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勇氣
岑清清動作罕見地干凈利落,這一腳力道不大,卻含了一些巧勁,實打實的踢在他的胸口。
黑衣人大約沒想到這樣一位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女子會突然來這么一下,完全未有任何防范,竟然也沒有躲開。
旁的人霎時也都愣住了,眼見著為首老大的眉眼愈發猙獰,手下一人試探著開口詢問,被他一腳踢翻,好似將方才的怒火通通發泄。
路南江自然吞不下這口氣,只覺顏面盡失,心里頭恨不得將面前之人大卸八塊,一個小丫頭片子哪里來這么大的膽子!
“你…”岑清清心中有懼,她也不知為何忽然就沖了上來,待回過神之時已被傅朝抬手護在了身后,她聲色止不住地有些顫抖,目光卻異常堅毅:“不該這樣說他父親,難道你沒有家人嗎?若是有人當面辱罵你的至親,你又當如何?”
傅朝眸光微動,不自覺將她往里藏了藏。馮禎與禾宣趁著他們愣神的間隙,迅速解決了幾人,朝他們聚攏過來。
林中地面橫七豎八盡是哀呼喊叫的黑衣人,很快便只剩下路南江以及他附近的三兩手下,他似是恨鐵不成鋼地環顧了一圈,抬腿又踢在地上之人的腹背,踢地人吐了口混濁的鮮血,啐了聲廢物,復又惡狠狠抬起頭望著傅朝:“好的很,那我便在鄞州恭候你了!
此話一出,便是沒有再打的意思了。禾宣與馮禎雖武功過人,卻也是難以支撐與多人周旋,很快便會落下風,思及此處,岑清清暗自松了口氣。
黑衣人前腳剛走,她便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全靠撐著傅朝的手才堪堪站穩。傅朝轉身雙手自她腋下穿過,將人抱起了些,語氣雖重聽起來更像是擔憂:“你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險,若是他……”
岑清清吞了吞口水,就著他的攙扶直起身,答非所問道:“他方才是被我嚇跑了嗎?”
禾宣嘆了口氣:“我才要被你嚇死了,那人的武功絕不在我之下,捏死你大概如同捏死一只螞蟻,若不是他手下不濟,而我們恰好勢重,保不齊都要交代在這了。”
“而且啊,”她忽然雙手叉腰朝傅朝道:“我覺得我這一架打得很不值得,他們明顯是朝你來的,雇打手都不一定能有我能打,我卻白白給你們打了工,本姑娘可不做虧本買賣!
傅朝道:“你想如何?”
禾宣毫不客氣:“借你這張臉用用!
傅朝自然知道此人打得什么主意,想也不想便拒絕。
馮禎看懂他家世子的眼神,忙跳出來打圓場,齜牙咧嘴笑道:“禾姑娘,你看我,長得也不賴啊,我可以借你用用!
禾宣想也不想,張嘴就是不。
兩人又一番你來我往爭論不休。
岑清清早已習慣他們二人一言不合便掐嘴架,笑笑而過,反觀院落內的一地狼藉,心情霎時便低落下來。
木桌可憐巴巴地被劈成兩半散開,連茅屋頂的茅草仿佛都被掀翻了大半。平日里傅朝最愛待在竹棚下喝茶,現下卻是一片狼藉。
“算了,送佛送到西,本姑娘便當一回菩薩!彼喙馄骋娽迩迥紫律頁炱鹆舜蚨分畷r落在地上的一只炭筆,而后小心翼翼塞回身側的小包中,“我在覃州租了間院子,交了半年租金,不住也是白費錢,你們跟我一起去那兒吧。”
馮禎卻一臉苦相:“我砍了好久的竹子才搭的,就這么被那幫混蛋一鬧,又是一場空。”
傅朝看得出來岑清清似乎很喜歡這里,從光禿禿的屋子到現在的山間小院落,他也說不上來的留戀。
即便如此,他還是陳述了一個不得不提的事實:“此地不宜久留!
同時,也意識到一個必須重視的事實。不論是鄞州王軍或是方才那幫黑衣人,都知曉了他身在覃州的事,只要他繼續待在覃州,這兩撥人馬總會不停地找,難道他要一直躲嗎?
馮禎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半晌,卻是傅朝先說話:“待查清方才那些人的身份,我便回鄞州一趟,你可以傳信讓他們不必再來了。”
馮禎求之不得,忙不跌行了個下屬對上司地恭禮:“是!”
禾宣眼尖得很,又聽見這幾人口中提到的鄞州,心下也有些懷疑二人身份。畢竟像鄞州這種邊境地帶,可沒什么高門大戶屈居。
而今倒是由鄞王與幾位將軍帶兵鎮守,莫非他們是軍中將領?
