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份
這一戰,以殷無緒一刀開場,卻并未分出勝負。
就在剛才,腳踏巨獸的紫衣少年一刀劈碎了宋祁祭出的法器,宋祁正打算再扔一件出來,一直被他護在身后的少年卻突然擋在了他面前。
殷無緒那一刀雖然被宋祁的法器消耗了大半,但也不是姬玄這個先天境初期的境界可以抵擋的。
果然,深沉的紫色才撞上去那一刻,少年先是悶哼一聲,緊接著唇邊突然溢出鮮血,沒一會兒,便將那一身月色染紅。
宋祁只來得及將跌落的少年伸手攬在懷中,卻沒辦法止住少年唇邊不斷涌出的鮮血。
也是在這一刻,玄月境境口大開,殷無緒感受著洶涌而來的靈力壓制,他看了眼半跪在雪地里的那一卷煙青,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情緒。
抬腳踢了踢腳下的巨獸,那黑沉沉的猙獰中突然冒出一團深黑的霧氣,將少年和巨獸一并包裹在其中。
待星辰閣其他元嬰境趕來,那片散去的黑色霧氣中,那里還有半點殷無緒的影子。
空蕩的一片雪色中,紫衣少年帶著挑釁的話響徹玄月境。
“玉衡老狗,若想為你的徒弟報仇,就來天癸宗找我吧!我等著你!”
在殷無緒眼里,即便他那一刀已經被玉衡仙尊消耗了大半,但剩下的力道仍不是一個才剛到先天境的小子可以抵御的。
“哼,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還說人家呢?也不看看你,若不是我跟來了,你是不是就打算直接老死在星辰閣了?”
巨獸上突然多出一個身姿妙曼的美人,她輕抬下巴,斜睨了坐在巨獸腦袋上的殷無緒一眼,帶著幾分嗔怪。
“嘁,不問塵,不裝女人你會死啊?!”殷無緒連頭都懶得回,這人是天癸宗的右護法,也是他老爹看他境界跌落,不放心才派到他身邊的。
被喚作不問塵的男子伸手將垂落的青絲撩到了耳后,低低的笑了兩聲,“我原以為少主您是不好美色,沒想到只是因為沒遇上合心意的。”
“什么意思?”殷無緒擰眉,死死的盯著對方。
“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這玉衡仙尊…”不問塵頓了頓,成功見到天癸宗少主陰下臉,才又繼續說道:“可真有意思,你說是吧,少主。”
回答他的是一道深紫的光刃,不問塵閃身避過,手里憑空出現一把繡著美人的團扇。
仔細看,團扇扇面上那幅美人圖,竟與端著的團扇的不問塵有幾分相似。
“說正事,這星辰閣你闖了,人你也傷了,現在可以跟我回天癸宗了吧?這宗主沒幾日便要出關,若是在宗內看不見你……”
“啰嗦。”殷無緒眼底透著不耐,他伸手拍了拍巨獸,“兜兜,回宗。”
秀著美人面的團扇遮住了不問塵殷紅的小嘴,誰能想到這么形容可怖的巨獸,竟會有這么嬌俏可愛的名字。
星辰閣,攬云澗。
剛服下靈藥的姬玄,終于不再嘔血,但一張小臉還是白得可以。
宋祁看著又再次躺平的主角,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打了個大大的問號,這真是書里他看到那個大殺四方的瘋批?
他轉身走出竹屋,順手帶上了屋門。
竹榻上雙目闔緊的少年睜開了眼,胸前被殷無緒那道刀芒震傷的地方隱隱作痛,但這并不影響姬玄的好心情。
自那日吃完烤魚之后,玉衡仙尊就對他避而不見。雖然江從易也給出了理由,但姬玄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今日受傷可以算是意外之喜,想來這次之后,玉衡仙尊對他那若有似無的戒備多少也會消除一些。
想到這,姬玄唇角隱隱勾起,他已經開始期待了,那樣的玉衡仙尊又會是個什么樣子?
宋祁走出兩步,就見到蹲在藥園子里在那里擺弄花草的開陽,這人是攬云澗的主人,也是星辰閣專門看管攬云澗一眾藥草靈植的守藥人。
“那小子沒事兒了?”開陽淡淡開口。
這是個比從前的玉衡仙尊脾氣更古怪的家伙。
“嗯,應該沒事了。”宋祁答道。
這番好說話,倒是引得開陽仙尊一陣詫異,“我說你從前不是只追著若水那丫頭跑嗎?怎么?現在轉性子了?”
聽出話中的揶揄,宋祁輕咳一聲,才繼續道:“這是我徒弟。”
開陽仙尊越發差異,“我知道是你徒弟,可從前你不是都……”
“那是以前,”宋祁一陣搶白,想到先前在自己面前吐血吐得跟不要錢似的姬玄,眼底多了幾分鄭重,“現在不一樣了。”
“行吧,”長滿白發卻頂著一張娃娃臉的開陽仙尊伸手挖出了身邊單獨圈起來的那一株靈草,上面還掛著新鮮的靈土,他也不嫌棄,站起來直接拍在了宋祁懷里,“喏,給那小子的見面禮。”
“等人醒了,你就帶著人滾吧,真是的,這一天天的,也不消停。”
說完就跟個小老頭似的背著手,離開了藥田。
宋祁目送著那人離開,見開陽仙尊轉身進入了另一間竹屋,他才收回眼神,轉而落在了懷里那株還帶著幾滴水珠的靈草上面。
唇角輕輕掀起,似暖陽照入山雪,這可惜,這一景色卻無人窺見。
那殷闕的刀確實厲害,玉衡仙尊閉關的洞府一片狼藉。
江從易心疼的看著半掩在雪色下那些篆刻著紋路的法器,這可都是境主親手打造出來的法器呀,雖然看著像是半成品,但這般大肆被毀,也讓至今還沒能擁有一件的江從易狠狠肉疼。
“江師弟!”身后傳來一聲清脆,江從易頭皮發麻,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小師姐怎么來了?”
