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太配合的詢問
場面一度靜止。
謝尋琢睜開眼,往后倒了一點,稍微離遠一點戰玨的唇。既然被撞見了,他也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打招呼:“戰琰公子,身上的傷還好嗎?”
戰琰躺在半干涸的血泊里,不知是說不了話,還是不想說話,只睜著一雙赤紅的血眼死死地盯著他。
謝尋琢已經習慣了戰玨的血眼,明明這雙看上去沒什么太大差別,可莫名地讓人從心里發毛。他暗嘆,血眼能入夢,今晚估計是個噩夢。
戰玨走過去,蹲下低聲詢問:“阿琰,怎么樣,能說話嗎?是什么東西將你傷成這樣?”
“阿…”戰琰收回瞪著謝尋琢的目光,說話時嘴邊流出了幾縷血。
“如果說不了就先休息,不著急。我在這守著你,不用擔心。”
“我看···”他倔強地不肯停,每一個字都艱難無比,“珀哥···哥···”
戰玨面色一僵,但她比戰琰想象的冷靜很多:“尋夢幻林,能讓人看見不想看見的事情,你應該是中了幻術。阿琰,你的血眼回去可要好好練練,有點弱了。”
“不”戰琰吐出一大口濃血。
“好了,你先休息!”戰玨打斷他,“我用靈力護著你的心脈,不會有生命危險。但痛不會減,不要逞強!”
“戰琰公子,你是想說受傷時看見了戰珀公子嗎?”謝尋琢也走了過來,蹲下關切地詢問,“若不便說話,眨眼亦可。”
戰琰瞪圓了眼睛看他,并不搭話。
“阿琰,別生氣,哥哥的事是我告訴他的。”
戰琰眼睛瞪得更大了,還哼了一聲,似乎氣得不輕。可他胸口有傷,這么大幅度的喘氣立刻痛得眉頭緊皺,但愣是沒再發出聲音。
看他這樣,謝尋琢忽然想起戰玨說他小時候愛哭的事。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還真是不敢相信。
等戰琰平息了怒氣,謝尋琢才重新開口:“戰琰公子,并非我打探你的家事,只是我們還要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問清楚方才發生了什么,也許能提前準備一二。”
戰琰翻了個白眼,不對,紅眼。
“阿琰,你若想我們安全出去,就聽他說的做。”戰玨看不下去了,“他是我朋友,不準這樣。”
戰琰這才不情愿地眨了一下眼。
“戰琰公子,你進來這里后,是不是突然被很多劍同時攻擊?”
眨眼。
“阿琰,這些年你究竟有沒有在認真修煉?那種沒用的劍,也能將你傷成這樣?”戰玨忍不住插嘴。
戰琰垂眸。
“別這樣,他受傷了,不是責難的時候。”謝尋琢小聲提醒了一句,戰玨也意識到不對,低低“嗯”了一聲。
誰知剛剛還一臉喪氣的戰琰,突然又睜大眼睛,瞪了過來。
感受到死亡之眼,謝尋琢不自覺避開了幾分,輕咳一聲才說道:“他腰間的聞靈玉佩已經暗淡無光,說明曾經遇到過極大的邪氣,都快要耗盡了玉佩的示警靈力,這不是剛才攻擊我們的那些劍能做到的,應該還有其它東西。”
不過為了得到回復,他只能看回去那雙血眼,這次等了半天才等到。
“其它東西?可幻術只能混淆精神,無法造成實質傷害,也沒聽說過哪個妖物會使劍。莫非這里有兩個劍陣?假設真有誰能做到陣上陣,那為何我們沒有受到攻擊?”戰玨緊皺眉頭,雖然想思索,但一點頭緒也沒有。
“難道戰琰公子已經破陣?”
兩人登時一齊看過去,可戰琰并沒有眨眼,反而一臉迷茫。
這下思路斷了。
“看來是我猜錯了。”戰玨泄氣。
“那我們不妨換個角度想想。”謝尋琢也回答不上來究竟猜沒猜對,“既然提到了戰珀公子…”
聽到這里,戰琰一下子激動起來,掙扎著開口:“瞎子…”
可他剛說完這幾個字又開始吐血,連眼里都痛得流出了淚,畢竟喉上的劍傷并非小事。
“阿琰!”戰玨立刻重新施術,紅色靈力不斷涌入戰琰胸口。雖然不再流血,但他虛弱得昏了過去。
“瞎子?”謝尋琢被這兩個字震住了,“他知道戰珀公子失了雙眼?當時他也立刻被帶走了,應該不知道才對。難道是戰柯城主私下告訴的,但為什么只告訴自己兒子呢?既然已經瞞了這么久,為何現在又想說出來呢?”
“你在碎碎念什么?”戰玨確認了戰琰的情況后,才回神過來和他說話。
“在想戰琰公子剛剛說的話。”
“阿琰小時候被哥哥的事情嚇到了,一直沒有忘懷。臨近執劍禮后,他壓力不小,加上受了重傷,可能就有些神志不清,胡言亂語起來了。”
“只是胡言亂語嗎?”謝尋琢無法放下心中的疑慮,“阿魚,戰琰公子和戰珀公子感情好嗎?”
