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佘青走遠了，齊潯方問：“你是如何認識這少年的？”

        辛棠蕎便將那日救佘青的事情簡單陳述了一遍。齊潯聽后又問：“那你對他了解多少？”

        辛棠蕎道：“除了救他那天，今天是第二次見面，了解不多，怎么了？”

        齊潯道：“上次我跟師陌在酒樓見過他，倘若真如你所說餓得在路上暈倒了，又怎么有錢去酒樓吃飯呢？”

        “或許他找的親人很有錢吧。”辛棠蕎道。

        “但師陌說他身上有種很冷的氣場，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齊潯道。

        辛棠蕎想了想，憶起當時救佘青時，他身上溫度確實有些低，便道：“或許只是體質如此吧，師父，你該不會是懷疑他有問題吧？”

        師陌搖了搖頭，道：“來歷不明者，須保持距離。”

        新年的喜樂很快便讓眾人將這小插曲拋諸腦后。周府一派喜氣洋洋，燈籠高掛，周雨丞甚至穿上了一身紅色的衣服，看起來像是要結婚似的。

        辛棠蕎忍不住啐了一口：“花孔雀。”

        周雨丞有些不滿，拉著辛棠蕎非要她承認他今天很帥氣。兩人又開始胡鬧，宿傾和夏之秋像是看護孩子的大人一般，站在一旁搖頭嘆息。

        年夜飯準備得十分豐盛，美酒佳肴，應有盡有。一眾人圍著八仙桌而坐，周父周母陪著年輕人喝了點酒便離了席。

        七人舉杯恭賀新年，房內一派熱鬧祥和，卻在這時出現了一名不速之客。

        南祁！

        人們的笑容僵住，皆有防備之勢。

        南祁道：“你們不必緊張，我只是來找她的。”他說著指了指邵念真。

        此時邵念真一臉平靜，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南祁徑直往邵念真面前走，卻見其他人全都站起來護在了她身前，除了不明所以的夏之秋和不會法術的齊潯還在原處坐著。

        南祁嘆了口氣，說：“好歹在溺島也是我救了你們，你們怎就對我敵意如此深呢？”

        周雨丞道：“神使與鬼，勢不兩立。”

        南祁道：“要知道，殺掉你們只是我動動手指頭的事，但我不想跟你們動手。”

        邵念真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便站起身來，對眾人道：“他不會把我怎么樣的。”而后她走到南祁面前，冷聲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祁眼底很溫柔，對邵念真說：“人間過新年，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多謝關心，請回吧。”邵念真依舊冷漠。

        南祁有些挫敗，卻也并不放棄，又說：“我為你準備了新年禮物。”

        “不必了！”邵念真拒絕道。

        南祁見她十分抗拒，思索一番后，說：“你難道不想見一見展槊嗎？”

        聽到展槊，邵念真的神色這才稍微柔和下來，這讓南祁更挫敗了——他追媳婦兒居然要靠自己的手下撐場面，說出去這個鬼帝別當了！

        邵念真道：“那請你幫我向他說聲新年快樂。”

        “不。”南祁拒絕道：“想說新年快樂就自己去，我才不要幫忙。”言語之中竟像是小孩子在耍脾氣。

        “那便算了。”邵念真說著折身回到了座位上，又招呼著其他人坐回原位，不必理會南祁。

        南祁都快懵了，他堂堂一介鬼帝，還是鬼帝之首，現在站在這里看著一群小神使吃飯喝酒是什么鬼？他不要臉的嗎？臉？跟媳婦兒比起來好像真的可以不要！

        縱使一群人可以繼續吃飯喝酒，但南祁站在一旁便不能讓人無視，不多時便將眾人的興致消磨殆盡了。

        邵念真嘆了口氣，對眾人說：“大家吃好喝好，今晚我就不陪你們喝了。”

        周雨丞問：“小真真，你想干什么？”

        邵念真指了指南祁，說：“我得送走這尊大佛，倘若被認識他的人看到他與我們在一起，只怕我們都該被逐出神使殿了。”

        南祁聽到這話，顯得有些得意。

        辛棠蕎拉住邵念真，用眼神問了她一個問題：真的沒問題嗎？

        邵念真沖她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安心。

        南祁走后，屋內終于又恢復了平靜。

        辛棠蕎端起酒杯，對周雨丞說：“花孔雀，這一杯我敬你，希望我們在新的一年里都可以好好的，happynewyear!”

