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未？就是《如若》里那個男三？”周琪琪有些興奮，“我們能去？”

        “對，”張夢旎嚴肅起來，“前提是從查資料到采訪再到后期整理等等一系列工作都由你倆完成，羅夏輔助，沒問題的話這個任務就能交給你們，順便作為實習答辯，看成果給分！”

        倪喃和周琪琪忙不迭地點頭。雖說任務艱巨，可機會實屬難得，況且羅夏一直是一個智慧與溫柔并存的好前輩，在她的帶領下結果總不至于太難看。

        “趕緊查查人家的生平事跡，越詳細越好，之前做的筆記也翻出來吧，派上用場了，先定下大致思路，再往深處走……”把這樣的工作分配給實習生還是第一次，羅夏再老練也難免壓力山大。

        倪喃和周琪琪不敢拖沓，立刻就緊張兮兮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兩人自進來起就頂著靠臉吃飯的偏見，而能夠打破這種刻板印象的機會卻少之又少。平時雖不至于總是端茶倒水掃垃圾，可多的也都是復印資料整理雜物寄送物品這樣的輔助工作，偶爾有一兩次證明自己的機會，也往往因為過于年輕而總是驗證著別人的想法。

        職場挨打，也許更痛。

        采訪定在《如若葉茂枝繁》殺青宴當天，還有整一周的準備時間。

        羅夏帶著她們兩個菜鳥，不分晝夜地艱苦奮戰，才終于弄出了既符合新一期雜志主題，又不流于表面，輕松愉悅中還能透著點人生哲理的人物采訪。

        倪喃提前兩天和宋之未團隊進行了對接，采訪的前一天晚上又再次進行了確認，萬事俱備。

        “宋之未？”林津涵聽說這個采訪對象時，表現得比周琪琪還激動。

        “對啊！”倪喃一口吃掉了小半塊紅絲絨蛋糕。

        林津涵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幫我約他！”

        “咳咳——”倪喃差點沒了吃剩下半塊蛋糕的機會，“神經病吧，你和人家什么關系？”

        “你就幫幫我吧！”林津涵狗腿地把自己的蛋糕推到了倪喃面前。

        “你就算把這店買了送我，我也幫不了你，什么啊就約人家，搞不好人家以為我圖謀不軌呢，我可是個正經打工人！”倪喃把蛋糕推了回去。

        林津涵鍥而不舍：“怎么樣你才能幫我？”

        “理由，”倪喃終于逮到了機會，“說說送花那天你為什么非要去看那堂課，為什么會出現在表演學院的教室里，還有馬場那天你去個餐廳為什么去了幾個小時？都能解釋清楚，我就酌情考慮！”

        “……”

        林津涵講出的故事和電視劇里常有的一段遺失多年的美好愛情以及富家千金千里追夫的劇情有些相似卻又略顯特別。

        總之，就是林大小姐太閑了，想約人聊聊天，倪喃心地善良不忍拒絕，于是勉強答應。

        三人最終還是決定由羅夏來進行采訪，倪喃和周琪琪在旁做記錄。

        因為是獨家專訪，房間里人不算多，除了宋之未團隊，就是曼麗的幾個工作人員。

        中途休息時，宋之未說自己要去洗手間，倪喃聽到后就緊跟了出去。

        “宋之……宋老師！”倪喃守在衛生間門口，堵著宋之未。

        看見她，宋之未倒沒有特別驚訝：“……倪喃？對吧？”

        “嗯，”她直接說明來意，“我能問您幾個私人問題嗎？與曼林無關，僅出于我個人！”

        “沒有女朋友，如果是你，可以考慮！”宋之未玩世不恭的樣子和他接受采訪時的一本正經截然不同。

        “……”

        “不問這個啊？”宋之未表現得極其失望。

        “你整過容嗎？”時間緊迫，況且倪喃也不知道這個問題能如何婉轉地說出口。

        宋之未倚著墻：“所以你覺得我挺帥的對吧？”

        倪喃懶得理會，繼續道：“那名字呢？是藝名嗎？”

        宋之未笑得放肆：“所以你覺得我的名字也很不錯對吧？”

        “……”林津涵怎么會認識這種瘋子？

        宋之未挑了挑眉：“哎，許承一認識你啊？”

        “嗯？”倪喃搞不懂話題是如何轉到這里來的。

        “他看你好半天了……”宋之未把視線投向她身后。

        倪喃回頭，見許承一正站在隔了幾米遠的斜后方。

        許承一大步走到兩人旁邊。

        “地下戀情？”宋之未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或者是即將開始的地下戀情？”

        許承一白了他一眼。

        宋之未也不在乎，玩笑道：“把握時間噢，可別錯過了殺青宴！”說完硬從兩人中間穿過，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問他那些干嘛？”許承一看向倪喃。

