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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朱羽09


  朱韶被貘困在了夢里。

  明珠說的斷斷續續,好歹還是將最重要的部分說了。

  玉凰山里, 朱韶與東境王妃的爭斗一早存在, 只是近幾年隨著朱韶對玉凰山的掌控越來越強, 兩人的爭奪漸漸從暗地里升到了明面上。

  其中轉折點要仔細論起來, 甚至還與秦湛有關。

  東境王妃是個很愛美的女人,極為自恃美貌, 她比誰都無法忍受容顏老去、華發叢生的未來。從明珠那兒秦湛方才得知,東境王妃原在東境時, 便已渴求長生,她曾經想要投入正道門下修真,桃源卻拒絕了她——因她毫無天賦。東境王妃不甘, 以舞動東境王, 借著東境王與枯葉宮相問,枯葉宮告訴她,她也毫無修魔的可能。

  她與這蕓蕓眾生一樣, 只不過是這些人中尤為漂亮的一位罷了。

  東境王妃自然無法忍受,她那時是東境王寵妃,枯葉宮也不好得罪很了,便告訴了她另一個辦法——一個哪怕毫無根骨也能求得長生的辦法。

  當年的知非否道:“妖族生來長生, 青春常駐。王妃或許可以在這條路上尋個入口。”

  可是東境王妃生而為人,她要如何成妖呢?

  知非否告訴她, 無需她成妖, 只需她的身體里有妖便可了。

  東境王妃何等聰明, 知非否話不過說了一半, 她便已明其意。她制定了計劃,用雙手籠住了玉凰山的妖主,成功懷上了朱韶。由于有著枯葉宮相助,加上東境王色令智昏,直至朱韶出事,竟然也沒有讓任何人發現這一點。

  憑借著懷上了朱韶的十月,東境王妃足有十年未曾變化,甚至有越發年輕的跡象。直到朱韶十一,有妖的痕跡展露,東境王妃方才感到了麻煩,除了麻煩之外,她發現原本靠著孕育朱韶而停滯的時間,似乎又開始慢慢地向前了……

  總不能再懷一個妖子。

  生育朱韶時的九死一生東境王妃仍記得,所以她想了另外一個辦法。

  這個辦法將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半妖,而這個法子,需要一位極為強大的修者相助。東境王妃尋了知非否,知非否笑著應允,他說:“王妃之貌舉世無雙,卻不該就此任憑時間磨損消逝。我若能幫上忙,自然是要幫忙的。”

  說著他又話音一轉:“只是由人而成妖,這事從未有人做過,我也不知該如何做。或許玉凰山會有辦法,王妃不若先往玉凰山去。眼見著韶皇子日益長大,也不知能瞞過東境王多少時日,若是被東境王發現——”

  東境王妃道:“宮主說的是,東境無甚留念,為了我兒將來,也為了我,自是該認祖歸宗。”

  于是朱韶年十五,入閬風,拜師秦湛。

  明珠說道:“可玉凰山哪有什么將人變成妖的法子,有著的法子,不過是借鳳凰內丹淬少女之血暫緩衰老罷了。先主的內丹在她手里,玉凰山許多老臣因此而不敢妄動,她便命妖主去南境抓少女來,浴血而求長生。原先王妃做下許多事,陛下念著她于自己有生育之恩,從不與她明面上爭執。只有這事——”

  “陛下發了很大的火,他命人緝拿了領命而去的家伙,毫不顧忌王妃顏面,更是從她手中奪取了先王內丹——從那時起,王妃便與陛下生了仇。”

  明珠低低道:“這次來南境,當真不過只是順路。陛下與王妃斗了這么些年,局勢已經明朗。他往南境,不過是為了處理枯葉宮安插在此的最后眼線,并未想過要借劍主之力對付王妃。”

  “他從來沒有想過。哪怕得知劍主收了新的徒弟,一時恨極,卻也從未想過要對劍主如何。”

  秦湛玩味道:“我上次見你,你可并未有為朱韶去死的忠心。”

