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好了監聽定位程序后，北川楓就被琴酒帶走了。這讓眼巴巴盯著北川楓的卡沙夏又是一陣扼腕嘆息。早知道這樣，他剛剛就是冒著惹到琴酒的危險也要先拿到簽名再說。反正組織成員之間禁止內斗，即使琴酒再不滿也不會直接弄死他，最多就是被□□指一會兒腦袋。

        “我接下來是不是能恢復一點自由了？”北川楓語氣平平，聽不出半分對恢復自由身的期待。

        “你很懂規矩。”琴酒答非所問。

        北川楓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問題被選擇性忽略掉了，開口接琴酒的話：“誰讓我只是個柔弱的偶像呢。”

        知道的多一點，方便保命嗎？開車的伏特加聽著兩人的對話，默默想著。

        “用有效射程1000米的狙擊槍精準打中一千三百六十碼之外目標的柔弱偶像？”琴酒雖然語調諷刺，卻出奇的沒什么惡意，好像只是一句漫不經心的調侃。

        北川楓不說話了。

        三人就這么沉默下來。

        “能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去嗎？”北川楓再次開口的時候，保時捷356a已經開進了東京。

        “不能，你跟著我們一起去做任務。”琴酒把要求硬生生說成了命令。

        合約里好像不包括這一項吧。

        “你讓我去殺人？”北川楓沒有反對跟隨琴酒去做任務的要求。

        “組織不是所有的任務都需要殺人，不過今天，確實是個需要開槍的任務。”

        北川楓：“我可以不去嗎？”他依舊面色冷淡，眸光憂郁，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放的有些輕，好像有些小心翼翼。不明顯，但琴酒發現了。

        他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來，說到：“你很喜歡演戲？”

        從伏特加的視角來看，北川楓很有些迷惑的眨了眨眼，仿佛對琴酒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問題很是不解。

        “別裝了，真想裝，在005號基地的時候你不會露出那個表情。”北川楓知道琴酒指的是他諷刺組織情報不行的時候。

        “我可以不去嗎？”北川楓不接琴酒的問題，反而舊話重提，把重點又拉回了最開始。

        “不能。”冷血無情的組織殺手琴酒拒絕了弱小無助的可憐偶像北川楓。

        這確實是一個需要殺人的任務。

        死的是個被組織抓住把柄被迫和組織“交易”的倒霉蛋，但不是北川楓動的手。

        在去往任務地點之前，琴酒讓另外的組織成員送來了，一個大提琴背包，背包里放的當然不是大提琴，而是狙擊槍。

        交易過程中，北川楓負責在狙擊地點瞄準目標人物，并且觀察周圍有沒有埋伏著警方的人或者有沒有可疑人物接近或徘徊，俗稱，放風。

        目標人物最后是想跑來著，但沒等北川楓開槍，北川楓也不會開槍，伏特加就送他去了天堂，交易整個過程異常順利，甚至沒用琴酒出手。

        在某個大樓上架槍瞄準的北川楓此刻心里倒是有些佩服琴酒這個人了。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擁有把自己的身影暴露在一個并沒有熟悉到值得信任的狙擊□□口底下的魄力的。尤其是當這個人很清楚，狙擊手的能力并不弱的情況下。

        是自信自己即使是狙擊槍的子彈也能夠及時的察覺躲避，還是覺得我不敢把槍口對準除目標之外的人。

        琴酒，你的想法是哪一種呢？

        琴酒……琴酒其實哪種想法都不是。他把北川楓帶上，就是單純缺個放風的人而已。最近一段時間組織的狙擊手大多數都沒空，有空的都是廢物。

        北川楓在基地表現出來的能力足夠了，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心理，再加上這次任務雖然不是很重要，但被滅口的目標明面上的身份和警方有些聯系，為了保險起見，琴酒才讓北川楓去義務勞動，咳咳，劃掉，架槍放風。

        至于琴酒有沒有被瞄的擔心，基本上是沒有的。倒不是說短短一天的相處之下讓他對北川楓產生了“信任”這種情緒，琴酒很難會對什么人交付信任，即使是貝爾摩德伏特加這些人，他都保留著幾分警惕。

