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府異狀
辛棠蕎諂媚一笑,道:“凡事總有例外嘛,對吧,師父?”
齊潯則沖著師陌冷嗤一聲,道:“說得好像誰要追著拜你為師似的,他不收你我收你。”說著,他還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
然而,他的自信卻只迎來了辛棠蕎的質疑。她雖未直言,但從那表情便看得出來其心思:拜你為師?你能教我什么?
齊潯仿佛有被冒犯到,一挺胸脯,說:“不要以為只有修習法術才能成仙,我告訴你,我們醫術高超者也有成仙之資!人這一輩子,豈有不求醫的道理?”
關于這一點,辛棠蕎確實不知,便問:“不修習法術也能成仙?怎么成仙?”
齊潯得意一笑,蔑視地看了看她,方解釋道:“善醫者,亦有成仙之資。以醫成仙者,曉天下之病苦,愈眾生之惡疾。此善含義有二,其一心善,醫者欲成仙,需于人世有大功;其二善于,雖不求肉白骨活死人,但需有妙手回春之技。如此二者缺一不可,相輔相成,方有成仙之德。”
辛棠蕎聽得云里霧里,只能不懂裝懂地狂點頭。
“所以你要不要拜我為師?”齊潯問。
辛棠蕎慣性地點頭,發現不對勁,又搖了搖頭。
齊潯急眼了,不滿道:“你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啊?我告訴你,我可是破例收你為徒的。”
“不是不是,”辛棠蕎忙解釋:“我是怕我拜了師大俠為師后,沒空跟你學醫了,而且學醫好苦好乏悶的。”
師陌不失時機地幽幽說了句:“我從未說過要收你為徒。”
齊潯朝辛棠蕎投以挑釁的眼神,不無得意。
這時候,跑堂陸續端著佳肴上來了。有吃的堵住了嘴,飯桌上顯得更安靜了些,偶有齊潯與辛棠蕎有一搭沒有搭地聊著天,倒也愜意。
酒足飯飽后,辛棠蕎突然端起一杯酒,對師陌說:“師父,這頓拜師宴有點倉促,改天我再重新置辦幾桌,熱熱鬧鬧地讓世人都知道你是我辛棠蕎的師父!”
師陌本平靜的臉上掀起一絲波瀾,他直視她,半晌沒有開口。
偏生這時候,齊潯伸手接下了辛棠蕎手中的酒杯,仰頭便喝了下去。他砸了咂嘴巴,說:“這酒為師既然已經喝過了,那么你這徒兒為師且收下了,日后可要勤加學習才是。”
辛棠蕎:“……”
師陌:“……”
辛棠蕎分明看見,師陌與她一樣,像看怪物似地看著齊潯,而對方還恬不知恥地沖著二人笑得燦爛。
片刻后,師陌一言不發地起身徑直離開了飯館。
齊潯目送著師陌離開后,又斂去臉上笑容,一本正經道:“徒兒,叫聲師父來聽聽。”
辛棠蕎:“……”
我可沒說要拜你為師啊大哥!她似乎有些理解師陌的心情了。
是夜,月冷星稀,希崚城城墻之上的守城士兵正昏昏欲睡,未能看見不遠處屋頂之上兩個身影。其一者一襲藍衫,鳳表龍姿,眉宇間透露著一股清冷,乃師陌無疑。
而另一人的氣質則與師陌截然不同,他穿了一身紅衣,鮮艷欲滴,卻并不顯妖艷,反倒有一種高貴圣潔之感,讓人望而生畏,敬而遠之。
紅衣男子揉了揉眉心,有些不滿道:“師無言啊師無言,你說你,這么晚叫我出來是為何?”
師陌直言道:“怕你誤事。”
紅衣男子對他的評價倒也沒表現出不滿,只道:“我好歹也分得清輕重緩急,你怎可如此看待我?這才出來幾日,你便忘了君臣之禮?”
師陌不予理會,換了個話題說:“第一塊碎片想來已經出現了。”
紅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種極其自信乃至自負的表情,他道:“不著急。”
師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說:“辛棠蕎欲拜我為師。”
紅衣男子不假思索道:“那你便收了她啊。”
“人是你帶過來的,要收也該你收。”
“你看我現在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有能力收徒?”
師無言這回真是無言了,他蹙了蹙眉,也并未反駁什么。
但聽那紅衣男子又道:“她既自九州來,倘若歿于中淵,將不利于州淵之序,是故在這期間,她必須學會防身之術。”
師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飛身離開了。紅衣男子在那屋頂上負手立了片刻,而后化作一道紅光消失于原地。
此夜似乎并不安穩,商蕓正睡得迷糊間,白羽突然強烈拉扯起來,驚醒了她。她神色一凜,迅速起身往神使司而去。
截至今夜,神使司天牢內關的發瘋者已足有二十余人之多,但無一能查出發瘋緣由,這讓神使司很是被動。
商蕓便是被這群人的集體發瘋所驚動,從而趕往天牢。
她來到天牢時,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包括司主韋賀和副司主馬巳著。她擠入包圍圈,尋了個人問:“發生什么了?”
