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業
“江老師,早戀你管不管?”
站在一邊樂呵呵吃瓜的江老師突然覺得,手里的瓜不香了。這怎么一個不注意,爛攤子就撂她身上了呢?
但她還真沒辦法不接。
江漪看她一眼,眼角眉梢的笑里全是無可奈何,倒像是寵溺:“管。”
童晨晨挑眉,端看江老師要怎么管,哪知道江漪所謂的“管”就是拍了拍徐潞肩膀:
“不可以早戀噢,這個我是要管的!
徐潞:“……”
童晨晨:“…………”
“你就這么管?”童晨晨難以置信:“不問問她幾班的,誰是她們班主任,再罰個檢討?”
江漪一副“你怎么這么殘忍”的表情,頓了頓:“這可是你的追求者……”
就這么下狠手不大好吧?
童晨晨冷著臉,判官一樣提筆無情:“你不多給她找點事做,她再來煩我怎么辦!
“行、行,你行!”徐潞聽完這話,氣的都哆嗦了:“童晨晨你……你給我等著!”
童晨晨對于徐潞臨走前放的狠話沒當一回事,倒是江漪似乎多看了她幾眼,欲言又止。
自從換到這個身體之后,她似乎格外容易困頓,回班就趴在桌子上迷糊過去。
倒是姜容看著旁邊一動不動的同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本來以為,有了昨晚的事,自己今天肯定要被童晨晨修理的。但當事人見到她,只是隨意打了個客套的招呼,對于昨晚的事提都沒提。
“昨天晚上……”
“昨晚在網吧被江漪逮住了。”童晨晨想到在江漪家里沒睡好的自己,郁悶道:“倒霉!
童晨晨應該不會蠢到,還沒發現自己為什么會被老師抓現行吧?
江漪在講臺坐著,距離童晨晨很有些距離。她剛打開平板,一抬頭就看到屁股剛粘凳子就已經趴倒的人。
小貓這會兒倒是能秒睡了。
江漪想著,彎了彎唇,便低頭專注手邊的事。在平板打開的網頁上,赫然是早晨那條新聞,她安靜的瀏覽,心緒也一點一點沉下來。
溫寧……溫博士,不在了。
江漪讀研的時候有幸見過溫寧博士一次,和近一千五百人,在學校的大禮堂里。
那時候的溫寧剛參加完新一屆的索爾維物理會議,受邀來華,參加由科大、清大和中國物理學會聯合主辦的學術思想研討會。
學校的大禮堂標準容納量是一千人,江漪只記得當時攢動的人頭和從內到外的擁擠。聽說,那次研討會通過線上線下兩種方式直播,網絡直播的人數在溫寧博士發表演講的時候到達峰值,實時觀看人數超十萬人。
江漪那天到的很早,坐到了比較靠前的位置,但距離主席臺上的溫寧還是有一定距離。遠遠的,她看到那個年輕的女人。太年輕了,細黑框眼鏡,微卷的長發繞到耳后,露出刀削斧劈的下頜輪廓和小巧圓潤的耳珠。
不像很多頂尖大牛不修邊幅,年輕的女人優雅又端莊,一絲不茍的女士西裝被她穿出點嚴謹克制的畫風,像是西伯利亞雪原的千載不化的初雪。
溫寧博士的美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狀態。那時候江漪不禁想,這個人哪怕到了五六十歲,頭發雪白,都會是那種身姿挺拔精神矍鑠的老太太,眼不花耳不聾,依舊指點江山,依舊在擅長的領域畢露鋒芒。
一種純粹的敬仰和狂熱涌上來,久久不能平息。江漪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就像山里的小孩兒第一次走進大城市,她幾乎想沖上主席臺求個簽名。
于是這一天,一向心無旁騖的江同學狀態有點不對,記事簿上以往利落整潔的筆記透出倉促凌亂,她盯著溫寧的臉,很不專業的走神了好幾次。
一切如昨,這件事就發生在她提前三個多小時去禮堂占座之后,在溫博士答疑時拼命舉手卻沒被能有幸被主持人點名之前。
童晨晨是被鈴聲吵醒的,周圍一片嘈雜,有人在給什么分類,還有人奮筆疾書。她扭了扭有些發酸的脖子,又打了個哈欠:
“這是在干什么?”童晨晨問同桌姜容。
姜容沒在她聲音里聽出什么情緒,“收寒假作業!
