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蕓回過頭，問：“還有事？”

        裴澔問：“倘若不帶走蝶兒，她會如何？”

        商蕓伸出右手食指撓了撓下巴，輕描淡寫地說：“也沒什么，就是她會繼續發瘋，吸食更多人的精氣，最后自己爆體而亡罷了�！蹦┝�，又加上一句：“她的血肉會飛濺到整個王府，到時候你們記得離遠些，別沾在身上了。”

        陳雪嬌聽聞，臉色煞變，有種作嘔之感。裴澔當機立斷道：“還請神使大人將小女帶走，以做治療�！�

        商蕓道：“你可想好了哦，我若帶走她，可不是去享福的，她會與別的瘋人一樣被關入天牢，倘若受不了苦，便還是留在王府好一些�！�

        陳雪嬌本欲反駁，但一想到方才商蕓所說的爆體而亡，便硬生生地將那些話吞回了肚子里。

        裴澔則說：“此時非彼時，只要能救小女，受些苦在所難免，便有勞神使了。”

        商蕓也不再多說，當即便帶上裴蝶，御劍往神使司而去。

        翌日，太陽照常升起，絲毫沒有因昨夜的不平安而改變些什么。不過這一大早，神使司那邊便不平靜了。

        此刻未至辰時，但神使司大門口卻已是門庭若市，聚集了許多前來觀望的人。其中平民百姓只是前來圍觀吃瓜的，而像辛棠蕎和齊潯這樣的，則是被黑羽拉扯召喚，前來聽取神使司安排的。

        也是直到今日，辛棠蕎才知原來齊潯也報名參加了此次修徒賽。

        兩人混于人群當中，靜待神使司緊閉的大門打開。辰時初，那扇朱紅色的大門終于有了動靜。

        自門內走出來的，是一名中年肥胖男子，個頭不高，那寬度卻是一人足以頂兩人。此人便是希崚城神使司副司主馬巳著，其后跟著幾名神使，其中便有商蕓。

        馬巳著站在門庭的幾級臺階之上環視了一周，方清了清嗓子說：“想來你們當中多數人還不認識我，我是這希崚神使司副司主馬巳著，亦是此次修徒賽主持者�！�

        話音剛落，下方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不管出于何種目的，總之此刻鼓掌就對了。

        辛棠蕎一邊鼓掌一邊小聲嘀咕道：“這神使司的伙食是不是太好了？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修道之人不一樣呢？”

        齊潯則在她旁邊幽幽說道：“又并非每一個修道者都如師無言那樣仙氣飄逸的。”

        辛棠蕎反駁道：“既是修道，難道不應該學習一下我師父的美德嗎？馬巳著馬巳著，配上這個體型還真是讓人浮想聯翩�！�

        “人家可還沒答應收你為徒�！�

        “反正遲早都是我師父，我賴定他了。”

        “你又為何非要執著于拜他為師？”

        辛棠蕎聳聳肩，道：“不為什么啊，就是單純地欣賞他啊。”

        掌聲落下時，馬巳著又道：“近日以來，想必諸位已然清楚這城中動亂，之所以會利用黑羽將你們召喚過來，便是要為此次修徒賽加賽�！�

        話音落下，底下開始低聲議論了起來。馬巳著倒也不急，過了片刻方用一雙胖乎乎的手拍了拍掌，又將所有注意力吸引到了他身上。

        馬巳著道：“你們也不必恐慌，此次加賽并非決定性因素，但也并非無用功。商蕓，你來說�！�

        商蕓站出來，先是朝馬巳著行一禮，后接過他的話題，道：“至今，動亂之因尚未查明，是故神使司臨時決定以此為題，加賽一場。本場比賽并非正式修徒賽，但其中表現優異者會在接下來的修徒賽中被優先考慮，諸位量力而行。

        “過程當中，有如下事項需要注意：其一，眾參賽者可自行分組，每組人數不得超過十人，即便只是一人查出眉目，全組都可受益。

        “其二，為防舞弊，眾參賽者不可借助修徒及以上人員的幫助。對此，黑羽一旦察覺，便直接消散，該參賽者乃至該組人員都將失去本次修徒賽參賽資格。

        “其三，眾參賽者需于正式修徒賽開始前兩日，也就是二十一天后，回到希崚神使司，不論成果，逾期未歸者，視為棄權。

        “其四，屆時神使司會根據諸位帶回來的消息進行斟酌評判，倘若在這二十一日內，你們當中有人直接解決了此次事件，黑羽會記錄在案，視情況直接晉升修徒，略去比賽。

        “其五，目前據眾多發瘋者交代，他們都是從安鷺城來到希崚城，除此之外，別無信息，何去何從，爾等自行決定。”

