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19
赫瑞有一秒的失神,在輕輕舔舐血牙后,很快跟了過去。
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被食物勾引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畢竟她已經(jīng)忍耐得夠久了。
凱恩在后面苦惱地抓起頭發(fā),一旁的同伴打趣著問他:“什么時候認識的?”
“出任務(wù)的時候,她剛好覺醒,我?guī)メ鳙C司做了檢查。”凱恩回答。
“可她似乎對你沒有意思。”
赫瑞沒把狩獵司獵人們的對話放在心上,反而因為另一人的神色挑高了眉。
如果她沒有看錯,繆蘭的眼里出現(xiàn)了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晦暗。
有那么一瞬,隱藏在黑瞳下的竟是冷冰冰的要挾。
莫名的,赫瑞有種被抓住了把柄的感覺。
繆蘭的神色轉(zhuǎn)瞬如常,“剛才的土罐砸碎了。”
“那怎么辦?”德玲心有余悸地看向自己的影子,就怕影子里還躲著一只狼人。她的目光掃至地面,彎腰撿起了一張被踐踏過的報紙,用來將地上散落的馬人肉包了起來。
那些碎肉在地上滾了數(shù)圈,已經(jīng)沾滿了泥塵,血水也近乎流光。
德玲屏息用報紙把肉裹起,包好還扭頭干嘔了一聲。
赫瑞在回憶剛才看見的那只薔薇環(huán)扣,確實是修科思家族之物,只是狼人并非她們要找的那一只狼人。
這件事離譜在,修科思家族似乎圈養(yǎng)了不止一只狼人,以血族和狼人的仇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德玲雙臂伸直,盡量將那團報紙拿遠,“這城里到底有多少狼人?聯(lián)合會一定是知道這件事的吧?否則也不會發(fā)布任務(wù)。”
繆蘭不疾不徐地走著,“聯(lián)合會知道,但也許他們不想驚擾民眾,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狼人潛了進來,所以沒有公布消息。”
“也就是說,”德玲眼一瞪,“我們誤打誤撞地找到了另一只?”
繆蘭點頭,扎高的馬尾搖曳著,沒能把那一段潔白的脖頸遮掩住。
在快要離開皮里登大街的時候,遠處響起唰唰聲,似乎是一群鳥雀飛過。
皮里登大街距離圣所很近,圣所養(yǎng)了不少鴿子,但圣所的鴿子晚上是不會出來的,也就是說,剛才振翅飛過的根本不是鴿子。
赫瑞側(cè)過耳朵,循著聲音找尋,看見了一大團沒來得及離開的陰影。
像是披風(fēng)一角,漆黑又柔軟。
昏暗路燈下,她不做掩飾地揚起嘴角,很清楚飛過去的根本不是什么鳥,而是吸血鬼變成的蝙蝠。
繆蘭有所覺察,抬臂拿走德玲手里的報紙團,朝那一掠而過的陰影砸去。
裹緊的報紙落在地上,不久后傳來嘶啦一聲,似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涎液滴落在地,像是屋檐漏雨。
德玲頭皮發(fā)麻地扭頭,看見了黑暗中一雙紫色的眼睛。
有吸血鬼出沒的地方,他們的仆從通常會尾隨在后,如今吸血鬼沒有出現(xiàn),狼人倒是露面了。
這只狼人比剛才那一只更加高大,那雙紫瞳仿佛有引誘人靠近的魔力。
在與狼人直視之后,德玲本來是想退后的,雙腿卻不受控地往前邁出一步。
赫瑞眼底涌上懷念之色,紫瞳狼人,修科思的勁敵,曾也是她的獵殺對象。
那只狼人用長滿了粗糙黑毛的爪子劃破紙袋,彎腰細細嗅著,呼吸聲渾濁沉重。
它壯碩的脊背高高拱起,流著涎的嘴飛快拱近,露出獠牙撕咬,看模樣似乎已經(jīng)餓了很久,涎液幾乎要在地上積成一個小水洼。
繆蘭不慌不忙地打開箱子,平靜到像是在做宰殺肉豬的準(zhǔn)備。
德玲又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出了一步,殘存的理智令她想要反抗,然而以她的能力,根本做不到轉(zhuǎn)身。
眼鏡下,德玲的那雙眼死死瞪著,眼里滿是惶恐,眼珠子求助般細微地轉(zhuǎn)動了一下,隨后渾身像被打滿石膏,直挺挺地歪倒在地。
目光所及,繆蘭緩緩彎腰,冰冷地手捂上了她的雙眼。
在視線被遮住的那一瞬,德玲才像是徹底活了過來,猛地倒吸了一口氣。
在這種時候,赫瑞為了貼合偽裝,只能惺惺作態(tài)地召出鐮刀,只是她的鐮刀從頭到尾都是假的,根本沒有殺死吸血鬼和狼人的能力。
“你得幫我。”身側(cè),繆蘭已經(jīng)直起身,把鎖鏈從箱子里提了出來,沉重的鎖鏈嘩啦響著。
紫眼睛的狼人還在吃那塊沾滿泥塵的肉,已經(jīng)餓到無暇管顧其它的地步。
赫瑞在心底嘲弄,她要怎么幫,用這把虛假的鐮刀捅穿狼人的心臟嗎,那狼人只會被激怒,并不會受到麻痹。
