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古怪兇險的林子
兩人不再耽擱,一同移影。
一同移影,對被攜帶的那個人來說比較痛苦。因為不知路線,所以眼前是黑的,還要不斷地適應別人的速度變化。相當于閉著眼睛跟著人極速快跑,對靈力和體力都有很大消耗。
知道她救人心切,謝尋琢擔心自己拖慢速度,一言不發地全力跟上。
戰玨左手緊緊拉著人,右手則懸在半空不停帶路。手中的血絲在逐漸變涼,說明阿琰的生命在逐漸消逝。
距離比想象中要長很多,沒想到七日境里如此之大,只怕連流焰城都能裝下。她心急如焚,卻不能慌張,但凡跑岔一個路口,不僅救不回阿琰,還有可能多折進去兩個人。
終于,懸著的右手垂了下來,戰玨立刻停下腳步,身旁飛速掠過的一切也停了下來。
風動葉搖,兩人所在之處,竟然是無邊的幽深樹林。
“阿尋,你可有看到阿琰了?”戰玨四處探看,但除了樹還是樹。
“這香味”謝尋琢站穩腳,剛緩和呼吸就聞出了幾分奇怪味道,“莫非這是尋夢幻林?”
“幻術嗎?”戰玨召喚出血眼。
果然,原本茂盛相連的森林變得稀疏,露出大片大片的空地來。其中一處的中央,正躺著一個人。
“那邊!”
謝尋琢被她拉著疾馳而去,眼看著就要撞上去的大樹卻像不存在一樣,毫無阻礙地穿過。
原來血眼能看破幻術?
兩人來到戰琰身前,滿地的血就像沒有盡頭一樣,從他身上汩汩流出。
“阿琰。”戰玨連忙蹲下,伸手去摸脈搏,微弱得幾不可察。
“四長老,速開出口!”她抬頭朝天上大喊了一句,然而清亮的聲音在空中很快消散,并沒有任何回應。
戰玨咬牙,將手放到戰琰頭頂,耀眼的紅光從她手心飛出,映得下面的更為刺眼了。
謝尋琢持劍戒備,可他眼中除了遮天蔽日的樹,再無他物,就像是被困在狹窄陷阱里的獵物,只能等待著什么從黑暗森林里走出來。
尋夢幻林,據說越不想看見什么越看見。可謝尋琢卻不知道自己不想看見什么,甚至還有些不合時宜的好奇。
似乎有小孩的啼哭聲,遠遠地傳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很慢,像是才學會走路似的,又或者是在爬。草叢里簌簌作響,令他莫名地抗拒,像是從未聽過如此令人不舒服的聲音。
利刃出鞘,重物倒下,哭聲停了。
謝尋琢猛然閉眼,凝神對抗幻術。可他剛閉上,一柄劍從林中破風飛出,直刺而來。
他立刻旋身閃避,抬手將劍擊退。錚然一聲,劍插入地,隱有低鳴。可它很快就從地上掙脫,又朝他飛來。
念及還在身后全神救人的戰玨,謝尋琢下手便加重了許多。持劍念訣,水盾飛出,被擊碎后瞬間化成水霧,附著于攻擊而來的劍上。
如此,此劍之后所有進攻都如同提前告知,再無任何威脅。只聽一聲“咔”,斷劍落地,徹底沒了動靜。
謝尋琢仍未睜眼,靜等攻擊。小孩的啼哭聲再次出現,伴隨著難聽的簌簌細聲
他故意垂下持劍的手,姿態松懈了許多。果然,無數破風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攻向全身各處!
謝尋琢施出水簾術,將戰玨二人護得嚴嚴實實,而后衣袂翻飛,專心對決。只聽風聲獵獵,不見劍光閃爍,閉目的他如同騰飛的青鶴,身姿優雅,不似殊死打斗,卻似閑庭漫步。
他突然有個猜想,轉手就留了余地,場面果然逐漸僵持
卻聽“錚”的一聲,又有一長劍出鞘,還沒等明白過來,無數長劍斷裂之聲一息之間同時傳來。
風聲驟止,彌漫的殺氣消散不見。
“好了。”戰玨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都解決了。”
謝尋琢回身,正欲睜眼,卻退了兩步,手中長劍依然持于胸前。
“阿尋,你閉著眼睛做什么?”
他想了想,還是睜開了眼睛。
四周不見殘留的斷劍,只能看見持劍的戰玨。劍柄墨黑,當中刻著一朵銀蓮花。劍身也墨黑,但血色光芒環繞,似有灼人熱意。
“阿魚,你的鞭子呢?”
“這種情況當然要用劍了。”戰玨并未將劍收回劍鞘,反而將它隨手一擲,插到了戰琰面前的地里。
血色光芒從劍身蔓延而下,逐漸向外延伸而去。被光芒漫過的茂密森林變得稀疏起來,露出大片光禿禿的平地。
這下謝尋琢松了口氣,看來眼前之人是真的。不僅血眼能破幻術,就連她的劍也能。
“你這是準備和我比試一番?”戰玨察覺出奇怪,盯著他沒放下的手。
“忘了。”謝尋琢收劍走近,“戰琰公子可還好?”