        倪喃掩飾尷尬：“哈哈哈……”沒笑兩聲，就一溜煙跑了。

        倪喃在宋之未之后回到了采訪房間，裝作無事發生，埋著頭胡亂刷著手機，避免和宋之未對視。

        采訪圓滿結束，花店送花員工的電話一直未打通，倪喃急著下樓去找人。

        “傘！要下雨了！”周琪琪提醒了一句。

        倪喃顧不上：“沒關系，兩分鐘就回來了！”

        天氣悶熱潮濕，地面像是罩了塊密不透風的塑料幕布，鼻息間也漸漸充盈起雨水的氣味。倪喃裹在熙攘的人群里，呼吸不到一絲新鮮空氣。

        遠處隱約有雷聲作響，灰沉沉的天空預示著一場大雨的襲來。

        好在是室內活動，拿到花就能進去了。

        雨點打到手背上時，還是不見送花員工。她匆忙縮回大廳門口等候，終于看見熟悉的車駛了過來，急匆匆就奔過去，在愈加急促的雨里拿到了花，然后又狂奔著進了樓里，好在沒濕透。

        大樓的25層被分作左右兩個大型宴會廳，殺青宴在右邊舉行。宴會已經開始，臺上人話音剛畢，臺下掌聲雷動。

        倪喃在大廳外的巨大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著裝，才貓著腰進入，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淋濕了？”周琪琪摸了摸她的頭發。

        “還好。”宴會廳的空調開得很足，倪喃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周琪琪指指花：“羅夏姐說等會兒讓你送上去！”

        “嗯。”倪喃環視著整個宴會廳，沒有認真思考這個安排。

        暖黃色的燈光與白熾燈交錯，在每個人的臉上打下了璀璨的光芒。在場的人圍坐在二十幾張圓桌旁，酒杯輕碰，談笑風生。偶爾有人上臺致辭，臺下的燈光會被減弱，可昏暗的光影里依舊可見無數精致俊雅的臉孔。

        濃重的娛樂場氣氛包裹著倪喃，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參與殺青宴的媒體很多，曼林也是其中之一，羅夏一直沒有落座，四處忙著。

        有些濕膩的外套黏著身體，讓倪喃渾身不自在，她皺眉看著手里的花，剛剛周琪琪說讓……我去送？！

        “我去送花？”她重新確認。

        周琪琪正舉著手機拍攝視頻，只是點了點頭。

        《如若葉茂枝繁》與曼林有不少合作，這部劇的宣發、演員推介甚至是公益活動，大多都是在曼林的期刊上登出。而曼林對于許承一來說，算是復出首刊，雖沒有登上封面，可占據的篇幅也不容小覷。

        “……重視能力而不是流量，關注作品而不是生活，再次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對這部劇的關心和支持，很高興葉茂枝繁時與你們的相遇！”許承一只做了一個簡短的發言，但言語有力，也是對自復出以來持續不斷的惡意爆料的回應。

        倪喃沒聽進去幾句話，坐立難安，大屏幕已經停在了許承一的雜志照片上，她需要不斷給自己積極暗示以建立強大的心理防線，才能保證把花送到臺上去。

        “感謝曼林一直以來對我們劇的認可和支持，有請曼林的新人代表上臺……”

        新人代表，和幾乎由新人挑起大梁、以全新制作方式來呈現的劇正好契合。

        掌聲雷動間，倪喃晃了神，只感覺一道道目光投了過來，意識不到自己是如何站到許承一身邊的。

        在主持人將話筒遞過來前，許承一先一步把自己的話筒遞到了她手里。

        要不是事后看視頻，她也記不清自己究竟說了些什么，原來再緊張的時刻官話套話也是能自然而然脫口而出的。

        她將花遞向許承一，許承一雙手接過，然后用左手抱住，向她禮貌地伸出了右手。

        那雙在追光下愈加澄澈的眼眸就這么看著她，不閃爍、不避諱、不著急。

        她僵著身體，反應了兩秒，才緩緩將手伸過去，打直的手指輕顫了一下。

        觸到的是一雙干燥溫熱的大手，僅僅只是虛握著，也覆住了她的緊張和不安。雖然耳旁充斥著各種雜音，雖然不過是握手而已，但她還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在這個嘈雜空間里的起起伏伏。

        許承一依舊那么溫柔誠摯地直視著她，沒有湊近話筒，只用了她可以聽見的聲音，輕聲道：“謝謝！”

        她沒有作回應，迅即收回了帶著點溫熱的手，把手放到了身側，虛攥著拳。

        閃光燈晃著她的眼睛，她看不清臺下，只是努力地維持著距離、維持著微笑，拍出來的合照估計很丑吧。

        走下臺，坐回原位，她摸出手機給許承一發了微信。

        【呢喃：剛剛會對你有影響嗎？】

        覺得說得不清不楚，又重新補了一條。

        【呢喃：他們會不會翻出不久前的那個熱搜？】

        還未發送，許承一已經回復了。

        【iygnehcux：不會。】

        其實是會的，從某一刻起，就已經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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