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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明心跡


  翌日的舒書看不出一絲異樣。小詞在飯桌上偷偷瞄他幾次,卻次次被他的目光撞個正著。

  他為何沒被迷倒?心里的疑問哽在喉間卻也無法開口詢問,她真是憋的有些郁悶。飯后終于躲在計遙的房中偷偷問道:“計遙,為何他對我的迷藥一點反應也沒有?我記得當年,你一聞就撲在了我身上。”

  計遙手里的書抖了一下,想回頭看她,卻實在不好意思,原來當年還有這么一出兒!這丫頭就不能委婉地含蓄的說說,又或者以后再親密些的時候再說么,他尷尬地“咳”了一聲,道:“估計,是你那水平不夠,迷藥做的不對。”

  小詞愣了愣,又道:“我今晚再試試。”

  計遙將手里的書往桌子上一拍,咬牙道:“你敢!”

  小詞吐吐舌頭,呵呵笑著:“我不會換個藥方么,他要是一直跑茅房,可也沒空跟著你。”

  計遙松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又要斗酒。

  白天自然也不能堂皇地跑到落雪泉探寶,小詞不想看見舒書,便想趁著天高風爽出外跑馬。計遙想了想,雖然云長安表明未對舒書提過寶藏之事,但舒書來到幽州太過突然,又太過巧合,不知云長安是護著自己的外孫不肯說出實情,還是舒書真的湊巧回家。思來想去,計遙只有按捺著性子,先不動手,且看舒書的反應。

  路過云長安的房間,計遙敲門進去,卻見舒書正在里面。

  計遙念在云長安的面上,對舒書微微頷首。

  “云老伯,我與小詞出去一趟,這幾天若是有個叫小周的人來找我,請老伯告之我一聲。”

  “好,好。”云長安對計遙極是恭敬,常常讓計遙心生愧疚。他應該是把自己當成了安王后裔派來接收寶藏之人。幾十年的苦盼將他的昔日的激情也煽動起來,清晨見他站在院中的閣樓上捋須遠眺,神情激昂。

  小詞在曠野中策馬狂奔,兩耳生風,肆然快意,一回首卻見計遙斂眉靜默,在馬上出神。她勒了韁繩,問道:“計遙,你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小周怎么還沒來。”

  小詞抿著唇,堵著一句問不出口的話:你想我的時候多,還是想他的時候多呢?轉念一想,好象都是女人之間才吃醋,自己怎么和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杠上了?她撲哧一笑,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或許,“情”之一字放在心里,便豁達不起來了。

  計遙那里知道她的小心思,自顧自地說道:“我讓他去京城辦一件事,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什么事?”

  “去一扇門花錢。”

  “一扇門?就是舒書買消息的地方?”

  “誰都可以去買消息,只要有錢。”

  “你要買誰?”

  計遙失笑:“我不買誰,只買消息。”

  “誰的消息啊?是舒書嗎?”

  “不是。我并沒有料到他是云長安的外孫,也沒料到他會出現。”

  “到底是誰啊?”

  “等小周來了再說。”

  小詞噘一噘嘴:“小周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計遙一挑眉頭:“當然不是。”

  小詞側頭一笑:“那是誰?”

  計遙扭臉看天,哼唧道:“不告訴你!”

  小詞嫣然一笑,突然從自己的馬上躍到他的馬上,側著身子坐在他的胸前。計遙慌的四處一看,見四野無人,才低聲道:“快坐回去。”

  “偏不!”小詞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輕輕捏起一塊肉,含著笑:“計遙,誰才是最重要的人?”

  計遙不吭。

  小詞笑瞇瞇地使勁。計遙一蹙眉。

  再使勁,計遙咬牙。

  小詞佯做惱羞生怒的模樣:“再問一次,再不說,我就咬你。”

  計遙一挺胸:“咬就咬,怕你不成!”

  小詞狡黠地咬著唇,眼眸晶亮,在他臉上意味深長地梭巡了一下,笑嘻嘻道:“我咬你的臉頰,讓大家都能看見牙印兒。然后都來關心你到底是什么回事。”小詞說完,突然想起來這一招好象也是和舒書學的,哎呀,果然是近墨者黑啊。

  她一邊慚愧,一邊自我寬恕,要不是計遙嘴硬,她怎么會使壞呢。

  果然,這一招制服了計遙!他趕緊身子往后傾,拉開些距離防她突襲。然后左顧右盼了一下,確信四野無人,這才蚊子般哼哼了一個字“你”。

  草地如無際的綠毯,星星點點的野花風中搖曳,曠野的風清列不羈吹痛了心頭的一抹柔軟,又酸又甜。他終于說了。

  小詞高興的想跳,卻虛弱的只想偎依在他胸前。她能聽見他的心跳,甚過她的。她也能感覺他的緊張,手下的肌肉都緊了。她放開他的胳膊,想抬頭看他的臉,卻又羞澀的抬不起來。她沒看見,其實計遙的臉,比她還紅。

  風漸漸吹散了臉上的熱潮,小詞用手指撫撫他胳膊上剛才擰過的地方,又輕輕揉了揉,柔聲問道:“我是不是很溫柔?”

