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龍章鳳姿陳國主
倘或真能以此博得陳王相救,倒也不枉她專跑了這一遭。兩國之間自來都是犧牲女子換取各自利益,如今姜國有難,她又怎生逃得出這樣的下場!江映雪雖不甘如此,卻也清醒的知道自己將面對怎樣的境況。
只嘆清婉隨她到此,倘或有機會,定要送她回師父身邊,免她受囚困之苦。
映雪竟自想著,不自覺地看向清婉,滿眼心疼與憐惜,似乎忘了身邊還有他人。
“公主怎么了?怎么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那清婉不明所以,只覺得公主今日愈發奇怪。
“想是你家公主也想讓你跳一曲呢!”硯清云似是看出了什么,忙轉開話題打趣了一句。
“我可不會,公主可莫要難為我!”清婉忙搖手搖的撥浪鼓似的,連聲拒絕。
映雪見他二人如何,也笑了:“好了好了,你要跳,我也不敢讓你獻丑呢。”
“公主取笑我!!”清婉嬌嗔道。
映雪看著她,那氣鼓鼓地樣子真像小時候頭一次見她的時候。映雪頭一次見她,便是父王帶她拜師時,正碰上師父逮她回家,一個小姑娘被人拎著,嘴里卻還不服輸,哪有你這樣的父親,天天叫我背書,背不出來便要打人……
“公主想什么呢?”清婉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又忍不住打個哈欠,趕了一天的路,清婉著實是有些困倦了。
看清婉如此,倒讓江映雪倒也添了幾分困意:“沒什么,只是騎了這半日的馬,有些累,咱們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我陪公主回去。”清婉起身,“舟車勞頓一天,將軍也早日歇著吧。”
映雪和清婉告辭回了房間。
硯清云見她們離去,又獨酌了幾杯,才悠悠回了房。或是替她們擔心,或是想著破齊之策,此是后話,總之心情復雜,翻來覆去,幾乎一夜沒睡。
次日一大早,他們便匆匆上路,不知為何,本來期盼著要入陳宮救父王的映雪,此刻卻希望他們慢一點,再慢一點,因為不知何時,當她再回頭時,看見的不再是群馬而過后的狼煙,而是一座座城郭,她和姜國越來越遠,那種“相去幾萬里,宵夢不可托”的感覺也愈加濃重。
如此又了一日路,第三日晌午之時她們一行人終于來到陳國都城外。聽說那陳國主要帶著一應大臣和宮人出城三十里相迎,硯清云接令在此扎營。
自打進入金陵之后,一路南下就愈見繁華,服貿豐富,民俗漸盛。打小就總聽父王說江南物產之肥天下無二,這么看來,果然不負盛名,映雪心下感嘆,這樣的地理優勢便讓陳國占盡先機,只要那陳國主稍微有些雄才大略,何愁不能一統天下呢?
只是為何上天如此不公,姜國所處之地若是有江南一半的豐沃,斷不會致今日之境地。
映雪心事愈加繁重。
雖然姜國天氣漸冷,可江南天氣還是十分清爽,艷陽白云,微微徐風,讓人愜意。許是許久未回來,硯清云竟有些不適應這樣的陽光,總覺得今日的太陽格外刺眼。他沒想到王上竟如此盛大地迎接一將亡小國的公主,或許是因為,這個公主的到來可為陳國白白帶來那大片疆土也未可定。
為表覲見之隆重,用了午飯后映雪和清婉兩人換了宮裝,棄馬乘車。
車隊停了下來,原來,陳王已率人等候。映雪輕輕掀起轎簾遠望一眼,內城外香樟圍繞,滿眼綠意。待他們臣子彼此相見過后,車輪方才又動了起來。
馬車輪碾在青泥磚地上,發出“轱轆轱轆”的聲音,眼看宮墻處,紅墻綠瓦,宮門一道道的開,又一道道的關,聽著“吱呀吱呀”的門聲,清婉忍不住嘆道:“這才當真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呢,這一聲聲開門關門的,聽了倒叫人心里發慌。”
是啊,這宮殿雖氣派華麗,卻少了姜國時時可以自在馳騁的空氣。映雪這樣想著,卻還是忍不住感嘆其恢弘氣勢:“你沒聽過這樣幾句話?”映雪頓了一頓,歪頭看向清婉:“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高低冥迷,不知西東……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也。”
“雖然夸張些,到底還算應景,”清婉似是回憶著什么,“小時候聽公主讀只覺是胡扯,今日一見,竟不想天下竟真有這樣的宮殿。”
“可見天下之大,咱們還是見得太少。若以后有機會,定要周游列國,踏遍山河萬里,不然此生難免遺憾。”觸景生情,映雪豪情難擋,說出這番話表其真志。
“公主,你又癡人說夢了,”清婉白眼一翻,“咱們女兒家,哪有這般自在,安安穩穩一世才是正經。”
“如果連想都不想,那才是真正悲哀。”映雪回道。
“那我便跟著公主罷,公主如何我便如何,瘋便瘋了。”清婉不服氣。
映雪搖搖頭:“這丫頭!”
