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蕭茗塵倒是來了興致，這公主倒有些膽氣。

        “此次陳王只需出一路軍，阻齊軍增援，然后”江映雪略頓了頓，轉身復又坐到那陳王對面，“然后，請大王放我暫回姜國整兵，倘或十日之內我能擊退境內齊兵，陳王也別再打我姜國的算盤！”

        “還是要我出兵，”蕭茗塵嘴角竟不自覺泛起一絲笑意，“公主這如意算盤打得比我還響，我有何利？”

        “倘或應允，愿讓十座城池與你！”江映雪心下不甘，可失去城池總好過丟掉整個國家，何況這交易也算劃算。

        “如此，我不出兵，倘或你能阻齊軍五日便算你贏！”他從不做賠本的買賣，大軍一動，本可占下整個姜國，如今只十座城池，自然不劃算。

        這便強人所難，那齊軍本就攻到了國都城外了，倘或她有辦法阻擋援軍，何苦還要跑這一趟呢？江映雪想到此間，便道：“你無心與我打賭。”

        “你也無心。”蕭茗塵抬眼看向她，“你可知你父王的信里許了本王什么嗎？”輕飄飄一句話卻吸引了江映雪所有思緒。

        “不知。”映雪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卻答的干脆。

        “他許我整個姜國，”蕭茗塵略停了停，意味不明地看向江映雪：“還有他最要緊最心愛的寶貝！”

        江映雪低頭不語，心里又憤又鬧又傷心，雖然想到父王將她送了出去，可沒想到他竟也如此輕而易舉地放棄了姜國。

        見她不語，那蕭茗塵便又道：“孤愿與你一賭，方才你我所說折中，”他站起身來靜默一刻，復又轉頭看向了她，“孤會派軍阻齊，也會率軍往姜國，你若保得姜國都城三日，孤便撤兵，再不犯境。”

        “如此你便是要我與你一斗了？”江映雪沒想到他會如此，因而也有些驚訝，起身站到他面前直直地看向蕭茗塵。

        “對！”蕭銘塵回答的干脆。他如此不過是想賣他未來妻子一個面子，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是受益者，倘或那公主贏了，才德兼備，堪配陳國王后，那姜國主只此一個女兒，姜國早晚是她的，也便是自己的；倘或自己贏了，不過立即占得姜國，還有個美人。他如何會輸呢？畢竟他從未說過不要她！

        “好，”聽他答應，映雪反倒一展愁顏：“那映雪明日便回姜國準備。”

        “孤的軍令今日便會送出，難道你救國之心還比不上孤的野心嗎？”蕭銘塵端起茶杯，輕推茶蓋一邊，吹著緩緩升起的輕煙，飲了兩口。

        “只是不知該如何瞞住清婉。”映雪垂下眼簾，有些犯難。

        “她不是你的隨侍？為何不帶？”蕭銘塵不解。

        “不是隨侍，是姊妹。”

        蕭銘塵還不及回話，便聽門外侍衛來報，說是李賢貴妃來了。

        “讓她回去，孤無閑暇見她。”蕭銘塵“砰”地放下茶盞，透著一絲不耐煩。

        “映雪先回去了。”映雪自認自己是個識趣的人，說著便要出門。

        “不必，你在，孤還可以自在一會兒，她們來了，再不能寧靜片刻了。”蕭銘塵嘆了口氣。

        “你既娶了她們，就該包容她們。”映雪心里大大地白了這陳王一眼。臉上卻不做任何表示。

        “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蕭銘塵起身繼續說道：“你且回去準備一下吧，孤即日即發軍令，晌午過后你便和硯將軍一同啟程。”

        “清婉？”映雪輕聲試問。

        “孤會命秋禾好好照看她。”蕭銘塵承諾。

        “多謝！”映雪施禮告退。

        映雪出門時，看到門口的女子，身條如柳，面若銀盤，眉峰上揚，一雙眼中透著驕傲和不屑，連高鬢上的孔雀花釵冠似乎都在俯視一切，彰顯著她的身份。

        果然是華貴無比，映雪點頭嘆道。

        兩人擦身而過，誰都沒有為對方停留一秒。

        映雪一路疾行，回了長樂宮。

        清婉正無聊，見她的公主回來，立刻奔上去迎接：“公主，怎么去了這半日？”