未有圣旨便擅離職守可是大罪一樁。
岑清清不太了解這些,只以為傅朝要回鄞州與他的仇敵一較生死,心緒當下便亂了,下意識便道:“朝朝,我同你一起去吧,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傅朝摸摸她的頭,笑道:“不用。”
馮禎又有些看不懂了,他家殿下回鄞州自然是繼承爵位去的,那樣必定沒有多少時間在再回來,若是不帶著岑清清一道,難不成還讓人家姑娘自己一路找過去嗎。
傅朝很快便解答了他的疑惑,“親自去說幾句話罷了,我很快就會回來!
岑清清只好點頭乖巧應了聲好。
馮禎默默嘆了口氣。
禾宣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她最見不得男人一副長吁短嘆的衰樣,道:“他們說個話你表情這么豐富做什么。”
他被拍地原地一個哀嚎,哭天搶地道:“能不能照顧一下傷員,這可是我替你擋的一劍,你就這樣恩將仇報!”
禾宣這下損話也說不下去了,見他疼的齜呀咧嘴,心中居然真的開始反思方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她心虛地摸了摸額角,大方道:“來我看看,傷哪兒了!
馮禎才不給她看,捂著傷口默默療傷。
其實書坊是為每一位在職畫師準備了客房的,不至于讓岑清清無處可去,但在禾宣莫名的堅持下,一行人還是住到了她在覃州城東的院子里。
院落收拾地很干凈,亭臺樓榭竟是樣樣俱全,不禁讓人聯想,住在此處的人恐怕非富即貴,他們自然也猜到了禾宣的身份恐怕不簡單,不過大家每個人心里都藏著不想被人發現的小九九,也沒有追著深究身份。
晚些到了下午,岑清清便回書坊畫畫去了。
當小廝將一摞書放在案板上告訴她這便是今日一天的工作量時,繞是再鎮靜她此刻也難以平靜。
她執筆埋頭在書案間,筆走如舞,偶爾書間有難以畫出的言語她還要做巧妙的修改,最令人頭疼的是,古人的色彩十分匱乏,她只能挑著用色,不敢太過被人看出端倪。
先前自己制作畫集尚可說是自制的顏料,現在卻不如過去那樣大膽了。
天色漸晚,她打了個哈欠,喝了一杯茶強撐精神,不久又覺得肚子也餓了。正苦惱,門前一片青綠的衣角擦過門檻,來人端著一碟精致可愛的點心,面上帶著柔柔笑意。
“清清。”
岑清清于百忙之中抬起頭,徐仲卿進門將那一碟點心被放在了書案上,體貼道:“想你或許有些餓了,吃點東西!
她道了聲謝謝,拿起一只白兔子樣式的糕點送入口中,糖糕入口即化,頓時讓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滿足感。
“在書坊可還習慣?”
她又拿起一塊,囫圇吞棗般塞進嘴里,點了點頭。
徐仲卿抬手斟茶一杯,啞然失笑道:“慢些,都是你的。若是又不懂之處盡可來問我,有想閱覽的書也可以找我!
岑清清木訥地點了點頭。
入夜,她終于可以回家,畫了半天的手都快拿不起畫筆了。
街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書坊里仍有客人往來,她跨出大門幾下蹦跶下了階梯,轉頭便見門口的石獅子旁倚了個修長的身影,似乎等待已久。
她正要出聲,身后徐仲卿追了上來,手里舉著她落在書坊的小包。
“謝謝你。”她道:“明天見!
徐仲卿笑著點了點頭,便轉身回了書坊,有時為了寫好一本書他常常一直在書坊待到深夜,今日也不例外。
岑清清喜笑顏開地去尋傅朝的身影,回頭看去,石獅子隱下一片黑暗的影子,哪里還有傅朝。
她摸了摸腦袋,兩側的小麥穗辮早已被她撓亂了,卻顯得她的臉更加嬌小。
“岑清清。”清冽的嗓音自她身后的繁華街道傳來,傅朝一身黑衣站在長街中央等她,她沒有半分被戲弄的惱怒,反而歡歡喜喜迎了上去。
他說:“帶你去玩!
她畫了很久的畫其實很累,但忽然一下子又精神百倍了。明明傅朝看起來冷冷的,待人接物總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離感,但對她就不一樣。
他們一道走在街上。
“累嗎!
她搖頭,“本來覺得累,現在不了。”
傅朝低頭看了看她,見她直勾勾盯著面前攤販的兔子面具,便同賣家要了一只面具給她戴上。
她一雙圓圓的眼睛提溜地轉,仿佛真是一只機敏可愛的小兔子。
“岑清清,”傅朝俯下身望著她,欲言又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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