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眼角濕了
取了愿望帶沿著原路返回,時候也不早,夕陽近黃昏,賞花一事終于落下帷幕。
只是剛踏進穹極門的大門就見著好些弟子步履飛快地趕路。
青玉皖正猜測是不是又有弟子鬧事了,元璽猛拍腦袋:“啊,忘了這茬了,今天是發牌日。”
穹極門有一規矩,就是門中弟子無論身份地位,實力高低,每月都必須要完成一項委托任務。
這委托任務是由凡世送來的委托書,任務難度不一,上至大妖為禍城鎮,下至村里阿婆丟貓。
委托書還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等級,一般像丙丁這種級別的委托都不是特別緊急,十分易做,大多會集中在一個日子統一發放,想要劃水不想出遠門的弟子便會在這天去搶任務。
因為接過委托書后,相關負責人會發一個牌子,所以弟子們把這天稱為“發牌日”。
元璽暫且沒有出遠門的意思,要知道他的師兄師姐就是因為接了一個乙級任務導致現在出門一個多月了還沒回來。
牌子有限,先到先得,元璽道:“師尊,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接任務了。”
青玉皖身為掌門人,并不需要去搶任務,她一般接的任務都是沒人搶的甲級。
不過她想起一件事。
前幾日玉壺對她說肖笙凍的嫁禍計謀,源頭便是一位弟子接了一項乙級任務,在做完任務回來途中死亡。
如果不讓這名弟子接下任務,是不是就可以阻止他的死亡?
“我同你一起去。”
元璽想她許是有公事要辦,便欣然同行。
還沒進委托堂,就在堂門外看見長長隊伍,元璽扶額叫苦:“這還搶不搶得到任務了啊?”
青玉皖拉著他越過長隊往門里走。
元璽調侃道:“師尊,你這是要光明正大地帶我插隊?”
青玉皖頭也不回地道:“乙級任務這邊人少。”
“……我并不想接乙級。”
然而青玉皖并沒有聽進去他的話,反而訓斥道:“你修為不低,接丙丁級別的任務對你毫無提升,怎近日如此懈怠?”
以她的身份突然去接下乙級任務十分招人懷疑,青玉皖便想到拉元璽去接。
反正有她護著,元璽不可能步以前弟子的后塵。
元璽頓時委屈吧唧,他只是不想離師尊太遠,在修煉一事上也一日未曾懈怠。
青玉皖不知道他的心思,把元夕拉到乙級任務的窗口。
乙級任務窗口的人不多,她讓元璽排隊,自己上前去看有哪些任務。
排隊的弟子們平日很少見著青玉皖,再加上青玉皖總是板著一張嚴肅的臉,身上威嚴十足,一見到她弟子們身體不由自主就挺直道:“門、門主好!”
青玉皖微微頷首,發放任務的執事恭維笑道:“不知門主來這是所謂何事?”
青玉皖:“考查。”
執事差點被嚇倒,雖然平日里他兢兢業業誠誠懇懇認認真真,但突然沒有消息就被告知要考查還是讓人心很慌啊!
“你們繼續。”
青玉皖就站在一旁,隨后目光移向貼在窗口旁的任務信息,執事則抖著手給一位弟子發放牌子。
她看了張貼的任務信息,那項任務目前還沒有人接。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替元璽接了任務,是青玉皖自知身為楷模標桿堅決不能做濫用職權之事,況且她也不差這點時間。
距離輪到元璽還有三個人,不知會不會發生變故有弟子會接下那項任務。
前世她調查過,那位弟子是在兩日后才來接任務的,但虎妖之事后,有些軌跡她不能保證不會發生改變。
不過這個想法青玉皖其實也就隨便想想,并不覺得有多大實現的可能,可是輪到元璽前面一人的時候,這位弟子竟然想接了那項任務!
這項任務描述的是在北方一大國都城內頻頻有男子被吸盡精氣而亡,妖怪年齡暫評兩百年。
按理說,從穹極門到那大國都城,路途遙遠艱辛,是個不討好的活兒,原本那位弟子只是因為家在那面才接了順道回去看看。
而這弟子怎么想接了?
青玉皖攔住執事發牌子,轉身問那弟子:“你為何想要接下這項任務。”
那弟子也沒想到門主突然截住他,慌了瞬,道:“就、就誰便接的啊。”
青玉皖瞇了瞇眸子。
誰便接?
“你家可在北方?”
“不在。”
青玉皖逼問道:“這明明有較近的任務,為何還要選擇遙遠的北方?”
后面的元璽見情形不對,上前道:“師尊,你問這些干什么?”
