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兩游大俠傳》二十二、恨說金箍咒開光金光寺
話說這三藏天剛放亮,便起了身,忙把大圣推醒道:“悟空,我昨晚吃了齋飯,感覺是睡在禪房里,這醒來怎么是在這里?”大圣笑道:“你昨晚回來倒頭便睡,怎說是睡在禪房?想是在夢中也未可知!比氐溃骸拔覐男”阍谒略簝(nèi)過活,一年四季住在禪房里,我還能記錯?”自己笑了笑又道:“許是躺在草鋪上做禪床夢呢。”大圣道:“你在廟里大吃大喝,我卻在這受人欺負(fù)!比氐溃骸霸趺戳宋蚩,誰敢欺負(fù)你?”大圣道:“你不看我頭上多了道箍!”三藏看時,卻笑將起來,大圣道:“你笑怎的?”三藏道:“我們大唐南方的兒童,頭上大都圍著個金絲布條,額前繡著‘!只颉畨邸,以示這孩子驕貴,這里也有這個風(fēng)俗?許是孩子的母親,給孩子戴福條戴錯頭了!贝笫サ溃骸皫煾笗⌒θ,我這福條能勒死人哩!”三藏急忙用手去大圣頭上摸了摸,那箍兒莫能晃動,便心痛道:“誰把鐵箍扣在我徙兒頭上了?真是缺德,我若見了這缺德人,立馬念幾遍《腐尸經(jīng)》,把他的身子化掉!贝笫尾蛔⌒Φ溃骸斑念什么浮尸、沉尸,該念兩遍《超度經(jīng)》,超度超度才對。”三藏道:“是什么人給你戴這箍兒?”大圣道:“昨兒你走后,我便買了酒菜自吃,剛吃好,就有一個姑娘來賣帽子,他說他家的帽子能防寒。”三藏道:“誰家的帽子不防寒?”大圣道:“我便買了一頂灰色的帽子戴在頭上,他說既大又不好看,不如換一頂。我便任他選了一頂,他還殷勤著幫我戴上。誰知這帽子緊,我便摘下,卻有個箍兒留在了頭上,他又念篇咒兒,把我疼得死去活來。我便問他,為何害我,他說我若聽他的話,他便不念,若幫他做了大事,他便幫我摘下!比氐溃骸澳阏f幫他做事了?”大圣道:“我能說嗎?一臣不事二主。我說我已隨了唐朝神僧,怎好再幫你做事?他便又念那咒,幾乎把我疼死!比氐溃骸澳愕陌裟?這樣狠毒的姑娘還不打他兩下?”大圣道:“你教我慈悲為懷,這樣一個弱姑娘,我怎忍下手!比氐溃骸罢媸请y死人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贝笫サ溃骸澳枪媚镞說!比氐溃骸肮媚镎f什么?”大圣道:“姑娘說我若舍不了師父,他有個兩全齊美的辦法!比氐溃骸翱煺f,他有甚辦法?”大圣道:“他說把他嫁給你,我既可侍奉師父,又可給他辦事!比氐溃骸罢嬗羞@樣不要臉的姑娘?”大圣道:“這頭上金箍為證!比氐溃骸昂髞砟?”大圣道:“我說師父已歸依佛門,志在取經(jīng),哪能娶你為妻!”三藏道:“說的好!說的擲地有聲!贝笫サ溃骸八f他還有個辦法。”三藏道:“除娶親之外,還有什么辦法?”大圣道:“他說他要?dú)⒘四悖f我沒了師父,便可死心給他做事了。說著,就往寺院里去尋你。”三藏道:“這樣無恥的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贝笫サ溃骸笆俏覕r了他,他又念咒,我便一棒把他打死了。”三藏道:“死了?”大圣道:“死了!”