  明珠低低道:“我此來并非為陛下,而是為玉凰山。無論如何,是陛下的存在,才讓我等半妖有了生存之所。若是陛下當真死了,玉凰山落入王妃之手,我等半妖的下場,怕都是被剖腹取丹。”

  秦湛頓了一瞬,終于問:“朱韶與他母親的爭斗,按你的說法,不是快要贏了嗎?怎么現在卻鬧到了要你來求我的地步。”

  明珠道:“我們誰也沒料到……王妃已經無可用之人了,她是從何處得到貘,又是如何驅使那貘將陛下困在了夢中——我們因為不知道,故而連救陛下的辦法也無。眼見著陛下要困死于夢中,我,我只得來求您!”

  秦湛聞言輕嘆了聲。

  明珠聽見她自言自語道:“我教了他五年,竟然還會著一只貘的道,也難怪他斗了這多年,都贏不了東境王妃。”

  “當時和一劍說他廢物,不冤。”

  明珠抿住嘴角沒敢答話。秦湛說:“走吧,他現在在哪兒?”

  明珠喜出望外,連忙便要領著秦湛去,只有燕白在一旁爆炸。

  他道:“秦湛,你瘋啦,去救朱韶?你沒聽他們說朱韶是被貘得手了嗎?被貘得手,你又不是五行道的修者,要對付貘只能放下劍入他夢去,進了夢里,你哪里來的劍,就算找到了夢里藏著的貘,你又要怎么對付他!”

  秦湛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明珠聽見秦湛說話,有些好奇地回頭,燕白顧不得那么多。他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秦湛為了朱韶而耗費體力。

  他對秦湛道:“你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秦湛說:“也好,你陪陪小越。”

  明珠:“劍主……?”

  燕白簡直氣得要命,可他根本拗不過秦湛。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秦湛,若是先前還有點希望,阿晚寄了那封信,明珠又算是半肯定了東境王妃和枯葉宮的關系,哪怕今日遇險的不是朱韶,而是秦湛的世仇——為了大局考慮,秦湛大約都會去救。

  可也正是因為會這樣選擇,才是燕白選擇了的秦湛。

  才是執劍酌酒,行走于天地間,坦然無愧的秦湛。

  燕白道:“我、我,我跟你去就是了!你贏了!”

  秦湛微微笑了笑。

  明珠見她笑了越發困惑緊張,她忍不住開口問:“劍主,是有什么不妥嗎?”

  秦湛道:“沒有。”

  頓了頓她又補充:“朋友愿意遷就我,我高興而已。”

  明珠徹底不明所以,只有燕白聽了從嘴里哼出了一聲,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往上翹。

  朱韶在的地方已經被他帶來的心腹們布陣保護了起來,秦湛看了一眼這個法陣,沒說話。

  明珠問:“是有什么不妥嗎?”

  秦湛倒是想說這法陣沒什么用,若是有人當真想殺朱韶,這種程度的法陣,怕是也困不住對方多久。但秦湛想了想朱韶此行也沒想到自己的親媽會下這么狠的手,準備不足也可以原諒。

  所以她什么都沒說,只是跟著明珠見到了朱韶。

  朱韶躺在床上,瞧著沒有任何的不妥,除了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他鴉羽似的、比女兒家還要漂亮的睫毛覆蓋著,秦湛看著,想起了他在劍閣時生起氣喜歡垂下眼,睫毛長長卷卷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漂亮地幾乎要模糊性別。

  秦湛在他床邊坐下,她伸出手探了朱韶的靈臺,點了點頭:“的確是貘。”

  明珠有些緊張:“那該如何?”

