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談笑間定謀
“一個毗鄰三國的風水寶地,孤怎么舍得不要呢?”這句話雖說得云淡風輕,眼里卻是豪情萬丈。
是啊,這樣難得的時機大王怎么可能放棄呢?他不是早就猜到了大王的想法嗎?只是碰上江映雪,他總想著這樣美好的一個女孩,若面臨了滅國之痛將會變成怎樣?還會是如今的模樣嗎?
“王上是想趁此將姜國收入囊中?”硯清云問道。
“你難道不想嗎?”蕭銘塵反問,“良機難得,失此必悔。”
“可姜國公主……”硯清云欲言又止,他不知該如何說。
“為君者,必不能為小事擾。如此做雖失了些道義,卻不失君王之道,孤日后仁政一施,姜國子民必會感恩戴德,誰還會去懷念一個亡國之君呢。”蕭銘塵起身,“好了,今日且到此吧,你也累了,回府歇著吧。”
“是!”硯清云跪拜遵命,起身離去。
于姜國子民來說,不過是換了一個主,可是對江映雪和她父王來說,這是背約,她失去的是家國,是親人,甚至是她自己。翻來覆去不能入睡,硯清云心里亂極了。
“硯清云,你不該如此顧及她的,你如今該想的是如何幫王上拿下姜國!”心里雖這樣糾正自己,可眼前還是會時不時泛起兩個女孩清澈自在地笑臉。
遣退長樂宮伺候的宮女,映雪便拉了清婉一起躺下。這陳王絲毫不提出兵的事,著實讓映雪憂心不已,本想拉了清婉來說說話,可心事難啟。
倒是清婉先開了口:“公主,你說這陳王會不會救咱們姜國?”
“如今已不是救不救的問題,只怕是如何瓜分的問題。”映雪愁眉緊蹙。
“什么?”清婉爬起來叫道,“不救就算了,還要瓜分?”
“姜國已是俎上之肉,任是哪一個有雄心的君主逢此良機,都不會放過的。只是不知這陳王心思有多大。”映雪側過身正對著清婉,“若想和齊國分呢,不但不救反而還要助齊國滅了咱們,若是想獨占呢……”
“想獨占如何?”清婉著急。
“若想獨占,不但會救咱們,還會施一番恩德。”映雪嘆一口氣,她早該想到,凡是有抱負的君王都會視此為良機的,她不該賭這必輸之賭。
“恩德?”清婉一臉疑惑。
“算了,趕快睡吧。”映雪翻過身閉上眼睛,一滴淚順勢滑落,不論清婉怎么問,也只是裝作睡著了,再不開口。
次日。
清婉醒來時便看到公主在對鏡梳妝,每一次滑過發間的手似乎都難以落下,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爬起來。
映雪幾乎一夜不曾睡著,她總要有所作為,不能讓她的國家就這樣白白沒了,她必要拉著始作俑者一起下水。
“公主,在想什么?”清婉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后,她竟毫無察覺。
這一問倒打斷了她的思緒,映雪笑言:“替我好好梳妝吧,今日咱們必要贏的。”
“贏什么?”清婉邊問邊接過梳子給她的公主挽云鬢。
“美!”映雪嘴角上揚,扯出最美的笑意。
江映雪料定陳王今日必會召見,怎么也得假惺惺地做一做場面才不好失了禮數,既如此,她也要做足她的禮數,彼此把戲唱下去才能看見下一步不是?
“好了。”清婉插上青玉珠釵后拍手笑道,細一想,似乎好久都沒有幫公主疏過頭了。
“手越發巧了,梳得越發好看。”映雪回過身,抬眼望著清婉:“我可更舍不得你了。”
“那我陪公主一輩子。”清婉笑著,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公主醒了,怎么不叫奴婢們進來伺候呢?”一個略顯成熟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疾步駛來。
一股鋪面而來老練圓滑氣息,身后跟著幾個小丫頭,倒是還帶些青澀,都低著頭,連眉眼都不敢抬。
映雪并未起身,反倒收了笑意,清婉見此便自己迎上去:“有勞您了,公主我來侍奉就好了。”
“那怎么成,王上親自吩咐了,務必要伺候好公主。”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那你們幫清婉姑娘梳洗更衣吧。”映雪按著還沒來得及梳洗的清婉坐下。
“你們幾個沒聽到公主的話嗎,還不趕快近前伺候?”那宮女對著身后的人喚道。
“是。”幾個小丫頭捧著洗手盆湊了上去。
清婉第一次被人這樣伺候,局促不安的樣子倒是讓映雪打心里開懷,笑意清澈純凈。
“公主喜歡吃什么盡可以告訴奴婢。”那宮女笑言輾轉,似乎從來不會覺得僵硬。
“嬤嬤,怎么稱呼您呢?”映雪早就聽說嬤嬤是陳國對有些年紀宮女的尊稱。
“奴婢秋禾。”原本還老練的樣子,這一問倒是讓她臉上有些許泛紅,還從來沒有哪個主子問過她的名字。
“日后還要勞煩您多照料!”映雪本能的對圓滑的人排斥,可又本能的覺得她面善。
秋禾還不及回話,就聽門外太監高聲喊道:“大王請公主一同用膳。”
“我隨公主去吧。”秋禾扶了映雪,往門外而去。
“你們好生照看清婉姑娘。”秋禾又回身吩咐道。
出了長樂宮,西行約莫一小炷香的時間,穿過湖心長廊,又走過了頗有意趣的假山,那假山雕刻地栩栩如生,像極了上古傳聞的吉祥瑞獸,江映雪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幾個小太監帶著映雪進了最是富麗堂皇的大殿,從側門而過,徑直去了后殿。
早膳擺在了正廳旁的見客廳,陳王正坐于塌上看折子,見他們進來,便下塌笑道:“公主昨夜可睡好了?”