馬車慢慢停下,映雪想著這下該是正式覲見了。
傳聞中這個陳國主年紀輕輕便登上了王座,不僅有謀略,而且有膽識,政治手段了得,很會籠絡人心,算得上是有為英主。
“公主,聽說這個陳國主長得十分不凡,以前曾聽咱們王上夸他是龍章鳳姿,不知真人究竟是個什么樣子。”清婉探過頭,悄悄說道。
“公主,請下車。”硯清云在馬車外行禮相請。
清婉先行下了馬車,復又回身掀開車簾扶映雪下來,硯清云引她們來到陳國主身邊。
映雪一步一步走近,她看著他,他臉上掛著笑,絲毫看不出傳聞中坐在龍椅上叱咤朝堂的威嚴感,一襲碧色金絲紋龍長袍,腰間系著的玉佩透白無暇,襯的整個人更顯溫潤謙和,反而倒更像個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映雪俯身施禮,蕭銘塵親自上前扶起這位前來求救的姜國公主,從她下了馬車,他便開始打量,雖說她紅裳珠釵,華麗無限。直到扶起她時,才細細打量了她的眉眼:
滿眼含秋波,眉間藏清愁。秀色掩古今,笑貌勝芙蓉。
“本王特為公主準備了接風宴,公主請。”陳王邊說著邊扶她起身,映雪無心看什么歌舞,但也無理由推辭,只好應承著。
美人歌舞,美食佳肴,映雪看得無聊,滿心里都是姜國,不覺出了神。
硯清云看著眼前歌舞,便不由想起那日江映雪之舞,毓秀翩翩恍若眼前。恰這兩人坐在一左一右之首,蕭銘塵看在眼里,他知姜國公主救國心切,卻不知他的硯將軍是為何如此。
“公主,”蕭銘塵舉杯,“公主連日趕路定然疲累,本王思慮不周,今日酒宴不如就此結束,公主早日歇息吧。”
映雪舉杯謝道:“哪里,陳王如此款待,是我之幸。”說完將手中之酒一飲而盡。
陳國女子大都溫婉矜持,別說飲酒,家門都不輕易出,蕭銘塵頭一次見如此女子,頗覺新奇,飲畢杯盞之酒便喚人來:“來人,帶公主到長樂宮歇息。”
“長樂宮?”宮女驚訝道。
蕭銘塵掃了那宮女一眼,眼中笑意更濃。
“奴婢遵命!”那宮女自知失言,瑟瑟發抖,連聲音都打了顫,忙跪下回道。
“公主請隨奴婢來吧!”那宮女起身向映雪施禮。
“多謝!”映雪起身隨那宮女去了。
“諸位也散了吧,清云留下。”這甚是無聊的酒宴終于可以結束了,蕭銘塵也長嘆一口氣,身心放松下來。
“清云,孤怎么看你心情如此低落呢?”蕭銘塵順勢癱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悠悠問道。
硯清云正心不在焉,剛剛大王將映雪安排在長樂宮時,他也著實驚訝了一番,這長樂宮是陳國歷任王后居所,王上如此做,豈不是……他猜到姜國的信上是聯姻,可沒想到竟如此快。
聽到王上問話,忙遮掩回道:“沒什么,只是趕路疲乏罷了。”
“這可不像你,往日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蕭銘塵起身走到硯清云身邊,拍拍他的肩。
“臣只是在想,王上究竟會不會出兵助姜國退敵。”硯清云正色道。
“孤這幾日也在想,來,坐。”陳王示意硯清云坐下,親自倒了一杯酒,“你猜朕如何決定的?”
“臣猜不出!”硯清云接過酒,卻沒有喝,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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