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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表妹


馬行街許家,因州西灌口二郎生日將至,全家上上下下都熱鬧了起來。

        正廳堂前,許家老太太梁氏正同一位少女說著話。

        那少女年且十六,是粱氏幼弟的女兒,本為忻州人,因去歲歲末忻地震州而隨著父母輾轉(zhuǎn)到了東京。于東京住了小半年,時(shí)常到許家來探望粱氏。

        梁氏慈愛地摸摸她的秀發(fā):“明日二郎神生辰,二郎廟那里肯定熱鬧,你不妨去玩玩!

        少女撒嬌:“姑母,彩兒初來乍到,可不熟悉東京城呢。”

        “你父親把忻州的產(chǎn)業(yè)都賣了,如今舉家搬遷,總是要熟悉的。明日便去走走,省得常常來陪我這么個(gè)無趣的老婆子!

        “阿呀,姑母哪是無趣的老婆子!姑母和表哥,都是頂頂有趣的人。我聽說,表哥在二郎廟那里也有一點(diǎn)產(chǎn)業(yè)?姑母怎么不叫表哥明日陪我去那里玩玩呢!”

        梁氏微笑:“你還說不熟悉東京城,連你表哥在哪里有產(chǎn)業(yè)都清楚了!

        那少女便嘻嘻地笑:“不瞞姑母,彩兒來東京之后,無論進(jìn)了哪一家店,我都問問主家是不是姓許。問了小半年,發(fā)覺東京街上如此多的店鋪都是表哥經(jīng)營的,才曉得表哥原來是當(dāng)世范蠡呢。”

        二郎廟在萬勝門外一里許,從二十三夜起,已經(jīng)搭起了樂棚彩燈。

        后苑造作所與書藝局日里給官家呈獻(xiàn)了二郎生日戲玩之物,多有球杖、彈弓、弋射之類。官家賞鑒后,再將這些御用之物同大儺戲的隊(duì)列一道送出宣德樓,從御街游出,令中貴人揮灑在路邊,百姓紛紛爭奪。

        搶到了御賜之物,便要回家供起來。還要宴請四鄰,以伐自家好運(yùn)。

        教坊司也在東京城內(nèi)搭建了不少露臺樂棚,有藝人于上表演。越接近二郎廟之處,圍看的百姓越多,唱戲的樂人也越多。但凡有人之處,便有鑼鼓笙簫,有金銀纏頭,有歡聲笑語。

        賣小點(diǎn)果子的小經(jīng)級背負(fù)著背簍,或是手提著籃子,沿街叫賣著:“水木瓜、涼水茘枝膏、衛(wèi)州白桃、義塘甜瓜!”

        就連舊宋門外的兩家冰雪鋪?zhàn)右泊┻^東西整個(gè)汴京城,爭相派人來廟前兜售生意,沙糖菉豆、水晶皂兒、黃冷團(tuán)子都是用銀器盛放,生怕自家的東西賣得比他家差一點(diǎn)兒。

        一年之中,朝煙能看的百戲?qū)嵲谔唷?

        年初到歲末,自家擺席面也好,京城呈百戲也好,皇家賜金明池宴也好,只要想看個(gè)熱鬧,總能找著熱鬧去看。朝煙又恰恰是個(gè)最愛熱鬧的人,但凡有什么新鮮戲法,她便是起早落夜也要去趕上一場。

        自小以來她便是這個(gè)性子,家里人都知道,也不曾阻攔過她。

        東京百姓于二郎神生日有個(gè)爭燒頭爐香的舊俗,說是六月二十四的五更第一個(gè)在廟中燒香的,便能心想事成,求得一年好運(yùn)。

        為此提前七日,廟里的廂房都已經(jīng)被人住滿。宿在廟里,到了二十四的五更天,好比廟外人更早些起來,搶到第一爐香。

        李莫惜尚未外出當(dāng)官之時(shí),曾有一年帶著朝煙來搶過頭香。早早叫人來廂房收拾下,給廟里捐了些香火錢,總算成為了第一個(gè)拜神像的。

        那時(shí)朝煙年紀(jì)還小,不明白眾人搶拜神像是為了什么。她只當(dāng)自己是來趕一場熱鬧的,嘻嘻哈哈地守了半夜,與哥哥說說笑笑熬到五更,拜完后回府睡了一覺,再跟著哥哥復(fù)上街去,去看竿子戲,去看裝鬼,去看相撲。

        此時(shí)朝煙早已弄清楚了二郎神是什么,也知道拜二郎神的好處。若她有心,去與魏國夫人做個(gè)伴,自然也能再早上一天去二郎神廟,守著五更之時(shí)的到來?山衲甓缮裆,朝煙的心思卻全不在此。二十三晚早早地就洗漱完,回屋子里睡覺了。

        夢里似乎夢見了什么,朝煙笑了一夜。

        醒來孟婆婆與她講:“姐兒夢里高興得很呢!是夢見什么了?”