“多謝陳王關心,一切安好。”映雪微微施了一禮,讓她叩拜不可能,卻又不能失了禮數。
幾個太監和秋禾早已退下,只剩了兩個奉膳小吏,陳王上座,映雪環顧四周,只有對面可落座,便只得坐在了陳王對面,見機行事,隨著陳王一同,使兩個小吏奉菜。
吃個飯規矩都如此多,映雪雖渾身不自在,卻不得不從著人家的規矩辦事,直至吃茶漱口方算完事。
“孤請公主前來,是想商議出兵姜國之事。”蕭銘塵請映雪一同坐于塌上,對面而談。這個陳王終于開口說正經事了,映雪想著,可臉上仍保持從容之色:“陳王是如何決定的?”
“陳國與姜國素來交好,如今姜國危亡,孤定是要出兵相助的。”陳王隨手翻著折子,似是一副不經意的樣子。
“如何出兵?如何相救?”映雪眼神全在蕭銘塵的臉上,定定地看著,像是要看穿他的心底,究竟藏了怎樣奸佞的心思。
“兵發兩路,一路狙擊齊國援軍,一路退姜國都城外齊國大軍。”蕭銘塵毫無諱言,理論上來說,這并無不妥,雖傳聞姜國公主頗通兵法,但他不信,何況這話亦無破綻。
“呵!”映雪冷笑一聲,果然暗藏他心:“陳王莫不是把映雪當三歲小孩兒了?姜國境內的齊兵早無斗志,雖連下幾個姜國城池,可是入我國境也有兩月有余,糧草難繼,如今又逢大雪天氣,齊軍棉衣無備,風寒正盛,只要我姜國將士再拖上月余,齊軍必退。陳王明明只需一路兵馬阻擊援軍即可,多派這一路兵馬是何意?”
話音剛落,便聽陳王拍手稱贊:“精彩精彩!公主對局勢分析當真妙極!”
映雪自知情緒失控,起身背對著陳王:“陳王不必假意欺瞞,我們本就是俎上之肉,不過是看拿刀是誰罷了。”這樣說著竟不覺滴下一滴淚,心酸難忍。
“公主既知兵法,就該知道沒有人會做賠本的生意,若無益處孤為何要動大軍馳援?”蕭銘塵起身走到映雪身前。
映雪轉身看向他:“割城賠銀都可!”
陳王走近一步,臉上反倒有了一絲贊賞的笑意:“若你是孤,你會選擇割地賠銀還是整個姜國?嗯?”
映雪語塞,倘若是她,也必定如此,為君之道當斷則斷,仁政、遠見、謀略、狠厲一樣都不可少。可如今她不是君王,她是將亡之國的公主。
見映雪低頭不語,陳王再近前一步,映雪不妨,腳下一滑險些跌坐下去,還好陳王一把攬住她的腰身,映雪臉上泛起紅漪,不敢抬頭,回過神來,忙退后一步站定,道聲謝謝。
蕭銘塵看著她,繼續笑意盈盈道:“聽說姜國連年歉收,再等上月余,糧草難繼。且齊國已發援兵,公主確定姜國可再支撐月余?”是的,他就是要告訴她,她別無選擇。
不論是姜國主許他的條件,還是從陳國自身利益想,這個忙他必幫的。他的忙雖有私心,可若在他人眼中尤其是這姜國公主眼中成了掠奪,便失了意義。
江映雪別無選擇,她只能求他。可她不愿認同此人詭辯的話,一時沉默無語。空氣靜了可怕。
看那陳王也不開口,映雪電光火石間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冒險,卻或可保住姜國度過侵吞危機。于是大破沉寂:“我想和陳王賭上一賭,不知你可否答應?”
“賭什么?”蕭銘塵悠悠開口,緩緩踱步坐回塌上,他不想被看出什么剛剛那一瞬間的失神。
“賭你斗不斗得過我!”映雪立在蕭銘塵身前,臉上雖波瀾不驚,可眼神都是卻頗有挑釁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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