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借給別人了。”不擅長撒謊的石頭憋了半天，才憋出個大概只能騙他自己了。

　　“到底去哪兒了？那可是我給你買的東西。送給你的入學(xué)禮物，你都這么不珍惜嗎？”

　　石頭一下自己眼淚就留飚出來了，那哭得撕心裂肺的。把本來想教育石頭堅強一點的林曉雪給嚇了一跳。

　　趕緊把石頭抱在懷里哄著。

　　“沒事兒，沒事兒。我這兒還有好多呢，我就是不想讓你受欺負(fù)，你怎么說也是我的兒子，怎么能這么懦弱。”林曉雪還真不是心疼那劣質(zhì)的草稿紙和鉛筆。

　　她就是不想石頭這么懦弱，有點東西就被人搶了，還不敢吱聲兒。哪怕是打不過人家，也要勇敢的去打一架，叫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負(fù)的才行啊？

　　“媽……我錯了。”石頭大哭一場之后，整個人精氣神兒卻好了一點兒。

　　“下回再有人欺負(fù)你，打回去，你可是個男子漢，得勇敢知道嗎？打不過，回來告訴我，不是還有我嗎？”林曉雪挽起袖子很是兇狠的說。

　　這年頭，大部分的時候不能講理，得講拳頭。

　　石頭用力點頭，然后從板凳上跳起來。

　　“媽，我這就去把東西搶回來。”

　　“等會兒，我都來了，咱們一起去。”林曉雪一點兒沒有身為大人應(yīng)該回避不摻和到小孩子的事情上去的自覺。

　　準(zhǔn)備好以大欺小了。

　　雄赳赳氣昂昂的過去了，結(jié)果搶了石頭草稿本和鉛筆的惡霸逃學(xué)了。

　　逃學(xué)了……

　　雖然這很符合惡霸的作風(fēng)，但是林曉雪并不甘心，她打算找到對方的家里去。

　　“媽，我們真的要去嗎？”石頭又猶豫了。

　　“又忘了是不是？嗯？咱們怕什么，就算咱們娘倆打不過，不是還有你爸嗎？”林曉雪為了鼓勵石頭，把他崇拜的爸爸也拿出來了。

　　想到爸爸，石頭果然堅定了很多。第一次這么勇敢的去找惡霸算賬，他已經(jīng)鼓起很大的勇氣了，現(xiàn)在還要去兇巴巴的表叔家里去，他是真有點腿軟。

　　“走，帶路。”林曉雪已經(jīng)把石頭的書包拎了起來，去找家長去。

　　熊孩子就是得狠狠的懟熊家長才行。

　　石頭帶著林曉雪在田地間穿行了好久，翻過了兩道山崗，才到了一個只有十來戶人家小灣里。

　　林曉雪乍一眼看過去，覺得有點眼熟，但是仔細(xì)一看又覺得很陌生。她跟著石頭往灣里頭去了，熊家長家門口呼啦啦的沖出來一群孩子，也不看人直直的往林曉雪身上撞過來。

　　“珍姐，玉妹，你倆站住！”石頭忽然勇氣爆棚的沖到了林曉雪的面前，沖著那群孩子大聲喊道。

　　人群中，兩個穿著大人改的破破爛爛的黑灰色不合身的長褂的女孩停了下來。

　　這兩個女孩臟兮兮的一張臉，要不是打了一條麻花辮在腦后，林曉雪都不能從她們的形象上分辨出她們的男女。

　　又臟又丑還沒一點兒女孩子樣子，明明是夏天，手腳又是泥又是瘡的。

　　“喲，是建國啊。來我家干什么？”個子稍微高一點的女孩囂張的答應(yīng)了一聲，聲音脆生生的，倒是很有辨識度是個小姑娘了。

　　石頭一看這個女孩，鼓起來的勇氣又慫了。下意識的抓住了林曉雪的手，聲音低低的，弱弱的問。

　　“我是來要我的本子和筆的。”

　　“你的本子和筆？我可沒見過，對吧巧玉？”女孩嘻嘻哈哈的，眼神卻機靈的一直往林曉雪身上瞄。

　　石頭這個傻小子，竟然還知道叫大人來。

　　“珍姐，那是我媽給我的，是我爸托人帶回來的。你還我吧。”石頭又快哭了，弱弱的低聲哀求。

　　這臭小子，還以為是被惡霸給欺負(fù)了，結(jié)果是兩個女孩子。都找上門來了，一點兒都不知道強硬一點兒，還要求人把東西還給他，他不嫌丟人，林曉雪還嫌丟人呢！

　　林曉雪往前走了一步，清清嗓子正準(zhǔn)備開口。

　　有提前下工的灣里人路過，瞧見了這一幕，張嘴就是一句損話。

　　“巧珍，你又欺負(fù)人了？叫人大人找上門來打你？你看看你哪一點像個女孩子，以后長大了嫁不出去咯。”

　　“米英娘你別瞎說，這是我表姑，到我家來走親戚呢。我什么時候欺負(fù)人了，我從不欺負(fù)人好吧！”高點兒的女孩立刻就貧了回去。

　　林曉雪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女孩子，對于她的名字有一瞬間的怔忡。

　　她有一個勤勞，樂觀的母親也叫這個名字。很好聽的美人名字，可是她的母親從少女到中年都沒有停止過辛苦的勞作。看起來蒼老又發(fā)福，只能從四十多年前的老照片里才能看得出當(dāng)年她美人的模樣。

　　“哼，一年沒刷牙，用尿水漱口的婆娘。”巧珍呸了一口，對于路過的米英娘很不屑厭惡。

　　“既然都說我是你表姑了，那咱們進(jìn)去談吧。說說你們?yōu)槭裁匆獡屖�頭的東西。”林曉雪眼神在這個高點兒的女孩身上停了停，看在這個名字的份兒上，她決定這次的態(tài)度溫柔一點兒。

　　“你本來就是我表姑。”巧珍小聲嘟噥了一句，把人領(lǐng)進(jìn)了家里。

　　同樣是土磚房，這里是土磚上還有泥土往下掉，地上也沒有夯平，坑坑洼洼的，屋子里左右兩邊的空間塞滿了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顯得屋子里又亂又擁擠。

　　“沒水，也沒茶，還沒開始燒火做飯。”巧珍坐在椅子邊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反正東西到了她手里，肯定是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再說了，都是親戚，大哥讀書沒筆沒紙的怎么行。反正石頭剛剛?cè)雽W(xué)，也用不上這么好的東西。就給大哥了。

　　“我也不喝水，把東西還回來我就走。”林曉雪被這女孩的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也給磨出了火氣。

　　怎么的，做錯了事情，還一副理直氣壯，你能耐我怎么樣的態(tài)度？這不是找揍，找抽嗎？

　　她可不是會慣著熊孩子的人，她要是生起氣來，別說熊孩子了，熊家長也連著一起揍。

　　護(hù)短，可是她的優(yōu)良品質(zh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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