        北川楓這個人，給琴酒的直觀感受來說，是個聰明人，從各種方面來講的聰明。

        懂得審時度勢，會視情況展現自己的價值以免變成棄子，在不利的境地會很好的收斂自己的鋒芒，知道怎么表現才能在最大限度降低自身威脅的同時爭取利益。

        實話說，琴酒都有點欣賞北川楓這個人了。但，或許是北川楓的表演太成功，琴酒絲毫沒有意識到，對一個剛剛接觸一天的人產生帶有培養之意的欣賞情緒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是多么不正常。

        不過話說回來，琴酒也確實有自己能躲開的自信就是了。

        完成任務的三人，在東京某個街頭原地解散了。準確來說應該是，伏特加脫隊，琴酒和北川楓回那個道路設計奇奇怪怪的小區。

        今天的琴酒難得只有這一個任務，完成之后就閑下來了，他沒什么別的地方去，在北川楓“要不要回去吃個午飯？”的建議下，果斷驅車回家。

        琴酒在日常生活里其實是個挺無聊的人，畢竟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做任務就是在去做任務的路上，像今天這樣有空閑的時候并不多，任務時間已經夠刺激的了，沒任務的時間就不需要更多刺激了。

        除了作息時間不規律，抽煙喝酒之外，琴酒的生活方式堪稱綠色健康。不會混爛七八糟的午夜場，專屬于里世界的各類賭博游戲從不參加，毒品他不沾，除任務需要外也不會飆車，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經不起查，他平時沒事的時候甚至不會出門晃蕩。

        他平時要是有空，一是訓練，雖然到他這個位置后需要動手的時候已經很少了，可身手不能落下，一旦個人能力開始退化，那么離死也就不遠了。在組織中待了有十來年的琴酒很清楚這個道理。畢竟，因為這個原因被琴酒親手宰掉的組織成員并不在少數。

        二嘛，喝喝酒，聽聽歌劇。沒錯，作為一個混黑的組織成員，琴酒的愛好相當高雅。雖然幾乎沒幾個人知道，但琴酒其實會彈鋼琴和管風琴，而且水平相當高，至于具體高到了什么程度呢……是能夠拿國際大獎的程度。

        為什么這么說呢？噓，這是個秘密。

        回到別墅的兩人，在“其樂融融”的氛圍里享受了一頓美味的午餐。美味的午餐由北川楓友情供應。洗碗收拾廚房以及拖地等一切家務，也由北川楓義務勞動。

        這些不是琴酒要求的，他沒那么魔鬼，這部分是北川楓自愿承擔的，還承擔的非常自然而然，好像他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琴酒只是個被邀請進來暫住的客人。

        兩人的角色位置逐漸顛倒。

        “我現在算是組織的編外成員嗎？”吃完午餐的兩人排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屏幕上放的是最近一段時間很火的電視連續劇，但誰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電視節目上。

        “不算。”組織沒有編外成員這種概念，除去管理層，只有代號成員和非代號成員之分，代號成員之間表面上都是平級，但實際上，在暗地里還有權限等級的劃分，很復雜，包括能力考評，允許活動范圍，允許出入的基地，訓練場，研究所，自主行動權和是否直接由那一位親自進行聯絡等等。

        “我給組織做任務有工資嗎？”

        “你缺錢？”琴酒不覺得北川楓像是在乎那一點行動獎金的人，不僅是錢，北川楓整個人表現出來的狀態，活像個無欲無求一心向死的傀儡娃娃。

        “我可不想給組織打白工。”北川楓笑了，那種有些挑釁意味的神情又從他眼角眉梢中流露出來。

        “不裝了嗎？”琴酒也笑了。他覺得北川楓這個人很矛盾，明明可以偽裝的天衣無縫，又偏偏要自己暴露。選擇了暴露卻又在之后若無其事的繼續表演，完全不在意別人知道是假的。

        表演型人格嗎？

        “看情況接下來還有不短的時間要相處，我沒有自信可以完全騙過你，與其到時候被你發現端倪拿槍指我的頭，不如一開始就讓你知道我的真面目。”說著讓琴酒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北川楓卻再次恢復了那副冷淡憂郁的樣子。