        周雨丞端起酒杯跟辛棠蕎碰了碰，仰頭將酒喝下。

        這時齊潯冷不丁地問了句：“嗨皮柳葉是什么柳葉？”

        辛棠蕎與周雨丞相視一笑，而后解釋道：“這是我們的家鄉話，新年快樂的意思。”

        齊潯哦了一聲，而后舉起酒杯，煞有介事地對眾人說：“大家嗨皮柳葉！”

        酒杯碰撞，清脆動聽。

        周雨丞飲下一杯酒，而后問：“你們都有什么新年愿望啊？我先說，我希望我能修為大增，然后在新的一年里能脫單，哦，就是找個對象的意思。”

        待周雨丞說完這話，他發現辛棠蕎、宿傾和師陌都看了一眼夏之秋，尚未詢問，齊潯便已經問出了口：“你們都看夏兄做什么？”

        夏之秋握著茶杯，有些茫然地看著眾人。辛棠蕎清了清嗓子，說：“我們是想問之秋有什么新年愿望，對吧，師父？對吧，宿傾？”

        宿傾和師陌先后點了點頭。

        夏之秋道：“我的新年愿望是……”他說著看了一眼周雨丞，繼而又說：“我希望你們大家在打妖怪的時候都能平安回來。”

        周雨丞有些沒心沒肺地摸了摸夏之秋的腦袋，說：“放心吧，哥哥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夏之秋乖巧地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似的。宿傾與師陌相視無言，默契地朝對方敬了杯酒，忍下了揭穿夏之秋面具的沖動。

        齊潯道：“我的新年愿望是吃遍天下美食！”

        輪到師陌時，他半晌沒有說。齊潯便戳了戳他，說：“該你了，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師陌道：“我沒有愿望。”

        齊潯道：“喂，師無言，大家都說了愿望，你怎么能藏著掖著？倘若你說出來，說不定還能有人幫你實現呢？”

        師陌轉頭看向他，但很快又將頭轉了回來，似乎將某些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辛棠蕎解圍道：“好了好了，師父這么一個淡然的人，沒有愿望很正常吧？宿傾，你有什么愿望？該不會還是天下安定吧？”

        宿傾笑著搖了搖頭，而后握住她的手，說：“天下安定又非一朝一夕可實現的。我希望你平安快樂，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我都能在你身邊。”

        “咦。”周雨丞做作地捂住眼睛，還不忘把夏之秋的眼睛蒙住，說：“少兒不宜。”

        辛棠蕎沒有理會周雨丞，只是對宿傾說：“那你的愿望很簡單，一定會實現的。”

        “那你呢？可還想著回家？”

        “想自然會想，不過順其自然就好，所以我便不把這么珍貴的許愿機會浪費在這上面了。我的新年愿望是來年繼續與大家一起歷練，找齊所有碎片。”

        宿傾寵溺地笑著問道：“所以你的新年愿望里沒有我？”

        “有啊，大家里自然包含了你啊。”

        宿傾沉下臉來，顯然很不樂意。辛棠蕎笑出了聲，片刻后附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希望一直跟宿云藍在一起，這樣的話總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吧？”

        宿傾這才展露笑容，斂去陰霾。

        等跨完年，眾人方散去，卻因酒喝得多以及明日一早要前往神使殿而沒有回花榭，直接住進了周雨丞早就準備好的房間。

        宿傾將辛棠蕎送回房間，愛憐地將她抱在懷里舍不得放手。只有將她抱在懷里，他才能確信這不是在做夢。他想過不去接受她，不給她的將來造成困擾，但這卻成了他最大的困擾。

        他做不到對她視而不見，便只能放縱自己這一次，至少給自己留下美好的回憶。他已經想好了，倘若不幸真的到來，那便封鎖她的一切記憶，權當他從未在她的世界里出現過。

        “小蕎，我真的好愛你。”不知是不是想得太多，宿傾不知不覺便將這句最動聽的情話脫口而出。

        “我也特別特別特別愛你。”辛棠蕎緊緊抱著他的腰，無比安心。

        過了許久，宿傾才將她放開，而后拿出一片六棱樹枝星狀的雪花，說：“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辛棠蕎好奇地接過來，端詳了一番，問道：“真好看，這是什么？”

        宿傾道：“待你想看雪的時候，便灌注靈力將之捏碎，可造就一場大雪。”

        “這么神奇的嗎？”辛棠蕎將那雪花放在眼前，閉上一只眼仔細看里面的結構，仿佛能看見一個純白無瑕的世界。

        “謝謝你啊宿傾，這個禮物我好喜歡呢！”

        宿傾伸出手攤在她面前，問：“那我的呢？”

        辛棠蕎有些尷尬，她忘記給他準備禮物了……

        “呃……”她只好看著宿傾干笑。

        宿傾揉了揉她的腦袋，說：“算了，不為難你。”

        “不，有禮物給你。”

        正當宿傾疑惑之際，辛棠蕎已經墊腳湊了上來，親在他的唇上。她本只是想蜻蜓點水地親一下就離開，卻不料被宿傾按住了后腦，而后在他的帶動下加深這個吻。

        許是酒精的作用，宿傾越發感覺自己難以自持。他揮手關上了門，將辛棠蕎推到床上，情難自禁地把她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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