  計遙拉起衣袖,看著青色的淤痕,慎重地點頭:“很溫柔。”

  小詞又羞又笑,戳了戳他的胸膛:“誰讓你不肯說。說一下,會死么?放在心里難道會生兒子不成?”

  計遙哏了一下,無語。

  小詞笑的如花一般柔美,乘勝追擊:“我是你最重要的人,那么,以后有什么事到要和我分擔才對,你說是不是?”

  “不是。”斬釘截鐵的兩個字,完全沒有順勢上勾的意思。

  小詞怒:“為什么?”

  計遙揉揉她的頭發,半無奈半愛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我們都是為你好。不操心不好么?”

  “可是我想與你同甘共苦。”

  他斷然拒絕:“不要。”

  她惱羞成怒:“計遙,你這個老頑固。”

  他嘿嘿一笑,激將法對他,最沒用。

  小詞瞪著他,對他刀槍不入的超然灑脫模樣格外動氣,舉起拳頭就捶,奈何他常年習武,胸膛硬的象是鐵塊,她那絲力氣落在上面如石沉大海。計遙任由她捶了幾下,呵呵笑著抓住她的胳膊。她更氣,在他懷里扭了幾下卻掙脫不開,索性張嘴就去咬他的臉頰。

  計遙笑著身子往后一仰,馬不安地踢踏了幾下,他攬著她從馬上輕身一躍,落在草地上,有力的臂膀托著她的腰身,就勢將她壓在綠毯之上。一股甜蜜的壓迫鋪展在眼前,他遮擋了眼前的一片光亮,而他的眼睛卻亮得刺眼。抬眼就是如洗碧空,藍的純粹而深幽。白云如絮,象是心里的思緒飄忽著,悠悠浮浮,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他的面容仿佛也融在那云中,和碧空一樣的澄凈。

  甜美的氣息里混雜著草葉的新鮮,野花的淡香,還有他的陽剛純烈,她的柔潤恬美,他就這么看著她,似乎看進到心里,象飲盡了甘醇的美酒,有些沉醉,不知何年何月何時。他微微在心里嘆息著,后悔著。他險些錯過人生最美的東西,以為那些可有可無,以為那些不過是牽袢,他壓制著抗拒著,卻一步步深陷著沉淪著迷醉著幸福著。

  她有些含羞沒有直視他的雙眼,微垂的眼簾下雙眸盈盈若水。如描如畫的眉眼,有著不施脂粉的純凈和安恬,粉粉的顏色如含苞的櫻花,在早春的風里嬌怯地想要綻放。

  他慢慢地用唇角一寸寸催開那花蕾,每一絲芬芳都留下他的印記和氣息。手,自作主張,如握劍時靈動敏捷,在她身側游移。

  她有些慌張,不安地扭動。他暗暗好笑,原來她不過是紙老虎,氣勢奪人,敢說不敢做。

  她在他唇角間艱難地支吾出幾個字:“別,別,會有人來。”

  他堵上她的嘴,一個字的空隙也不再留。曠野只有隱隱的風聲還低低的喘息,對他,是一場撩撥之后的饕餮盛宴,對她,卻是繳械投降之后的屈服。他的強勢與掠奪讓她明白,原來他一直都在隱忍地忍讓,她若是過了那個底線,他就不會客氣。

  …………

  回到隱廬,舒書竟然也外出了。小詞忍了一會,終于去問云長安:“云老伯,舒書去那里了?”

  “他去見那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去了。”

  小詞一愣,才明白云長安說的是他女婿。她呵呵一笑,對云長安道:“老伯,我有個好法子可以讓你出氣。”

  “什么法子?”

  “等舒書成了親,生的兒子都姓云,你說好不好?”

  云長安哈哈大笑,撫掌道:“小丫頭,這主意好!”