童晨晨挑眉:“昨天不是收過了?”
“昨天收的是寒假生活,那個學校要抽查的,現在交的是老師額外布置的作業,周記那些!
童晨晨“噢”一聲,想了想突然問:“之前咱倆有過節?”
姜容沒說話,看著童晨晨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之前做了什么讓你不太高興的事?”童晨晨撐著下巴:“你和我講講!
“你想干嘛?”姜容皺眉,下意識的戒備。
“和你道個歉。”
姜容:“……”
她冷笑一聲,語帶譏誚:“那你要道的歉可多了。撕我卷子、扔我東西、往我身上潑飲料、說我身上攜帶豬瘟病毒……”
童晨晨愣了一下然后蹙眉。
“怎么,你還不認?”姜容輕蔑的看她。
童晨晨搖頭:“不是,人體沒法攜帶豬瘟病毒。hogcholeravirus只傳豬不傳人,這是常識!
姜容:“……”這是重點嗎?
“我覺得你是想罵我是豬!
“嗯,你是豬的話,這個推論的合理性會強一些。”
姜容:“…………”童晨晨好像比以前更混蛋了。
“不是!蓖砍糠磻^來:“我不是罵人,算了,總之是要和你道歉的,很抱歉之前無知冒犯了你,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我會盡力補償你!
姜容盯著她的臉,在思考她言語里究竟幾分真:“你道歉我也不會幫你寫作業的!
“我知道!鳖D了頓,童晨晨說:“如果有人欺負你連你自己都不反抗的話,那別人會覺得你軟弱然后變本加厲的!
姜容愣了愣,心想你童晨晨說這話合適么。她勾了勾唇,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鏡片后面的眼睛有奇異的光亮:
“誰說我逆來順受了,我逆來順受的話,你違紀怎么會被江老師抓到!
童晨晨:“……”沒想到這小姑娘其貌不揚的,還是顆黑心蘿卜。
“報復都報復了,昨晚我睡的也挺難受的,你能稍微消氣了嗎?”
姜容沒想到童晨晨一點沒生氣,還和她說這個。她噎了兩秒,對方這個反應讓她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姜容抿唇,帶著微微的挫敗感,她抿抿唇:
“要是不能呢?”
“那你想怎么辦?”
童晨晨有點頭疼,她實在不擅長這個?伤@個語氣聽在姜容耳朵里,就好像大人在哄無理取鬧的小孩兒。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倒是可以讓童晨晨來做:
“幫我做件事,我們兩個之前那些事就一筆勾銷!
“說吧,什么事?”
“不管什么方式,把咱們班物理課代表撤掉!
“哈?”童晨晨這時候是真覺得這個妹妹無理取鬧了:“人家干的好好的,干嘛要撤了人家?而且我說撤課代表,物理老師就能換班委啊?誒等等,物理……老師……你說江漪的課代表?”
“你家不是挺有能耐的么,都能把你弄進這個班來!苯莸溃骸笆悄阕约赫f要補償我的,不是么?”
童晨晨:“……好吧!
然后,她就問了一個讓姜容看她像看二傻子的問題:“咱們班物理課代表是誰啊?”
