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十八章01
姜禾一連好幾天都收到了天哥的電話，叫她出來玩，她一直過了一個禮拜才答應。
并非是她吊著天哥的胃口，實在是因為這一個禮拜，她有點忙。
先是在床上躺尸了兩天兩夜，徹底解了上回的假酒，順便做好了自己和孟喬的心理建設。她要做件大事，科學的精神、實驗的手段、頑強的生命力缺一不可。
她要看看自己他娘的到底能喝多少酒，怕是以后酒局難免，她可不想喝斷片出了事。
于是在第三天晚上的時候，她特意吃了頓飽飯，然后一邊叫孟喬在旁邊觀察記錄，一邊把她斥巨資買來的酒一瓶瓶地干了下去。
路千聽說了，也過來湊熱鬧，順便在姜禾中間想吐的時候，給她喊加油。姜禾一半的清醒，力氣卻是加倍的，一腳把路千踹出了房間。
隔著門路千還不忘又喊了一句：“姜禾，你可以的，相信自己，再來一瓶！”
姜禾把門打開比劃拳頭的時候，路千一溜煙跑了，沒看見她比劃完拳頭就差不多癱地上了。
轉過天來的下午，姜禾終于醒了，最后的記憶就停留在把路千踹出房間。孟喬立刻奉上一手數據——打開了手機視頻給她看回放，里面她一遍遍轉著圈狂吐，又笑又哭，還不忘背法醫課知識點。
“亞硝酸鹽中毒死者血液呈……嗝，呈醬油色,尸斑呈，呈……”
視頻后面，是孟喬的聲音在提示她：“深褐色。”
于是她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抽著氣說：“我什么……什么都記不住，我可怎么辦啊！��！嘔……”
可謂是往事不堪回首。姜禾顫抖著手想要把視頻刪掉，被孟喬把手機搶了回去，她還得意地晃了晃。
“把柄�！�
“嗚嗚嗚，你讓我干嘛我就干嘛，你快把視頻刪掉吧�！�
“那你把吳老師剛給你打的兩千塊轉給我�！�
“咳咳咳，好像也不是很急著刪，你先留著時不時欣賞一下我的英姿吧�！�
“……”
姜禾的酒品雖一般，酒量卻相當得好。
她先干了啤酒3瓶，小吐了一回，意識八分清醒，反應機敏靈活；再是40度的伏特加500毫升，大吐三回，意識只剩六分，對答尚能自如，但反應已經開始遲鈍了，動作沒什么準頭但強撐著還算有力；最后是半瓶48度的白酒300毫升，按她沖路千比劃的拳頭來看，自保能力還是略有一些的，但記憶從這時候就開始斷片了。
統共這些加起來，就是姜禾頂天的酒量，離喝進醫院一步之遙的那種。
姜禾把自己的好酒量歸結為從小浸淫在酒吧的耳濡目染，想給老陳隔空比個贊，花了兩分鐘才抬起胳膊。
孟喬實在有副好心腸，各種蜂蜜水解酒藥地照顧著半死不活的姜禾，就差把飯喂在嘴邊了，姜禾甚至流下兩行清淚，感嘆人間有真情有真愛。對比之下的路千太不像話，只會叫她多喝熱水，順便欣賞著孟喬錄下的視頻一本正經地要拷貝，姜禾只能飆出無數的唾沫星子狂罵他。
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后，姜禾元氣終于恢復了個七七八八，正好又是個周五，天哥再次叫她說晚上有好玩的一定要來，她終于答應了。
還是約在了熟悉的七中門口，這回姜禾到早了，學校還沒放學。
傍晚的太陽還有些暖意，照在姜禾身上竟然有種久違感，確實她這一個禮拜沒什么在世人間感。
姜禾的失足少女裝備實在有限，于是她穿了和上回一樣的短褲長靴，手插進口袋的時候摸到了戒指，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被她遺忘的小飛。本來她是想著回去就聯系他的，最好能把他叫出來聊一聊，可酒喝多了實在是傷腦子，一直到這會，她才想起這號人物來。
雖然只做了他一天的“女朋友”，但姜禾覺得他是個好孩子，求交往的時候也是誠誠懇懇，戒指嘛，雖然廉價老土了一點，但到底是份心意。那天下午他把戒指扔了，應該是真的動了氣。大概在他心目中，自己的行為是十足十的背叛吧。
姜禾嘆口氣，又把戒指放放好，她這回，是徹底成了負心女。
這時候的她沒有預料到當晚就會和小飛重遇，以一種仇人的姿態。
大概是連續一周的醉酒還未完全恢復，姜禾站了一會覺得腦袋發蒙，就去校門口一側的花壇上坐著了�；▔懊媪⒅鴤�展示欄，能擋住大半別人看過來的視線，但又能保證她看向校門口的視線不受阻攔，是個好地方。
門口等著接學生的車輛眼見著多了起來，其中不乏很多豪車，可見這個七中教學排名墊底，但教學樓又如此氣派，其中有些道理。
姜禾看看表，離放學還有十分鐘。她真沒想到天哥那幫人還會準點放學，校霸這種人物，不應該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么。當然，這只是姜禾對校霸的想象，承蒙老陳老黃的教導，她小學中學一路讀的都是區重點，實在沒什么機會，見識真正的校霸。
想及此姜禾愣了愣。一年前她還在讀高二，也是穿著校服刷題的學生，如今坐在這，卻敢憂心忡忡其他高中生誤入歧途，甚至企圖將他們扳回正道。
