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引蛇出洞
小周終于在日上三竿的時候回來了。
他的臉色緋紅,氣色很好,只是見到計遙的時候有點扭捏。計遙看著他,想說什么又礙于小詞在跟前,只用怒其不爭,哀其失身的目光時不時地掃描掃描,略表寬慰兼表同情。
小詞心虛地看著他.極想知道昨夜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計劃如此周詳,雙周大俠又如何失足失身了呢?
小周看看小詞,想私下與計遙聊聊。可是小詞生怕他對計遙說起昨夜那手帕的事,所以寸步不離,不給他與計遙獨處的機會。
小周沒策,只好當著小詞的面從懷里拿出一本冊子,遞給計遙,道:“兄弟,我對不起你!昨天一不小心先吃上肉了,可憐兄弟你還吃著素呢,我也無以表達歉意,特送來一本冊子讓你抒解抒解,笑納笑納。”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
小詞伸過頭,卻見計遙以迅雷之勢將冊子掩在了懷里。小詞更加好奇,要來搶,計遙緊緊捂住衣襟,臉色很奇怪。
小詞一跺腳,非要看個明白不可。兩人正在撕扯,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姑娘,門未關(guān)。”
小詞一愣,停了手回頭一看,舒書搖著折扇從門前經(jīng)過,只余一片湖藍的衣角在門框處一閃。
小詞臉色一紅松了手。計遙松了口氣,手還緊緊貼在胸口,這小周不是來幫忙的,是來添亂的!
“小詞,我有事要去找云老伯,小周昨晚的事咱們回頭再說。”
計遙抬步就走,不敢再與她多待,她那小性子一上來非要窺個水落石出不可。小周啊小周,他暗暗咬牙,只覺得心口那一塊不是放了本小冊子,分明是燙手的山芋,正烤著他的心肺。
小詞看著他挺拔俊逸的背影跺了跺腳,一轉(zhuǎn)念又跑到小周的房間,只見他一手支頜,一手敲桌,也不知神游何方,一雙眼睛醉意朦朧半瞇半睜。
小詞咳了一聲。小周一愣,站起身,扭扭捏捏道:“小詞姑娘,我有辱使命還失了清白。我正在反省。”
有這么反省的么?小詞橫他一眼,關(guān)了門小聲道:“那帕子上我明明撒了些催情的藥粉,是不是你沒有按我說的做?”
“我做了,不巧的是茶水也撒了些在我膝上,他順勢也給我擦了擦。不知怎么,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反而沒事,將我一人扔在狼窩里就走了。”
小詞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還好意思說。”
小周委委屈屈:“幸好我早上醒來,見那女子容貌美麗,不然,不然我虧死了。”他摸摸自己的臉,又對著茶杯子照了照,很是唏噓。
小詞強忍著笑:“這事你別告訴計遙。”
小周扭捏了半天說道:“真是奇恥大辱,你也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兩人訂立了攻守同盟,各自安心。
小詞自言自語:“奇怪!舒書難道百毒不侵?”
小周頗有同感,道:“那手帕明明也給他用了的,沒道理他一點反應(yīng)沒有,我卻反應(yīng)那么大。”
小詞臉上一熱,起身就走。貌似與一個男人說起這些,實在是極不合適。小周一向大大咧咧,猶自不覺,正欲深入探究其中玄妙,卻見小詞粉著臉離開了。
云長安正在看一本《孫子兵法》見到計遙他笑著放下書。
計遙微微一施禮,道:“老伯,我有件事想來請教。”
云長安忙道:“不敢,計公子直說就是。”
計遙從懷里拿出裝羊皮卷的鐵盒子,放在云長安的書桌上,緩緩說道:“老伯,這盒子想必已經(jīng)開過了吧?”
云長安的臉色突變,怔然不語。
計遙臉色如常,只眼中多了些凝重和冷冽,他指著鐵盒,又道:“這盒子年時已久,并不堅固,雖需要鑰匙打開,但畢竟是個鐵盒,用蠻力也能撬開。這開啟之處有幾道裂痕。我當時就有些懷疑,而昨夜就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我想問老伯一句實話,到底是誰知道這盒中的秘密?”
云長安頹然一聲:“你昨晚已經(jīng)去過了?”
“是。我見到了幾個人。所以來問一問。”
云長安低嘆一聲:“這盒子的確被撬開過一次,我苦勸無效,結(jié)果搭上了七個人的性命。”
計遙眸光一寒,冷聲問道:“是舒書?”
