什么多,只問道:“衛哥,我們還等什么?”
衛玥勾了勾唇角,道:“等頭陣打響了,才能輪到大軍出擊。不急,就快了。”
眾人茫然對視。頭陣打響了?那是指什么呢……
=====
翌日一早,士兵們是被擊鼓聲吵醒的。
軍中果然已開始點兵。據說綿州有上千民眾參與了暴動,因此軍隊要派出三千兵馬,也就是六個營的軍隊前往鎮壓。
卜西、越冬所在的營亦在此次被點兵的行列中。誰也沒料到,他們第一次回綿州,竟會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兩人心情復雜地從帳中出來,正要去校場集合,只聽幾名軍官在人群中扯著嗓子喊話:“誰是綿州籍的?綿州籍的全給我回去,這次出征你們不用去!”
兩人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覷。
昨晚他們營中幾個綿州籍的士兵還湊在一起偷偷商量,這次回到綿州去他們必是不愿對鄉親下手的,索性到時候找個機會偷偷開溜,有脾氣暴的還在那兒提議讓大家一起造反得了。難道他們的計劃已經提前泄露了?還是軍官預料到有可能要出事,所以故意不讓綿州籍的兵參加?
越冬遲疑著向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聽話地回去營帳中。然而邊上一只手堅定地抓住了他。
“走,去校場。”
越冬吃驚地看著卜西。軍官不是說了不讓綿州籍的人去嗎?
卜西卻笑道:“走吧。這地方的規矩你還不知道嗎?那就是根本沒有規矩可言啊。”一面說,一面拉著卜西向校場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兩人一路走去,根本沒人攔他們。到了校場上放眼一看,隊伍里分明有不少綿州的同鄉,也無人來管。
此番百姓的暴動來勢洶洶,出兵的命令也來得匆忙。昨晚接到命令,今天早上就要出發,軍官們何來的時間一一核對出身?加上這軍中本就管理混亂,當初收來了一大堆冒籍的流民,想要分辨實在太難,也只能吆喝幾聲,指望著綿州籍的士兵能自覺退出了。
不多時,六營的士兵集結完畢,負責的軍官便匆匆帶著他們朝綿州出發了。
=====
此時此刻,成都府衙內的每個官員臉上都陰云密布,不時有行色匆匆的官吏到各處通報消息。然而這幾天來,官員們聽到的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壞消息,已快對新消息的到來感到驚恐。
——軍隊里又出了打架斗毆殺人的案件。
——某州和某某州都發生了百姓暴動的事件。
——糧價暴漲,收購軍糧的官兵遭到百姓的反抗,官兵遭百姓打死數人。
好像是忽然之間,又像是逐漸生變,成都府陷入了一個泥沼,秩序正在土崩瓦解。
盧清輝領著一名侍從腳步匆忙地走在官府的大道上。他剛擬完一份討伐朱瑙的檄文,正打算親自去拿給相關的官員看,隨后讓官員往民間發布。然而他剛拐過一個彎,正巧碰上了迎面過來的徐瑜。
兩名少尹看見對方,同時停下了腳步。
徐瑜問道:“清輝,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來得正好,盧清輝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斥道:“徐瑜,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能讓那非奸糧行開張!如今他們惡意操控糧價,已致使蜀中大亂!你高興了么?!”
徐瑜眉頭一跳,看到他手中攥著的文稿,已大概知道他的去向。面對盧清輝的指責,徐瑜既不生氣,也不慚愧,垂下眼低聲道:“弄成如今這樣我的確沒有想到。”
盧清輝冷笑道:“你沒有想到?你當真沒有想到?他開糧行壟了斷蜀中糧食經營,他的陰謀你就當真一點都沒有想到嗎?不要告訴我你以為他在行俠仗義、救濟民生!”
又道:“我總算是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光明正大地招兵買馬了,我總算明白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明明是他一手攪亂蜀中形勢,可如今外頭那些百姓竟然叫著嚷著想要他來救民于水火之中?簡直可笑至極!”