姜容:“……”你不如退學算了。
物理課代表叫宋明遠,一個小個子的男生,笑的時候臉上有淺淺梨渦,他人白白凈凈的看起來乖巧靦腆。但是他最為人知曉的卻是另一個身份——校光榮榜的萬年老二。
第一名是溫行止,第二名是宋明遠,這兩個名字就像是被釘在名單上,無論聯考題目多么變態,這兩人的排位都永遠前列。但是,她們的先后順序也亙古不變,一次考試說明不了什么,但是四次考試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宋明遠永遠落后溫行止一截,這距離像是天塹。
人們都說宋明遠在苦追溫行止,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他頭一次將兩人的差距拉近到十分以內。但姜容知道,宋明遠是真的在追溫行止,另一種意義上的,追。
這些姜容自然是沒有和童晨晨說的。兩人說話的時候,宋明遠正在和江漪說著什么,站在另一邊的人則是班長溫行止。
童晨晨睡醒又和姜容聊了許久,起身去喝水。路過講臺的時候就聽到了溫行止的聲音:
“江老師您今天身體不舒服么,臉色好像不太好!
就在童晨晨以為江漪會說一句“沒事”搪塞過去的時候,江漪卻輕輕嘆口氣:“嗯,知道了個不太好的消息,心情不太好而已,不用在意!
童晨晨還在琢磨一早晨都和江漪在一起,沒見到有人給她打電話說壞消息的時候,一旁的宋明遠接話:
“那我給江老師說個好消息吧!咱們班除了童晨晨以外,所有人的作業全部交齊!”
童晨晨:“???”
你也沒收我的。
江漪注意到旁邊端著杯子童晨晨,被她表情逗的彎了彎唇,問她,聲音輕輕柔柔的:
“沒交物理作業?”
見到童晨晨,宋明遠震驚,都已經下課了,這位祖宗怎么還在班里面待著呢?
“是啊!蓖砍奎c頭。
“為什么呢?”
“是啊,”童晨晨扭頭看宋明遠:“為什么不收我作業呢,嗯?”
宋明遠:“……”
對上童晨晨的視線,宋明遠有點慌了。這可是童晨晨,是他們好學生連見到都要繞著走的問題少年,他幾乎要脫口一句我何德何能了:
“可你……你之前你都不交的……”
一旁的茍為聽到動靜,比當事人反應還大:“呦,大課代表,之前不交你以后都不收她的了?有色眼鏡挺好,哪兒配的?”
“好了好了。”江漪打圓場:“晨晨去拿來吧,我抱回去了。”
“我去我去!逼垶閷ι贤砍苛⒖虛Q了副面孔,樂顛顛的就跑去拿作業了。根本不等童晨晨說話,已經遞到了江漪手里。
江漪大概翻了翻,真是寫滿了的,題干上還有勾畫呢。然而她看細看了幾眼,陷入了沉默,半晌才輕輕笑了笑:
“這個,我相信肯定是你自己寫的!
童晨晨不明所以:“那當然了。”
江漪把書合上,放在一沓作業的最上面,就要抱起來回辦公室。
“喂!蓖砍拷凶∷蚊鬟h:“課代表?”
“啊,?”自以為逃過一劫的宋明遠很不情愿的轉身:“你有、有事?”
“幫她抱過去啊。”童晨晨揚揚下巴,示意堆的小山高的本子。
“可、可是……”宋明遠臉上顯出躊躇來:“馬上就上課了!边是數學課。
數學誒!那可是撿只筆都能兩眼一黑的,更別說他這一趟辦公室起碼十分鐘了。
童晨晨:“……”
她突然覺得,幫幫姜容同學的忙也不是不行。
“行。那我幫你拿回去。”她說著,也不等江漪反應,直接抱起本子往外走。
江漪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笑意更深,她跟著走出門,伸手輕輕扯扯小姑娘的校服。
“不用了晨晨,我自己抱就行,給我,你回吧,馬上上課了,再回來就要遲到了。”
高中數學而已。童晨晨輕哼一聲:“數學課,糾結少聽多聽這幾分鐘的,有意義么?”
江漪:“……”
話糙理不糙。想到童晨晨個位數的成績,江漪覺得,這個意義可能還真的不大。
而且小姑娘完全沒有要把作業還給她的意思。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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