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美人計
翌日,小詞終于見到了“久仰大名“的小周。
他風風火火地從云長安的身后撲將過來,一把將計遙摟在懷里,然后在地上跳了兩跳這才放開。
小詞瞠目結舌地看著,對小周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必定是屬猴的。沒想到沉穩斯文的計遙,最好的朋友竟是這樣的人物,小詞暗暗希奇,跟自己原先的設想根本是南轅北轍。
計遙笑著捶了他一拳,指著小詞道:“這是,小詞。”
小詞對小周甜甜一笑,心里暗喜計遙這一次沒再說成是他的師妹。
一笑如春催芙蓉!
小周傻了!原來還有笑起來這樣好看的姑娘!好象周遭的空氣都被染了歡欣,呼吸一口便將那歡欣也帶進了心里,如清泉滌過般舒暢。他有些后悔一路奔波,形象大損,不能在美女面前留下最美好的初見。
他正了正衣衫,摸了摸濃黑如刷子的眉毛,對小詞大言不慚道:“我叫小周,江湖人稱雙周大俠。心思周密,行事周全。”
小詞忍著笑,欽佩的看他一眼,然后目光掃向計遙,求證!
計遙嘴角一抽,一挑眉頭,笑道:“江湖人稱?”
小周嘿嘿一笑,撓撓頭:“自稱自稱。計遙你小子在美女面前就不能給兄弟留點面子?”
計遙慎重地點頭:“已經很留了面子,你那些糗事,天黑之前說不完。”
小周擠眉弄眼地笑笑。然后掏出一封信遞給了計遙。計遙接過,看了幾眼之后,神色凝重。小詞想問,礙與小周面前,也只好先按捺著。
“小詞,你在門口看看書,我和小周說點事兒。”
小詞正欲不滿,計遙拿起一本書,晃了晃。小詞明白過來,舒書吃過早飯還沒走,計遙和小周要說的事兒十有八九和寶藏有關。她拿了書,搬了張藤椅坐在回廊下放風。
計遙關了門。小詞在回廊下微微瞇起眼,晚春的陽光明媚亮麗,塞外的春風如剛烈的酒,吹拂之間帶著硬朗和不羈。她的發絲紛紛,在光影里微微飄著,青光隱隱。
舒書站在門口,對她笑著招呼了一聲:“小詞姑娘,你要是悶了,我可以帶你去城里轉轉。我剛好要去城里辦事。幽州雖不比京城,也有不少可看之處。”
小詞心里一動,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笑問:“可有酒樓茶樓花樓?”
舒書點頭:“有啊,姑娘想去那個樓?”
“恩,我倒不太想去,不過計遙來了一個朋友,我想問問他的意思。我們吃過晚飯再定可好?”
舒書點頭:“也好。”說完,施施然離去。
小詞看著他的背影很是佩服,這人仿佛有兩個模子,連易容都不必了,他的面孔就是最好的易容。在隱廬,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和陰郁,舉手投足如脫胎換骨般,斯文俊雅,彬彬有禮。
她推開房門,只見小周一臉興奮,狂喜。
“好極了,我好久都沒這么刺激過了。什么時候動手?”
計遙見小詞進來,問道:“他走了?”
小詞點頭,關上門道:“今夜,小周你去引開舒書。計遙去落雪泉。”
小周問:“怎么引開?”
“你就說想去城里看看逛逛,你只管領著他去花樓,一夜纏綿,足夠計遙去落雪泉了。”
計遙皺眉:“你這主意,隔夜了。”
“的確是隔夜了,昨晚上想的。”
計遙直說:“我是說,餿了。”
小詞不服:“這主意最好,他又沒有吃虧,他在京城不也常去花樓么?”
計遙沉默不語,心里升起一股隱忍的怒氣,想起往日舒書對小詞的惡毒,柳梢閣的一幕,計遙縱是涵養再好,也無法原諒。
小詞見計遙默許,喜道:“小周,你愿意么?”
小周做正人君子狀,絞著雙手極其為難道:“在下,啊,在下雖然對那些地方避之不急,不過,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就犧牲一回色相罷了。”
他端起一杯茶,在茶水里左右照了照,憾然道:“小詞,你會不會易容?最好將我弄的丑一些,我怕我這樣子進了花樓就出不來,誤了大事。”
計遙忍著笑踹他一腳:“回廊下的鳥籠子里,你去弄點東西抹抹就行了。”
小周委屈道:“生的好又不是我的錯,你分明是嫉妒我了。”
計遙一哆嗦,投降。
小詞“撲哧”一笑,覺得小周實在很可愛,怪不得計遙和他要好,他們的性子倒是極其互補。
舒書果然一到晚飯時間就準時回來。
小周仿佛和他很投緣,席間問東問西,對幽州充滿好奇。
小詞笑笑:“舒公子最是熱情好客,他早上還答應我要帶你出去逛逛呢。”
小周連聲說好,馬上就順竿子爬要舒書帶他去城里。舒書看看小詞,點頭笑了笑。
小周臨行前,小詞偷偷交給他一塊帕子,吩咐道:“一會在馬車上,他必定要準備茶水,你裝做一不小心撒了些在他身上,然后用這帕子給他擦擦。”
小周接過,激動地問道:“有什么用?”