云長安搖頭:“不是他,我從未告訴他寶藏的事。是誰就請公子不要深究了,我擔(dān)保他以后都不會再動這個心思。那七個人已經(jīng)讓他徹底死心了。”
計遙沉聲道:“舒書不知道最好,我想云老伯也知道,不是定王的后人,見到了寶藏只有死路一條。這鐵盒故意做的簡陋,這羊皮卷也故意寫的明白。其實,不過是引誘貪心之人去送死。”
云長安一怔,神色凄涼,緩緩道:“計公子,這盒子雖然連累七人丟了性命,但這七個人卻不是貪財貪心之人。開鐵盒的那個人,他是要做一番大事。”
計遙點頭:“云老伯,我明白。清者自清,我只是怕有人生了貪念,賠了性命。”
他的暗示云長安卻恍然不覺。計遙默默嘆了口氣,告辭出來去找小周。
小周仍在發(fā)愣,神色迷蒙。
計遙一拍桌子,笑道:“雙周大俠,春夢可發(fā)好了?”
小周一驚,跳將起來:“我還不是因為你,被迫的獻了身。”
反咬一口,好。計遙戳戳他,道:“現(xiàn)在給你個機會,給我戴罪立功。”
“有什么吩咐?”
“去附近農(nóng)戶家找點東西。”
“什么東西?”
計遙附在他耳上,細細囑咐了一番。
小周皺眉,呲牙,卻不住點頭,一副欽佩的神色。
計遙負手看著窗外,緩緩言道:“希望,我是多慮了。”
小周疾步出了隱廬。
計遙回了房,悠閑地找來筆墨,寫了幾個大字:金錢如糞土。
小詞好奇:“這是什么意思?”
計遙拿著紙在陽光下晃了晃,俊郎的眉目居然也帶了一絲促狹。
“哦,送給別人看看。”
小詞不解。
計遙柔聲道:“明天我和小周要去城里一趟,你是跟著去還是留在這里等我們?”
小詞忙道:“當然跟你一起,你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
她分明是無心的一句應(yīng)答,他卻心里一甜,脈脈地看著她,低聲道:“說過的話,不許反悔。”
小詞看著他的容色和眼神,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無意間似是說了一句誓言般的情話。她臉色一紅,低了頭抿著櫻唇,含笑含羞地低低“恩”了一聲。
他心神一蕩,想有所為卻又覺得青天白日的不太合適,他輕咳了一聲,晃了晃那張紙,墨跡早已干了。
是夜,計遙一反常態(tài),居然主動去找舒書下棋。
小詞在一邊陪看了一會,卻不見小周的影子,忙問計遙:“小周去那里了?”
計遙咳了一聲,半晌吐了三個字:“閉月樓”。
舒書微不可見的抿出一絲笑,手里的黑子漫不經(jīng)心地落下。
計遙與他對弈兩局之后,一勝一負,兩人的棋藝不相上下。
計遙起身一拱拳道:“和為貴。舒公子,我們改日再戰(zhàn)。”
舒書打開折扇搖了搖,點頭:“好。改日。”
小詞隨著計遙回了房。過了小半個時辰,床前的金鉤突然又晃動起來,有計遙相陪,小詞不再那么害怕,站在計遙的身后,對他說道:“計遙,昨天你不在的時候那金鉤也動了,嚇我一跳。”
計遙上前,拿起金鉤,仔細看了看,沉思片刻道:“若我猜的不錯,只要有人進了秘室挪到財寶,這金鉤就會有響動。這房子原本是老侯爺?shù)呐P房,一般人也進不來,看來這金鉤連著秘室的機關(guān)。
計遙的目光順勢挪到這張古老的大床上,床的里側(cè)與墻固定。床,雕紋精致繁復(fù),各種圖案栩栩如生,無一重復(fù)。他嘆道:“這張床做工極其繁復(fù),是南方婚床樣式,頂上有承塵,四周有雕欄,要做好恐怕要三年的時光。”
三年!小詞驚了一跳,又默默念叨:“婚床?”思緒一散開,稍稍扯遠,頓時臉上紅暈一起,覺得這羅帳都格外旖旎起來。
計遙拉著小詞坐在椅子上,目光時不時地瞄著沙漏。
小詞笑:“不用看了,小周明天才能回來呢。”
計遙微笑,搖頭。
突然,床里咯吱一聲,小周推開了床前的一塊雕欄,躍了出來。
小詞驚異地看著他,問計遙:“他不是去閉月樓了么?”
計遙含笑:“敷衍舒書的。”
小周輕聲道:“快來幫忙。”
計遙走過去,小周從雕欄后的墻里拖出一個鐵箱。計遙一運氣,將那箱子舉到床下。
小詞目瞪口呆地看著,低聲問道:“這就是寶藏?”
