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殘花亂
看見她眼中有些疑惑,段將軍安慰般的對她笑了笑:“當年宮闈秘史,知道的人不多。德妃并非是二皇子的生母,他的生母是皇后身邊的一個婢女,使了手段才生下的二皇子。二皇子兒時一直被人看不起,如今成了個心思狹隘之人,他這種嗜血殘暴的性子,是不可能成為明君的。”
“擅猜帝王心是禁忌,但是現下都這般情況了,爹只能盡數告訴你了。”
段儷抒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所以,陛下將我許配給世子殿下,將軍府與皇家聯合才能夠成為太子身后的護盾。圣上果然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將段家也算計了進去。而我們如今和太子已經綁在一條船上了,恐怕是不得不擯棄立場,扶持太子上位了。”
段將軍點了點頭,贊許地看了她一眼,接著道:“太子是爹看著長大的,他性情溫和,不過也確實有勇有謀,的確是個明君的好人選。爹一生征戰戎馬,為天下社稷奔波,君王之位若是真的交付于二皇子,爹也會心有愧疚。當初的皇后娘娘,兒時同你娘親也是閨中好友,就算只憑著這一點,爹幫助太子也算心甘情愿。不過雙雙,爹是憐惜你。這般如花似玉的年紀,你本也應當同其他人家的姑娘一般,天真無慮地長大,回到了段家,卻成了皇位之爭的犧牲品。”
段儷抒握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笑道:“爹爹,我生來就是段家的女兒,注定了不會一生在平淡中度過,有爹娘和兄長保護和疼愛,就算是這樣的命我也認了。爹相信我,把心里話說給我聽,雙雙自然是覺歡喜的。往后爹不必擔心,女兒不會使小性子,更不會沖動行事。此次南下,女兒懂得許多人事道理,一定會成為爹爹的左膀右臂。”
聽她幾近許諾的話語,段將軍一把年紀了,心疼她如此懂事,霎時間竟然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女兒,果真是他的好女兒。
從書房出來,段儷抒心中有一處煩悶的地方似乎是消散了。其實她早該知曉的,爹爹作為大將軍,有那么多苦衷,她先前怎能因此事埋怨他呢?更何況,段將軍是朝中的老人了,盡管只是舞刀弄槍,姜也還是老的辣。她都能想到的這些事,段將軍怎么會想不到呢。他不過也是操了父親的心,希望她能安生地再過幾天好日子罷了。段儷抒輕松地笑了笑,只覺步子都輕快許多。
不過,眼下不是她該松懈的時候。圣上的意圖,既然爹能夠明白,那老謀深算的二皇子定然也不會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是最不想要這婚約成功結下的人,想必,他定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往后的路,只會越發難。
宮宴之后,晟王看上去比誰都猴急,早早就抬了幾條街的聘禮,連忙將這婚事下定。婚期定在了三月初九,距離現在還有幾個月的功夫,若不是將軍府二老還舍不得女兒,恐怕晟王是恨不得明日就結親。在大婚之前這段時間,足夠二皇子姜燁做些什么了。在那之前,自己一定要好好提防,他一定會再動什么手腳。
這段時間里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段儷抒暗地里一直在派人查當初所有事遺漏下的蛛絲馬跡。宮宴上云曼兒就已經有所暴露了,將軍府中可能成為眼線的奴仆也都被一一排除異己。
圍場她和姜珩遇襲之事,為了不叫段將軍擔心,段儷抒暫時沒說,段長靖雖然早有發覺,但出于對她的信任,只多分配幾個人手給她,她也只能自己慢慢查。
以姜珩的性子,也萬萬不可能坐以待斃,晟王府的世子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他在京中人脈遍布,想必他那邊一定比她更快有線索,如今不管怎么說,他們有婚約在身,也算是盟友,只能一起行動了。
如今她無法正大光明和二皇子對上,那她就只能一步一步,先將他的得力助手云曼兒鏟除,再找機會讓他下臺。姜珩背后是晟王,更直接一點就是當今圣上,姜燁就算是再膽大包天,也不可能直接亂來,那就只能繼續對她下手。但他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皇子,也沒辦法直接對她下手,所以他一點還會繼續讓云曼兒出面。
云曼兒在二皇子身邊時日也不少了,二皇子行事作風可謂是處處小心翼翼,能玩暗的,就絕不來明的。云曼兒雖然在面上,但是也沒有留下什么能夠一擊就破的把柄。
現如今她能夠做的就只剩下了等,這段日子他們不會亂來,太過惹人注目了。但是過不了多久一定會再度出手,她只能等,等他們對自己下手,才能夠找到機會一舉反擊。
雖然這個辦法很危險,但是她只能以自己為誘餌,等他們出手才能夠找到證據,叫她永無翻身之日。云曼兒不是真正想要害她的人,但她的的確確出了一份力,她不可能對她手下留情。她若是留情了,后果是一個段家,她可賠不起。
