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少女祭祀
虞景氾那靠在云昶懷里,暖融融的呼吸和平穩有力的心跳成為他安全感的來源,不過這種靜默的溫馨并沒有持續很久,畢竟門口還有仇高仇長在等著。
兩人出去時云歡并不在這里守著,旁邊的院子里傳來陣陣笑語——三位老人正在交談。鬢發如云、身姿窈窕的云歡和兩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一起居然沒有任何違和感。
云歡并沒有在這里停留很久,她“治好”了云昶的“病癥”之后第二天就要離開了。虞景氾吹過午飯后看見他買下的那輛車被流火趕到了這里,用來接云歡回家。
云歡這次沒再拒絕,而是把自己騎過來的白翼交給了流火,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坐上了車。
臨走時,云歡又來看了看云昶,就像任何一個“關心病人”的大夫,但是只有她知道,自己這是在告別,她不會再有機會看見天神了。
虞景氾站在門口目送云歡離開,他總覺得云歡的眼神很特別,來時是自由和灑脫,離開時是平靜和溫柔。
“怎么還在這里?外面冷,我們回去。”
云昶看著虞景氾有些怔愣的神色,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披到他肩頭,攬著他回了屋子。
屋子里還燃著熏籠,溫熱的氣息撲了虞景氾一臉,他才恍然回神。
“王宮來消息了,荔汀要成親,時間定在六月份,我們要回去嗎?”
“你的事情可是辦完了?”
云昶不置可否,抬手碰了碰虞景氾冰涼涼的側臉。
“嗯,冉廬已經走了,我的事情也做完了。”
虞景氾任由云昶的手在自己臉頰上游移,抬手把散落在桌子上的紙張歸置到一起——這些是他已經看完的和祭祀有關的記錄,雖說冉廬的母親有道聽途說的嫌疑,但是到目前為止,記錄里很多內容都提到了鏃羽的祭司樓。
虞景氾想,他們是時候該回去了,接下來需要去探一探這能搭起祭品與天神溝通橋梁的祭司樓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時間到了三月中旬,仇高和仇長正在收拾行李。幾人來時行李并不多,回程時卻添上了冉廬母親的幾箱手寫記錄,等兩人收拾完,已經臨近午飯時間。
木婆婆得知他們今天要走的消息,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邀請他們過去吃。虞景氾本想著這只是一頓普通的午飯,沒想到木婆婆居然也在飯桌上提到了鏃羽的祭司樓。
木婆婆和麥婆婆是一對私奔后一起度過幾十年的伴侶,她們曾天南海北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而且她們也并不只是收留過虞景氾一行人,曾經還收留過兩位從鏃羽逃難來的姑娘。
據那兩位姑娘說她們是從鏃羽王城祭司樓里逃出來的祭司,她們說自己曾偷聽到驚天的秘密,遭到了祭司樓的追殺,千辛萬苦才逃難到這里,幸運庇佑下被木婆婆二人所救。
木婆婆并沒有再詳細說下去,想來只是因為云歡這個老友的到來勾起了許多過去的記憶而已。
云昶帶著虞景氾上車前,對仇長低聲囑咐了兩句。仇長點點頭,又回到了他門住了很久的小院。
“你做了什么?”
虞景氾看著仇長去而復返,和仇高一起坐到馭位,趕著白翼走上了大路。
“給二位老人留下點報酬。”
云昶低聲說,他讓仇長給兩位老人留下了零碎錢財和一道鏃羽國師的祈福。
回程和來時選擇的道路相同,不過情況比起來時需要時刻注意積雪和冰面要好很多。雪水早已融化完,現在的道路干爽寬闊,十分適合趕路。
四月中旬時行程已經過半,虞景氾正靠在云昶懷里昏昏欲睡,腦海里突然響起z的聲音。虞景氾微微詫異,自從上次他通過z看云昶的情況之后,z就再也沒說過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支柱力量沒有產生生命危險也沒有遇到死亡節點,所以它終于消停了。
“宿主!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嗯?什么好消息?”
“我剛剛接到的通知!冉廬和花玄丘遇到了誒!而且花玄丘這次遇到的殺手是冉廬幫她解決的!”
虞景氾額頭緩緩冒出一個“?”
“這為什么是好消息?”
“兩位支柱力量現在在一起了,能量巨大,我可以實時監測到他們的動向啊!”
z的聲音十分輕快,
“而且,兩個支柱力量綁在一起,遇到死亡節點宿主就可以一次救兩個了……”
“你不是說,冉廬這個備用力量已經沒有死亡節點了嗎?”
