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是您讓她坐我那的?”
沈豫南沒忍住給他那養父打電話質問。
沈宴章從容道:“有問題?”
“不是,教室那么大她就不能找別的地坐?再說了她坐那我坐哪?”
“那我哪知道。”
沈豫南:“……”
意識到可能說的有點過了,沈宴章補了句:“你站著也行,反正你一天就上兩節課。”
隨后掛了電話。
……
沈豫南忍氣吞聲了一整天,第二天,破天荒的在第一節課之前趕到。
站在走廊上插科打諢的陳喬等人,在操場上看到一個懶慢的身影在慢慢移動。
“我沒瞎吧?”旁邊一男生驚訝的拍了拍陳喬:“那不是咱那位太子爺,今天什么日子這么早來?”
陳喬裝模作樣的撫了撫虛假的胡須,一臉莊重的說:“拜見金主爸爸的日子。”
沈豫南耷拉著眼皮,踩上高一教學樓三樓的最后一個階梯。
一道整齊的眾音:“臣等給太子爺請安!”
這一聲驚動了其他班級的人,全都跑出來看一眼。
沈豫南穿著干凈的藍白校服,姿態懶散的站在樓梯口,略顯凌亂的烏發下一張清雋的倦容,皮膚是近乎病態的冷白色,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眼底一團淡淡的烏青,困意明顯,斂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
他低懶的嗤了聲:“滾蛋。”
陳喬一臉賤兮兮的湊過來,“您今個兒這么早上朝?”
沈豫南推開他腦門,“那人來了沒?”
“你說金主爸爸啊?”
沈豫南抬了眸睨他,陳喬馬上說:“來了來了,正坐皇位上呢。”
沈豫南哼哧一聲,從教室后門走進去。果然那個不堪一拳的女生坐在他座位上,低著頭不知道寫什么。
加緊了些步子走到窗邊最后排,垂著眸子掠了眼她的桌面,原來是在畫畫。
他微躬著脊背,曲起指節在她課桌上扣了一下,語氣冷淡:“談談。”
溫樾正低頭勾畫稿,突然一只干凈修長的大手出現在余光里,她筆尖頓了一下,又繼續手里動作。
再次遭到無視的太子爺有點惱火。
但看她是女生,忍了忍,又說一遍:“出來,談談。”
…依舊沒得到回應
沈豫南忍無可忍攤開掌心,整只手蓋住了她桌面上的畫紙,彎身湊近她頭頂一字一頓道:“我、說、談…”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海鹽香氣撞上來。
梅開二度
沈豫南這回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捂著被撞麻的鼻子連退兩步,在他感覺就要疼昏厥過去時,后背貼上冰硬的墻壁,又清醒了點。
不少人圍過來,七嘴八舌的關心他。
沈豫南疼的五官擠擰,寬厚的手掌遮了大半張臉,耳邊是含混又紛雜的人聲,疼痛和憤怒交加。
他緊擰著眉,甩下蓋在臉上的手,捋了衣袖就要沖上去打人的架勢,陳喬趕緊抱住他的腰,“太子爺息怒啊!這可是金主爸爸!”
沈豫南失了理智,“誰他媽稀罕那兩棟破樓!”
陳喬補充:“還有座圖書館!”
“……”
一道不耐煩的聲音插入,“吵什么吵!樓下就聽見你們在這鬼吼鬼叫!”
一看是班主任任常州,所有人噤了聲一哄坐回自己位置上。
就剩陳喬抱著沈豫南的腰站在原地。
任常州不悅的看著他們,“你們倆又在這秀什么恩愛,都上課了還不坐回座位上!”
陳喬跟個視死如歸的將士似的,一臉嚴肅道:“老師我不能放手,他們在爭皇位一松手會出人命的。”
任常州皺眉,“什么皇位?”忽的恍悟,指著后排兩個座位:“那不是有兩個位置,爭什么爭!”
一直沒說話的沈豫南黑著臉插一句:“我不需要同桌,太吵睡不著。”
“……”
身經百戰的任常州沒被他氣到,深吸一口氣,抬了抬眼鏡,從容一句:“我相信溫樾同學不會吵你。”
陳喬同學仰著臉朝沈豫南用力點了個頭,表示同意,畢竟人家話都不愿意跟你說。
“行了,趕緊回位置上,這是校長的安排,有什么問題找校長。”
都把皇帝陛下搬出來了,陳喬趕緊坐回位置上,推了推他正在昏睡的同桌陸榆。
這位金主爸爸可真行,鬧這么大動靜都沒醒。
再看看那位女爸爸,氣定神閑的坐在皇位上,更牛逼。
最終結果,沈豫南王位被奪,認命的坐上隔壁的座位。
而這場爭奪皇位的在學校傳開了,溫樾在格致名聲大噪,奪嫡成功,榮獲女王稱號。
實際上溫樾也不是第一次獲得這類稱號。
這已經是她第三個高中學校。
格致作為南城最好的私立高中,能進學校的分為兩種人,一類是成績優異的,另一類則是校長做人情破格錄取。
溫樾和陸榆就屬于后者,雖說他們父親陸致巡和校長有點私交,但要收下他們兩個問題學生確實有點為難人。
二話不說以孩子們的名義給學校捐了兩棟樓。苦口婆心的哄女兒盡量在高二之前別惹事,至少讓份子錢回點本。
沒想到第一天她就和校長的兒子起沖突。陸致巡捏了一把汗,甚至做好又要轉校的準備。所幸得知兩人和諧共處了快一個月。
大松一口氣,至少回了三分之一的本。
四月的最后一個周五,午后的校園都是學生玩鬧的聲音。由于格致中午實行封校,全校學生基本都會在班上午睡。但周五不同,大好的出籠日子,全都按耐不住激動的心吵吵鬧鬧。
只有高一二班安靜如雞。
因為某個爺正在睡覺。
整個教室都是壓著嗓子說話的聲音,有個短頭女生,戴著一副占她半張臉的黑框眼鏡,笑嘻嘻的走去每個座位收語文作業。
走到最后一列就要收工的時候,使壞的男生伸出腳想絆一下她,被她輕易的逃過去,隨即露了個得逞的笑容。
下一秒,笑容收起。
后座又來一腳這回她沒躲過去,一個趔趄整個人摔趴在地上,手上抱著一堆的作業本也飛出去。
這一動靜驚動了全班,轉頭一看表情瞬間凝固。
那堆飛出去的作業全砸在一有顆毛絨絨的腦袋上,此時這顆腦袋被深埋在書堆里。
所有人倏地回頭假裝忙碌。
“哎,明天要交什么作業來著?”