  秦湛道:“兩個辦法,一是等他靠自己掙脫這個夢,二是我進去帶他出來。我想你們尋我,為的是第二個吧。”

  明珠低首:“陛下已昏睡三日,氣息都微弱了起來,我等實在是不敢再等。”

  秦湛表示理解。

  她來原本就是做好了入朱韶夢的準備,只是若她入夢,原身一時半會兒會沒什么防備。修煉到秦湛這個地步,就算入夢,也不會與原身切斷聯系,只要有危險,她即刻可以醒來反擊,這一時半會兒的空隙,并沒什么大礙。

  燕白嘀咕道:“早知道應該把一劍江寒叫來,他也就這時候最管用了。”

  秦湛倒是覺得沒必要,燕白思來想去還是不太放心,問她:“不如咱們叫闕如言來?”

  秦湛:“哪有那么麻煩,我速戰速決就是了。”

  說著她便伸手探入了朱韶的夢里,燕白瞧著她慢慢合上了眼,之后任他怎么叫也不回應,心里怎么也舒坦不來。他盯著明珠,生怕這些妖族對秦湛會做什么,他盯了一會兒,又想到就算自己見著了,也幫不了秦湛啊?

  燕白想著,便飛快地回了閬風。

  他決定叫上越鳴硯。

  越鳴硯在筑閣等待時,便有些擔心。當燕白回來,他幾乎是立刻點頭,燕白又說:“不行,你劍鞘沒有拿到,秦湛知道了要罵我。”

  越鳴硯道:“沒關系,屆時我就說是我想去。”

  燕白說:“秦湛不傻,你又不知道朱韶在哪兒,怎么去呀。”

  就在燕白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徐啟明竟然出現了。他手里提著為越鳴硯做出的劍鞘,出門卻不見了秦湛,問了句:“你師父呢?”

  越鳴硯恭敬答:“師尊有事先行了。”

  徐啟明感慨了一句:“也不和我打個招呼,我還想用剩下的龍角給她做個酒壺呢,算了,下次她回來再給她吧。”他將劍鞘遞給越鳴硯:“你試試好不好用,不行師伯再替你改改。”

  徐啟明是個很稱職的筑閣閣主,是做好了十足的、要替越鳴硯修改到心滿意足地步的準備,可他萬萬沒想到,越鳴硯竟然拿了劍鞘將眠冬往內一收,甚至連劍鞘上的咒文有什么用都不問,道了謝就走。

  徐啟明瞧著他匆匆忙忙的背影,摸了摸鼻子:“這孩子,這么著急干什么呢。”

  越鳴硯的確很著急。

  燕白來找他,也就意味著此刻的秦湛身旁空無一人。縮地成寸在這一刻被他運至極致,甚至連燕白都差點跟不上他的速度。

  當一人一劍匆匆到了朱韶休憩的地方,他們先被陣法攔住了。

  六位妖族張開利爪,阻止著越鳴硯試圖向前的步伐,尖銳地喝止他:“爾敢再進!”

  越鳴硯握著眠冬猶疑了一瞬,而后抱拳道:“在下閬風劍閣越鳴硯,乃燕白劍主秦湛之徒。聽聞我師在此,特來相助。”

  那些妖族面面相覷,顯然不盡信。

  越鳴硯見狀,干脆眠冬出鞘一瞬,眠冬的寒氣瞬間使得草葉披霜,他再次開口:“此乃眠冬,有這把劍,諸位應該對我的身份再無疑問了吧。”

  越鳴硯原本是想著說清楚了,便應該能進去,卻萬萬沒想到,當他眠冬出鞘,證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幾位妖族反倒越發面露厲色。

  幾人道:“是越鳴硯,是惹陛下憎惡之人!”

  越鳴硯還沒反應過來,那六人便隨著陣法變化一同攻了過來!

  燕白瞧著目瞪口呆,當場大罵:“妖族都是什么東西啊!秦湛還在里頭救他們的頭子呢,他們居然敢打你!?”

  越鳴硯仰身避開一擊,他習劍道以來幾乎還未有過真正實戰的機會。如今這六妖襲來,反倒給了他一次出鞘的方便。越鳴硯的眠冬從右手轉至左手,他的右手握住劍柄,在向左避開攻擊的同時,如流水般自然而順暢地抽出銀色劍鋒!

