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幻現實
等沈長風醒來,已經接近午后了。
不過他也不在意,或者說是對時間沒有什么概念。
長期紊亂的時間觀,讓他的狀況直逼紅線
他坐起身,眼前頓時重影疊疊,猝不及防的黑瞎子又把他帶回床鋪上。
據床不遠處的窗臺上插著一朵玫瑰。
‘啊勒……?’
沈長風靜靜的看著它發呆,等這一場眩暈過后才重新開始思考,“這是什么時候的來著?”
有些記不清了。
不過他也不糾結這個,家里總是會無緣無故的多出來一些東西,一朵玫瑰花而已。
等沈長風進廁所洗漱清醒了之后,他才有那個準備去欣賞他昨夜的畫。
拉下黑布一角,一副純粹與性z欲強烈沖突的畫便揭示在這一隅小房間里,為這單調枯燥的空間抹上了濃重的妝彩。
那是一具如雪一般的少年o體,純粹的透涼,顯得周邊簇擁著他的玫瑰愈加嬌媚艷麗,就像是攝人心魂的魔。
更引人注目的是,玫瑰的荊棘狠狠地扎進少年的尾椎,花瓣與鮮血交混,使畫面極具張力。
但時間還是倉促了一些,許多部位都是由色彩大面積鋪陳開來,沒有過多的細節,卻也別具一番風味。
“他會喜歡嗎?”沈長風輕輕撫摸著這幅作品,像是對著畫里面的人說,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語。
他感受到自己的血壓在不斷上升,心跳快得仿佛要掙脫這具軀殼。沈長風按壓著胸口,拼命大口喘氣。
再等等,再等等。
不知道究竟在說服誰。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猶豫的朝大床看了一眼,最終還是來到客廳,坐在最中間的沙發上。
醫生說了要多走動一下,他突然想到這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解釋這些。
就在這時,有個人跟他發了消息。
【一杯空氣】puppy,有新單了,你要接嗎?
【一杯空氣】這次對面還挺大方的。
【puppy】不了,最近不想接單。
【一杯空氣】?你不是前幾天還問我接活嗎/疑惑jpg
沈長風打字的手一頓,眼中晃過一絲茫然。
【puppy】有嗎……?抱歉,可能是我忘記了。
【puppy】最近有點事,忙不過來。
【一杯空氣】……那好吧
【一杯空氣】那就等你三次元的事忙完再說吧
沈長風抿起嘴,點開聊天記錄,想翻出以前的對話,卻發現里面一片空白。
他把與空氣的聊天記錄都刪了。
可是他毫無印象。
窗臺的玫瑰仍在釋放著自己的生命與活力,絲毫不在意屋子里的冷清。
‘也許是太累了吧。’沈長風很快就放下這些瑣事,他深吸一口氣,起身朝臥室走去,‘也許睡一覺就好了!
臥室里的黑暗將他籠罩起來,就如深淵的巨獸處心積慮地圈養著自己的獵物,如在無人之境一般,肆無忌憚。
他將走進深淵。
沈長風的生活很枯燥,除了保持每日進食的需求,基本上都是在睡夢中渾渾噩噩的度過,疲憊一旦翻涌起來,連呼吸都是累的。
為了活下來,沈長風舍去了很多東西,過去的記憶、人的情感,他忘記了很多,連自己為什么要活著都已經忘記了。
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要去做的事。
躺在床上望著眼前大霧彌漫般的黑暗,他突然想起了當初和她同一個病房的女孩。
女孩叫溫予沐,她依稀記得,那還是一個高中生愛笑,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就像個小太陽,每天都在釋放那豐富好不禁的熱量,哪怕那個病房里那樣的死寂與空虛。
溫予沐的長相已經模糊了,但記憶中的他永遠帶著光。
那一個微涼的黃昏,溫雨慕推著沈長豐的輪椅來到花園,望著天邊的日落,眼里閃爍著奇異的星光。
黃昏的燈照在沈長風身上,給他過于蒼白的皮膚籠罩上一層蜜色的光澤。
溫予沐在微風中開口:“聽說一座升起月亮的山峰,一定馱起了無數次的日落。”他們身旁人來人往,唯有這一片角落如此寂靜,“我想去見證第四十五次日落。”
“……為什么?”沈長風沙啞的聲音輕飄飄的,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女孩粲然一笑,那熱烈的情緒感染著那一片小小空間,“小王子一天能看44次日落呢,我想比他多看一次!”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燦爛盛大的日落,到時候我會把他拍下來,等你病好了之后,就能看到了!睖赜桡逖劾锸沁|闊的溫柔,她看著麻木的沈長風,像是看到了很遠,“到時你就能知道生命會治愈我們,即便我們一無是處。”
“在這個世界上,總歸是會有個避風港來承載這些顛沛流離的靈魂!