柳若水收起緋雪綾,跳到江從易面前,秀眉緊蹙,俏麗的小臉上難得染上幾分擔憂,“我聽說殷闕偷偷潛入玄月境,還傷了小師叔,他——”
“境主沒事,受傷的不是他。”出聲打斷了柳若水,江從易只想盡快將人打發走,好收拾這一地的殘局。
“不是他?那他人呢?我一路過來,也沒見到人。”柳若水提到這,就滿肚子委屈。
她不僅沒看到人,還在從前小師叔專門給她準備的屋子里看到了被人使用過的痕跡,這讓她如何不氣。
“這……”想到先前為境主攔下殷闕那一擊的姬師弟,江從易突然不知如何開口。
可柳若水并不是個好糊弄的,她看了一眼雪地里濺落的血跡,步步緊逼,“是攬云澗對不對?”
不用江從易回答,柳若水從對方閃躲的眼神中也知道了答案。
她祭出緋雪綾,就要離開。
卻被江從易喊住了腳步。
“小師姐!姬師弟這次傷得有些重,你現在過去,仙尊怕是……”
江從易話沒說全,其中意思卻很是明顯。
聽清了對方的話,浮在一片緋紅上的少女似乎顫了顫。
那一截緋紅乘著風漸漸化成一個點消失在了江從易眼前。
看清了那丫頭離開的方向,江從易松了口氣。他先前那樣說,相比令少女很是難堪,只是若真讓人這丫頭追去攬云澗……
江從易嘆了口氣,這都什么事兒。
只是轉眼看著玄月境這一地的爛攤子,又覺得比起那一些,眼前這一堆似乎更麻煩。
等江從易將玄月境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懷抱著小徒弟的玉衡仙尊悄無聲息的回到了玄月境。
與離去時被玉衡仙尊抱在懷里沒什么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去的時候是吐血昏迷,回來的時候,服下藥的少年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將人放回軟榻,宋祁消失在屋內。
再出現時,他已經來到了江從易面前。
“境主。”身邊多出一道氣息,江從易第一時間便覺察出。
宋祁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說吧,你怎么會在這里。”
“是師尊派我前來保護境主的。”知道玉衡仙尊想知道什么,江從易也事無巨細的一一道出。
原來,眼前這個表面是元丹境,其實已然是元嬰后期修為的江從易,原是星辰閣掌門天樞仙尊的得意弟子。
玉衡仙尊的師兄,也就是天樞仙尊擔心自己的師弟一個人在玄月境容易出岔子,便將修為比他要高上一些的江從易排了過來。
又擔心從前玉衡仙尊那個別扭性子,若是知道來人比他修為高,會有想法,便讓江從易隱藏修為,只說是元丹境,派個人過來給玄月境打雜。
這些年,從前只是元嬰境初期巔峰的江從易已經到達了元嬰后期,可玉衡仙尊還在原地踏步,甚至前兩日宋祁誤食洗筋伐髓的紅尾石斑時,還差點兒掉落境界。
聽完江從易所說,宋祁一時間有些沉默。
這天樞仙尊的得意弟子竟這么草率地跑過來給他做馬前卒。
這合適嗎?
“我去南境抓魚的時候你也跟著?”
“嗯。”
“去十萬大山遠古秘境搶碧熒草的時候你也在?”
“嗯。”
宋祁麻了。
他那便宜師兄這是專門給找了個保鏢呀,怪不得他一個元嬰境初期能在天癸宗的圍殺下闖出一條生路。
想來并不是他厲害,而是身邊還跟著個江從易。
看著面容越發冷肅的玉衡仙尊,江從易有些忐忑的開口,“還有一個事。”
宋祁:“說。”
江從易掃了一眼被胡亂堆在一起的半成品法器,吞吞吐吐,“境主,您之前刻好法陣的那些,應該都被損壞了。”
言下之意,這次玄月境損失大發了。
“什么?”宋祁沒理解江從易話中的意思。
身形高大的男人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雜亂,“那里,境主您先前剛煉制了一般的法器。”江從易記得,這里面甚至還有上羽學宮靈虛上君那一把極為寶貝的扇子,此刻也被折成了兩節,狼狽的躺在雪地中。
“我?煉制的法器?”宋祁再次開口。
“是啊,境主您忘了嗎?您可是仙門第一煉器師,由您親手篆刻的法器,說是一器難求也毫不夸張。”
說起來,他會答應師尊來著玄月境當個打雜的,也是想著若是有機會,這玉衡仙尊突然看他順眼,給他的龍湛上也篆刻一道法陣,那即便是遇上半步踏入虛神境的強者,他也是有與之一戰的勇氣。
江從易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宋祁要是再聽不明白,就該是真的傻了。
他扯了扯嘴角,卻不見半分喜悅,“是啊,我是仙門第一煉器師。”
這樣厲害的身份,怪不得他能以元嬰境初期的修為成為一境之主,這仙門第一煉器師的名號,放哪里不是塊香餑餑。
可問題是這仙門第一煉器師是玉衡仙尊,不是他宋祁。
這就很尷尬。
就想問,他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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