“明天交…明天周六。”
“哦…那后天呢?”
“……”
自知犯了死罪的女生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
忽然瞥見那堆書動了…
嚇得直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只見一顆黑色的腦袋慢慢露出來,頭頂的幾本書啪嗒,啪嗒…掉下地上,一聲聲震著她的心臟。
沈豫南恍若僵尸蘇醒般極為緩慢的抬起腦袋,更像電影慢動作回放,數幀后,一張沒睡醒的慍著薄怒的臉出現在畫面里。
他眼睛都沒睜開,皺著眉心,壓了燥意的磁性嗓音咬字:“誰干的?”
唯一站著的女生顫抖的聲:“對……”
同時一聲:“我。”
全班又倏地轉頭,循聲看去。
最后排靠窗位置。
一位少女低著頭,栗色的長發垂落在手臂上,執著一根黑色的畫筆,神情專注的在紙上勾繪著什么。
仿佛兩秒前發出“我”的音和她毫無關系。
而她的同桌也顯然怔了下,慢半拍的緩慢側頭,單薄的眼皮掀開一條縫,窄細的目光中是一張熟悉的少女側臉。
他眼睛完全撐開,盯著她,沉默兩秒,“有事?”
溫樾:“交作業。”
全班:?
似乎是覺得荒唐,沈豫南默然的反應了好幾秒,回神過來,他微尖的喉結滾了滾,聲線還有些沙啞,吐出兩個字:“沒寫。”
溫陸筆尖不停,冷淡的回了句:“所以讓你挑一本抄。”
“……”
接下來高一二班教室里出現一個哈欠連天的少年在奮筆疾書。
溫樾是第一次看他寫字,出于好奇,她眼尾掃了一眼。
字倒是意外的好看,筆鋒流暢,遒勁有力。倒也不是一無是處。除此之外,溫樾發現他英文特別好,偶然有一次聽到他在走廊上打電話,低磁的嗓音慢條斯理的吐著英文,全然不見平時的懶散。
不過具體內容她沒在意聽,只記得一個頻繁出現的單詞:piano
這天一放學,學生跟鳥獸歸林般沖出校園。這幾天學校附近在修路,所有私家車都開不進來,全停在對面馬路的限停路段上。
溫樾一個人背著書包出了校門。她每天都會等到人散了再走,所以這個點路上基本沒什么學生。
正前方一個活著尸體就特別顯眼。
溫樾亮澄的黑瞳眨了下,那瞌睡蟲就跟夢游一樣在她前面緩慢的挪著步子。
她不禁多看了兩眼。
一米八五以上的個子,身影修長落廓,肩寬腰窄。倒是個合適的人體模特。
再一看眼那個頹然的背影,單肩上挎了個空蕩的書包,莫名覺得他像一顆暗淡的星辰,在茫茫的宇宙里孤獨的逆行。
然后就見這顆不起眼的星真的在逆行。
學校對面的路口車流特別大,而此刻人行道是紅燈,來往的車輛正在快速穿梭。
溫樾直勾勾的看著他步履不停的似要繼續往人行道走。反應了兩秒,三步并兩步追上他,迅速伸出一只手拽住他后背的書包,用力往回一扯。
沈豫南順勢跟著后退了兩步。
他反應有點慢,過了兩秒耷下的眼皮才慢慢掀開,意識還有些模糊,不清晰的目色里是少女難得的慌亂神情,亮澄澄的冰鉆似的黑瞳瞪著他,粉嫩的唇瓣抿的很直,又像是在生氣。
他喉尖滾了滾,慵懶的聲線帶有哄人的音調,“怎么了?”
溫樾眼睫微動,示意他看對面的紅燈。
沈豫南順著她目光看過去,好幾輛轎車正在穿過人行道,以及對面路口赫然的紅燈。半響他恍悟過來,低頭看著她,像是怕她生氣一樣溫吞的解釋:“我就是犯困了。”
溫樾像是沒聽見,仍一瞬不瞬盯著他。眼神里似有譴責的意味。
沈豫南莫名有種做錯事的羞愧感。局促的動了下眸子試圖躲閃她的目光,垂眸中瞥見一只纖瘦的手,泛白的指尖正緊緊拽著他的書包帶。
他沉默的盯了數秒,似在思考什么。忽然勾了點笑,視線落回她亮澄的黑瞳上,語氣多了份玩味,“我要是想沖出去,你拽著我書包也沒用吧。”
面前的少女明顯愣了下,間隔半秒,倏地伸出另一只小手,拽住了他校服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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