“對啊,但是花玄丘的死亡節點會影響到冉廬的生命安危呀……”
虞景氾眉頭擰起,不想再和z說話。
云昶攬著虞景氾,看著他皺起的眉頭輕輕笑了笑,摟著他換了個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
虞景氾閉著眼睛卻沒有睡著,他在想花玄丘。到現在為止已經小半年過去了,花玄丘還是會遇到來殺她的人,這很不尋常。
去年占卜結果剛出來時,云昶把尋找花玄丘的任務留給了摘星樓的人,算一種變相的保護。通過他們傳回來的消息,還有另外兩撥人也在找她,一波可以確定是祭司樓的人,另一波就是從花玄丘還在村子里時就盯著她不放的人。
不過更不尋常的是,追殺花玄丘的人最近似乎懈怠了許多,那種狀態就像“能殺就殺,不能殺就嚇唬她”一樣,虞景氾回憶了一下時間,這種情況大概是從祭祀推遲兩年的消息昭告全國之后出現的。
回到王城時是個夜晚,云昶并沒有差人事先通知荔擎。趁著月色,一輛由四駕白翼拉著的車悄無聲息地駛進了摘星樓的后方。
虞景氾白天睡多了,現在正精神,看著離開了小半年的摘星樓,罕見地升起一點微妙的思念。幾個白衣侍人輕手輕腳地把裝著筆記的箱子抬進了書房,又有侍人準備了湯浴,恭恭敬敬地等著國師大人和三王子洗去一身塵埃。
摘星樓的浴室里有一個面積極大的浴池,里邊每天引來活水。現在池水溫熱,上方氤氳著霧氣,人走進去會被水汽籠罩,身形隱隱約約看不清楚。
虞景氾看著靠坐在水下的云昶,偏白的皮膚在白蒙蒙的水汽下被模糊了輪廓,讓他心里下意識咯噔一下。他踩著池底凸起地卵石,一步一步走向云昶,像是要撥開籠罩在他臉上的迷霧,把這個人印在心底。
還差兩步遠的時候,虞景氾被伸過來的胳膊攬著腰,倏然湊近了他,兩人肌膚相貼,連呼吸都在交錯。
一瞬間,虞景氾只覺得可能自己作為貓咪的發情期還沒有結束。
虞景氾是被云昶抱回寢殿床上的,浴室溫度極高,呆久了會讓人面紅耳赤身體不適。直到云昶滅了燈,把他攬在懷里,虞景氾臉上的熱度還沒下去。
虞景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了,一點兇意隨著熱氣透過皮膚洇出來,惹人心跳加速。
第二天一早,得知消息的荔擎立即趕到了摘星樓恭迎國師。
云昶走進會客廳時,荔擎已經喝完了兩杯茶。
“國師回來,小王實在思慮不周,竟沒有到王城外迎接。”
“大王不必如此,”
云昶的目光在荔擎端著茶杯的手上轉了一圈又收回視線,
“是我沒有事前通知,況且我回到王城是小事,不用如此陣仗。”
荔擎這次過來最大的目的當然不是歡迎國師,而是荔汀要成親,現在需要國師為兩位新人賜福。
他本來不喜歡符盈蔓,而是更屬意白家的白汀,但是白汀現在被仰天碑選中進了祭司樓,只能退而求其次。
云昶答應他十日后為兩位新人做一次占卜并賜福,荔擎歡天喜地地走了。
云昶推開書房門時,虞景氾已經在這里待了許久,他正在看冉廬母親留下的筆記。滿滿兩個大箱子的筆記,要從中找到有力的證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從他拿到這些東西后已經看了近兩個月。
又過三日,虞景氾終于在故紙堆里找到了和鏃羽的記錄完全不同的祭祀來源。
紙張太脆弱,即使再小心翼翼地觸碰,也碎成幾塊散落在桌案上,虞景氾按照字跡的比劃走向一點點把這幾張紙拼到一起,拼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而這個故事卻和木婆婆在飯桌上講的故事有幾分相似。
鏃羽在很久以前受到過天神的賜福,但是天神并沒有任何神跡留在這里,鏃羽的臣民想要感謝天神隨時隨地只要心誠即可,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百年前。
百年前的某天,在五大貴族家里突然天降異象,據說是天神露面,并且留下了每十年就要獻祭一位少女的神諭。后來貴族們一起說服了當時的國王,由收到神諭的五大貴族負責挑選少女,并建立祭司樓,甚至找到仰天碑,只為了滿足天神的一點“小要求”。
這是流傳最廣的故事版本,但是在筆記中,少女祭祀根本沒有這么多花里胡哨的故事。據從祭司樓里逃出來的兩位祭祀講,少女祭祀的起源不過是一場家族權力爭奪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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