沈長風沒有回應她,望著虛空,一切都在他的眼中化為虛無。
是的。
那是沈長風見過的最盛大的日落。
天邊一輪赤紅的落日,比他見過的所有日出都要一眼。
時間在他的皮膚上游走,像是帶走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可沈長風沒有辦法從那永遠緘默的龐大又古老的家伙那里得到答案。
醫院的某個手術間中,一道哭聲啼起,一個生命誕生了。
轉瞬間,竟已淚流滿面。
沈長風還記得溫予沐的聲音,因為她總是會在他被黑暗籠罩的時候哼著溫柔的小調。
她說,這是顏澤川的新歌,也是她最喜歡的一首。
具體的歌詞他也忘了,只是依稀記得溫雨沐當時的聲音特別的溫柔。
讓他再渾渾噩噩的睡夢之中走向安和。
沈長風在回憶中入睡,耳邊還伴著溫予沐的歌聲。
夢境的鏡頭是個女孩,她的面容依舊一片模糊,沈長風在空白的世界里不斷奔跑,卻始終觸碰不到那條邊境。
溫予沐站在夢境的那一段,一旁的白光快要將她淹沒。她笑著對沈長風揮了揮手,然后轉身朝著另一端走去。
沈長風只能聽到一句話,
“不要再過來了!
他從夢中驚醒,驚起一地落紅。
“這些是全部了,再好的已經沒有了。”
楚望舒眉眼間帶著一絲疲倦,這幾天忙碌奔波,也的確讓這位界內知名女強人感到吃力。
她看著顏澤川像扔垃圾一樣迅速翻著坐桌子上的劇本,心嘆了口氣,“怎么還是沒有滿意的?”
顏澤川合上手中的劇本聳肩搖搖頭。
沒有感覺。
誰也說不清顏澤川口中的感覺是什么樣的。楚望舒只能淺顯的理解為他的品味和共鳴。
只要能與顏澤川產生“感覺”的劇本,無論制作多么淺陋,編劇多么默默無聞,這部劇最終一定會爆紅。
楚望舒只覺得這聽起來有些玄學,但事實的確證明了這一切。
就像他的成名作《潮汐鯨》,在一開始誰也不知道這個編劇風生是誰,連劇本都是在一堆沒人要的垃圾堆里翻出來的。
但就是這一部電影斬獲了國內電影界所有知名獎項,就連國外也被翻譯出了許多不同的版本。
只可惜他的編劇從頭到尾都沒有真身出現過,即便是領獎的時候,這也為這部電影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之后顏澤川還想與他合作的時候,發現已經聯系不上對方了。
顏澤川仰面倒在沙發上,用劇本蓋住臉,渾身散發出自閉的頹廢。楚望舒看他這樣不打一氣,“既然這么不滿意,你怎么就不能自己寫呢?”
“你以為劇本是這么好寫的……而且也不見得我自己寫的就能打動我了!
她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感情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還指望別人。”
抬手把臉上的劇本扯到一旁,顏澤川真誠的看著對方,“‘風生’不就可以!
劇本上放大的文字沒有在他的視網膜上落下印記,他的大腦放空任由思緒放飛。
在顏澤川發現他們聯系不到風聲之后,他們是找過他的,一來是為了劇本,二來也是擔心他的安全。
可等到他們查到風生背后的人時,卻發現這只是一個虛假的身份。
地址是假的,背景是假的,經歷也是假的,他們去問了風生資料上的那些好友,卻得知沒有人認識他。
好像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就在他們打算繼續往下的時候,風生找上了顏澤川。他說,他不會再寫劇本了。
他就像他的筆名一樣,成為了風,虛無縹緲,奔向遠方。
不問歸處,無歸期。
思維發散了一會兒,顏澤川又恢復成那副慵懶的樣子。
像只沒有動力的大貓,懶懶的窩在沙發上,眼睛永遠是番瞇著的,周圍的空氣都會變得安靜。那是令人難以形容的神情,好像所有一切都被藏在海面之下。
一旦內里表露些許,便能讓人神魂恍惚,一時忘了其中的危險和悍栗。
自從認識他以來,楚望舒只見過顏澤川認真過兩次,一次是遇到風生,另一次就是……
楚望舒拿出這些天查出來的資料,臉上的表情頓時難言喻,“你要的資料,我也沒有特別去調查過,就是一些基本的情況!
天知道當初收到顏澤川的消息的時候,他她有多震驚,差點直接拍案而起,要不是知道自家藝人的品行,他可能就要當場撥打110了。
“別說這小家伙還真挺俊,你有機會認識的話,試試把他介紹到娛樂圈來唄!
顏澤川擺了擺手,拿過資料,頭垂向另一邊,“別了,還是不要太壞小朋友了!
就在他看到那張照片時,摩挲的指腹驟然一緊。
隨后楚望舒只聽他說了一句:
“你說……玫瑰也會自殺嗎?”
只見那疊資料上印著幾行字:
多次自殺未遂,現行蹤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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