三藏道:“你不是說他生的單薄,不忍下手嗎?怎又下了手?”大圣道:“是他要去殺你,我才下的殺手!比啬I道:“好好的一個姑娘,就死在了我手!贝笫サ溃骸笆撬涝谖沂!比氐溃骸澳闶俏彝降,又是為我,我不就是兇手嗎!尸首呢?掩埋了沒有?”大圣道:“他不是凡人,他是妖怪變的,慈悲不得。尸首是個大花母牛,已自焚了,連灰塵都刮沒了蹤影。卻有一個帖兒沒焚沒刮,我撿了起來,師父看看,是不是解咒的?”說著掏了出來,遞給了三藏。三藏忙折開,看了道:“這是四篇咒兒,還寫了順序,也不知哪一篇是你的?也不知是緊咒,是解咒?”大圣道:“五行山頂上的大符咒,你都能解,這能解不開?”三藏道:“那是解六字真言,我心里清楚,這是緊是松,我心里糊涂!贝笫サ溃骸澳钅畈痪椭浪删o了。”三藏道:“那我念了?念痛了可不要怪師父!贝笫サ溃骸澳隳!你念!”三藏重新把四篇咒兒看了一回,就先把第一篇念了,大圣的頭沒有反應(yīng)。大圣道:“往下念!比鼐桶训诙、第三篇分別念了,大圣頭還沒反應(yīng)。大圣道:“念第四篇!比鼐陀帜盍,大圣的頭立馬疼痛起來。三藏道:“原來這是緊箍咒兒,前三篇不知害的誰人?悟空,你做善事了。”大圣道:“怎見得?”三藏道:“若那姑娘不死,你四個跟著遭殃,或許那三個也有師父,就是八個跟著遭殃,光咱兩個就取不了經(jīng)。”大圣道:“你再念念我那一篇!比氐溃骸坝植皇墙庵鋬海不是念一回疼一回?”大圣道:“只念一遍!闭f著取出了金箍棒,挨著那箍兒,三藏真的念了一遍,那箍只震二下卻不頭疼。大圣道:“再念。”三藏又連念了兩遍,那箍兒也只震了四下,大圣喜道:“好了。這箍咒兒怕我的金箍棒,我再也不怕這個念咒的人了!比氐溃骸澳钪涞墓媚锊凰懒藛幔俊贝笫ブ徊徽f,光笑,三藏也笑道:“我也會了,不過我不會念這咒兒來咒徒弟的。悟空,這咒帖兒怎處?”大圣忙接過來,用那繡花針扎這咒帖,一針一個洞,這帖霎時縮成一團(tuán),似有打顫之意。三藏道:“再扎那咒帖!贝笫ケ阌衷藥紫,那帖兒又縮了幾縮,似有血跡滲出。三藏道:“誰往這咒帖上注入了強(qiáng)的法力。”大圣又想起一個點子,忙把縮帖兒放在石板上,念動咒語,手指尖指著那帖團(tuán)兒,一股三昧真火射了過去,就見那咒帖兒霎間燒燼,一縷青煙飄然散去。大圣道:“又除一害,只是這頭上箍兒甚時除掉?”三藏道:“反正不疼了,看著還威武點呢;若不想叫別人看到,戴個帽兒不就行了!睅熗街活櫿f話,卻忘了四周的動靜,那寺院早已熱鬧非凡。三藏往廟的方向看了看,就有些急道:“悟空,咱快去罷。你哪里找來這兩個壯漢看護(hù),坐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贝笫バΦ溃骸霸鄄辉,他倆就會說話了!比氐溃骸澳闳ベI點齋飯去,咱們吃。”大圣道:“他兩個不吃飯,咱到那邊攤上去吃好了!睅熗蕉吮阃聫R前走去。
