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掌棋者
姜珩果真一語成讖,不日后,果真是傳來了兇手已被捕入獄的消息。聽到了這個消息,段儷抒驚訝中又帶著點疑惑,這兇手這么狡猾,是何人?還有,這人是怎么被大理寺抓到的?
帶著滿心的疑問,段儷抒在廳堂中找到了段將軍的身影。他和段長靖二人聽到手下稟報的消息后,皆是一臉沉重地面面相覷。段儷抒一入門,就不禁被這樣的氣氛給嚇到,見她來了,段將軍這才勉強松緩一絲表情,硬生生擠出笑容,雖說比哭還要難看得多。
段儷抒有些奇怪:“爹爹這是怎么了?不是說那兇手已經被大理寺揪出來了嗎,爹爹怎的還這么……”段將軍嘆了口氣。
“雙雙,你可知那幕后之人是誰?”過了會兒,段長靖才有些遲疑道。
段儷抒搖了搖頭,見她這般,他似乎是有點于心不忍:“那人便是此次的行使,李大人!
這句話簡直是如雷貫耳,段儷抒頓時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應答。段長靖卻是憤憤不平:“我也不敢相信,李大人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他一定是被人誣陷的!”
段將軍連忙咳了咳:“證據確鑿,不信也得信。”
“李大人?怎么可能是李大人?”段儷抒滿面不可置信,“爹也相信是李大人所為嗎?他那樣真真正正為百姓著想的清官,怎么可能投毒,還殺了那么多人呢?”
段將軍又嘆了一口氣,她說的話他何嘗不知:“李大人房中搜出來了他行賄治安官的證據,大壩被破壞的證明也在,投毒之事還未找到什么線索,但和他也脫不了干系,甚至有獄卒證實李大人去過關押治安官的牢房,還查出了他私吞災款的事情。雙雙,這罪證條條目目,爹即便是不信也得信。”
怎么可能呢?她與李大人這幾日相處下來,他骨子里就是個剛正不阿之人,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
段儷抒有些昏昏沉沉的走出門,不遠外姜珩似乎也看見了她,向她慢步走過來。
“殿下果然是神機妙算,你說的幕后主使,就是李大人嗎?”她抬頭,眸子里滿是不敢確信。
“大理寺查到了那么多證據,你覺著呢!苯襦托,頓了頓,看似有些漫不經心,“不過前幾日做事謹慎到分毫不漏的行兇者,這幾日卻粗心到在自己房中被查出了那么多證據,真是……”
他說的話段儷抒也不是未曾懷疑過,此刻仿佛得到了他的肯定,她帶著些希冀般問道:“殿下的意思是,他或許只是個替罪羊?”他不可置否,并未說什么。
段儷抒沉思道:“的確,私吞災款可是大事,李大人便是此次押送災款的行使,這么做未免有些掩耳盜鈴了。投毒之事尚未查清,這些證據一下子清清楚楚的,十分蹊蹺。”
“你對李大人的事倒是很上心?”姜珩轉頭看她,面色不虞,“說來也是,李大人為人確是算得上清廉,如此之人斷不會做些殘害百姓之事。”
“殿下也相信李大人是清白的嗎?”段儷抒語氣中有些驚喜,頓了頓接著感嘆道,“原來殿下對于李大人的評價如此之高,這還真是他的幸了!
“我的評價,對你來說那么重要嗎?”他沒有否認,不過話語中似乎帶了幾分試探。
段儷抒卻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殿下看人很準,我相信你的判斷。”姜珩還想說些什么,卻忽然見下官來報。
“世子殿下,大理寺那邊派人請您一同去聽審。”他點了點頭,顯然是有些沉重,“看來李大人是坐實了這罪名了!
段儷抒大驚失色,轉眼便見段將軍和段長靖二人踏出門口,似乎也要去聽審,見到他二人在交談,甚至來不及理睬,匆匆示意段儷抒跟上,只是同姜珩草率打了個招呼。
她也沖姜珩點了點頭,然后就匆匆跟上他們二人的腳步。去往大理寺的路上,段儷抒忍不住開口:“爹,大理寺此次派人喚我們前去,可是為了聽審?”段將軍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聽審,想來是大理寺卿已有了定奪了!倍螌④姄u了搖頭,眼中也有些不忍,段儷抒不死心地繼續追問,“李大人的事難不成真的沒有余地了嗎?”
