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云知相認
近日來,我與季麟還有黃奇,對著曾經(jīng)周伯珩留下來的殘局開始復盤。
發(fā)現(xiàn)里面的彎彎繞繞比我們想像中的更為嚴重,官員中的腐敗和媚意討好的賄賂,更加層出不窮。
承稷陪著我們一直待到深夜,聽著我們長吁短嘆的嘆息,也是臉上神色凝重。
“姨母···”承稷猶豫著開口了,而我還埋在卷宗中抬不起頭。“現(xiàn)在的局勢是不是十分的不好啊?”
我點點頭,隨即看著已然是一副帝王打扮的承稷,雖還是臉頰稚嫩,卻也是昌順帝了。
“承稷,以后在外人面前,你要叫我母后知道了嗎?這樣,才能不暴露我的身份。”我說著,隨即繼續(xù)查看還有什么 缺漏。
“是,孤知道了。”承稷乖乖的應答著。
“還有啊,不管是多么的繁瑣,有多少的漏洞,我們要做的就是逐一攻破,別擔心。”我安慰著承稷說道。
承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看著他茫然的樣子,想起阿凝雖一直精心輔佐他的功課,但帝王之道,哪里是學幾個之乎者也就能明白的。
我轉而看像認真批閱的黃奇,心中逐漸有了注意。
“黃大人,本宮有一事相求,還望您不要拒絕。”我說道。
黃奇連忙放下手中的筆,作揖轉向我。“太后娘娘,但說無妨。”
“陛下年幼,而之前的太傅多是宮中中規(guī)中矩的學究。先生曾是進士,我想讓您做陛下的師傅,授業(yè)解道。”
承稷聽到我的話,有些驚訝的看著我和黃奇。而季麟也抬起了頭,好奇的觀望著。
“承稷,你不止需要姨母的輔佐。言官,武將都要有能為你所用的人,以此形成你的左膀右臂。”
我耐心的解釋道,承稷似是明白了。
“而學無止境,黃奇大人是前丞相黃崧的兒子,學識淵博,我想勝任你的師傅,綽綽有余。”
承稷有些猶豫的望著黃奇,但黃奇一臉和藹,并無半分傲氣。承稷也就答應了我的要求,季麟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經(jīng)過一夜的復盤,終于將原來積冗的那些卷宗理清楚,我囑咐季麟,明日就是乾清觀把周伯珩之前請的那些跳大神的趕出去。
稚紅也匆匆來報,明日是受封誥命的夫人們進宮謝恩的日子了。我有些乏累,揉搓著太陽穴。
“今日太后也累了,我們明日再繼續(xù)吧。”黃奇說道。
我點點頭,隨即對著承稷說:“明日也是你的第一次上朝,記住姨母跟你說的,不要緊張。”
承稷的臉上還是止不住的流露出一絲慌張,但還是認真的說著好。
眾人散去,稚紅遞給我一張紙條,是我阿兄遞來的消息。我展開信紙,阿兄的瘦金體還是如此好看。
【小七,李昀的審問進入尾聲,他挨過了種種酷刑,始終未曾開口。阿兄決定另辟蹊徑,尋找新的突破口,請君勿急。】
我會心一笑,這個世界上沒有撬不開的嘴,若是有,那就是還沒有戳到心窩處。
我將紙條焚燒殆盡,看著火焰卷著黑色的紙屑,我打算若是三日后阿兄還是問不出什么,我就親自去。
而這次的宮變,深挖出的前朝余孽竟有三十七人之多。滲透進了我朝的各個部門,甚至是地方要塞。
若不是及時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想。、
其中不乏我曾認為是前途無量的好官,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哀嚎著饒命,我倒是又唏噓了挺久。
我出神之際,稚紅拉著我做到梳妝臺前卸下釵環(huán)。看著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憔悴。
而鬢邊的白發(fā)更是爆發(fā)式的出現(xiàn),之前稚紅幫我藏在黑發(fā)中,如今倒是藏不住了。
太后的冠面真是隆重,看著就是不可侵犯的威嚴。縱然我再不愛這華貴,可以為了震懾人心,也不得不選擇如此。
“小姐你的傷還沒好,就強撐著四處奔波,處理各種事宜。”稚紅心疼的望著我,手中溫柔的梳著我的頭發(fā)。
“我瞧著你越發(fā)的憔悴起來,就快要滿頭白發(fā)了。”
我擠出一個笑,安慰著拍拍她的手。“太醫(yī)說了,這是傷心過度導致的一夜白頭。操勞,是難以避免的。”
“可是,”稚紅的語氣中帶著哽咽。“奴多希望小姐自私一些,不要心懷這天下。”
我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其實我夢中也夢到我離開了這里。但若是人人都逃離,人人都似明哲保身一般。
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家國二字。
“稚紅,以后關上門你怎么說都可以,但是在外面這些話絕對不能說了。以后對外,也要叫我太后。”
我看著這個固執(zhí)不肯離宮的姑娘,注定要跟我背負一樣的命運。
“是,稚紅知道了。明日進宮的夫人們中,有王大夫人。”稚紅說著。
我摘下耳環(huán)的手,有些停滯在了半空。王顯如今相當于當初的阿爹,是武官的將首。
阿爹曾跟我說,王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這幾年他的功績確實喜人,最難得的是身居高位后不驕不傲,保持本心。
