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上六點半，江清野在衛生間刷牙的時候，周尚嶼閉著眼睛摸來廁所撒尿。
“誰打的？”江清野在周尚嶼脫褲子之前問。
周尚嶼聽到這聲音，猛地一下清醒了。
他睜開異色瞳孔傻愣愣地看著江清野，手還放在褲腰上，背心下擺已經被撩起來一半了。
江清野嘴里咬著牙刷，沉默地打量他。
“早啊，野哥�！敝苌袔Z率先打破沉默，像只拋出橄欖枝的傻鳥。
江清野收回視線，低頭漱完口，才沉聲重復剛才的問題：“我問你，誰打的？”
他走到周尚嶼面前，摸了摸他發青的眼角。
周尚嶼這才后知后覺地覺察出痛來，難怪他說眼睛睜不開。
“沒事兒。”他呲牙咧嘴地說，“就一幫菜逼，最后都被我打趴下了。”
“沒事？”江清野在他眼睛用力按了一下，周尚嶼瞬間疼出了淚花。
“不說算了�！苯逡巴蝗挥X得沒意思，放下手轉身要離開。
“誒，我說，我說！”周尚嶼連忙抓住他，“就是吳剛那孫子，老想來找打。”
“吳剛？”江清野瞇了瞇眼睛，像是在回憶。
周尚嶼點了點頭，提醒道：“就是以前被你打破頭的那個。”
“知道了�！苯逡包c了點，一臉平靜地說，“放手吧，我去后廚了。”
“誒，野哥，我已經打過他了，你別去找他啊。”周尚嶼繼續拉著他，不放心地說。
江清野皺眉，加重了語氣：“我說知道了�！�
周尚嶼立刻放開手，他就怕江清野皺眉的樣子。
江清野又去干活了，周尚嶼其實跟他爸說過，給江清野放個暑假。
周易君也同意了，但江清野不同意，他不說原因周尚嶼也明白。
江清野看著一副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其實是個非常愛面子的人。誰要是讓他難堪了，就只能忍受他的冷嘲，沒有熱諷。
周尚嶼這幾天懶覺睡夠了，和同學聚會也聚夠了，突然發現放假有點無聊。
他在家玩了一上午游戲，想著中午去找江清野一起吃飯，下午就在后廚混著和江清野一起干活。
等他中午到后廚的時候才知道，江清野今天竟然沒來，周尚嶼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
不過江清野有時候是會神秘失蹤，他會去做些兼職存錢，周尚嶼和周易君都知道。
江清野不在酒店，周尚嶼只好先回家了，可天快黑的時候，江清野還沒回來。
過了一會兒，牧澄匆匆跑來他家，說吳剛住院了，江清野打的。
這時候周尚嶼腦子里蹦出來一句話：你野哥永遠是你野哥。
江清野是在吳剛常去的那家面館把人打了的，其實打得不是特別狠，是吳剛這倒霉孩子連著兩天挨了兩頓打，倒地上就起不來了。
路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不但叫了救護車還報了警，江清野現在就在警局。
得知這個消息，周尚嶼一溜煙竄了出去。
他一邊朝著警察局狂奔，一邊給他爸打電話。
“爸，這次你必須把野哥完整保釋出來，不能留一點案底，不然我就跟著他一起坐牢！”周尚嶼威脅完他爹，直接切斷了通信。
等他跑到警局的時候，周易君也剛好坐車趕來。
父子兩對視一眼，肩并肩進了警局，拿著一沓錢往坐著警察的辦公桌上走。
結果不用周易君付保釋金，江清野就被放了，警察只教育了他兩句。
因為是吳剛先動的手，兩人說好都不追究了。
“你們怎么都來了？”江清野看見他們的時候有些驚訝，周尚嶼很少能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他迅速捏了捏周易君的胳膊，示意他爸配合他演戲，說：“聽說你打架被抓起來，我們快急死了，我爸急得都咳嗽了，是吧？爸�！�
他看向周易君，周易君心里念了句不孝子，面上還是配合著咳了兩聲，“是，是，急死我了。”
這話明顯很敷衍，周尚嶼瞪了他爸一眼。
“走吧，沒事了。”江清野率先走了出去。
周尚嶼立刻跟上去，“野哥，真是吳剛先招的你��？”
說實話，得知這個結果的時候，他心里既慶幸又失落。
他不想江清野因為他出事，但江清野什么都不做，他好像也不滿意。
“不是，是我先招的他。”江清野卻突然說。
“嗯？”周尚嶼立刻瞪直了眼睛，“那警察怎么說……”
“我知道他經常會去那家面館，我只是看了他兩眼，然后告訴他碗里有只蒼蠅。”江清野簡單地說。
雖然他說的簡單，但周尚嶼已經在腦子里腦補出了當時的畫面。
他哥那眼神，盯著你看三十秒就能讓你懷疑人生。吳剛那傻 逼肯定覺得他哥在挑釁他，忍不住先動了手。
周易君還要回去工作，已經坐車走了，周尚嶼和江清野并排在街上走著。
周尚嶼看了看江清野的表情，遲疑道：“那你為什么要招他��？他最近沒得罪你吧？”
“你覺得為什么？”江清野反問，看都沒看他一眼。
“是……是因為我嗎？”周尚嶼有些遲疑地問，心臟加速跳動。
“是�！苯逡昂芩斓鼗卮稹�
周尚嶼愣了一下，激動地停下了腳步，然而江清野還沒說完。
江清野走了幾步，回頭繼續說：“但這是最后一次了，周尚嶼，我可能要走了�！�
“��？”周尚嶼徹底傻了，微張嘴僵在原地，全身沸騰的血液在迅速冷卻。
江清野說他要走了？
不，他耳朵一定出問題了，他什么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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