        “這算是我作為合作方人質替己方展現的一點誠意。”

        “隨便你。”琴酒在內心對眼前這個恍若人格分裂的神經病表示無語。

        “所以會給我發工資嗎？或者分我一把槍，這個要求會很過分嗎？”又來了，這種可憐兮兮小心翼翼的態度。

        莫名的，琴酒不討厭。

        “會。”簡單且敷衍的回答了北川楓的第一個問題，琴酒對他的第二個要求表示疑問：“你要槍？”

        “組織任務看起來都很危險的樣子，我只是個弱小可憐的偶像，有槍的話，會更有安全感一點。”

        琴酒已經不想對北川楓這種自己心里沒數的發言表示嘲諷了，言簡意賅的問：“槍可以給你，型號呢？”

        “□□92f型□□。”北川楓不假思索的說出心儀的槍械名稱。琴酒的眼神好像有一瞬間變得危險至極，但是下一秒，那種危險又消失的干干凈凈，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真是巧，對吧？先生。北川楓在心里不乏惡意的想，面上卻還是保持著三分期待的模樣，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琴酒剛剛驟然改變的神色。

        “現在就給你。”琴酒轉身往樓上走。這地方他雖然不常住，基本的武器儲備還是有的。但凡北川楓要的是別的型號，都沒那么方便直接拿到，但□□不同。琴酒恰巧也偏愛這個型號的□□，基本上所有的安全屋都會儲備，和□□享受同樣儲備待遇的，是炸彈。

        琴酒拿著槍下樓的時候，北川楓很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無聊的超長連續電視劇已經播完了，現在正在播放的是某個偶像的音樂短劇。

        此處的某個偶像等于北川楓。

        “和解嗎？我寧愿與我永世爭論不休……”音樂短劇中，北川楓一人分飾兩角，將一個雙重人格患者的不同人格之間相互拉扯的痛苦演繹的入木三分。

        主人格善良而憂郁，副人格冷漠且癲狂，主人格為了阻止副人格制造慘案，最終選擇利用自殺來結束一切。在音樂短劇的最后，躺在浴缸里的少年，在鮮血里重新張開了眼睛，眼神充滿詭異的溫柔。

        純白的拉扯兩個大字浮現在最后緩緩黑下去的畫面里。

        感受到背后有勁風襲來，北川楓頭也不回地抬手接住沖著他腦袋砸過來的□□。

        琴酒稱贊道：“反應速度不錯。”

        “我不至于有人在身后站了三分鐘還發現不了。”北川楓低頭拆槍檢查。

        琴酒對他的謹慎態度感到滿意。武器除了殺人之外，還是保命的。如果到需要使用的時候發現出了問題，就不是個能當笑話講的故事了。

        被別人當成笑話講出來倒是有可能。

        檢查完，北川楓輕車熟路的把槍原樣組裝回去。

        關于北川楓為什么會對槍械這么熟悉這個問題，琴酒自己有些猜測。從得知北川楓會狙擊那一刻，琴酒就明白組織調查出來的情報恐怕有假，在和伏特加分開的時候，他已經給情報部門發郵件要求他們重新調查北川楓這個人了。

        這陣子因為赤井秀一叛逃引起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情報部門和行動部門都忙的團團轉。赤井秀一在組織臥底三年，幾乎爬到了能和琴酒搭檔出任務的地位，作為一個外來人員，而非組織自行培養的成員或者組織二代，這樣的晉升速度已經可以用如同坐上火箭一般來形容了。

        他知道的組織據點，認識的組織成員都不少，他跑了，為了防止他把消息泄露給霓虹公安，他去過的據點該炸的炸掉，該廢棄的廢棄，接觸過他的成員該接受調查的接受調查，該滅口的滅口，該藏起來的藏起來。

        地位偏高的成員出問題就這點不好，一旦出現問題，比如臥底暴露，比如被警方盯上，比如落到官方或者敵對勢力手里，處理后續都是大麻煩。雖然fbi和霓虹公安合作的可能性很小，但組織的做法一向是謹慎為上，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提前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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