眼下蜀中各地□□頻起,皆是因為糧價忽然飛漲,物價徹底紊亂,老百姓們吃不起飯了,不得不揭竿起義,反抗暴|政。而糧價的暴漲正是非奸糧行所操控的。只是這一點絕大多數百姓卻并不知曉。
對于絕大多數百姓而言,他們甚至不知道非奸糧行是閬州的商人主持的,不知道這間糧行與閬州牧朱瑙有什么關系。老百姓過日子哪關心這個?只管糧行的價格優惠,便認準糧行購買糧食了。
而此番非奸糧行操控糧價暴漲,亦不是憑空生事。他們本就是借著百姓恐慌、糧價上漲的趨勢,將這把欲燃未燃的火把徹底點燃了。而且他們也只是起了個頭,往后的混亂便全是自然而然的了。老百姓并不知道這是非奸糧行的手筆,只以為自己恐慌的事情終于到來,于是將所有的矛頭全指向了官府。
然而老百姓看不出非奸糧行的詭計,熟悉經濟形式的商人和官員卻只要稍作研究便能明白朱瑙的陰謀。于是盧清輝暴跳如雷,立刻洋洋灑灑執筆寫下近千字的討伐檄文,準備名官吏們四處張貼公告,誓要向所有被蒙蔽的百姓揭發朱瑙的真面目。
他憤怒地指責徐瑜一番之后,不欲與徐瑜過多糾纏,繞過徐瑜繼續往前走。可沒走兩步,卻聽見徐瑜在背后叫他。
“清輝。”
盧清輝不打算搭理他,繼續走自己的路。
“你當真覺得,如今的亂局是朱瑙造成的么?或者說,你覺得這只是他一人之過?”
盧清輝身形一頓,腳步放慢。
“我亦不愿見此亂象。”徐瑜長嘆一口,“然則滴水穿石,蟻穴潰堤。他不過是最后第一滴水,最后一只螞蟻罷了。”
盧清輝的腳步終于徹底停下。他并沒有轉過身面對徐瑜,然而他的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急促。
導致蜀中今日之亂局的若不是朱瑙,那是誰?若不是暴漲的糧價,那是什么?
是昏庸無道的袁基錄,是**已久的官場,是作威作福的豪強大族,是混亂霸道的募兵。但凡無此種種,便是非奸糧行如何攪局,亦造不成今日之局面。
民怨如水沸,煮水之鍋早已架上,燒鍋之薪早已點燃。
徐瑜道:“你指責我什么,我都無可狡辯。然而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一句:你之過,我之過,都甚于朱瑙之過。”
盧清輝渾身一震,攥文稿的手捏得死緊。
片刻后,徐瑜忽又想起一件事來,道:“對了。我方才從府尹那里出來。昨日他聽說綿州有上前百姓聚眾鬧事,立刻下令讓軍營點兵三千前往鎮壓。”
“什么?!”盧清輝震驚地回頭。
徐瑜扯出一個一言難盡的笑:“我勸過了。從昨日勸到今日,無論怎么勸他也聽不進去。他說此事決不能縱容姑息,否則助養暴|民。眼下那三千士卒恐怕已在路上了。”
盧清輝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那三千士卒才訓了多久,竟就匆忙出兵?!且調用三千士卒鎮壓百姓……無論鎮壓成功與否,結局都將不堪設想。
徐瑜沒再說什么,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盧清輝望著他的背影,心情劇烈動蕩,久久不能言語。
良久,他的侍從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少尹,我們還去么?”
盧清輝這才像忽然從夢中驚醒一般。他低下頭,看看已被自己捏成一團的檄文,慢慢展開。這是他方才情緒激憤時所寫,洋洋灑灑,頃刻完成的千言書。然而才剛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重看上面的言語,竟有不少已覺荒唐可笑。
片刻后,他用力將檄文揉成一團,狠狠摜在地上。滿腔心緒無處發泄,他瘋了似的用力往那紙團紙團上跺了幾腳,怒喊道:“啊!啊——!”