計遙點頭:“不到十之一二。”
小詞捂著嘴,驚道:“這么多!”
計遙好笑:“你這個沒見過錢的。”
小詞又道:“這么多財寶怎么處置?”
“運到城里的錢莊,換成銀票。”
“然后呢?”
計遙淡淡一笑:“然后,就用在該用的地方。”
小周和計遙將鐵箱子挪到床下,小詞想要幫忙,一伸手鐵箱子紋絲不動。計遙笑道:“你沒有內(nèi)力,那里挪得動?”
小周拍拍手,嘿嘿一笑:“兄弟,東西都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就動手。”
計遙點頭:“好。”
翌日,小周和計遙關(guān)了門在房中,小詞被囑咐在門口放風(fēng)。小詞有點點不樂意,為何每次放風(fēng)的都是她。
舒書今日很奇怪,大白天也待在家里,并未像往常那樣早出晚歸。
半晌,門開了,小周從房里出來,搬著鐵箱子走到后院放在了一輛馬車上。小詞悄悄對計遙道:“這樣,會不會遇見打劫的?太明目張膽了。”
計遙提起手中的長劍,迎著晨光笑了笑:“好啊,我看誰能從我和小周的手里拿走東西。”
小周拼命點頭:“小詞,你沒見過的我的功夫,不比計遙差。”
小詞笑著點頭:“我知道,你是雙周大俠。”
兩人皆是俊朗青年,一身磊落英豪之氣,眉宇間神采飛揚,成竹在胸。
三人趕著馬車上路。隱廬離城里并不遠。一路風(fēng)清氣爽。小周駕著馬車,放嗓高歌。
小詞聽的柳眉緊鎖,計遙忍無可忍:“小周,你這樣雖然招不來賊,我怕招來了狼。”
小周很受打擊,又換了首情歌。
計遙懷疑這情歌是從閉月樓里聽來的,纏綿而露骨。小詞聽的面紅耳赤,抬不起頭。計遙也是心頭亂跳,忙道:“還唱剛才那只吧。”
小周卻很投入,誓要唱完。真真是一人陶醉,兩人煎熬!
突然,從道路兩邊的草叢和亂石后竄出幾十個蒙面人,刀劍寒光,白芒勝雪,將馬車圍在中間。
小周猛地一勒韁繩,馬長嘶一聲,仰蹄停步。
計遙似等候良久,竟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長劍在手,他躍下馬車,一只手牽著小詞,擋在身后。
小周從馬車上一躍而下,他的兵器原來是雙刀!他一掃平時的羅嗦與磨嘰。一字未吐,刀光開路,一個閃身已經(jīng)沖入人群,如一道霹靂。刀光罩著他的人,看不清身影,只見雙刀的寒光上下翻飛,如一團電光凌厲晃目,人如葉里藏花。
小詞的手緊緊握在計遙的掌心之中。計遙長劍挽成一個圓環(huán),快如鬼魅,勢如潮涌,讓人無法近身。
對方勝在人多,武功卻不是兩人的對手。三人如開閘之水,瞬時將圍攻的人一破為二,沖了出來。
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沒有追過來,放任三人離去。
計遙小詞的輕功都不弱,小周稍稍落后,卻揮著手沖著身后哈哈大笑了一聲:“諸位辛苦!”
小詞急道:“計遙,馬車的東西不要了么?”
她以為會有一場惡戰(zhàn),卻怎么也沒想到小周和計遙卻將馬車上的財物棄如敝履。
計遙扶著小詞縱身一躍,上了路邊的一棵高樹,隱在濃密樹陰之中。遙遙可見,那些人已經(jīng)將馬車上的箱子拿了下來,正在翻找。突然,人群一哄而散。身影倒是極快,一看就是訓(xùn)練有素。
計遙和小周相視一笑,三人從樹上躍下來。幾個躍起很快到了馬車前。小詞已經(jīng)聞見一股惡臭。
小周哈哈大笑,對小詞擠擠眼睛。
“喏,金錢如糞土啊。”
果然,計遙寫的那張大字,攤在地上,有幾個黑腳印,正被風(fēng)吹的將飛未飛,飄飄乎乎的。
小詞詫異:“計遙,這箱子里裝的真是糞土啊?”
計遙忍笑嘆息:“他們也真是不容易,一直翻到底。”
小周將鐵箱子拿起來,倒空了放在馬車上,三人回轉(zhuǎn)隱廬。
小詞這才知道計遙的安排,既然財物并未有損,又作弄了打劫的人,明明是件高興的事,計遙的臉色卻很凝重,劍眉深斂,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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