這時候,六個護(hù)法伽藍(lán)、十二個丁甲神和土地、山神,也都變作凡人,混在人群中,一是暗護(hù)三藏,二是監(jiān)視大圣,三是也要熱鬧熱鬧。大伽藍(lán)小聲道:“這牛首菩薩寂滅后,我心里總七上八下的。”二伽藍(lán)道:“老大總是杞人憂天!贝筚に{(lán)道:“若佛祖問起,如何應(yīng)對?”老三道:“好對應(yīng)。那大圣頭上多了圈圈兒,我們以為那菩薩已得手回靈山了。”老大道:“只有這樣了。往里走走,唐和尚和大圣已走進(jìn)里邊去了。”老五趕上來道:“兄弟看看,大圣戴這頂無沿帽若何?”老六道:“誰又送他帽子戴了?”老五道:“買的,是唐僧給他選的。”老三道:“沒看清,是甚顏色。”老四道:“好象是黃色的!崩衔宓溃骸疤粕前垂績旱念伾x的!崩洗笮Φ溃骸笆巧,和尚尼姑不都戴黃嗎。咱都四散開來,后院多去幾個,去盯著他二人!边@些護(hù)法神散了一院子,邊走動,邊觀光,好不愜意。
且說那三藏領(lǐng)著大圣直奔后禪院。十多個和尚正守著三個方丈,那三個方丈只顧喝茶,就不多說話。看到唐僧來了,都忙站起來道:“大禪師,我一院大小專等你來!比氐溃骸胺鹣駧讜r開光?”三方丈道:“但等禪師商量。”大圣道:“不要商量,巳時就是吉時!比秸傻溃骸斑@個丑的是何人?”三藏道:“這是我的徒兒孫悟空!比秸傻溃骸澳氵@徒兒可有法力?”三藏道:“有些法力!比秸傻溃骸氨姷茏硬灰獎窳耍裉煳业苄秩齻就要回山,這里的一切事務(wù)就有他師徒兩個全權(quán)管理。主人之命,半刻也不能停留!边沒等三藏問明原因,三方丈已出了客廳,起一團(tuán)云霧,裹入其中飛升而去。寺院里的眾僧都拜倒在三藏師徒面前,三藏道:“這里的方丈怎么說走就走了,還都會駕烏云,說是主人之命,不走不行,可知這世事難料。悟空!”悟空正收毫毛,聽師父叫,忙應(yīng)道:“師父說!比氐溃骸胺秸梢沧吡,你看怎處?”大圣道:“此時你就是方丈!北娚昌R聲道:“請禪師吩咐!比氐溃骸岸计饋,先各執(zhí)各事,有事晚上商量!北娚娬f,都忙爬起來,三藏道:“大雄寶殿前面都準(zhǔn)備好了?”眾僧道:“都已準(zhǔn)備停當(dāng)!蔽蚩盏溃骸按蠹胰グ埠么涡颍葧r就到,我和大法師去喝盅禪茶就去!闭f著師徒兩個便進(jìn)了客廳,侍僧慌忙倒上香茗。那大圣運(yùn)內(nèi)功念咒語,留個替身在那里陪師父喝茶,真身卻變個蠓蟲兒入了那大雄寶殿?磿r,高大的如來金身端坐在蓮花臺上,兩邊金剛、力士俱全,大圣心想道:“我不若把這金身變作燃燈老佛的金身。先年與哪吒去西牛玩耍時,曾見過老佛的塑像,師父本是燃燈的弟子,他見了這金身,必定心花怒放!毕氲竭@,便還了原形,捻著訣,念著咒,說聲“變”,兩丈如來金身,登時變?yōu)槿紵衾戏稹4笫ミ變作飛蟲兒,飛回客廳,只聽三藏道:“悟空呀,這茶不要喝了,外邊人山人海,但等著呢!蔽蚩彰了真道:“這就走。”說著師徒兩個出了廳堂,伏侍僧都后跟著,穿過兩院,便來到大雄寶殿前。