遠處路過的官吏紛紛驚恐地向他側目。
盧清輝喊完跺完,氣也泄了。他緩緩彎腰撿起紙團,拖沓著腳步回來時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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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進了綿州后,士兵們才發現這段時間外面的變化當真不小。
沿路過來時,他們在路上就已看見了幾具尸體。有百姓的,也有官差的。土地被血洇黑,看得人觸目驚心。
軍官忽然命令士兵們全部停下休整。
士兵們停下,帶隊的軍官攀上一塊大石,站在高石上訓話。
“再往前走一里地就差不多到了!前方的幾個村莊都參與了叛亂,你們一會兒過去,見人就扣下。有膽敢反抗者,可就地誅殺!”
軍隊一片嘩然。這一路過來,盡管軍官們再三警告,士卒們一直都在交頭接耳。所有人都剛剛從百姓中出來,沒有人愿意對百姓動手。他們蠢蠢欲動地想要做點什么,可又沒有討論好到底該怎么做。話說回來,即使今日他們已被匆匆調集出征,因為軍隊根本來不及打造三千把兵刃,他們大多人手中仍然空空如也,只有少數人領到了木棍作為武器。這大概也是鎮壓千人的暴動就要調出三千人軍隊的緣故。
就在此時,有些眼尖的人已看到一個黑影正在向軍官站立的大石上攀爬。他們頓時倒吸冷氣,一錯也不錯眼地盯住那黑影。
軍官自己對此卻毫無察覺,仍在居高臨下地環視隊伍。他嫌惡地斥責道:“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你們進了軍隊,就是軍人,軍令如山,誰敢不從,我……”
話未說完,順利攀上大石的黑影猛地從背后撲向他,用一根繩索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那軍官嚇了一跳,立刻死命掙扎起來,然而那繩索勒得極緊,瞬間切斷了他的呼吸。他的體力迅速下降,額上青筋暴起,無論怎樣用力也掰不開繩子。
三千士卒大都看到了這一幕,瞬間哄鬧起來,卻無一人有上前阻止的意思。而隨隊中亦有幾名軍官,大都站得較遠,看到這一幕大抵是驚呆了,竟好半天才有人匆忙跑過去想施以援手。然而龐雜的士兵擋住了他的去路。
不多時,最高軍官的雙手漸漸垂下,雙眼外凸,已然沒氣了。
動手的年輕人將軍官推下大石,自己在大石上站了起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衛玥在劍州手下的年輕人,他今日亦在出征的營隊中。
年輕人掃視烏泱泱的軍隊,放開嗓子大喊道:“兄弟們!不要再為狗官效力了,回家去吧!”“全都回家去吧!回到你們的親人身邊去吧!”
軍隊一片混亂。
余下的那幾個軍官,已知形勢不妙,在無人出來主持軍隊的幾率。有人生怕也要遭殃,轉身拔腿就跑。有人立刻扯下自己的軍官服,臨陣反水。
終于,烏泱泱的隊伍漸漸往外散開。人們要回家去了。
越東艱難地在人群中穿梭著,撥開一片又一片的人,終于找到卜西的身影。他忙跑過去拉住卜西:“阿西,我們一起回去吧。”
先前越東一直害怕當了逃兵會牽連家人,然而如今形勢已然如此,他也沒什么好多留的了。他一路過來還在擔心自己的家人是否也在□□的人群之中,無論如何他都該回村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卜西沖他笑了笑,竟掰開了他的手:“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會去了。”
越東震驚道:“你不回去?那你要去哪兒?”
卜西道:“我打算回軍營去。”
“什么?!”越東大驚失色,“回軍營?!你、你瘋了嗎??”
眼下他們的長官已被殺害,他們的軍隊已經散了,要是回去,豈不是人人都要被當成叛軍處置?
卜西看出他在擔心什么,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放心吧,我溜回去,隨便找個營混混,沒人能發現的。我最近在軍營里認識了一個姓衛的兄弟,很有意思。我覺得他在攛掇什么大事,我也想參與。你回村以后要是看見我家里人,幫我跟他們打個招呼吧。反正我家還有其他兄弟照顧父母,缺了我也不要緊。”
越東目瞪口呆。卜西這人一向膽大,萬沒想到他膽子竟大到這個份上。大事?會是什么樣的大事?
