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孟喬作為1號學員的猜疑只用了一天就結束了。

        先是節格斗課，姜禾非常熱心腸地作為過來人教孟喬把式，然后在她一個漂亮的掃蕩腿后察覺到不太對勁。孟喬反過來拍了拍姜禾的肩膀安慰她，“沒事，我空手道已經練了十幾年了，你多練練也可以的。”姜禾甩開了她的手拒絕再同她講話。

        又是節人臉記憶訓練，骨骼肌肉毛發身形被分成幾層，每層的記憶點有十幾處，為的是不光要記住人臉身份，最好也能在改裝易容之后快速回想起來。自然，這堂課讓所有人都叫苦不迭，連學過刑偵畫像的秦大師也在識別骨骼層時犯了難。而尚未開展任何訓練的孟喬愣是能人臉過目不忘，胖子瘦了、長發剪短、剃了胡須也沒能讓她出錯。莊玟本想著這門課只是訓練，大部分人未必能全部掌握，但看著大家在孟喬的熏陶下分外安靜認真，樂呵呵地去報告了吳志誠。

        到了情報構詞這種死記硬背的課程時，孟喬天才的一面徹底展現，厚厚一沓資料她只看了三遍就放到了一邊。姜禾不死心地過來問她，“杜老哥說電燈壞了找人來修是啥意思？”孟喬回，“嫌疑人就位可以抓捕�！倍欧妩c點頭表示說得不錯。“那要是王姐說路燈壞了呢？”“行動點暴露�！蓖踅泓c點頭表示了贊許。“那要是路千說呢？”“路千沒有這個暗號�！甭非д�在猛翻資料，“我沒有嗎？我的燈不會壞嗎？”姜禾一聲哀嚎，驚蟄的多重加密使得不同情報網的構詞大有不同，她背了三個月才只背過一套，憑什么這個人只用了半個小時��？！

        孟喬以一己之力拔高了所有人的學習熱情，這讓吳志誠很是滿意。

        但孟喬不太滿意吳志誠安排新身份的速度，于是在一周之后主動找上了他。

        辦公室里，吳志誠那張辦公桌上依舊是鋪滿文件，疊成一座座小山，唯一的不同是特意在文件堆里清出了一小塊地方，放著一個不大的魚缸，一條紅尾魚正在里面游得很歡脫。

        “魚缸里的魚老是打架，這條快被打死了，就把它救出來了�！眳侵菊\解釋說。

        紅尾魚的尾巴處果然有個缺口，可除此之外，被豢養都很是紅胖滋潤，看不出有半點受害者的模樣。孟喬笑笑，“看來示弱才能惹吳老師憐愛�！�

        吳志誠嘴角略彎，笑意還沒到眼睛就消散了，回到了正題上，“生活經歷騙不了人，你海外華人的身份還是要保留�！�

        孟喬點點頭，繼續聽他說。

        吳志誠抽出個文件遞給孟喬，“上次姜禾說得不錯，羅唐明面上的生意確實是靠船舶發家的，可近十年來資產并沒有很大增長，他肯定不會滿足于此�！�

        孟喬打開文件，扉頁是羅唐的發家史，這個她這幾日已經很熟悉了，掃了幾眼沒有新的內容就翻過去了，下一頁是他的生意分布，一明一暗，明處單有一個船舶，暗處則是毒品、地下錢莊、灰色房產，明暗交接，互為輔成，其中船舶被紅筆圈了出來，后面幾頁則是目前所知不多的羅唐船舶生意的資料，以及g市船舶生意的整體情況，其中羅唐的占比可謂少之又少。她點了點頭，“g市臨海，海運本來就是經濟大頭，再加上他走私越貨，沒理由不發展船舶�！�

        吳志誠又遞給她另一份文件，“我查了很久都查不到原因是什么，前兩天換了個方向，找了個大學教授要了份g市的海運發展史，才有了點眉目�！�

        這份文件中的影印資料一看就年代久遠，孟喬翻了翻，心里有了個大概。g市的海運可以上溯到19世紀開放通商口岸，建國之后，又是最早開放的城市，可直到90年代前，私有海運一直處于被壟斷的狀態，一家企業獨大，幾乎掌握著整個g市乃至南方海岸的私有船舶運輸。

        “政府干涉前，g市的船舶生意一直姓顧，這個顧家和羅唐有些過節，雖然現在脫手移居海外了，但在私有的海運領域還是有些影響力的，估計是他授意不能分給羅唐一杯羹。”

        聽到姓顧的時候，孟喬心頭跳了跳，那兩頁資料紙，最后一頁的最后一段果然有個她熟悉的名字，顧舟生。她強按捺住驚訝，不動聲色地聽吳志誠繼續說。

        “這個顧舟生，90年代的時候犯了點錯誤，所以也可以說他是逃去海外的，不過他主動把生意都充了公，正好幫助了當時g市的對外開放，也就沒有同他太過計較。”

        孟喬嗯了聲，頓了下問他，“這些和我的新身份有什么關系呢？”

        吳志琛看著她，臉上有些笑意，孟喬很熟悉，那是人在運籌帷幄時常見的表情。他說，“既然要給你造個新身份，不如就造個大的�！�

        孟喬安靜地聽著。

        “這個顧家到現在都不敢回國，我沒猜錯的話，顧舟生還欠g市一些帳，所以讓他幫忙的話，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幫忙？”

        “如果你的身份是顧家的人，過來做g市船舶生意的話事人，你說，羅唐會不會主動來找你？”

        辦公室內安靜了一瞬，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吳志誠留出時間給孟喬消化信息。

        孟喬思考了會，開口問道，“那……我需要見顧家人嗎？”

        吳志誠擺擺手，“那都是后話，我這幾日剛托關系遞出口信，還在等答復。顧家人這個身份再好不過，羅唐一定能主動上鉤。順利的話，能省很多事�！�

        吳志誠將孟喬手上的資料收了回來，塞到一邊，順手點上了一根煙。他當然不必說他隨之還向顧家遞出了姜禾的資料。顧亞男的女兒在他這里的話，他不信顧家會不幫忙。這個顧家，正是姜禾的母親顧亞男的顧家，視拐走顧亞男的羅唐為死敵的顧家，顧舟生，正是顧亞男的父親。說來實在是巧，如若不是那天姜禾提醒，他不會想到去查g市海運，更不會順藤摸瓜查到顧家頭上。姜禾不愧流著顧家人的血，萬事冥冥之中竟有如此注定。

        孟喬看著吳志誠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些笑，卻不帶什么善意，打斷了他的遐想開口問說，“你說顧家和羅唐有過節，是什么意思？”

        吳志誠長吐出一口煙，在窗戶方向照過來的陽光下騰起一陣煙氣，從孟喬的方向看，他的臉被攏在其中頗有些含糊不清。隔了好一會他才說，“如果你顧家人的身份可以辦下來，這些事情我會都告訴你�！�

        孟喬自知再問無用，只得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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