這大雄寶殿前攔了三匝紅綾,大圣扶著唐僧站在了紅綾前邊,道:“都好了。”監(jiān)院進(jìn)前起手道:“各事準(zhǔn)備齊全!贝笫サ溃骸澳蔷烷_剪罷!眻(zhí)事僧忙把金剪遞給首座,首座雙手接了,轉(zhuǎn)身遞給監(jiān)院;監(jiān)院雙手接了,轉(zhuǎn)身遞給大圣。大圣雙手接了,轉(zhuǎn)向大眾道:“眾香客聽著,寶殿大門馬上開啟,神像寶光就要顯露。因瞻仰者太多,為安全其起見,請都按次序,這邊前門進(jìn),從后門出來,往那邊行。”眾僧聽了大圣的吩咐,都忙四下攏勸香客,那邊排隊。一時,香客都站好了隊形,大圣便把金剪遞給了三藏。大圣就給監(jiān)院點了點頭,監(jiān)院忙進(jìn)前喊道:“金身開光大典開始!贝藭r鴉雀無聲,靜得針兒落在地上就能聽到。三藏面對大殿正門,往前走了三步,執(zhí)金剪,連剪了三匝紅綾,抬歩上階,又把紅門上黃護(hù)綾剪了,把金剪遞給了執(zhí)事僧。大圣、監(jiān)院、首座、維那、都監(jiān)、知客、庫頭、藏主、殿主、化主依次跟了上去,排在三藏身后。三藏雙手合了合十,一手便按了左門扇,一手按了右門扇,口中念著‘阿彌陀佛’佛號,輕輕開啟了大門。眾僧和眾香客往里看時,見那金身閃閃散著金光,都慌的原地跪在那里。大圣示意執(zhí)事僧把那香燭燃上,三藏抬步進(jìn)了大門,看那金身,倍感親切,雙膝一軟,就跪在了那燃燈像前。仿佛回到了從前,耳畔似有恩師金音,那淚止不住流了下來。悟空攙了攙三藏道:“師父起罷,晚上再來跪拜!蹦侨刂缓媚I站起,轉(zhuǎn)至后邊,眾僧也都進(jìn)門拜了。悟空道:“都站起,各站其位,各司其職,叫眾香客開始瞻仰古佛金身!蔽蚩毡銇碓诤筮叄鲋鴰煾赋隽藢毜,上得后觀臺,跟來的小沙彌慌忙奉上香茗。三藏道:“悟空,這禪院有沒有名字?”悟空道:“但等師父金口!比氐溃骸熬徒小鸸馑隆T。”執(zhí)事僧忙取來文房四寶,在茶桌上鋪展開來。三藏握錦毫,蘸金墨,寫下了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金光禪院”,后落款為“陳玄奘敬書”。執(zhí)事僧便拿了題字,下去刻匾裝裱。從此,這西域便多了一處燃燈佛寺。
仰拜佛容,一連四天,眾香客還是絡(luò)繹不絕。因西行日緊,不能久停,三藏便就遠(yuǎn)游的客僧中選了一位德高的僧人,成了這燃燈禪院的第一代方丈,三藏便稱他為一明方丈。悟空知原先這些僧人多是妖怪化身,便就征求他們的意見,愿留下為僧者,繼續(xù)為僧,不愿為僧的,送上路費(fèi),各奔前程。奈不得清苦的,便拿了路費(fèi),去往別山為妖去了;奈得清苦的,便留了下來;又有好多游僧情愿留下供奉古佛,三藏便請一明方丈一一收下。三藏安排妥當(dāng),便下山西行,離山二十里,方丈和眾僧還依依不舍。大圣接過韁繩,扶三藏上了馬,才與眾僧告別,向西行去。
卻說眾護(hù)法神祗在狼頭山熱鬧了幾天,各自快活不已。見三藏西行而去,大伽藍(lán)便道:“咱們還暫住在這山神廟,每天派兄弟西去看看即可。誰愿和我回靈山述說情況?”五伽藍(lán)道:“你一人還不行?”大伽藍(lán)道:“我心里有些怯!崩纤牡溃骸靶〉茉负痛蟾缤!倍人{(lán)道:“別忘了給山神、土地兩位老哥捎些禮物!蓖恋氐溃骸皠e別!哪能叫眾賢弟破費(fèi)!倍に{(lán)道:“靈山多的是寶貝,不拿白不拿!眱晌蛔o(hù)法便辭了眾人,聚飛云,躍入空中,便向靈山飛去。