        商蕓話音剛落，底下已是一片嘩然，這該是多么大的誘惑啊。向來各城修徒賽選拔人數在十至二十人不等，此次加賽意味著，最多可能將有十人直接晉升為神使，足以使得人們為此趨之若鶩。

        片刻后，商蕓又道：“商量好了分組的，便先備案，隨后即刻便可出發。提醒一句，此次比賽暗藏危機，輕則受傷，重則送命，你們且要做好準備�！�

        人們開始組隊，熙熙攘攘猶如菜市場，待備案完善后，他們便結伴出發前往安鷺城。

        辛棠蕎與齊潯站在原地，不曾挪動，臉上也并沒有那些參賽者的興奮與期待之色。

        齊潯問：“你不去尋人分組？”

        辛棠蕎搖頭道：“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修為，怎會看得上我這種空有些蠻力的人？更何況，我也不愿意跟不認識的人一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總該小心一些的，對吧？”

        齊潯倒也沒反駁，只說：“是有那么一點道理。”

        “那你呢？你身為醫者，應該會被他們搶著要吧？”

        “正如你所說，我也不愿意跟陌生人一起。如此，看在你要拜我為師的份上，為師允許你同我一組�！�

        “……”辛棠蕎無語，“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大恩大德了呢�！�

        二人便前去備了案，孤零零地成了一組。

        做完這些，辛棠蕎卻還未有離開之意，面對齊潯的疑問，她說：“我還有些問題想問清楚�！�

        待人走得差不多時，辛棠蕎這才找上商蕓。

        “商姑娘。”

        “神使大人�！�

        商蕓被這異口同聲的呼喊叫停了腳步，她回過頭來，看見了辛棠蕎和一名陌生男子。

        那男子身形適中，長相平平，眼睛不大，鼻梁不高，臉型削瘦，并不是個出眾的人。他身邊還站了一名女子，倒是長相頗佳，標準的瓜子臉。

        商蕓將目光收回，轉而看著辛棠蕎問：“辛姑娘有何事？”

        辛棠蕎道：“我還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方便解答嗎？”

        “請問�！�

        “剛才你說那些發瘋者都來自安鷺城，那么安鷺城有沒有相似事件發生呢？”

        商蕓想了想，說：“目前尚未聽說此事，應該是沒有�！�

        辛棠蕎又問：“那么希崚城的這些人，都是從同一個方向而來的嗎？他們當中有沒有人單獨去過別的地方？或者他們之間有沒有什么共同的聯系？”

        商蕓道：“倘若他們沒有說謊的話，則確是經由官道至希崚的，且未去過別處。至于他們之間的聯系，想來便是從安鷺走官道至希崚吧，僅此而已�！�

        辛棠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商蕓見她問完了，便又將視線落在方才那男子身上，并問：“你有何事？”

        那男子沉著一張臉，語氣有些冰冷地說：“無事了。”而后帶著他身邊那女子轉身離去。

        辛棠蕎與商蕓面面相覷，最終也相視無言，各自離去。

        在回客棧的路上，齊潯琢磨著方才辛棠蕎的疑問，不由分析道：“倘若問題出在安鷺城，那么安鷺絕不會相安無事，必會比希崚更亂，除非這就是他們搞的鬼。”

        辛棠蕎贊同道：“安鷺城乃幕后黑手的可能性雖小，但也不能草率排除。這些人經由官道至希崚，未去別處，必定是這當中某個環節出了錯�！�

        “想來現在所有人都涌向安鷺城了，你有何打算？”

        “那些發瘋者的話也不是百分百可信，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們肯定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聯系，導致了這整件事的發生。只要找到這條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我認為我們應該持懷疑態度，沿著這條路線仔細查探，必要時以這條線為中心，輻射至周邊，而非像無頭蒼蠅一樣撲向安鷺�！�

        她正認真分析著，哪知齊潯聽了后卻提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百分百是何意？”

        “呃……百分百是我們的家鄉話，完全的意思�！�

        齊潯也不再深究，而是說：“那我們先回客棧收拾一番，即刻出發�！�

        辛棠蕎卻犯了難，問：“怎么去？走路？”話剛出口，又想起什么，便恍然大悟般說：“哦，知道了，馬車，對吧？馬車�！�

        齊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而后大步往映月客棧而去，大有一種他不認識她的意味。

        二人從映月客棧出來后，便買下一輛馬車，徑直往城外駛去。關于買車而非租車這個決定，辛棠蕎始終抱有異議。齊潯卻道他們此行出去許有危險，斷不能讓無辜者受到牽連，是故不能雇用車夫。

        辛棠蕎雖覺有理，并且同意了他的想法，但此刻坐在馬車里的她卻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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