段儷抒的確是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不過這一次她卻是賭錯了。近日來京城中二皇子的名頭太張揚了,不論做什么都會打草驚蛇,姜燁早就吩咐了云曼兒不要輕舉妄動,以至于段儷抒打算守株待兔的想法都打了水漂。
而段儷抒顯然也是明白了什么,當晚悄悄將云舒兒約了出來。
“大半夜的,郡主為何突然找我前來?”云舒兒戴著一襲面紗,看著頭戴斗笠掩蓋面目的段儷抒,心中疑惑著實是不少。
斗笠下的白紗被微風吹得有些晃動,段儷抒在紗后微微一笑:“三小姐,與你交心這些日子,我早已把你當做我的知心好友,我只能同你實話實話了。”她的笑容背后仿佛隱藏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引著不知情的獵物往下墜落。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她微微一頓,嘆氣道,“你想必是不知道,那日圍場上我遭人暗殺之事。”
聽到此話,云舒兒不由得大驚失色:“什么?怎么有人敢對郡主下手,你可有事?”她臉上的關心到底有幾分真切,也不像作假。
“還好我哥哥趕到及時,我沒事。不過你可知道那賊人是誰派來的?”云舒兒果然搖了搖頭,段儷抒輕聲引誘道,“是你的嫡姐,云曼兒。”
云舒兒愣了愣,轉而又化為了釋然:“郡主是想讓我幫你做什么?”果然是個聰明人,只一句話,她就知道今日所為何事了。
“我想請你,不論用什么法子,讓云曼兒對你的怨言更深切。”聞言,云舒兒似乎有些不解,“因為我想要她對我下手,這個中緣由或許有些復雜,但總之,若她對你的敵意愈重,她只會對我下手越快。”
段儷抒繼續安撫道:“你不要擔心,你不會有危險。云曼兒只會想盡辦法讓我出事。”云舒兒只稍稍遲疑一會兒,便點了點頭。
“郡主是有本事的人,我相信你。”云舒兒在云家那么多年,能夠把云曼兒逼到這種地步,自然也不是純然的小白兔。只要她能夠答應,想來她一定會有辦法,比云曼兒動手。
段儷抒也確實敢保證,不論云曼兒和二皇子之間有什么樣的交易,能夠讓她為他辦事,如今受盡寵愛的云舒兒也一定是她的眼中釘。對于云相最寵愛的三女兒,姜燁一定不會讓她下手,或許他還會有拉攏的心思。
云舒兒這么多年壓在云曼兒頭上,替她承了那么多目光和寵愛,就算嫡女的身份沒有落入囊中,但也早就把云曼兒架成了空殼,空負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盛名,沒有云相的支持,毫無作用。
云曼兒越恨云舒兒,她就會想要越快完成姜燁想讓她辦到的事,那就是破壞將軍府和晟王府定下的婚約,也就是說,她只會更快對自己的下手這樣,她才會有更大的籌碼與姜燁談條件。
段儷抒自認,這招確實是險棋,但這下下之策,實在也是她萬不得已,沒辦法了。云曼兒這個棋子不除,姜燁就不可能生出對將軍府下手的畏縮之心。
只有拔除他的幾根羽毛,才能叫他生出幾許忌憚之心。他那樣狡詐謹慎的人,再對將軍府貿然下手,說不定就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為了最快拔除云曼兒這顆暗樁,她只能以自己為筏。云舒兒已經應下來,憑借她的手段,想來速度不會很慢,這幾日只能她自己更加小心了。
不過,身邊好歹有個料事如神的姜珩,不知道為什么,只要有姜珩在身旁,她似乎總會覺得安心,像是一切都能夠被化解似的。
段儷抒一邊籌劃著下一步,一邊腳步輕緩地踱步到將軍府門口,眼看著就快到了,她一抬頭,半路上卻忽然沖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她和云舒兒碰頭之事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所以眼下時辰已經很晚了,天色早已一片漆黑,今夜的星辰也并不怎么明亮,借著零零散散的月光和府門口微弱的光線只能看出他的大概身形,他穿了一身黑衣,又帶著面罩,看著實在有些六親不認。
段儷抒嚇得連連后退,來人像是因著受了重傷,所以步伐有些搖搖晃晃,她只能勉強看清他腹部似乎有一記很深的刀傷,周遭全是血腥氣,他眉目間又帶著殺氣,還未等她出聲,那人卻似乎看見了她,徑自朝她越走越近。
按理說段儷抒現在應該逃跑,但那人無論是身形輪廓還是氣息總帶著些隱隱約約的熟悉,她的腳步被釘在原地,只見他站定在她面前,微微喘了口氣,毫不忌諱地一把摘下面罩。
“你……”她話音剛落,人就一頭栽倒在她肩頭。
段儷抒有些無可奈何,這深更半夜的,驚動將軍府實在是不太好,她只能頂著吃力默默繞進后門,將人扶進了自己的院子里。
還好她平日不習慣有人守夜,所以她自己的院子中一片寂靜,只剩下燭火還在晃動著,映著她忙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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