約行有半天,到了靈山,入得山門,盤旋山上。問得佛祖在西山園中,二護(hù)法便來在園里,被阿儺拉在一棵大樹蔭處,問道:“狼頭山是否出事了?”二護(hù)法初是一怔,后又坦然道:“沒什么事,唐僧又西行去了!卑溃骸斑@就好。佛祖這幾天似乎聚不起天眼通的法力。走罷,佛祖在等你們。”阿儺領(lǐng)著二護(hù)法來在西崖書齋內(nèi),如來正坐在禪床上看書,見二護(hù)法到了,便道:“取經(jīng)人現(xiàn)在何處?”二護(hù)法忙行過禮,道:“已離了狼頭山,正往西行!比鐏韱枺骸芭J灼兴_何在?”二護(hù)法道:“不清楚!比鐏淼溃骸澳銈儾辉谝黄?”護(hù)法道:“菩薩到狼頭山后,只叫我們跟定唐僧,他去對付猴頭,也不叫我們幫忙。第二天便看到猴子頭上多了一個金箍兒,能不是菩薩完了任務(wù)回了靈山!”如來道:“你們親眼看到妖猴頭上有箍兒?”二護(hù)法異口同聲道:“千真萬確!比鐏淼溃骸鞍,馬上聚會說法廳!卑┟θソ痃娡,吩咐撞鐘力士撞鐘。如來繼續(xù)問道:“那三個獅虎獸可曾跟了取經(jīng)人?”護(hù)法道:“沒有!比鐏淼溃骸八齻呢?”護(hù)法道:“金像開光那天,三位方丈卻把剪彩重任托給了唐僧,唐僧還堅辭,三位方丈不依不饒,唐僧只得應(yīng)了,他三個聚祥云升空而去。”如來道:“那三個方丈可是獅虎獸?”四伽藍(lán)道:“是西園里的三個寵獸,我們眼見他們升了空。”大伽藍(lán)道:“許是他三個不愿護(hù)送唐僧,也許他三個不愿與猴子為伍,才回來的!比鐏淼溃骸八齻并沒回來!彼馁に{(lán)道:“是不是怕你老怪罪,有意躲了起來?”如來道:“上天我往狼頭山看時,那山卻云霧繚繞,似有三個哀嚎的獸影!弊o(hù)法道:“他們雖是方丈打扮,可他們的真形小神還是看得真真切切,眼看他們裹了云霧升了上去!比鐏淼溃骸爱(dāng)時妖猴在哪?”護(hù)法道:“他只隨著唐僧,一會也沒離開,生怕別人搶走似的,我們省了好多力氣!比鐏淼溃骸澳銈?nèi)チT,繼續(xù)跟定取經(jīng)人,好好保護(hù)他。”二護(hù)法退步而去。如來心想道:“這牛首菩薩難道背叛了我,是他毀了我的咒帖,使我身失好多法力?若妖猴和三寵獸聽了他的指令,麻煩就大了!痹较朐絹y,便起身離了書房,往說法大廳去查詢菩薩之事不提。
且說三藏師徒離開狼頭山,一路西去。行了半天,正感口渴,忽見路旁唿哨一聲,闖出六個人來,各執(zhí)□□短劍,利刃強(qiáng)弓,大咤一聲道:“那和尚,哪里走!早留下馬匹,放下行李,饒你性命過去。”三藏心驚道:“悟空!這白天乍也有剪徑的?”悟空道:“師父莫怕,你下馬坐在路旁等著,由老孫給他們比劃兩下!鞭D(zhuǎn)身走向前來,叉手當(dāng)胸,對著六個人施禮道:“列位有什么緣故,阻我?guī)熗降娜ヂ罚俊蹦侨说溃骸拔业仁羌魪降拇笸,行好心的山主,大名久播,你量不知,早早的留下東西,放你過去。若道半個不字,教你碎尸粉骨!”行者道:“我也是祖?zhèn)鞯拇笸,積年的山主,卻不曾聞得列位有啥大名?”