小詞抿唇一笑:“就是讓他在花樓里樂不思蜀啊。”
小周恍然大悟,嘿嘿賊笑,將帕子放在了懷里。
計遙見小詞和小周神秘兮兮地竊竊私語,過來問道:“怎么了?”
“哦,沒事沒事。我就是交代他要保持理智,保持清醒。”
小周一拍胸脯:“雙周大俠也不是白叫的,定不辱使命。”
舒書在馬車前侯立,那溫文爾雅的面容和神情簡直讓小詞有了錯覺,仿佛當日柳梢閣的舒書是另一個人。
舒書和小周一走,計遙馬上動身。小詞要去,卻被計遙攔下。
“你水性不好,天氣又寒,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再說,萬一云老伯進來,你還可以敷衍一下。你安心在這里等我。”
“計遙,我擔心。”她明澈的眼睛在燭光里星星閃閃,仿佛有水汽氤氳。
計遙心里一軟,低聲道:“我下去看看,不會有事。”
小詞雙臂環上他的腰,擔心依依卻默默無言。他微微一僵,手臂將她摟一摟,然后飛身而去。
小詞等在房中,激動又擔憂。時光過的緩慢之極,屋子靜得似能聽得自己的心跳。她看不下書,靜不下心,一雙眼睛盯著沙漏,望穿秋水。
過了半個多時辰,突然,屋子里奇怪的一聲響,似乎是器具撞擊的聲音。小詞一驚,立刻從恍惚中警醒。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門窗緊閉,那來的聲響?
又是一聲!她按捺著驚惶,循聲看去,只見床頭的一只帳鉤突然晃動起來,和另一只碰在一起,發出聲音。聲音并不大,在寂靜的夜里卻格外讓人心驚。
小詞毛骨悚然,呆呆地看著那只帳鉤。金鉤的分量不會輕到被風吹動,而此刻屋里并無一絲風!
那金鉤微微搖晃著,撞著另一只,不急不徐,在這寂靜的夜里詭異而驚竦。
小詞想上前查看卻驚恐得挪不動步子。精美豪奢的一張闊床,雕花鏤紋,從承塵垂下的紗帳有兩重,一重輕薄,一重厚重。帳鉤松松地勾著薄如蟬翼的那一層紗,金鉤動,薄紗漾,如一池春水被風撩撥起淺淺漣漪,說不出的詭異。
她慢慢后退,退到門口,只差奪門而逃。
那金鉤又不動了。靜靜地懸在帳下,只有薄如蟬翼的紗帳在微微抖動,提醒小詞,剛才她并沒有看花眼。
小詞定了定心神,慢慢走過去,手里握著一方硯臺。
這張雕花紫檀大床,做工精致繁復。床頭雕刻一對花瓶,上插蓮花蓮蓬,寓意連生貴子,旁邊的和合二仙寓意夫妻和美。小詞細細觀察床頭,床的頂棚及床前的踏板,都看不出一絲破綻。她小心翼翼地動了動那金鉤,也無一絲異樣。
她退后一步,心里稍稍安定些,不再盯著沙漏,只盯著那金鉤。而金鉤再無動靜。
突然,床的后面一塊雕花板子咯吱一響,倒在床鋪上。一個黑影從床板后一個翻身躍了出來。小詞一個疾退,手里的硯臺直扔過去。她正欲大聲呼救,卻發現這人居然是計遙!
他一身濕漉漉的,頭發上還滴著水珠。
小詞又驚又喜,撲上去問道:“你怎么從這里出來了?”
計遙笑了笑,道:“我找到了。”
“真的?”
小詞正欲詢問,計遙突然看著房門面色一凝。
有人敲門,計遙一個轉身上到床上,放下了床帳。
小詞以為是云長安,走到門口一開門,卻愣住了,竟然是舒書!
他輕飄飄地笑著,手里的折扇有一下無一下地搖晃。
“你,啊,小周呢?”小詞有點語無倫次,決沒想到他這么快去而復返,幸好計遙動作快已經回來。
“我正是要來和計公子說一聲,小周現在正在閉月樓,估計明天才能回來。”
小詞底氣不足地問道:“閉月樓是那里?”