卜西見越東遲遲不肯走,好笑道:“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我倒是想邀請你,不過我猜你也不會答應。”
越東果然嚇得連連搖頭。他見卜西確實不肯跟他回去,猶豫再三,緩緩后退:“那你,你自己當心啊。”
卜西擺手:“去吧。希望我們以后還有見面的機會。”
越東用力點了下頭,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后轉身向回家的方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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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出征的三千士兵半路叛亂的消息已傳回了成都和軍營之中。
袁基錄勃然大怒,軍中士兵則如聞喜訊,人心越發浮動。
夜晚,衛玥手下眾人再次在黑夜的掩映下聚到一起。殺害軍官的年輕人與卜西都已混回軍中,竟全未被人查出來。他們也加入了討論的隊伍里。
趙老大興奮地直搓手:“衛哥,楊烈這頭陣打得實在太漂亮了!我們營里已經有幾撥人開始正兒八經討論起要怎么造反,而不再是放放狠話了。咱們的時機是不是到了?”楊烈便是那殺死軍官的年輕人的名字。
衛玥卻仍笑道:“不急。再加加火。”
如果說宣布出兵的消息時已在兩萬士卒們心里埋下了反抗的種子,那三千人的叛亂就給了剩下一萬七千人勇氣。讓他們明白這事兒不光能成,而且絲毫都不難。
但這樣還不夠。剩下的這一萬七千士卒里有一半當初是被強征來的,有一半卻是自己報名的,他們參軍很多是沖著糧餉來的。且人往往適應性極強,那些被強征來的人也未必不為糧餉動心。
趙老大問道:“衛哥,怎么加火啊?”
衛玥招招手,示意眾人湊近。眾人全聚到他的身邊,他湊到眾人耳邊,輕聲地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
眾人恍然大悟,露出欽佩表情,隨后各自回營去了。
……
翌日,各種傳言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軍營之中蔓延開來。
“哎,你聽說了沒有?出兵綿州的那三千人跑了,成都府的官員大怒,說是我們軍紀不嚴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今年不會給我們發糧餉了。可能連明年都沒有。”
“什么?!憑什么那三千人跑了,要扣我們的糧餉?!我從涪州跑來參軍就是為了領這點軍糧。我家的田被鄉紳占了,家里弟弟妹妹都得等我這些糧餉吃飯呢!”
“哪有什么憑什么,就是趁機找借口克扣唄。現在外面都缺糧了,糧價高成什么樣了?官府哪里發的起我們一萬多人的糧啊,就想找借口賴掉。”
“……要是果真如此,這兵老子不當了!”
“你想不當就不當了么?你是正經登記過戶籍的吧?官府那兒可都有你的從軍記錄。就算你回去,馬上也能找到你老家去。除非……”
“……”
一傳十,十傳百,同營傳同營,同鄉傳同鄉。轉瞬之間,消息已傳遍全軍士卒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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閬州校場。
新招募的一千士卒整整齊齊地排列成行,從高臺上望下去,蔚為壯觀。
朱瑙站在高臺上,含笑掃視眾人:“將士們。”
眾人齊聲道:“在!”
朱瑙道:“雖然有些倉促,不過我們馬上要出兵啦。”
人群也嘩然了一陣,但很快安靜下來。
這一千士卒全是朱瑙從閬州精心挑選后招募來的,也全是自愿報名參的軍。眼下訓練日短,但除訓練外并無其他勞役,只專心訓練,雖算不得精銳,卻也初見成效。
朱瑙道:“出兵相關的事宜會由虞指揮使告訴你們。明日,我們便動身前往成都。”
士兵們朗聲道:“愿為州牧效勞!”
作者有話要說: 講一下,既然朱瑙的定位是商人,所以本文的尿性是能不靠打仗解決的問題就不靠打仗解決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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