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在我哥那兒，而且不就是一個本子一支筆嗎？好像誰家沒有似得。”巧珍故意用眼角去看石頭，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那么點兒東西，還要帶著大人找上門來討，丟人不丟人？反正，是表姑家。東西已經到了大哥手里了，等爸回來，看表姑還說不說得出口。

　　干耗著唄，反正她臉皮厚。

　　巧珍就在椅子上坐著，無所謂的等著。外面的灣里的孩子都在玩兒，巧玉已經坐不住了，偷偷跑出去玩兒了。

　　“你大哥在什么地方？去把人叫回來，讓他帶著東西。”林曉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以為拖著，就不能不還了？門兒都沒有。

　　今天不好好教訓一下熊孩子，她就把自己的林字倒過來寫。

　　“你讓我去叫？不怕我跑了啊？反正這漫山遍野我熟得很，我跑了，藏個幾天不回來都不是事兒。”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跑，跑什么？這個和尚有什么關系？巧珍一頭霧水，她還真想跑來著，但是家里還有個剛出生的小妹，她要是躲出去了，小妹在家誰管？巧玉是個指望不上的。

　　“那你就——”巧珍正準備貧嘴回一句，房間里就響起了小嬰兒的哭聲，巧珍立刻從椅子上跳了下去，跑到左手邊的房間去。林曉雪聽著小寶寶的哭聲坐不住了，起身過去看看。

　　石頭趕緊的貼在她的身邊，緊緊的挨著。

　　這房間比堂屋更擁擠，頂上是壓得低低的柴火架子。灰黃色不知道用了多久的蚊帳掛著，高高的木頭床沿里是鋪了稻草和破舊的竹篾席的床鋪。

　　巧珍光著腳盤坐在床上，在哄著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小嬰兒。

　　林曉雪剛想說孩子太小，是餓了要喝奶吧。門外就有個兇巴巴的聲音傳進來。

　　“珍兒，怎么看你妹妹的。剛回來就哭，鬧得慌！”然后那人也沒有進房間，聽聲音去廚房那邊舀水喝去了。

　　“飯也不燒，白天下地干了一天的活兒，晚上回來還吃不上口飯！”抱怨的聲音不斷，林曉雪知道這是這熊孩子家的大人回來了。

　　她決定先去和熊家長聊聊。

　　一出去，就看到一個身高還不到一米四的駝子背男人坐在椅子上歇氣。

　　林曉雪站在門口的腳步頓住了。

　　她不敢相信的仔仔細細的來回看了好幾遍這個看起來20出頭的年輕男人。

　　想找到一些和60年后不太一樣的地方，好讓她摒棄腦海里那個荒誕的想法。

　　但是，那特征明顯的身高，那拱起來的駝子背，熟悉圓眼睛沒了老年時候的腫泡眼袋，看了上去清秀帥氣的臉。

　　都讓她不可否認，這就是，她的外公！

　　那，房間里的那個邋遢姑娘，石頭叫她珍姐。是名字是不是叫周巧珍？那是她媽的名字啊，她二姨叫周巧玉，床上那個奶娃娃，是不是她小姨周巧云。

　　林曉雪站在門口被這樣巨大的驚嚇與驚喜砸的一頭蒙，根本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應。

　　棉花鄉，棉花鄉，以前好像聽外公說過，老家這里棉花種的特別好。

　　可是老家不是叫灑花鎮嗎？灑花鎮，這么好聽的名字，溫柔的江南小鎮，據說是當初赤壁之戰的時候，諸葛亮大獲成功，沿江而下的時候，百姓們灑著花，歡迎而的得來的名字。

　　感情這些都是編的？在60年前，這兒叫，棉花鄉？

　　一重一重的沖擊撞得林曉雪的腦子都亂了，她搜刮著自己腦子里關于外婆家僅有的記憶，完全不記得有個林曉雪啊？也不記得有個親戚是早年當兵的啊，根本就沒有一門姓潘的親戚吧？

　　還是她長大后回去的太少，都不記得那些親戚的名字了？

　　這個時候，最后一個回來的大人也進來了。她個子比普通女孩高，長得也壯實，剪著短短的工人頭，一看就是個下地干活兒的好手。

　　“珍兒也累，晚上我燒飯吧。”

　　年輕的時候的外婆，脾氣還和老了之后一樣好啊。林曉雪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堂屋里的兩個人。

　　“表姑，你堵在門口干什么。你不是要找我爸媽嗎？他們都在這兒呢。我去燒飯了，巧玉！巧玉快回來帶巧云！”房間里的巧珍好不容易把小妹哄好了，就去廚房那邊燒飯。

　　這是，她老媽啊。看著老媽熊孩子時期，真是有種微妙的感覺。林曉雪連忙讓了路，算了算年歷，她老媽今年也才6歲？

　　“巧——咳咳，你今年多大啦？”

　　“我叫巧珍，表姑。我今年七歲了。”大人就是虛偽，之前還一副來算賬的樣子呢，結果爸媽一回來了，馬上就變了臉了。巧珍暗暗的嫌棄了一番，然后去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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