“那不是一般的好,天天珀哥哥長珀哥哥短的。”戰玨壓低了聲音笑道,“阿琰小時候又瘦又矮,特別羨慕哥哥又高又俊,有段時間甚至恨不得同吃同住才好。”
“其實不必著急,到了年紀都會長個的。”謝尋琢失笑,方才凝重的氣氛也輕松了不少。
“阿琰當時站得比我近很多,出事后幾乎每晚都在被窩里哭,早上起來還要挨二叔叔的罵。”戰玨瞥了一眼昏迷的戰琰,深深地嘆了口氣,“明明有血眼,卻破不了幻術沒想到他到現在還如此恐懼。”
“戰柯城主為何要罵他?”
“還能為著什么?說他哭哭啼啼不像樣唄。我當時也很難過,但確實沒有阿琰哭得厲害,他應該是比我多看到了些東西,就是今日我才見到的那些。”
“原來是這樣,那就不奇怪了。瞎子····”謝尋琢疑慮消了大半,“他很可能是在幻境里重新經歷了當時的事。”
“等阿琰醒來一定要罵他一頓!”
方才情況緊急沒來得及追究,現在戰玨反應過來了,差點就上手掐臉了:“怎么能管哥哥叫瞎子?”
“確實不太禮貌,太害怕了才口不擇言吧。”
“這破林子,把人嚇成這樣!偏偏沒法打回去,真是郁悶。”
“尋夢幻林不是林子。”謝尋琢拉著她重新在旁坐下,“它是一顆自帶幻術的妖丹。”
“妖丹?我現在聽到這兩個字就頭大。”戰玨往他身上一靠,無聊地仰頭看天,“現在只能等著了,我打賭它待會肯定要出來害人。”
“尋夢幻林并不會害人,它的食物是人的各種情緒,越濃烈越好吃。”
“不害人?有本事它出來和阿琰說這句話!”
“它大約出不來。”謝尋琢輕笑,“要從妖丹練成妖物,是很難的。”
“從妖丹練成妖物?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都是妖物拼命想練出妖丹嗎?”
“也不知為何這么奇怪,它天生就是一顆妖丹,靠吸納人的各種情緒壯大力量,最終成為擁有完整魂靈的生物。如果恐懼、憎惡、害怕等負面情緒占多數,它就是邪物,如果欣喜、快樂、期待等正面情緒占多數,它就是靈物。”
聽見解釋,戰玨沉默了半晌。
“阿魚,怎么不說話了?”
“從前誅邪時,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妥。可今日我總有種…”她輕嘖了一聲,“自己不學無術的感覺。”
謝尋琢微愣,明白過來后笑著刮了刮她的臉:“我向來喜歡讀一些故紙堆里的東西,不過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碰巧罷了。”
“這么謙虛做什么?”戰玨偏頭,假裝要去咬他的手,“我也沒說不準你厲害。”
“不是謙虛。”謝尋琢不怕她咬,但很配合地縮了下手,“只是多知道了一點東西而已,并非厲害。”
“聽過這句話嗎?”戰玨煞有介事地開口,“別人夸你厲害的時候,卻真心地回道‘這不算什么’,這才是真正的傲慢。”
“沒聽過,不過細想似乎很有道理。”
“哈哈哈,你當然沒聽過,因為是我剛剛現編的。”
“你呀!”謝尋琢哭笑不得,“真厲害。”
“那當然。”戰玨驕傲地一揚下巴,“聽過這句話嗎?別人夸你厲害的時候,真心地認同和接受,這才是真正的謙虛。”
“受教受教,名言大師戰沉魚。”
“孺子可教也。”戰玨燦然一笑,“好了,回到正題。就算這個什么幻妖丹不食人命,也不代表它不害人。很多時候,誅心才是最可怕的傷害,甚至無藥可醫。”
“也是。”
兩人又聊了一陣,可還是沒什么進展,也就沒再討論下去了。今日這番折騰,到現在確實累了,還要留點體力應對。
兩人背靠著背,互相支撐。此后寂靜無比,再無攻擊。
戰玨身上的香味若有似無地傳過來,謝尋琢不知不覺放松了心神,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著前一瞬,腦中還在想著劍陣。
戰琰公子的心臟雖被邪氣入侵,可形狀完好無損,也無任何罌粟花的痕跡。劍傷不全在關節處,骨頭上既無邪氣也無小藍花,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像劍陣。
難道真的和戰珀公子無關嗎?真的只是胡言亂語嗎?
“你上輩子活得夠折騰了,不如就此安息。”腦中清亮的聲音令謝尋琢猛地睜開了眼睛。
誰知,竟看見一個人脖子上纏著一條白綢帶,懸吊在樹上。那人雙目緊閉,單臂缺失,舌頭垂在外面,一副吊死的可怕模樣。
可他居然還能說話,聲音毛骨悚然:“安息,我這樣如何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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