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設身處地替送珠

太醫把脈，倒是無甚大礙，只是普通發燒。寫了一篇方子便讓明心跟著去抓藥去了。明心叫來兩個宮娥，一個伺候陸徽娘，萬事謹慎當心，另一個則負責看著月笙殿，別自己不在都沒了主心骨。

陸徽娘只覺燒的她口干舌燥，頭皮又疼得厲害，似有萬千根小針在慢慢扎著。

那小宮娥慢慢替陸徽娘揉著頭皮，一面等著明心拿藥回來抓緊時間煎上。

窗外的石榴樹影映在冰綃窗紗上婆娑搖動，暗然生姿，風移影動，珊珊可愛。黑夜亮起了幾顆明亮的星子，在未不知名路上的趕路人啟明著前途。月末的月亮最是不圓，似銀勾勾著每個人的內美夢酣睡。太后只穿一身霞紫色晚煙綾如意紋寢衣，悠然品著茶水。容桂在旁邊和太后說話，也算是怡然。

“奴婢瞧著，柳小姐似乎還是對陸姑娘心有余怒，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丟失的夜明珠之事。”

太后聞言，揮了揮手，說道：“內務府剛送來一顆螢珠，碩大明亮，你去交給陸徽娘，讓她給柳盈瑩送去。記得，讓她語氣溫順點。這孩子口齒伶俐，旁人說不過她。”

容桂得命這便去了，將那顆螢珠置于錦匣中，著人送過去了。

那守著月笙殿的小宮娥好生收下，連連道謝。送螢珠的宮娥前腳剛走，阮靜帶著紛兒后腳便來了。小宮娥還未來得及收起來，只能先向阮靜請安。

“姐姐身子不適，特意過來看看姐姐。”阮靜讓紛兒呈上去一些名貴補品，“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姐姐早些康復。”

小宮娥行禮致謝：“奴婢代陸姑娘謝過靜小姐。”

阮靜眼尖，一下子便瞅到了那個錦匣子，努了努嘴，問道：“這樣好看的盒子，里面裝的什么？”

小宮娥將剛才容桂姑姑的話草草復述了一遍：“太后娘娘送來，讓陸姑娘回頭再送給柳小姐，以緩解二人心結。還特意叮囑了，不許讓柳小姐知道是太后送的。”

阮靜點了點頭，向屋里張望了兩眼：“姐姐呢？怎的屋里燈光這樣暗可是出去了？”

小宮娥搖搖頭，似是替陸徽娘有幾分擔憂：“陸姑娘頭疼欲裂，險險要昏迷摔下去。請了太醫過來看，原是發燒了。明心姐姐隨著太醫去取藥了，留下我和文兒伺候陸姑娘。今日陸姑娘怕是實在不能見靜小姐了，靜小姐還是改天再來吧。”阮靜很是理解，也不再多糾纏，只是道：“姐姐生病我理應進去照顧照顧，可是倘若我進去，姐姐又得為我費心，這樣加重病情，與其如此，還不如不進去的好。”

正欲離去，阮靜忽然又轉過身來，對著那小宮娥說道：“姐姐既然身子不爽，與柳姐姐素來不和，想來讓她送螢珠頗是為難。不如我替姐姐送去，好歹為姐姐做件事情，否則我這心里始終覺得愧對姐姐。”

小宮娥很是猶豫，躊躇道：“這……怕是不好吧。”

阮靜笑起來猶如春風拂面，令人舒服得緊，握上小宮娥的手親切道：“有什么不好的，你還怕我私吞了這顆螢珠不成？”

小宮娥嚇得連連搖頭，直說：“奴婢不是這意思，靜小姐言重了。”

“這就對了，我視姐姐為親姐姐，姐姐也待我如妹妹。我出入月笙殿這么多次，你便可知我和姐姐的情意。你若是疑心我，那我對姐姐的一番良苦用心那算是真的白費了，姐姐知道了亦會心寒的。你不讓我送，那你便是不想讓我補償姐姐，讓我一直心懷擔憂愧疚之情。”阮靜說了許多，直將小宮娥說的暈頭轉向。

小宮娥還是不敢，拒絕道：“怎敢勞煩靜小姐，這要讓陸姑娘知道了肯定會責罰我的。”

“不勞煩不勞煩。”阮靜直接向前一步從那托盤里將錦匣拿過來，頗覺有些重量，笑盈盈對著小宮娥說道：“等姐姐醒了，你可一定要如實稟告。我不能侍奉在姐姐身側，你們替我一定要照顧好姐姐。”阮靜說完便帶著紛兒腳下生風般離去了。徒留下那小宮娥不知道該怎么辦。

明心拿著藥回來，嘴里正嘀咕著若是這個時候煎下，等到姑娘喝下，那個時辰便已經很晚了，恐怕姑娘又是不能好好休息了。

小宮娥見到明心回來，內心惴惴不安惶恐不已，面上還牽扯出一絲笑容，迎上來說道：“姐姐回來了，可是一切順利啊？”

明心點點頭，抬了抬手里包好的藥，說道：“取個藥而已，自然不是什么難事。”

小宮娥猶豫半天。面露難色，明心立刻覺得不妙，著急問道：“可是姑娘出了什么事情？”

“沒有沒有。”小宮娥連連擺手，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這顆腦袋定然保不得了，為難道，“方才太后送來一顆螢珠，說讓咱們送給柳小姐，以緩和二人之間的關系。奴婢這還沒來得及收起來，靜小姐這便過來了，一直說要替姑娘送去，我實在惶恐不敢勞煩靜小姐，但是靜小姐卻說與姑娘姐妹深重，將螢珠搶走了。奴婢有心卻是攔不住啊。”

明心見宮娥快要哭出來了，想了想其中的利害，一時也想不出個什么，便將藥遞給宮娥讓她仔細煎了，待會送過來。自己則是進了寢殿，悄悄將檀香換成了哄人安睡的安眠香。

腳步極輕地來到陸徽娘面前，明心沖那宮娥擺了擺手讓她退下了。

“姑娘，姑娘。”明心輕聲喚著，經過上次的醒酒湯，這樣的事情她已經不敢再大意，打算與姑娘商量商量。

陸徽娘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可是眼皮重的厲害，即便睜開眼前也是明晃晃的模糊一片，隱約有個人影。“嗯……”陸徽娘似答應似病中呻吟，明心見姑娘燒的這樣厲害，替她掖了掖被角，不再多言。

可是明心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阮靜小姐固然與姑娘親近幾分，可是太后明明是讓姑娘送去，若是讓太后知道是靜小姐送去的。怕又是會多想了，認為小姐驕矜，不肯拉下臉面聽太后的話，太后都舍出一顆螢珠，姑娘卻依舊不肯與柳小姐冰釋前嫌，又要對小姐多幾分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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