        “沒事啊，就是多聊了一會兒，看那陳王如何用兵。”映雪淡淡略過。

        “這么說陳王同意發兵救我們姜國了。”清婉驚喜道。

        “是啊，”映雪刮了一下清婉的鼻子笑道。頓了一下，映雪轉身收了笑容，緩緩開口：“可是……他們并不熟悉進軍姜國路線，所以，我需跟隨大軍同去，好早日解姜國之圍。”

        清婉點頭：“是該如此，那我收拾行裝和公主同去。”

        “不用，”映雪忙開口阻攔，“此去本就艱險，若是有什么，叫我如何跟師父交代！”

        “不必提他！”清婉拂袖轉身，微微有些生氣：“反正我與公主共生死。”

        “不可輕言生死，再說現在還不至于此。這樣，咱們一同用過午膳之后再商量好不好？”映雪走到清婉身前莞爾一笑，輕聲撫慰。

        “好，若公主私自走了，我可再不理你。”清婉抬頭淺笑。

        “嗯。”映雪點頭，繼而笑道：“你去和秋禾姐姐說說咱們的口味，早上實在是沒有吃好。”

        清婉點頭而去。

        映雪看著她的身影：“我不能讓我們都去冒險，倘若我們都死了，誰來記著姜國呢！”

        好在本就沒帶什么行裝，映雪換了來時路上的戎裝，請侍衛帶她去將軍府。

        蕭銘塵在城樓遠看江映雪戎裝而去，滿眼都是贊賞：一女子尚且為國而戰，孤怎能坐享其成？

        于是轉頭對身邊小吏說道：“即刻傳召左右丞相，孤要御駕親征！”

        “是！”一侍衛接令而去。

        雖左右丞相諫來諫去，可陳王出征之意已決，一則他即位以來并未有絲毫軍功，軍權旁落，只有硯清云這一支親信；二則趁此暗察國中動靜；三則順便赴姜國公主賭約。

        映雪到將軍府時，見大門敞開，一身形挺拔的白衣少年在院中指點幾個小兵練習箭法，隨侍止步于門前喚道：“硯將軍，姜國公主到了。”

        白衣少年聽到“姜國公主”幾個字時臉上笑意難掩，轉身迎出門來。

        不知怎地，看見白衣少年翩翩行來，女孩兒心里漣漪波動。

        “臣剛剛接了王令，公主就來了，請公主入內稍坐，我即刻收拾行囊。”硯清云拱手行軍禮。

        “好。”映雪輕聲應道。

        才入府內，映雪身邊隨侍即傳令：“硯將軍，王上已傳令沿途驛站，公主與將軍可走八百里加急專用道。”

        “遵命！”硯清云跪下接令。

        那隨侍傳了令自去了。硯清云也速去收拾行裝，一過晌午，便和映雪便馳馬北去了。

        話分兩頭，那蕭銘塵這里安排好朝中大小事宜，次日只帶五百兵甲向姜陳邊境開拔。

        江映雪和硯清云疾馬飛馳，只消一日半便到了姜陳邊境。正是傍晚時分，恰逢日落的蘭州府真是美極了，像一顆未被世人發現的明珠，在夜色中安靜地綻放著自己的美。

        夕陽美好，難得清靜，兩人并立于大營前，映雪轉頭看了一眼硯清云的側臉，緩緩轉回頭來開口：“敢問硯將軍，大軍何時出營？”

        “奉王命，明日一早右路大軍即發兵前往齊姜兩國邊境，阻齊國大軍增援……”后面的話，硯清云似乎有所遲疑。

        映雪只看著他，并未說話。

        “左路大軍只等大王到來，即發兵救援。”硯清云眼神只看向天邊，他與她始終隔著萬千。

        映雪本想連夜回姜國，可硯清云百般相勸，不忍她連日辛苦奔波，映雪才答應今日贊留在陳國大營。

        映雪依然宿在硯清云的營帳，與往日不同，映雪今日睡得格外香，大概以后都不會有這樣的好覺了。

        天未亮，映雪便往大漠去了。

        若說這世間有什么令她神往，那便是她的家鄉。

        若說這世間有什么美好，那便是獨自行在天地間的那一抹銀狐青紗。硯清云看著她策馬而去的背影，絕美而孤獨，雖是心中涌上萬般思緒，也不能展露。因為他知道，一個為了家國奔波的女子是怎樣偉大。

        雖不放心，可他也要帶大軍往姜齊邊境去了，此次雖是阻援，可一切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需費些心思。

        另一方面，蕭銘塵率500兵甲到了蘭州府后，不及休整，便率另一路大軍直往姜國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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