“哦,城里最好的青樓,頭牌名叫閉月,嘖嘖,名不虛傳。”他意味深長地笑著,又對門內看了看。
小詞心里一涼,老天,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舒書全身而退,卻把小周給搭進去了?
舒書望著門內,似漫不經心道:“計公子不在?”
“啊,在。”
“我也閑著,想和計公子下一盤棋可好?”
小詞一看他欲往里進,有些急了。
計遙在床帳里朗聲道:“舒公子,明日吧,我和小詞還有要事。”
舒書眼眸一緊,一道厲光直往床帳而去。小詞耳根兒一熱,計遙真是口不擇言,在床上能有什么要事?她羞得低了頭,只恨舒書來的不是時候。
舒書果然悠長地“哦”了一聲,卻是半酸半苦含義頗深的調子。
小詞臉上一熱,這才明白計遙若不是這樣說,以舒書的厚顏他必定要闖進來。
舒書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小詞一眼,低聲嘆了口氣,竟有些悵然的意思,施施道:“那就不打擾二位的雅興了。”
小詞面紅耳赤地關上門,急忙撩開床帳。
計遙已經脫了濕衣,見小詞猛然一撩帳子,有些錯愕尷尬,低聲道:“將我衣服拿來。”
小詞臉色一紅,放下帳子拿了干衣服過來。
計遙換好衣服,又將床板支好。一回頭正對著小詞詢問的眼神。
他低聲道:“怪不得那鐵盒子看著毫不起眼,里面的羊皮卷也明目張膽地寫著寶藏的地址。一切都看似簡單。你猜為何?”
“為何?”
“寶藏并不難找,潭底有個秘室,刻著字的石碑就是機關。”
小詞喜道:“你進去了?里面都有什么?”
“的確是有無數金銀珠寶。”
“下次帶我去看看。”
“你不能去。”
“為何?”
“里面還有七個人。”
“什么?”
“死人。”
小詞臉色一白,驚住了。
“說起來,這寶藏并不難找,卻多年來未被動過,你猜為何?”
“為何?”
“即便有人找到了入口,沒有云氏印章卻出不來,只能活活憋死在秘室了。那入口被潭底泉水巨大的壓力遏止,只可進不可出,唯一的出口是沿著通道來這里,而出口卻有機關,只有印章按在里面才能打開。那里面的七個死人應該就是活活被困死了。設計這秘室的人估計和設計金鎖的是同一人,的確是奇思妙想,讓人嘆服。”
計遙將印章遞給小詞,小詞看著溫潤的玉石閃著淺淡的瑩光,驚詫而別捏。仿佛是一位絕世的美人,誘你親近卻殺人于無形無備。她仿佛看見了隱隱的血腥在印章上流動,潛意識里有些抗拒,竟不想保留。
“計遙,你拿著吧。”
計遙把印章放在她的手心,柔聲道:“放在金鎖里比較保險,我要用的時候再來拿。”
小詞點頭接過,忍住心里的不適將印章鎖了進去。
計遙突然拿出一對珍珠耳墜,放在她的手心。珠光溫潤,盈盈如水。
小詞看著掌心里的珍珠,眼波一閃,俏皮地笑道:“開過光么?”
計遙咳了一聲,打岔道:“天色已晚,回去睡吧。”
小詞一仰頭,故意逗他:“你幫我帶上。”
那架勢分明是若敢不從,她便要霸王硬上弓了。計遙一咬牙,硬著頭皮從她掌心里拿起一枚珠子,湊到她耳垂上。
燭光搖曳,他的手指也有點微抖。捏起她軟軟滑滑的肌膚,可是那小小的耳孔卻和她一樣調皮,插了半天才□□去。這活兒,勘勘比繡花還難。
兩只圓潤的珍珠襯的她的肌膚也如珠光般溫潤,薄薄的紅唇抿著一絲笑。她故意晃動了兩下,那珠子就晃了起來,他心里一跳,眼也花了。
她笑起來明媚嬌艷又俏皮頑皮,精光閃閃的眼眸緊盯著他,追問著:“好不好看?”
計遙錯不開眼,支支吾吾:“你自己照鏡子吧。”
這樣的敷衍態度顯然行不通,她一挺胸一跺腳:“非要你說。”
他繼續敷衍支吾:“啊,我不懂行。”
真是一天不□□就恢復原樣啊,她作勢要咬他,威脅道:“說不說?”
投降:“啊,好看好看。”
不滿意:“那里好看了?”
繼續敷衍:“那里都好看。”
打破沙鍋繼續問:“怎么個好看法?”
理屈詞窮:“說不出來的好看法。”
非常不滿意:“這不算,要詳細地說,要二十個字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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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閉月羞花……”計遙剛從腦子里拎出個詞救急,一出口猛然一驚:“哎呀,小周在閉月樓。”
小詞也是一愣,剛才把他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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