“你說謊。”青玉皖沒有理元璽,還是盯著這弟子。
她看人向來很準,這弟子眼中有明顯躲閃飄忽之意,他有話未說。
這弟子涉世未深,哪經得起青玉皖這般緊緊逼問,很快就說出了真相:“我、我只是聽說含月國的貴妃容貌無雙,傾國傾城,剛好過幾日貴妃生辰,含月國君舉辦連明之宴,所以就想去看看。”
說完小心翼翼地覷了青玉皖一眼,生怕她會說他貪色讓他去領罰。
青玉皖陷入沉思。
這一次弟子眼中沒有那躲閃飄忽之意了,不似作假。
元璽問道:“師尊,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她搖頭,最終還是用職權讓這弟子換了一個,等這弟子重新辦完,又讓元璽接下。
從委托堂出來后,元璽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青玉皖就道:“回去收拾行禮,明日我同你一起出發。”
話罷紫衣飄揚,大步離開。
青玉皖去了藏書閣。
重生之后好多事情都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她原先還不甚在意,但現在要前往上輩子沒去過的含月,此去一行會發生什么事故,與上輩子偏差有多大她都不能預算,所以需要查一下重生方面的資料。
記憶中,青玉皖對重生一術有些印象,這是上古秘術,傳聞可以通過獻祭的方式讓死人起死回生回到過去,不過關于重生的書籍少之又少,是否屬實無從考證,修真界絕大部分人也不相信重生之法,青玉皖以前亦是如此,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倒不得不信了。
她記得藏書閣三樓有一本游記,游記作者曾說自己結識了一位朋友,兩人相約喝酒,在酒過三巡后,這位朋友說自己是重生的,并把重生之法一字不漏地吐出來。
青玉皖當時看到這里就想,一個醉酒之人說的話,再經過一個醉酒之人的耳中,最后能有幾分真實?
這么想著,她就跳過了。
那本游記并不出名,藏書閣書籍也多,青玉皖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它找到。
連忙翻開,卻發現里面根本沒有重生的內容。
最先她以為是找錯了,但仔細回憶,確定當時看的游記就是這本,她的記性向來很好,不可能出差錯。
再細細地翻閱,青玉皖發現書有一頁內側夾縫有撕裂的痕跡。
不明顯,粗略一翻根本注意不到。
有人故意撕書,為了把重生之法藏起來?
難道不止她重生?
青玉皖有些頭疼懊惱。
她也是心大,稀里糊涂地過了這么久才來翻這些文獻。
想要把這個人查出來不是易事。
藏書閣每天都有成百的弟子進出,雖然借書會有記錄,但只在藏書閣查閱是沒有記錄的。
若那人就在這撕的就不大可能查出,不過青玉皖還是懷著一絲僥幸去問了管事,很遺憾,管事說近半年都未曾有人借過此書,再往前推查就肯定不是了。
其實重生的那幾天,青玉皖也想過是不是有人復活的自己,這個人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末燃。
因為殺她的是末燃,最后來見她的也是末燃。身為紅蓮教教主,末燃知識淵博,修為不凡,是最有能力復活她的人。
不過這個念頭轉瞬就被她打消了,若是重生,以末燃的性子只會讓自己重生,早點攻下清一宗。
這本被撕了一頁的文獻也證明不是他,是門中之人!
她嫁給末燃之事被公之于眾后,可以說是在一夜之間聲名狼藉,被人喊打喊罵,還有誰愿意復活她?
她的三個徒弟?還是玉壺?
可這一月來的相處,她并不覺得他們有什么異處。
如果是他們當中的一人復活的她,那么為何藏著掖著?
如果不是他們,那又到底是誰?
復活她是不是還有其它目的?
他自己是否復活,是否在暗處看著她?
帶著一個個問題,青玉皖與元璽踏上了去月京的路。
坐車越鎮,騎馬過原,然有些地方是坐車騎馬都不方便的,這便需要步行。
趕路的第三天下了場小雨,夕陽西下,暖色的光照下來,就連山路的泥濘也披上層金沙。
一只綠螳螂站在長葉子上用鉗子洗臉,忽地一個掠過驚擾了它,旋即展翅飛進草叢里。
青玉皖抬頭看著前面的少年。
山路泥坑很多,為了不被打濕弄臟鞋襪,少年光著腳,衣擺卷至腰間,褲腳挽到膝蓋,提著靴子步伐輕快,及腰的馬尾垂在腰臀處,隨著走路擺動,意氣風發。
反觀自己。
古板老實,雙手提裙子,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慎重。
人好累。
已經趕了一天的路,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之前找著歇腳之處。
“師尊,你看!”元璽停步驚呼,青玉皖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許是老天爺聽到了青玉皖的祈求,香甜的油菜花香撲面而來,那是一塊梯田,里面種著大片黃色的油菜花,幾只白蝴蝶翩躚起伏其中。
有油菜花的地方就代表附近有人家。
青玉皖略微激動,腳剛一邁,不知腳下有一顆石子竟踩到崴了腳。
吃痛地嘶了聲,差點摔倒,好在元璽趕來及時扶住了她。
“師尊,你沒事吧?”
青玉皖有事。
腳本來就很酸痛,現下是鉆心的疼。
不過她一向會忍,除了微蹙眉,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甚至還能維持自己平淡的嗓音說:“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呢?”元璽著急地伸手去查看青玉皖受傷的右腳,期間抬頭看了眼,“師尊,你眼角都濕了。”
眼角濕了嗎?
青玉皖還沒來得及去摸眼角,就見元璽蹲下解她的褲襪。
瓷白的腳踝處鼓脹起來,慘不忍睹。
陌生的觸感碰上皮膚,她一個激靈,幾乎是下意識抽搐,隨后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蹬。
差點把元夕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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