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刺殺
安寧心下錯愕,抬眸掃了眼睜著水漾大眼的綠蟻,后者輕咬著唇,聲若蚊吟道,“奴婢很小心,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敝劣诟涤舆h咋知道她們的計劃,她也說不上來,約莫昭武侯離開大理寺時被傅佑遠的人察覺到了有人跟蹤。
安寧垂眸,如扇的睫毛在眼瞼投出細密的黑影,讓人瞧不出她眼底的情緒,“我活著不就剩下這么個目的了嗎?”
傅佑遠聽得皺眉,卻沒多言,只道,“往后有事叫吳瑯去辦!
安寧沒應,兩人就這么僵持的站著,無月的夜,漸漸飄起了雪,冰冰涼的落在安寧臉上,她紅唇動了動,先敗下陣來,“我以后不會亂來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傅佑遠這才抬腳離去,院里花香馥郁,傅佑遠走得很慢,穿過弄堂時,角落里閃出道人影,寸步不離地跟在后邊,傅佑遠恍然不知,待走出靜園,鼻尖的香味淡了,他才停下,身后的人躬身上前,“主子……”
“昭武侯沒事吧?”他瞞著李惟忠的死不告訴安寧便是不想她亂來,卻不想她出門會遇到李惟忠出殯,還知道了昭武侯的事兒,要不是他暗中派人跟著保護安寧,還不知安寧想直接殺了昭武侯。
“受了輕傷,要不是威遠侯世子爺出手,事情就成了!痹捦辏瑓峭ǖ拖旅,“奴才打聽過了,明日昭武侯府的老夫人會去寺里禮佛,要不要......”
傅佑遠揚手打斷他,“這次沒成,昭武侯定心生戒備,要殺他就難了,你吩咐下去,我們的人暫時按兵不動,等風聲過去了再做打算!闭f到這,傅佑遠又道,“明天起,讓吳瑯跟著大小姐,務必保護好大小姐的安危。”
在晉城時,安寧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有小廝跟著她反而不自在,眼下情形不同,京城局勢復雜,人心險惡,光靠紅泥和綠蟻,他覺得不放心。
吳瑯和吳通是親兄弟,兩人自幼跟著傅佑遠,對傅佑遠忠心耿耿,聞言,吳通道,“要不要奴才去靜園...”吳瑯武功不如他,安寧真遇著危險,他更能幫得上忙。
“吳瑯去吧,我另有事安排你去做!
安寧派人刺殺昭武侯全在他意料之外,本以為索性殺了昭武侯一了百了,如今沒成。以昭武侯的心思不難懷疑到他身上,接下來肯定會派人細查自己,他輕輕摩挲著衣袖,嘴角抿出了笑意,搖曳的燭影輕晃,映得他神色若明若暗,吳通認真聽著,不禁升起了疑惑,真照傅佑遠說的去做,稍有不慎,整個傅家都得遭殃。
“少爺...”吳通面露猶豫,來京時日尚淺,傅佑遠根基不穩,冒這么大的險不值得。
傅佑遠挑了挑眉,修長的手撣了撣他肩頭的霜雪,輕聲道,“去吧,眼瞅著快過年了,咱都希望大小姐安安穩穩過個年不是?”對安寧來說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動力是報仇,既是如此,他沒有理由不幫她。
聽到這話,吳通不吭聲了。
關系到安寧,關系到顧家,無論多危險的事少爺都會去做,很多年前他就明白了。
夜深了,燭臺上的蠟燭靜靜燃著,安寧不知在窗邊坐了多久,夜風卷著雪,時不時地飄過窗欞垂在她清瘦的臉上,臉色愈顯蒼白,綠蟻站在她身后,圓臉皺巴巴的,“小姐,實在不行奴婢再安排人去,少爺日理萬機,總不可能日日盯著奴婢!彼幻靼装矊帪楹我盐浜钏,但安寧性格柔弱,從不與人為敵,她既痛恨昭武侯,定是昭武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死不足惜。
“不用了,這事是我思慮不周,虧得少爺發現及時,否則就連累你了!彼龤⒄盐浜钍桥R時起意,傅佑遠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然而他暗示綠蟻太過惹眼,定是敗露了行蹤被外人注意到了,綠蟻她們真得手的話,綠蟻肯定跑不了。
“你是奴婢的主子,哪怕奴婢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她和紅泥是被傅佑遠撿回來的,傅佑遠請人教她們識字,教她們練武,說將來要把她們送去很遠的地方服侍他的姐姐,誰知等不及她們去,安寧就出了事,傅佑遠把她安置在外邊,傅佑遠不信任任何人,要她和紅泥去宅子照顧安寧,安寧高燒半個月才清醒過來,傅佑遠整整守了她半個月,直到大夫說沒事,他僵硬繃著的表情才有了變化,他叫她和紅泥的名字,表情十分慎重,“往后我把長姐交到你們手上了,你們要替我好好照顧她。”
她和紅泥跪地發誓,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保護安寧。
從那天起,她和紅泥就做好了為安寧死的準備。
安寧伸出手,抓了兩瓣雪花捧在掌心,喃喃出聲,“能活著為什么要死呢,多少人想活都活不了呢!彼哪赣H,她的奶娘,她的丫鬟,她們多想活著啊,偏偏為了救她全丟了性命,死在那冰冷的溪流中......
