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生氣了
玉壺走后,青玉皖想起自己還欠徒弟一件事,便把他叫來湖心亭說話。
“師尊有什么事嗎?”
少年才去湖里鬧騰完過來,額前的頭發(fā)絲還滴著水,貼在那張堆滿笑的俊臉上。
為了更方便干事,少年把外衣脫了系在腰間,上身只有件白色里衣,袖子也擼得老高,顯得少年身形瘦削,蓬勃有力。
一般女子見了,就算因為矜持嘴上不說,但心里還是要吼上一句“少年好身材”,不過這些在青玉皖眼中,就只有衣裳不整,不倫不類。
她訓(xùn)斥道:“青天化日,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還不快把衣服穿好。”
元璽撅起嘴賣慘:“可是師尊我剛剛清理卵清理熱了,現(xiàn)在不想穿。”
青玉皖一點也不肯讓步:“自己用靈力驅(qū)熱。”
“……行吧。”
看師尊的眼神,元璽就知道自己若再不聽話,她就又要罰自己抄《道德經(jīng)》了。
于是連忙把衣服拉上來,規(guī)規(guī)矩矩穿好。
青玉皖這才滿意了,繼而道:“上次說去后坡賞花因為虎妖的出現(xiàn)耽擱,正巧馬上花朝節(jié)就要到了,便定在那天吧。”
元璽眸子一亮:“師尊真要去?”
青玉皖覷他一眼:“我會騙你?”
元璽咧嘴笑道:“師尊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挺受寵若驚的,原本以為這事黃了,沒想到師尊會重新提起。
而且還是在花朝節(jié)這天。
花朝節(jié),俗稱“花神節(jié)”、“百花生日”,在凡世人們會相互邀約游玩,挑食野菜,品嘗時鮮,而在穹極門,則有一層不同的含義。
弟子們會在這一天邀請自己暗戀的那個人一同前去賞花,然后送花。傳說在花朝節(jié)那天送花對方接了的話,花神就會保佑這對情侶一生一世在一起。
雖然知道師尊肯定沒有這個意思,可能算了算天氣那天日頭好,或者只是那天剛好有空,但無論是什么原因,元璽都很開心。
光陰似箭,很快花朝節(jié)就來了。
這一次青玉皖沒有再睡著了,她早早起來,烏發(fā)半挽,別著根銀簪,穿上簡單的紫袍,看起來跟往常沒有任何不同,但出門了就可以看出這一天是與往常不同的。
路上多了許多兩兩出行的男女,他們大多打扮得光鮮,面頰帶紅,手捧鮮花。
看見嚴肅寡言的門主,雖會調(diào)整表情恭敬地道“門主好”,但眼睛里充滿甜蜜的星點仍舊閃動著。
青玉皖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花朝節(jié)這天大家默認的習俗。
她窘了一瞬,不過沒有過多糾結(jié),還是去赴約了。
本以為今日沒有賴床,會早到一刻,沒想到她到的時候,元璽已經(jīng)在約定的地點了。
少年今日穿了一身藍衣常服,一如既往地扎著個充滿少年氣的高馬尾。
可能來了好一會兒了,元璽正側(cè)蹲在一棵樹下,馬尾尖掃著地,清秀的側(cè)臉白皙如玉,那雙黝黑有神的眼睛望著一叢草,嘴角噙笑,修長的手指不知道在戳什么。
青玉皖沒有出聲,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后。
原來少年在戳蝸牛的眼睛。
小蝸牛也是一大早醒來,剛探出屋子爬上葉子,正準備透透氣,卻被貪玩淘氣的少年不停地戳眼睛。它也很執(zhí)著,戳了縮回去,隔一會兒又伸出來,反反復(fù)復(fù),一人一蝸牛也不疲倦。
“小璽。”
聽到陌生的聲音,蝸牛縮回了眼睛,關(guān)上了門。
青玉皖最終還是出聲打破了這無聊的娛樂。
“啊,師尊到了?”少年起身轉(zhuǎn)過來。
他們離得很近,這一站,青玉皖剛好平視對方的下巴。
什么時候小璽都要快比她高一個頭了?
她還記得剛見小璽的時候,他也就比她高幾指寬而已。
腦中閃過好幾個想法,但面上一絲不顯,她淡淡道:“走吧。”
爬上山坡后,就看見大片大片的辛夷花樹,如粉色云霧般點綴在山間。
期間又見著了許多情侶或即將成為情侶的男女,手牽手地走在路上。
這樣對比下來,一個冷峻女仙尊和她的弟子保持著手臂之遠的距離走在小路上賞花就顯得十分怪異。
來之前還不覺得有何,來之后青玉皖心里就開始后悔。
特別是她很不會找話題,而且還是跟自己下一輩的人,從頭至尾幾乎都是元璽在說話,偶爾她才回幾句,回的十句里有七八句都還是各種科普。
當?shù)谑畬η閭H從他們面前走過,青玉皖忍不住了,道:“花看得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元璽啊了一聲,“可我們還沒有到許愿樹呢。”
這斜坡上有棵三人環(huán)抱都抱不住的辛夷花樹,聽說斜坡上所有的辛夷花都是這棵樹的后代,也沒人知道活了多少年,等人們注意到的時候,滿山的辛夷花都開了,這棵樹也就在這了。
這棵樹上系了許多紅帶,人們把愿望寫在紅帶上,等來年實現(xiàn)了就取下,沒實現(xiàn)就再等一年。
“師尊,你去年不是在愿望樹上掛上了一個嗎,今年實現(xiàn)沒?實現(xiàn)了就得去取了。”
經(jīng)徒弟一提醒,青玉皖倒想起來了。
去年她帶著自己三個徒弟去過愿望樹一次,她帶著他們每個人都許了愿望,包括她自己。
見師尊已有動搖,元璽直接拉上她的手,道:“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很快地到愿望樹那,師尊跟我來!”