“引起洪災,殺了治安官,這無論哪一條,他都是必死無疑了。”段儷抒忽然有些心灰意冷,李大人眼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罪犯了,她該怎么做才能幫到他?李大人這樣為民造福的好官,竟然成為這幕后之人用來頂罪的工具。
段將軍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雙雙,別難過,此事不是你的錯。若是李大人知道你如此信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倍蝺銚u了搖頭。
雖說下毒的真兇未曾查清,但光是那兩條罪名就足以讓他摘下頭上的烏紗帽了。李大人那樣的人,于他而言,帶著滿身污穢流言離去,恐怕是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吧。
終于是到了大理寺,忽然間只覺腳步有些沉重。姜珩比他們快了一步,已經坐在席上了。匆匆入席后,大理寺卿吩咐手下將人提出來。自從出了這事之后,再次見到李大人,他一身的傷痕,面如死灰。
被強制性跪下后,李大人眼中再不見往日光彩,大理寺卿拍板怒喝道:“李知閔,你可知罪?”就算在這種情況下,往日風光無限,一朝成為了階下囚,李大人卻依舊堅守著他的高風亮節。
他冷笑一聲:“下官何罪之有?”大理寺卿還要說什么,此時段儷抒卻是按捺不住,站起身為他說幾句話。
“大人,本郡主信得過李大人這樣深得民心的官,災情以來,他為此地的百姓所做樁樁件件都被大家看在眼里,這么多證據來的著實莫名其妙,或許他有什么冤情呢?”大理寺卿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她怎么說也是個郡主,這一下他頓時氣焰就小了半截。
李大人慘淡一笑,勉勉強強沖她行了一個大禮,用盡力氣起身:“多謝郡主今日為我說道之恩,下官相信清者自清,此番遭了歹人陷害,下官已經無顏再見圣上,只求一死證清白!”說完,在眾人未反應過來之時,便一頭撞上旁邊的柱子。
“李大人!”他這舉動讓眾人都出乎意料,直到太子的一聲驚呼,這才都回過神來。而段儷抒心系在李大人一案上,也沒能注意到太子也在這席上。
太醫趕到時,李大人已經斷了氣。這個噩耗來得太過突然,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當著自己的面去了,段儷抒有些難以接受,走路的步子甚至有些跌跌撞撞的。
她有些自責,若是她能夠早一點看清局勢,幫助李大人脫險,今日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她踏出這大理寺,有些渾渾噩噩的想著。余光中瞥見姜珩拂了袖子揚長而去,他轉頭時,眼底能看出帶著幾許怒火。
李大人的死,看似已經讓此事了結了,可那毒還未查出,瘟疫還是要了百姓們的性命。這大理寺卿,上奏折啟稟圣上時,竟還下筆胡言,如此懸案成了李大人畏罪自殺。可惜李大人這般剛烈的性子,竟然到死都不能夠落下一個好名聲,甚至還要替人背上這樣的滔天大罪。
自那以后,段儷抒似乎還是照常地每日前去蘇太醫那邊幫忙,只是變得愈發沉默,與那日離開大理寺時的狀態不同,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她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隱忍下了所有反抗的聲音,就那樣走出了大理寺的大門。李大人的死,不能夠換回任何的東西,甚至也無法為他正名。短短幾日,段儷抒看清了許多。
權力,為何那么令人向往,她終于明白了。因為這虛擬的權力,太過重要了,李大人就是因為不敵權力,才會草草地成了他人的替罪羊。李大人死前的一幕刻在了她的心上,她如今成為了大家尊稱的一聲郡主,不也是因為權力嗎?
若她還是前世那個無人問津的尚書之女,而非當今圣上親封的昭華郡主,還能夠像如今這般什么都能得到嗎?她明明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可她從前想得太簡單了,以為人不犯我就能夠平安度過。可李大人做錯了什么,他不貪污、不受賄,卻得了這樣的下場。
在權力面前,她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個巴掌。那日姜珩說的話,她也終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是在隱晦地告訴她,不久后要有人作為權力中被犧牲的罪犯了。是啊,那個人就是李大人。
姜珩他,想來也知道李大人是無辜的吧,可他也無法做什么,在那般的局勢之下,沒有證據,什么都沒有,他和自己一樣,只能選擇隱忍不發。今日李大人的事情告訴她了,她不可能只學會自保,她必須要反擊,否則最后不管怎樣,還是會成為他們皇位之爭中被吞掉的棋子。
在回到將軍府的那一天,她早就該明白,她已經進了這趟渾水,躲不掉了。既然她被迫選擇站到了太子那頭的陣營,那她就得順著皇上想看到的那樣,幫助太子安穩上位。
不管是為了將軍府,為了爹娘和兄長,還是為了她自己。老天給她一次再來的機會,她一定不能再失去這個家。
這次幕后之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一直針對她的二皇子了。權勢滔天的人不少,可能夠同時符合這些條件,想來也就是太子和二皇子,這兩個近來在朝中各站一方勢力的皇位最佳人選了。在大理寺時,她見到了太子,他看上去倒真的像個不知情的,更何況,他也沒有必要同她作對。這次隨行的正好只有這二人,不是太子,自然就是想來心狠手辣的二皇子姜燁了。
早晚也要同他對上,不過這次半路截信的事情難不成也是他嗎?千方百計將自己引過來,難不成只是為了讓她看李大人如何死嗎?段儷抒的雙手逐漸握緊,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總之姜燁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到她的底線,她絕對不能遂了他的意。
這錯綜復雜的棋局之中,她非要殺出一條路,做那個掌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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