那人道:“你是不知,我說與你聽:一個喚做眼前喜,一個喚做耳聽怒,一個喚做鼻嗅愛,一個喚做舌嘗思,一個喚做意見欲,一個喚做身本憂。”悟空笑道:“原來是六個毛賊!你卻不認(rèn)得我是你的主人公,你倒來擋路。把那打劫的珍寶拿出來,我與你作七份兒均分,饒了你罷!”那賊聞言,喜的喜,怒的怒,愛的愛,思的思,欲的欲,憂的憂,一齊上前亂嚷道:“這和尚無禮!你的東西全然沒有,轉(zhuǎn)來和我要等分東西!”他們掄槍舞棒,一擁前來,照行者劈頭亂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三藏道:“悟空,躲躲呀!”悟空道:“沒事,叫他們砍。”三藏道:“砍傷你了,誰來護(hù)我?不躲也動動手也!贝笫サ溃骸昂昧T!你們也打得手困了,卻該老孫取出個針兒來耍耍!蹦琴\道:“這和尚是一個行針灸的郎中變的,我們又無病癥,說什么動針兒的話!”行者伸手去耳中拔出一根繡花針兒,迎風(fēng)一幌,卻是一條鐵棒,足有茶杯口粗細(xì),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讓老孫打一棒試試手!”唬得這六個賊四散逃走,被他拽開步,團(tuán)團(tuán)趕上,六個賊疊在一處,亂喊大爺饒命。悟空道:“大爺饒不得命,你們砍了我百十下!闭f著就要下棒,早被近前的三藏攔下,道:“饒他們罷!绷\又亂喊道:“大法師爺爺饒命!”悟空道:“死罪已免,活罪難饒。”說著,把棒變作繡花針藏了,拔根毫毛,變了根皮鞭,照那六賊身子,猛打起來。打得這些賊喊爹叫娘,跪地求饒不止,三藏道:“悟空,饒他們罷!”大圣道:“你們還干不干壞事?”六賊道:“再不干壞事了。再干,就變作鞭下鬼!贝笫プ×耸,道:“你們可聽話?”六賊道:“聽話,情愿跟隨爺爺。”大圣笑道:“我才不要你們這些毛賊呢!師父,你來發(fā)落罷!”三藏道:“你們可有家。俊绷\道:“我們干這種買賣,是沒有家小的,不過情人是有!比氐溃骸按蜃!打嘴!”悟空道:“打嘴!”六賊知道說錯了話,便各自往臉上打了起來。三藏道:“好了。可愿皈依我佛?”六賊都看著三藏不說話,大圣道:“師父,他們都聽不懂!比氐溃骸澳銈兛稍敢獾剿略豪锂(dāng)和尚?”六賊道:“俺的小命就是你給的,叫俺去,俺就去!贝笫サ溃骸皼]人逼你們,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只不剪徑就可。”六人都不想皈依,只愿回家從良,再不作惡。三藏便命悟空拿出銀錢,每人給了一些,權(quán)作買賣本錢,再不許作惡。六人棄了刀劍,把銀錢揣在懷里,謝恩而去。三藏道:“這些器械終是殺人的東西,不如毀了罷!”大圣聞言,掣出金箍棒,把刀槍攏在一起,一頓亂打,都變作了寸鐵,便收了棒,扶著三藏上了馬,又往西行去。不知唐僧師還遇到何人,自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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