風大了,她揉了揉濕噠噠的眼角,慢慢站起身拉上了窗戶,手搭在霜雪覆蓋的窗欞邊,“綠蟻,扶我回去歇息吧。”
昭武侯運氣好保住了條命,總有天她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的。
綠蟻欣喜,重重哎了聲,扶著安寧慢慢走向大床,“小姐,你好好調養身體,我覺得少爺會為你報仇的!毕氘斈,少爺將所有廖家人關進牢房折磨了兩天兩夜,昭武侯真傷害過安寧,傅佑遠絕不會放過他。
傅佑遠想什么安寧心底明白,昭武侯死不足惜,他想得更多的是為顧家翻案,然而在她眼里,即使父親沉冤得雪也沒多大意義了,親人都不在了,留著虛名有什么用呢?
待屋里的燈熄滅,難得的,安寧閉眼就睡過去了,整夜好眠。
她睜開眼時已是晌午了,窗欞上多了盆裁剪過的梅花,嬌艷欲滴的花瓣間淌著著霜,晶瑩透亮,她坐起身,問紅泥花哪兒來的。
“威遠侯府的管家送來的,少爺說你會喜歡,就送到靜園來了!奔t泥撥了撥花瓣,霎時,霜雪抖落,留下紅紅艷艷的花掛在枝頭,分外喜人,安寧喜歡得緊,問道,“威遠侯府怎么突然送花過來?”
紅泥搖頭不知,擦了擦手上的水,行至床邊服侍安寧穿衣,“少爺沒說,依奴婢看十之八.九是那個飛揚跋扈的世子爺送的,昨天見著就覺得他不像好人,還真被奴婢料中了。”
“哦?”安寧套上鞋子站起,臉上納悶。
“聽說昨天下午昭武侯被人刺殺,薛世子就站旁邊看好戲,后來還是昭武侯指名道姓地喊他,他才不情不愿地出手幫忙,威遠侯府管家送盆景過來還透露,他家世子爺在府里發火呢......”紅泥將管家愁眉苦臉的表情模仿了遍,惹得本郁郁的安寧失笑,“他氣昭武侯撿回條命卻不真金實銀登門道謝?”
紅泥吃驚,“小姐怎么知道?”管家確實那么說的。
安寧但笑不語。
紅泥繼續說,“薛世子生氣還有個原因,聽說昭武侯懷疑是他買通殺手要他命的,進宮含沙射影說了薛世子好些壞話,皇上喚薛世子進宮呢!
紅泥不懂朝堂的事,經過這件事,她愈發決定京里人不好相處,有見死不救的,有反咬人一口的,人心太復雜了。
安寧不擔心薛名揚應付不來,她詫異的另外件事,“綠蟻了,怎么不見她人?”
派去殺昭武侯的人不是讓傅佑遠阻止了,咋還會出現薛名揚救人的事。
“去賬房了,老爺說昨日的開銷記他賬上,她找賬房先生要銀子去了。”前晚傅佑遠給了她們千兩銀票,得知老爺有話在先,以綠蟻愛財如命的性格,非把昨天的開銷算在老爺身上不可,去賬房拿銀子是理所當然的。
話聲剛落,就看綠蟻笑瞇瞇地進門,手里惦著疊銀票,兩眼放光地望著安寧,“小姐,咱有錢了,新來的賬房先生一點都不摳門,我沒說話他就主動把錢給我了!焙Φ盟睦锉镏枚嘣挍]地說,換以往的賬房先生,磨破嘴皮子能摳出二三兩她就謝天謝地了。
紅泥撇嘴,“新來的賬房先生是少爺請的,以前的吝嗇鬼沒法比!
傅平章摳門慣了,他請的賬房先生更深諳摳門的精髓,平時想從賬房支取點銀子比女人生孩子都困難,聽府里下人們說,為何傅平章好色府里卻沒多少姨娘,少爺小姐僅有三位?就是年輕時的傅平章嫌人多開銷大,處處精打細算,誰知算來算去,兒子都沒多的。
假如當年周姨娘帶著傅佑遠一走了之,傅平章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猛地出現個干脆直爽的賬房先生,綠蟻有點不習慣,她把銀票擱在桌上,洗了手伺候安寧梳妝,順便說起京里的事兒來,“昭武侯遭了暗算,清晨出門浩浩蕩蕩帶了幾十名侍衛,聽說他跟薛世子不對付,雙方差點在街上打起來,薛世子蠻橫霸道慣了,昭武侯得罪他,有得他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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