  眠冬出鞘,草木蕭瑟。

  燕白往上看了一眼,天空竟飄下了霜。

  他再向越鳴硯看去,他執著劍,一人對六人,卻沒有半點慌亂無措的樣子。燕白甚至覺得他在表演。

  與秦湛出劍的暴烈不同,越鳴硯執著眠冬,更像是一場春日里的酒宴。

  他面色沉靜,行于六人之間,手中的劍招瞧著似乎沒什么章法,甚至速度也算不上快,可六人的攻擊,竟然沒有一次能夠突破他的劍真正觸碰到、哪怕是他的一片衣角。

  簡直像是在玩一樣。

  燕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越鳴硯似乎也覺得這樣的糾纏無趣,他說了聲“失禮”,握劍的姿勢不過變了一寸,原本的春日宴便陡然轉入了冬日肅殺!

  燕白一個錯愕,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是怎么做的,原本守陣的六人便齊齊倒下,或手或腳都被凍傷了一層薄霜。

  陣法破了。

  燕白默默地看向并沒有太多喜悅的越鳴硯,還來不及說話,更多的人便從里涌了出來。

  越鳴硯眉梢微蹙,他原本已垂下的劍尖又微微揚起,在空中蕩出波來。

  明珠一眼認出了他,驚呼道:“公子?”

  越鳴硯聞聲看去,見到一翠衣女子,明明是他從未見過的長相,卻無端覺得熟悉。想著對方對他的稱呼,越鳴硯不確定道:“明珠姑娘?”

  明珠上前:“是我。”頓了頓,她看了眼自己被凍住哀嚎的同伴,忍不住問越鳴硯:“公子怎么來了這里,還,還破了——”

  越鳴硯了然,他歉然解釋:“一時匆忙,迫不得已。明珠姑娘,師尊可在其內為妖主診治?我來為師尊護法。”

  明珠:“……”你護法為什么要破了我們護主的法陣啊!

  可明珠根本不敢說,她是最清楚秦湛對這個徒弟的態度的,要是秦湛知道了她在里面救朱韶,他們在外面欺負她徒弟,回頭再把朱韶打進貘的夢里都有可能。

  明珠壓根不敢多問,甚至不敢提解開同伴身上的冰凍一事,只是說:“既然如此,公子和我來吧。”

  越鳴硯道了謝。

  他的神經其實一直緊繃著,直到見到了坐于床邊、眼眸輕闔的秦湛,才微微松開了那根神經。

  明珠道:“劍主自入陛下夢后,我們便守在這里,并不敢打擾劍主。”

  越鳴硯頷首:“多謝明珠姑娘,接下來便由我守吧。”

  明珠還真的不放心將朱韶也一并交到越鳴硯的手上,她默默站去了一旁,并不離開。越鳴硯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秦湛入了朱韶夢后是否安全。

  燕白在越鳴硯的身邊,也看著秦湛。

  他忍不住道:“朱韶真是個麻煩精。等這次忙完了,我一定勸秦湛帶著你遠走高飛,不要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越鳴硯低聲說:“燕白先生,遠走高飛不是這么用的。”

  燕白又緊張道:“意思差不多也就是了。不過小越,秦湛來救朱韶主要是為了不讓妖族落進枯葉宮的手里,你別多想啊。她既然把朱韶逐出劍閣了,就不會叫他回來給你當大師兄的!”

  越鳴硯倒是沒什么反應。

  燕白一時也摸不準越鳴硯到底是什么態度,這時候燕白不免又要痛罵朱韶——要是沒有他,秦湛能省多少事情,小越多好啊!當年上劍閣的,怎么就不是小越呢!

  哦,對,他還沒出生。

  燕白悶悶地想。

  越鳴硯沒有燕白想那么多,他只是意識到了一點。

  朱韶說他憎厭自己,越鳴硯曾不以為意,如今見著秦湛為了他而不惜犯險,心中反倒是能體會了一二當初朱韶心理。

  他此刻,也非常地不喜朱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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