繆蘭并不在意同伴答應(yīng)與否,很快甩出鎖鏈,圈在了狼人脖子上。
幾乎是這么一瞬,赫瑞的心咚地跳了一下,她又把舌尖抵在了牙上,狠狠地舔舐著。
她的脖子上似乎有殘存的緊勒感,不知是什么時候被“鐫刻”在軀殼上的。
隱約中,也有一根用來絞殺吸血鬼的鎖鏈圈在她的脖子上,迫使她將獠牙湊上脈搏躍動的脖頸,強制她用這樣粗鄙的方式來進食。
她如果掙扎,那根鎖鏈就會勒得越來越緊,讓她不得不陷入假死,在短暫的休克后,還是得飲用鮮血來恢復(fù)體能,連進食的方式都無力挑選。
“你在試圖左右我的選擇。”她緩慢陳述。
伊狄涅芙淡聲:“你想錯了,我只是希望省去一些準(zhǔn)備時間,你餓得越久越難受,不是嗎。”
“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嘗試說服我。”
“也可以這么說。”
她舔著血牙尖,扯開嘴角笑了一聲,“你想我違逆自己的靈魂,那我只能……”
“什么。”
“玷污你的軀殼了。”她探出猩紅的舌尖,做出違背本心的事情,“人類如果知道他們的神明已不純粹,甚至還被他們憎惡的吸血鬼反復(fù)玩弄,會想要將我……狠狠殺死嗎。”
她用指甲劃破了獵人脆弱的皮膚,將淌落的血自下而上地舔進腹中。
違逆本心其實也不是那么痛苦,畢竟她也享受到了極致的快樂,不是嗎。
……
狼人被打擾進食,紫瞳一抬,兇狠地朝繆蘭看去。
這時,繆蘭猛地收回鎖鏈,把狼人往自己的方向拽,又將袖口上的藍火晶取下來,不假思索地刺進狼人眼中。
狼人雙目流血,本想仰頭嚎叫,可喉嚨卻捅進了銀質(zhì)的匕首。
是繆蘭從箱子里把匕首取了出來,在狼人張口的那一瞬,堵進了它的喉嚨。
遠處,鳥雀振翅的聲音又響起,一角漆黑的披風(fēng)從墻上垂落。
“啊——”德玲揚聲尖叫,難以置信地望向身側(cè),赫瑞的身影已然不見。
繆蘭一頓,平靜的眼里隱約掀起了一層充滿了怒意的陰霾。
德玲嚇得口齒不清,“赫瑞,被、被……被拖走了。”
狼人繃緊了肌肉,猛地甩動腦袋,把匕首從嘴里拔出。它的嘴被銀器腐蝕,一口血從喉嚨里噴涌而出,尖銳的獠牙朝繆蘭的頭頂啃去。
德玲渾身發(fā)冷,差點昏迷。
繆蘭沒有閃躲,而是搶走了狼人手里的匕首,把刀尖捅進了狼人的胸膛。
與此同時,半空中有碎屑般的黑色顆粒兜頭落下,像是鴉羽撕成的毛絮。
繆蘭仰頭,只見那些烏黑的毛絮蜂擁降落,裹在了狼人身上,在狼人倒地的一瞬,又化作黑霧散去。
德玲煞白了臉,不知道剛才的黑絮是什么,一心只想著忽然失蹤的同伴,“赫瑞,赫瑞……”
倒在地上的狼人似乎沒有什么變化。
繆蘭無動于衷,她用鐮刀殘骸砍下狼人首級,又從箱子里拿出藍火晶,咔一下點燃打火機。
燒熱的藍火晶被塞進了狼人胸膛的洞口里,大概過了兩秒,一團大火把狼人裹了個完完全全,等到火勢變小,狼人已經(jīng)被燒成焦炭。
德玲氣息急促,“赫瑞被掠食者帶走了,我、我們?nèi)フ裔鳙C司的人吧,她會死的!”
繆蘭沉默了一陣才說:“我們自己找。”
德玲神色慌亂:“我們不去狩獵司嗎,如果真的是掠食者,我們、我們……”
“不去。”繆蘭冷靜得像是一臺被設(shè)定了運作程序的機器,連皺眉的弧度都很細微。
德玲瑟瑟發(fā)抖著,“你一定有辦法,你會斬殺狼人,是不是也能把赫瑞找回來?”
“我們還有時間。”繆蘭把匕首粗略地擦拭了一下,不緊不慢地收進了箱子里。
德玲感到無措,似乎她不應(yīng)該依靠這位室友去找赫瑞,即便……室友似乎真的很厲害。
在主城的黑暗角,赫瑞正擒著那只本該變成焦炭的紫瞳狼人,她五指緊扣著,迫使狼人變成了人類的樣子。
掌心下那粗糙的黑毛變成了光滑的脖子,狼人正在咳血。
赫瑞悠閑地站著,不像是在掌控狼人,而像是在折一枝薔薇。
狼人抬起紫色的雙目,想要攝住這無知者的魂,沒想到眼前人類的雙眼忽然變成了金碧兩色。
像是……異瞳的貓。
于是狼人動彈不得,就算扣在脖頸上的五指已經(jīng)松開。
赫瑞把狼人手臂上的薔薇環(huán)扣取了下來,舉至眼前翻轉(zhuǎn)著查看。
狼人啞聲:“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不是修科思家族的大人。”
被赫瑞隨意丟在地上的畫冊和羽毛筆浮了起來,畫冊自行翻開,羽毛筆獨自搖晃。
「告訴我,修科思和你們立下了什么契約,你是修科思的狼人,還是修科思的狗?」
這樣蔑視的問句讓狼人氣憤到脖頸粗漲,眼里滿是怒火。
赫瑞只覺得有趣,在印象里,狼人總是趾高氣揚,喜歡與血族作對,把血族看中的人類撕咬成碎肉,讓他們失去新鮮的血液。
黑色羽毛慢悠悠晃動,一行優(yōu)美的字現(xiàn)于紙上,「看來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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