她一時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時心里的感受，“成人”兩個字也太單薄，從被教導者突然變成了教導者，她突然遲來地覺得有些不舒服，像是一種身份的錯位感。肩膀的酸痛感也來臨，她不自覺地就把身子駝下去了一些。
但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心大，最信奉的就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所以她又抖擻了一下身子把這些想法拋擲了腦后。她這一抖擻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展示欄上，里面羅列著一些優秀學生信息，旁邊不少筆墨描繪了這所學校是如何培養出了這些人才。
要不是姜禾這個月認識了不少高中生混混，讓她對g市的中學教育情況有了一定了解，不然她可能真的會被這篇宣傳文洗腦，以為七中很出色。
另半欄列著些學生代表，姜禾打發時間地一個個看下去，里面有個名字讓她有種熟悉之感，黎頌頌，旁邊的文字介紹寫著一些音樂比賽的獎項，看樣子是個藝術生，只可惜沒有照片。
姜禾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這時候她就很羨慕孟喬超強的記憶力，大概從來不會有這種拼命想都想不起來的人類煩惱，更不會有此時自己這種“失足”煩惱。畢竟孟喬這種超凡人類，不會像自己一樣，用這么低級的方式做臥底。
“丁零零”，放學鈴回蕩在校園里，在姜禾耳中聽著分外悠揚，黎頌頌之事也被她拋擲腦后。
不多時，學生們蜂擁而出。姜禾從一臉期待等到面如死灰，人也從花壇起身，湊到了校門口，里面只剩不多的一些學生稀稀拉拉地走出來。
姜禾撇撇嘴，終于想到給天哥打電話問一下。電話那頭響了很久，然后被掛斷。
正在姜禾怒氣飆升時，她看見有個熟悉的身影從教學樓里出來了，眼前一暗正是黑壯胖。
姜禾立刻沖他招招手，“黑壯胖”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好又招招手，口里猶猶豫豫叫了聲“喂！”
黑壯胖一出來就看見了姜禾，一頭扎眼的黃毛，挺熱情沖他招手。姜禾長得不算難看，連帶著黑壯胖也很長臉。
走近了，姜禾直接問他：“天哥呢，他約我今天玩�！�
黑壯胖聽了愣了下，似乎不知道有這回事，支吾了一會才說：“天哥還在后面，應該很快就出來了……”說完就要走。
姜禾連忙拉住他問：“你不去嗎？”
黑壯胖搔搔頭，“我又沒車，我去干嘛呀�！�
“車？”
黑壯胖這才意識到她不知道今晚是去干嘛，只好給她解釋：“每個周五有賽車，天哥他有時候會去玩。”
姜禾聽出不對，問：“賽車，還是賭車？”
黑壯胖神色有恙，一看就是被說中了，不自在地扯開了姜禾的手，“哎，他叫你去你就去吧，反正……小心點吧�！�
姜禾一臉疑慮。
黑壯胖四處看，似乎擔心有誰聽見，先前的長臉勁早就沒了，聲音也放低了很多，“天哥其實也好久沒去了，之前有回出了事，他賭車被抓了，花了好多錢才出來……”嘆口氣又說：“天哥是有家里人撐腰，你要是沒有的話就跑快點�！�
看他臉上十足十的認真表情，姜禾笑了，答應下來：“好，我跑步很快�！�
黑壯胖轉身要走，又被姜禾拉住了，他一臉無奈，“又有什么事��？”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憨厚的微笑再次浮現在黑壯胖臉上，甚至顯得像害羞似的，“你叫我阿強就好�！�
姜禾豎了豎大拇指，贊嘆道：“我覺得你這個名字起得非常好。”
阿強走后姜禾又等了好一會，一陣摩托的轟隆聲從校園深處傳來，直覺告訴她人來了。
果然，車影越來越近，人雖然戴著頭盔，但那干瘦的身子，確實是天哥無疑了。
天哥車速未減，一個急剎車停在姜禾身邊，刺耳的摩擦聲讓她皺了皺眉。旁邊的保安裝沒看見似的，進去了值班室。
姜禾戴好失足少女的面具，沒好氣地說：“我他媽等你半個小時了你知不知道？”
天哥慢悠悠把頭盔摘下來，“都說了今晚有好玩的，你多等一會怎么了？”
說著就又伸手去攬姜禾肩膀，被她躲開了，天哥輕嗤一聲，“上車�！�
姜禾伸手，“我的頭盔呢？”
天哥頭盔戴到一半，聞言又拿下來，“我他媽就一個！”
姜禾轉身就走，“我可不想被撞死！”
這招果然靈驗，天哥立馬拉住她，“得得得，這個給你行了吧，別他媽廢話了！”
姜禾這才心滿意足地戴上頭盔坐上了摩托車后座。
天哥轉動車把，轟隆聲中，摩托車起步疾馳，一聽就是人民幣燃燒的聲音。
姜禾在車上一個晃悠，立刻扶好了車座尾部。她不忘分開一只手檢查了下衣服口袋，里面有瓶袖珍版的辣椒水，豈止是對付一個天哥，對付十個阿強都夠了。
她可不是傻的，會把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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