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淳回到臥室，葉青闌已經上炕了。

        深秋山里夜涼，蔡淳燒起了炕，烘得屋里暖意融融。葉青闌擁被而坐，看蔡淳光著膀子坐在矮凳上，從大銅盆里擰毛巾擦拭上身。水聲嘩啦嘩啦，撩得他的心春波蕩漾。

        蔡淳覺出葉青闌的臉紅得異樣，問：“炕燒太熱了？”

        葉青闌搖搖頭，嘴角噙著笑，目光隨著他手上的動作，在他身上游走。

        夜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窗外萬籟俱寂，山里的夜，靜得只剩風與葉的纏綿。

        “盯著我做什么？”蔡淳似笑非笑地說。

        “這里就兩人，不看你看誰？”

        “想看就看吧，我又不怕看。”

        “以前你說我太小，現在你還想說什么？”

        蔡淳笑了：“阿闌確實長大了，敢拿槍，敢打人，聽說凌硯兄的大公子，挨了你好一頓毒打。”

        葉青闌笑而不語，招手讓蔡淳過去。蔡淳走到近前，葉青闌敏捷地一躍而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蔡淳冷不防地被他攀住，重心不穩地朝前倒去，忙用手掌托住葉青闌的頭。

        “別鬧，當心磕著，這炕多硬！”

        蔡淳責怪他，卻不是真的生氣，葉青闌嘻嘻笑道：“我不僅會拿槍，會打人，我還會吃人。”

        “哦？這么厲害嗎？”

        葉青闌兩只手臂攀上蔡淳的脖子，狠狠地吻上他。

        （尺度原因，本段欠奉——作者注）

        葉青闌的唇是甜的，年輕而未經世事的，是春風逗引下漸漸舒展開的花蕾。

        “看，我會吃人吧。”葉青闌問他。

        葉老板萬種風情，蔡淳再是個正人君子，也難在此情形下坐懷不亂。

        （尺度原因，本段欠奉——作者注）

        夜深人靜，秋風呼嘯，窗外的蕭瑟靜謐，更顯出屋內溫暖旖旎。

        （尺度原因，本段欠奉——作者注）

        薛宗耀就納悶了，明明晚飯吃得一樣，怎么羅副官睡得安安穩穩，自己的肚子就翻江倒海鬧騰個不休。

        他披上外衣去茅房，路過蔡淳的窗前，他苦澀地想，情人相逢，怕只能嫌春宵苦短吧。

        呼呼的風灌滿了他的耳朵，風中裹挾一聲痛苦的□□，夾雜著愉悅和快活，落進他的耳朵。

        薛宗耀愣了片刻，匆匆走開，到嘴邊都沒舍得吃的肉，被自己親手送進蔡淳的碗里，他在瑟瑟秋風中抽了自己倆大嘴巴。

        清晨，葉青闌渾身酸痛地醒來，蔡淳早已經在廚房忙活了。聽見喊口號的聲音，葉青闌出門一看，原來是一隊士兵在操練。他們在平地上虎虎生風地練了半個小時，列隊回到山崖下的一個山洞。

        “這么多人長年累月窩在洞里，就為了守著你一個人？真是用心良苦。”

        “其實沒他們，我也不會跑，不過老薛為人謹慎，信不過我。”蔡淳見他扶著腰，話鋒一轉，“怎么樣，還疼嗎？”

        “疼。”經蔡淳這一問，不疼也疼。

        果然，蔡淳慌忙扔下手里的燒火棍，跑過來把他渾身上下摸了一遍：“哪兒疼？”

        葉老板挽了個蘭花指，遠遠近近虛晃一圈，俏生生地捺向蔡淳的胸口，百轉千回地唱：“相逢處，但覺惹人疼……”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昨日的一幕，今日再次上演，只是傷心的人從薛靖淮變成了薛宗耀。蔡淳不知道個中緣由，毫不掩飾跟葉青闌的關系，讓薛宗耀內心好生痛苦。

        認定自己脾胃與蔡淳的廚藝不合，薛宗耀有所保留地喝了兩口粥，與羅副官起身告辭。

        “蔡兄，我還有事，就不叨擾了。青……葉老板打算在此長住嗎？此番你和蔡兄團聚，我的承諾完成，希望過往的恩怨能一筆勾銷，葉老板不要記恨我。”

        葉青闌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無論是走是留，薛宗耀都不會再干涉他的自由。但他怎么舍得走，他打定主意，蔡淳在這里一日，他就陪他一日，就算與蔡淳在這荒山野嶺終老此生，他也無怨無悔。

        “薛將軍，我打算留下來。”

        “好，這回完璧歸趙了。蔡兄，那我告辭了。”

        蔡淳突然握住薛宗耀的手，言辭懇切：“凌硯，昨夜的話，請你務必認真考慮。”

        薛宗耀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蔡淳攜著葉青闌，目送薛宗耀和羅副官踏著衰草和朝陽，走進了密密層層的樹林。

        “你們好像關系不錯？”葉青闌隨口說。

        “老薛這個人，有手段，人品不壞。”蔡淳嘆了口氣，仿佛自言自語：“只希望他在大事上不要糊涂。”

        “什么大事？”

        四下無人，蔡淳對上葉青闌的目光，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說：“國家大事。”

        兩人翻山越嶺回到車里，薛宗耀心事重重地往后座一躺，吩咐開車。羅副官知道他氣兒不順，一路無話地開回青園。剛進院門，薛靖淮就迎了出來，一臉關切的模樣：“爸，你還好吧？”

        薛宗耀擺擺手，埋頭只顧往里走，薛靖淮又湊到面前問：“葉老板沒跟您回來？”

        不提倒罷了，一提這茬薛宗耀就火冒三丈，他沉聲質問：“蔡淳的事是你告訴他的吧？你最好再去告訴徐公，讓他撤了我的職，砍了我的頭，你方才稱心如意！”

        “爸，這話從何說起呢！”薛宗耀本是心里不痛快，薛靖淮剛好撞在槍口上，被數落幾句無可厚非，但這句話著實重了些。薛靖淮大驚失色，急忙分辯：“爸，我……我要是有那個心思，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撞你媽個頭！滾。”

        老頭子瘋了！薛靖淮狗血淋頭，誠惶誠恐，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滾為妙。

        “在外邊人模人樣，他怎么單單對我這樣？”薛靖淮抱怨，“我看他對那個羅景沅，比我這個親兒子好多了！”

        商隱正和傅聿閣復習寧子布置的作業，被他吵得不得安寧，安撫道：“只有親兒子才打不散罵不跑呢。”

        薛靖淮一聽，說得頗有道理，可是一想到葉青闌被他爹弄丟了，他就無比窩火。事關蔡淳，他不敢走漏風聲，面對商隱的關心，他只能扯個謊話掩蓋過去，說葉青闌跟薛宗耀出門的時候趁機跑了，他帶人翻遍了整個天津也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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