這也是哪怕他一路高升,但在軍營中還是頗有威望的原因。我信任他,就像是信任云知一般。
所以我將武將中的叛亂者全權交由他處置,而王顯更是殺伐果斷,將他們一一梟首,懸掛于旗上警醒著那些蠢蠢欲動的心。
承稷有這樣一位武將,我是十分放心的。
吹滅紅燭,帶著一身的疲憊入睡,明日又是需要端著太后的架子過的一日。
我端坐于上,看著底下依次進行謝恩的夫人們。天氣漸熱,那么多花團錦簇般的美人擠在這個花廳,倒是脂粉味滿溢。
我靜坐了一個上午,才進行到謝恩的尾聲。眼神也不禁開始倦怠起來,但隨即又打起精神來。
這些夫人們,都是丈夫在叛亂中的有功之臣,不可怠慢。終于輪到了云知,一身吉服的她端莊大氣,像是畫中仙貪戀紅塵而下凡般。
“臣婦梁氏,拜見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一切安康,萬事無恙。”云知依照著禮數(shù)叩拜,身上的發(fā)飾都沒有晃動一分。
我微微一笑,我們都不是曾經(jīng)的那些無知少女了。
最后云知依照流程獻上禮物,我也繼續(xù)跟那些夫人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一會話。
眼見開始無聊起來,而云知一直默不作聲的坐著,但眼神卻忍不住的往我身上看。
我就把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各個夫人,解散了這場謝恩會。我看了一眼稚紅,稚紅立馬會意追出去攔住了要離開的云知。
“還請王大夫人留步,王將軍在叛軍之亂中受了傷,而我們娘娘特地為此尋了藥,還請您跟我回去拿。”
稚紅得體的說著,剛才我特地讓她躲到簾后,但攔人這件事還是得她去做。
“稚紅?”云知驚奇的看著她,“你怎么會在肖太后的宮中?”
稚紅微微一笑,執(zhí)起云知的手拍拍。
“還請夫人,跟奴去拿藥吧。”
稚紅領著云知又走了回來,我點點頭示意她們都下去,并關上了門。
云知站在正中,倒是顯得十分躊躇起來。“有勞娘娘替我家將軍擔憂,但其實將軍已經(jīng)無事了。”
我注視著她的臉,曾經(jīng)是不能相認,如今終于不用在瞞著她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問一下夫人。陰雨天時,您自小練舞的膝蓋還會隱隱作痛嗎?”
云知的臉上浮現(xiàn)出更多的震驚,完全沒有了剛才的一臉淡定。
我繼續(xù)說道:“不知嫣兒,是否還是那么的能說會道,像個年畫娃娃一般可愛。”
我緩緩的走下來,來到她的面前,忍不住的眼眶一酸。
“我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如今應該是個跟你年輕時一樣的大姑娘了吧。”
云知的表情變成了喜悅,緊緊的握住我手,小心翼翼的喊出了我的乳名小七。
我點點頭,云知再也顧不上什么貴婦人的莊重,緊緊的抱住我。
“真的是你,怎么會是你···我見過肖豐禾的,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云知抬起臉來,掛著兩行清淚。
“孫祈星,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看到肖豐禾險些就殿前失儀,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假裝不認識我,好啊你。”
我看著云知毫不客氣的數(shù)落我的樣子,就像是回到了我們兒時一樣。
“那個時候,肖豐禾確實不是我,我也還沒回來。”我耐心的解釋著,云知的臉上呆呆楞住了。
我頓時有些無奈,看來要耐心的好好給她分說分說這幾年發(fā)生了什么了。
門外蟬鳴陣陣,屋內(nèi)兩個女子竊竊私語。
待我全部說清后,云知的臉上還是那一副震驚無比的表情。我苦笑一聲,喝了潤嗓的茶水。
的確,換做誰都會如此震驚,因為是在是過于玄幻了。
過了好一會,云知臉上的表情像是晴轉多云,又像是多云轉陰,這樣反反復復了好一會,她才重新跟我說話。
“小七,這些年,你受苦了。”云知的語氣中滿是心疼,輪到我有些錯愕的看著她了。
我以為她會罵我,以為她會數(shù)落我。可我卻沒想到,她依然如舊,明白我的委屈和難處。
一股暖流從心底趟過,我握住云知的手倒是熱淚盈眶不知說什么好。
“還好,你是騙了我們大家,在云渡過得那么幸福。如果不是先帝···”云知猶豫著,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無奈的嘆息。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我寧愿你一直騙著我,但是你過得幸福快樂就好。”云知真摯的目光,倒是讓我這個一直隱瞞她的人又愧疚了幾分。
“那···你還會回云渡嗎,回到曲培南加的身邊?”云知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堅定的點點頭,“我會,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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