那人搖了搖頭,回曰:“不知,大伙兒都是被白羽驚動而來的,王副司主此刻正在牢內。”
人們對天牢內的王良副司主翹首以盼,不多時,便見王良自大門走出,身后還跟了兩名修師。
三人徑直走到司主韋賀身前,先行一拱手禮,后王良道:“稟司主,牢內騷亂已經平息下來了。”
“何故?”韋賀問。
王良答曰:“目前尚不得而知。”
韋賀看了一眼眾人,沉吟片刻后,將兩名副司主叫至司主堂議事去了。臨走前,副司主馬巳著安排了兩名修師今夜值守天牢。
無獨有偶,在神使司天牢動蕩前一刻,希崚王府亦不安穩。
睡夢中的裴蝶倏地睜開了眼,翻身起床。夜里微涼,她并未披上一件外衣便走到了院子當中。
裴蝶是希崚王裴澔嫡女,如今不過六歲。如此稚童,此刻的雙眼用冷冽來形容亦不為過。
侍女被她驚醒,便上前關切詢問,裴蝶卻不予理會,反倒用一個眼神將兩名侍女喝退了。
一名侍女壯著膽子勸道:“小姐,您這是怎么了?夜里涼,趕緊回去歇著吧。”
裴蝶冷冷瞧了那侍女一眼,而后抓起她的手,后者先是一愣,旋即放下心來,但很快這種放心便成為了驚恐。
她瞪大著雙眼看見自己身上某種物質正傳入裴蝶體內,而失去這種物質,她身體急速老化,直至最后變成枯骨。
她所不知,此種物質便是她體內的精氣,一旦流失,體衰而亡。
另一名侍女見得這駭人聽聞的一幕,早已是嚇得目瞪口呆,不過好歹在裴蝶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之前,她奪門而出,往裴澔寢殿而去。
裴蝶倒也沒追她而去,在吸食完那名侍女的精氣之后,便仰頭呆呆地望著天空那輪算不上圓潤明亮的月亮,眼底之色似乎更冷了些。
逃走的侍女見得裴澔之后,語無倫次地將方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后者當機立斷遣人去神使司請人,自己則與王妃陳雪嬌一道前往裴蝶住處。
商蕓圍觀完了天牢動亂,正欲離開之際,王府之人便來到了神使司。
在得知情況之后,多數人興致索然,都想著不過是某個小妖作祟,隨便一名神使都能將之收服,便沒有前往王府收妖之意。
商蕓信步走到那王府差人面前,對他說:“我隨你去吧。”
此刻裴蝶居處院門緊閉,院外一干人等焦急觀望,而院內不時傳來打斗聲。
見了商蕓,希崚王裴澔迎上前來,道:“神使大人,還請速速看看小女。”
商蕓點頭應下,推門而入。許是有神使撐腰,人們也就不再畏懼了。
院內有一武士正牽制裴蝶,但他顯然并非裴蝶的對手,臉上青一團紫一團的,嘴角還滲出了血。
裴蝶是打算吸食掉他精氣的,奈何他一直躲閃,裴蝶始終未能成功。
商蕓示意武士退下,后者便退至裴澔身邊。
但見商蕓雙手結印,操控著一道能量圍在裴蝶周身。后者被那能量壓制,很快便囂張不得,同時面露難受之色。
“蝶兒!”陳雪嬌焦急地就要沖進去,好在被裴澔拉住了。
裴蝶在商蕓的控制之下總算安分了下來,但后者卻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相反,她神色凝重,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尋常之處。
她手掌翻轉,自她指尖飛出一道光,沒入裴蝶眉心,而后便見后者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商蕓上前執起裴蝶細嫩的小手,把脈之后又翻開她的眼皮瞧了瞧,卻瞧見那眼珠之中似有一雙翅膀在扇動。商蕓想細細查看之際,那翅膀卻又消失了。
做完這一切,商蕓臉上見不得絲毫輕松之色,她走出了院門,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方對裴澔說:“王爺,還請遣走不相干的人。”
裴澔當即遣走了一干人等,只有王妃留了下來。
這時商蕓方說:“查不出緣由,也并無妖孽作祟,但與近日城中多起發瘋癥狀相似,我得將她帶回神使司。”
“不行!”陳雪嬌當即果斷拒絕,“她可是希崚王府大小姐,怎么可以被當做犯人一樣帶走?”
商蕓認同地點了點頭,笑著說:“也對,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說罷,她當真邁開步子準備離開。
卻聽裴澔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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