        朝煙卻抿抿唇。不是她不說,是她也不記得了。

        哪管夢見了什么,夢終歸是夢,醒了也就沒了。但這一日才剛剛開始,這六月二十四日,這二郎神的生日,總算是來了。

        “姐兒,今兒要出門么?”孟婆婆又問。

        “嗯。去把我之前在界身巷買的東西都拿來,讓我挑挑今日的穿戴。”

        原本想一早就出門的,誰知朝煙打扮起來,裝扮好時(shí)已經(jīng)將近午膳。

        王娘子前幾日患病,今日才剛好,聽說朝煙到這個(gè)時(shí)辰還沒出門,以為她今兒就不出去了,便來請她用午膳。

        朝煙聽了,匆忙地拉著秦桑便出了門去,叫下人去回稟王娘子,說她派來的人晚了一步,朝煙前腳已經(jīng)出去了。王娘子只好作罷,又去找了姜五娘。

        從州橋投西大街往西,出了鄭門,再往北過橋,千辛萬苦穿過人潮到了萬勝門,才算擠到了二郎廟前。

        一路過來,朝煙心里止不住地想著:那許羨真說今日會與我見面,可卻沒說什么時(shí)辰。會不會我今日來得晚了,他等不及,已經(jīng)走了?

        秦桑自然不會知道朝煙和許衷之間的事,只察覺朝煙心神不太安定,一遍遍地問“姐兒怎么了?”

        怎么了?朝煙也說不上來。秦桑又問個(gè)不停,朝煙便在西浮橋頭買了份細(xì)索涼粉,讓她一路上吃著,省得再多問她,害她心思更加飄搖。

        朝煙是大家女,不可邊走路邊吃,可秦桑從來無所謂。秦桑在一邊吃著,果然不再追問朝煙怎么了。

        伴著秦桑手里淡淡飄來的涼粉味,朝煙捏著手里的帕子走到了二郎廟門口。

        到處都是人,哪里能一眼看得見什么許羨真。只看見到處都是飄著的人腦袋,從西邊擠到東邊,擠進(jìn)廟里燒香的人太多,擠出廟外聽教坊樂師奏笙歌的也太多。

        一個(gè)紅衣少女自朝煙面前穿行而過,夾帶著一縷濃香。

        秦桑把眼睛從自己的涼粉里抬起來,看著那走過的少女,對朝煙講:“姐兒,那位娘子身上好香!實(shí)在太香了!我就沒聞過這樣好聞的香味!”

        朝煙卻用帕子輕輕擋住鼻子,嗔她:“什么沒聞過,入蕓閣的香不比她身上的好么?”

        秦桑嘿嘿地笑:“家里的香都沒這么濃!

        “傻丫頭,香可不是越濃越好的。她身上的香過濃了,配上一身紅裝,有點(diǎn)……”

        朝煙停住了話語,目光追著那少女而去。

        “嗯?姐兒?有點(diǎn)什么?”秦桑又問。

        卻沒等到朝煙的回答。

        她只看見,姐兒直直地看著少女所去的那一邊,精心描的細(xì)蛾眉微微地蹙在一起,給清雅又嬌嫩的檀暈面增了一絲愁緒。

        姐兒怎么了?秦桑奇怪。她順著朝煙的目光,往那里望去。

        在人群之中,紅衣少女實(shí)在過于顯眼,口中喊著表哥,毫無顧忌地拉著一位郎君的袖子。

        朝煙一路上都在想著今日來見許衷的事。

        想著許衷什么時(shí)候會來,什么時(shí)候會走。什么時(shí)候能見到他,又會在哪里見到他。

        今日這里的人實(shí)在太多,一路過來,少說也遇見了千余人。千余人中,皆不見他,便如未曾見任何一個(gè)。此時(shí)見到了他,卻是她全然不曾料到過的情形。

        倜儻郎君,身畔是明媚女郎。一青一紅,一個(gè)面若桃花,一個(gè)眼眉如星。兩人立于黎庶之中,似卓爾超群者,讓人目無別處,只見其人。

        “姐兒,你在看那兩個(gè)人么?”秦桑在一邊問著。

        朝煙的耳邊空空,嘈雜人聲與秦桑的呼喚統(tǒng)統(tǒng)聽不見了,只有目光遙遙,看著許衷。

        第一次,在馬行街。

        第二次,在山子茶坊。

        似有冥冥天意,李朝煙只要與許衷遇見,必然就會有眼神的交接。

        當(dāng)她看向他,他必然也會看向她。朝煙的目光像是一根細(xì)繩,隨眼神伸展而去,拉著許衷的神思轉(zhuǎn)向這里。

        他也不必尋覓,只消一眼,就見到了朝煙。

        薄妝淡抹,清韻朱蕊。分明是個(gè)最愛熱鬧的人,偏偏裝扮地最清淡?删褪沁@樣清淡的妝,實(shí)則也耗了她小半天的時(shí)光?吹剿,許衷是驚喜的。

        他自詡會拿捏人心,不過少女之心哪里能像揣度尋常人心那樣揣測。當(dāng)日相邀,他心里判定朝煙一定會來。然日久,這“一定”也有了些動搖。

        此時(shí)見到她,那一點(diǎn)點(diǎn)動搖全然消散。

        因?yàn),她來了?

        “表哥,你在看什么?”

        拉著許衷袖子的那紅衣少女,便是許衷的表妹梁明彩。

        許衷這才想起來,今日自己身邊,還跟著這么個(gè)小姑娘呢!

        看看梁明彩,拉著自己的袖子,與自己舉止親昵。

        再看朝煙,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二郎神廟之中,發(fā)髻高梳,步搖搖曳。

        他無奈道:“在看我心儀的小娘子。”

        “!”梁明彩嚇了一跳,立刻松開了拉著他袖子的手,退后兩步,“是將來的表嫂嗎。俊

        許衷搖著頭笑:“什么眉目都沒有呢,可別亂說話污人清白。只是,我一會兒須得過去找她一趟。”

        “嗷嗷!是她看見我拉著你袖子了嗎?那你可得與她說明白,我只是你表妹罷了,可沒和你有什么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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