  “那他是不是以后就不再來了?”這才是小詞最關心的,他若是不來,她和計遙才可以放心去落雪泉。

  “他一會就回來。從十六歲起他就住在這里。他也不喜歡那個家,六個姨娘整日鬧的雞犬不寧。”云長安鄙薄的哼了一聲。

  小詞失望到回到房間,支著額頭看著一包瀉藥,如何才能下到他的肚子里不被發現?計遙幾次想勸說她不要費心勞神,卻又怕傷她的自尊,說實話,對她配藥的本事,他實在不抱信心。

  果然,天一擦黑,舒書就從城里回來了。剛好趕上晚飯。席間,他談笑風生,似乎以前的種種都不存在,他就那么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以前所做的錯事能一筆勾銷,煙消云散?小詞對他厚臉皮很欽佩。但是,當前的形勢她也暫時只能和他友好相處。

  月華初升,小詞突然出現在他的房前,破例對他微笑:“舒公子,你知不知道磚茶怎么喝?我和計遙都沒喝過,舒公子是當地人,應該知道吧?”

  舒書有些意外她的來意,回以微笑:“當然。”

  小詞從身后拿出一塊磚茶遞給他:“那,你能告訴我怎么弄么?這么大一塊還真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舒書一用力掰下一塊,道:“這要放在壺里煮一煮才好喝,與南方的綠茶不太一樣。“

  “你幫我煮一煮可好?我一會來拿。”小詞已然一副盡棄前嫌的模樣,神色大方。

  舒書看著手里的茶,笑了笑:“好啊,我也算是地主,本來也該煮茶待客的。這磚茶是塞外游牧人常喜歡喝的東西,也難怪你好奇。”

  小詞道了聲謝,轉身出門。她站在門檻上,突然又回過頭來,笑瞇瞇地看著舒書:“你以后是不是該叫我姑姑?”

  舒書一愣,擰著眉頭道:“姑姑?”

  “是啊,我叫你外公老伯,那你不應該叫我姑姑嗎?”

  她俏生生地笑著,象個天真無暇的孩子。舒書咬了咬牙,慢慢浮起一絲笑:“你叫了我許久叔叔,我叫一次姑姑也無妨。”

  小詞一跺腳,氣鼓鼓地走了。

  約莫時辰差不多了,小詞又到舒書的門口,笑問:“舒公子,茶好了么?“

  舒書提了一個小小的茶壺,遞給她:“此茶味道你們未必喝的慣,就嘗嘗新吧。“

  小詞接過,道謝告辭。

  舒書看著她纖裊的身影,唇角輕咬。

  小詞回了房,放下茶,對計遙道:“等著他一會上茅房吧。”

  計遙不信任地看著她:“能行么?”

  “他煮茶的時候一定會嗅到水汽。到了后半夜,他大概要扶墻走路了。”小詞笑的眼睛彎成月牙,終于也可以捉弄舒書一回。

  計遙搖頭,仍舊是不太相信的模樣,但她把握十足的樣子也感染了他,他把金鎖里的印章取了出來,只等舒書在臥房與茅房間奔波的時候,他就去落雪泉里一探究竟。

  奇怪的是,過了半個時辰,也沒聽見舒書的動靜,小詞有些沉不住氣了。她在房里轉悠了幾圈,一咬牙要去看個究竟。

  計遙拉著她的袖子,笑道:“你幸好不是做郎中的。”

  小詞急了:“不會有錯,這瀉藥含在水汽里,可是瀉藥里最難配的一種。也最不易被發覺。”

  計遙忍著笑,點頭:“你辛苦了。還是回房歇著吧。”

  小詞悻悻地回房,支著耳朵聽了半天還是沒有動靜。她一咬牙悄悄又溜到舒書的窗下。

  燈明依舊。

  突然,窗戶一開,小詞一驚,蹲在那里不肯妄動。連呼吸都憋著,生怕舒書察覺。

  舒書站在窗前,手指輕輕叩在書桌上,清了清嗓子,詠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小詞暗暗叫苦,這時辰還有閑心詠詩,你肚子不痛么?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難道喝了瀉藥會詩興發作?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舒書長吟短詠,小詞已經憋氣憋的頭暈,卻進不得,退不得。她暗暗叫苦,已不關心他去不去茅房,只關心這位怪人何時關窗?

  終于,他關了窗戶,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漫漫長夜,孤枕誰相伴?”

  一句點醒了小詞,他這是,這是動了春心!他雖然很壞,到底也是個男人,看他在京城去柳梢閣熟門熟路的模樣,一定也是風流常客。

  小詞貓著腰潛回房,喜滋滋地又有了新主意。她藏不住心事,在床上翻滾了幾下興奮地睡不著,一起身又到了計遙的房中。

  計遙以為她早已睡了,自己也脫了衣衫,偎在床上就著燭臺看書。一見她進來,他有些不自在。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這動作著實傷了小詞的心,她一個箭步上前,將他被子往下一扯,雙手叉腰道:“誰稀罕看你!”氣呼呼的出門,剛想到的好主意也忘了說了。

  計遙皺皺眉頭,很無辜,不稀罕看,那你拉我被子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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