“我已護住阿琰的心脈,止住了邪氣的傷害。但他身上全是劍傷,失血過多,只能出去休養了。若他能清醒片刻,興許能問出什么來,不過”戰玨搖頭。
“傷口應該是方才那些劍造成的,只是這邪氣卻有些古怪,不曾聞過這種味道。只是戰琰公子如今不便挪動,縱使古怪,我們也只能守在這里了。”
“嗯。”戰玨找了個安靜地方坐下,望著戰琰嘆氣,“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到時間。”
謝尋琢挨著她坐下,神色不太樂觀:“我們進來約有五個時辰了,還未到一半。”
“這你也知道?”戰玨一臉驚奇,看著他什么都懂的樣子,她突然心生逗弄,“難道你太害怕了,一直數著時間,就等著出去嗎?剛才也是,是因為打不過那些劍,害怕得不敢睜開眼睛了?太可惜了,你都沒見到我的劍術,剛剛可是一招就直接結束了。”
“對,我害怕。”謝尋琢笑容沒了,“只有數著時間才心安。”
“生氣了?”戰玨有點懵,“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向來溫柔的眼睛此刻卻帶著從未見過的慍怒:“如果是沈公子在這里,你還會和他開這樣的玩笑嗎?你只會和他約定,賭賭看誰誅邪更厲害吧?是不是在你心中,只有他才是匹敵的對手?”
“無端端的,怎么又提起沈二?”從未見過他跟自己生氣,陌生之余,她還有些難以言喻的失落。
謝尋琢突然起身,大步往前來到戰琰身側,一把握住插在地上那把鋒利的長劍,頓時鮮血直流。
“你做什么?”戰玨驚呼,“生氣也不用自虐吧?”
“我好像有點不對勁。”覺得胸口那股無名氣徹底消失了,謝尋琢才松開手走回原位坐下,“沒事了,你的劍確實厲害。”
“當然厲害了!”戰玨將他手拉過來細細查看,眼里含了些自己也未察覺的氣悶:“我的火劍很兇的,小心斷骨傷筋。”
“火劍?”謝尋琢被這名字移開了注意力,忘記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取名是不是有點隨意。”
“哪隨意了?劍如其名,取得多好。”戰玨沉著臉,“那你的劍又有什么好名字呢?”
“逐風倚云順水劍。”謝尋琢彎起嘴角,言語中頗有喜愛之情。
“簡稱水劍,和我的異曲同工。”戰玨干脆利落地下了結論。
謝尋琢剛想否認,可一想到流焰城里遍地可見的黑火晶、金火晶、赤火晶又覺得可能多說無用,只無聲笑了笑。
“現在知道笑了,剛剛不是還在生我氣嗎?”見他手上只是輕傷,戰玨無情地丟開。
“我沒有生你的氣。”謝尋琢伸手,卻只碰到了她的袖角。
“如果是沈公子在這里,你還會和他開這樣的玩笑嗎?你只會和他約定,賭賭看誰誅邪更厲害。”戰玨陰陽怪氣地鸚鵡學舌,“謝謝你的提醒,等阿琰醒來,我立馬就去找沈二。”
“嘶。”謝尋琢突然看向自己的手,眉頭微皺,似在忍著痛苦。
“輕傷而已,沒有那么痛吧。”戰玨忍住不看,語氣硬邦邦的。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扯到了肩上的傷口。”謝尋琢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可眉眼間帶了些無助。
“肩上又痛起來了嗎?”忘了自己還在生氣,戰玨心疼地湊過去,要看他的傷口,誰知一下子被攬住了肩。
“這樣就好一些了。”
“騙我?”
胸口中了一拳,這下是真痛了。謝尋琢皺起俊臉求饒:“阿魚,有傷,禁不起這樣。”
可戰玨這回不信他了,推搡著就要起身:“少來。”
“對不起,我剛剛中了幻術。”謝尋琢正色,“看見了些不想看見的東西,胸中莫名升起怒火,渾然不知竟對你說了重話。等我意識到的時候,立刻去握了你的劍,這才破了術。”
“真的痛?”戰玨有點后悔那一拳了,替他輕輕揉了揉,然后順水推舟地窩到了他懷里,“為什么會看見不想看見的東西?”
“尋夢幻林,不想看見什么卻偏偏看見。它的香味聞久了會習慣,就放松了警惕,容易中術。”
“那你看見了什么?”
謝尋琢不答。
“沈二?”戰玨張口一猜,不料他輕放在背上的手,一下用力抱緊了。
“還真是沈二?我竟不知你如此不待見他。”她仰頭大笑,“好啦,我知道不應該和他打賭,做這種‘爭氣斗勝’之事,不過每次都是他先挑事的。下次見面,我替你說他一頓!”
“不是。”
“分明就是。”戰玨看上去格外高興,捏了捏他的下巴,“沒想到謝公子謙謙君子,最是心慈面軟,居然還有討厭的人?真是奇聞。”
“我沒有討厭沈公子,幻術作祟而已。”謝尋琢溫聲解釋,但聽在她耳里,總有點狡辯的意味。
“真的嗎?”
“就像之前,我也以為持劍的你是幻術,這才警惕了一會,這并非代表我不信你。”
戰玨手一僵,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原來你并非想和我比試。”
“所以我并沒有討厭沈公子。”謝尋琢又說了一遍。
戰玨已經不關心什么沈二了,她欺身向前,故作邪魅地問道:“那你怎知現在的我不是幻術?”
“尋夢幻林,不會讓我看見我想看見的。”謝尋琢單手撐地,并未躲避俯身而來的她。
沉靜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入戰玨耳中。明明無波無浪,卻忽然讓她心中泛起漣漪。兩人靠的很近,她上他下,有欺負人的味道了。
“這樣是你想看見的嗎?”戰玨朱唇微啟,離得更近了。
方才看見的幻境,她也是這樣半壓著沈二,欺身笑道:“你猜猜我倆誰比較厲害?”
緋紅的雙腮、急促的呼吸、交纏的衣衫,半裸的肩胛,眼看著就要近在咫尺…
謝尋琢胸膛起伏,閉目向前,重重地吻住了戰玨。腦中的畫面瞬間消失了,但唇上的溫熱觸感不過停留了剎那,很快就移開了。
遲疑的聲音響起:“阿琰,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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