青玉皖驟然被一股力拉進旁邊的荒草從中。
少年走在前面,推開了大部分的野草,青玉皖視線放在少年手上。
他的手很大,將她的手腕緊緊攥住。
她在體力上是不及勤奮刻苦修煉的元璽的,掙脫幾下,對方桎梏自己的力道讓她咋舌,仿佛此刻手腕就是一朵花的莖,只要元璽想,輕而易舉就能折斷。
太奇怪了!
青玉皖睜大了眸子,正要訓(xùn)斥松開,元璽卻先一步放開她的手,去折擋過來的樹枝。
她張了張嘴,趕緊收回了要吐出來的話,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反應(yīng)太大了。
這一反思,倒覺得自己確實有點矯情的意味。
師徒之間有個身體接觸明明挺正常的。
下次盡量不要反應(yīng)過大了。
青玉皖暗暗地想,等到了愿望樹那,都是下午的事了。
遠遠看著,辛夷花樹上掛滿了紅色帶子,風一吹,帶子飄飄揚揚,像仙子起舞的綢帶,像月老編織的紅線,好看極了。
如果不是那里聚集了更多的情侶,愿望樹下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青玉皖是會過去看看的。
她想,自己若過去了,當著一眾成雙成對的人面前把去年的紅帶子取下,那么估計不等她回到宗門,關(guān)于自己的謠言就會又滿天飛了。
興許是看出她的顧慮,元璽道:“師尊你把口令告訴我,我去幫你取。”
每個愿望帶都會下一個口令,這是為了方便以后尋找,也是為了防他人窺探。
青玉皖看著元璽,他一點也不怕什么謠言流語,這對于少年來說,只是意氣風發(fā)的一件風流事跡。
左思右想,青玉皖同意了,道:“那你記好,我那條的口令是——”
元璽看著她唇齒輕啟,隨后自己大腦嗡地一聲巨響。
他不可置信地睜大眸子。
“師尊,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青玉皖微微挑眉,還是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口令是你名字,元璽。”
“師尊,你怎么拿我名字當口令?”強壓下心里的悸動,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可還是忍不住問了。
青玉皖想都沒想就說:“因為當時你就在我面前,就拿你名字當口令了。”
這件事她印象頗深,原本口令她沒打算用元璽的名字,是想用末燃的名字。
只是當時她正在設(shè)口令,口令需要對著愿望帶說一遍才有效,就到這個說的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設(shè)好口令并且把愿望帶掛樹上的元璽突然湊過來,耍滑要看她的愿望帶。
她一時生氣喊了聲“元璽”,然后口令就從“末燃”變成了“元璽”。
雖然很氣,但左右是個愿望帶,沒什么大不了的,當時她沒有說,現(xiàn)在也不打算說。
不過這也足夠元璽暗自竊喜了。
他跑到愿望樹下,默念口令,取下青玉皖的愿望帶。
長長的紅帶悠悠飄到手心,元璽翻轉(zhuǎn)一看,上面赫然寫著:“愿他傲骨前行,回首不再孑然。”
手指猛地一攥。
原本掛著的笑僵硬在臉上。
他,指的是末燃。
所以師尊其實很早以前就……鐘意末燃了?
就算重生了,師尊與末燃之間,還是有一道他跨不過去的坎,讓他永遠也窺不見坎那邊的過去。
元璽收斂起眼中的陰暗,揚起更加爛漫的笑,一蹦一跳地過去,揚著手中的紅帶,帶足了戲謔之意,明知故問道:“師尊,你這愿望帶上的他是誰啊~”
“一個朋友。”青玉皖向他伸出手,索要愿望帶。
元璽可不給,又問:“師尊既然取下了,可是心想事成,這位朋友覓得良人了?”
青玉皖怔了怔,隨后想到自己前生做的事?lián)频玫南聢觯粫r薄怒道:“他不需要這份祝福。”
話落她發(fā)現(xiàn)元璽手中只有一條愿望帶,難得多問了一句:“你沒取你自己的?”
元璽心情很好的樣子,把愿望帶還給青玉皖,咧嘴笑道:“愿望還沒有實現(xiàn)嘛,爭取來年,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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