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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翠奴被木魚突如其來的拍桌子的大動靜嚇到,整個身子都不自覺的往后縮了縮:“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奴婢只聽主子的話。”

        人在危難關(guān)頭都只會明哲保身,一個小宮女也不例外,只是翠奴這樣的行為未免顯得不忠。

        “翠奴!”鄭琦煙氣滯,她實在不敢相信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奴才居然會在危急關(guān)頭背叛自己。

        翠奴低頭,不敢去瞧鄭琦煙的臉色。

        “鄭美人,你怎么說?”木魚用兩根手指在桌上輕敲,樣子比起方才要淡定許多了。

        鄭琦煙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惠妃娘娘別聽翠奴這丫頭胡說,琦煙并沒有讓她寫這字條。”

        “鄭美人,你最好坦誠一點,你自己說和被本宮一點一點查出來,性質(zhì)可不一樣哦。”木魚語帶警告:“難道你是等著本宮最后將你同溫如玉一樣處置了嗎?”

        鄭琦煙想到木魚之前對溫如玉說的那句話,嚇得臉上血色盡褪,鄭琦煙清楚地記得木魚當(dāng)時說要一刀一刀劃破那個肇事者的臉蛋,而肇事者究竟是誰呢?

        鄭琦煙不敢稍微深思,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她長得不好看,但是也不想毀容啊。

        思忖之后,鄭琦煙終于道:“琦煙知錯了,琦煙愿意跟娘娘坦白一切,還請娘娘可以寬恕琦煙,琦煙也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才犯下大錯。”

        鄭琦煙的聲音隱隱發(fā)顫,大概是真的害怕了。

        “你說說,你知什么錯?”木魚動也不動的看著鄭琦煙,目光堅定,像是要攝取鄭琦煙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鄭琦煙看了一眼木魚,然后為了自己可以被從輕發(fā)落而識趣的將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那一日,溫如玉去往鄭琦煙宮里尋鄭琦煙,對鄭琦煙表明了自己要趁著沈佑禮昏睡之際謀害溫月的計劃,溫如玉說自己買通了啟語閣里的小太監(jiān)龔秀,而且溫如玉還請鄭琦煙為自己寫那個字條。

        鄭琦煙也不是傻子,她知道這事有風(fēng)險,于是不假思索的問溫如玉:“你為何不自己寫?”

        溫如玉說溫月認得出自己的字跡,而且溫如玉身旁珍兒的字,溫月也見過,未免萬一,這才來尋得鄭琦煙。

        溫如玉還看出鄭琦煙心里有些不愿,于是以利益誘之,許諾只要自己將來得寵了,便一定會幫扶鄭琦煙。

        鄭琦煙聽溫如玉這么說,于是有點動搖,其實一開始鄭琦煙與溫如玉交好,就算看中了溫如玉在殿選之時被皇上特許進宮的這一點,鄭琦煙覺得自己容貌不佳,想要在宮里找個靠山,可是無奈溫月、木魚以及俞敏皆是性情淡泊、不愛與人交往的人,所以最后,鄭琦煙才找上了溫如玉。

        如今溫如玉許以鄭琦煙未來的榮華富貴與帝王恩寵,鄭琦煙怎么能不動心,但鄭琦煙也怕事情敗露,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要溫如玉事后記得處理掉那張字條,甚至還特意借口自己手腕酸痛,讓翠奴代寫。

        可是誰知道,溫如玉被溫月溺水的事情沖昏了頭腦,只顧著高興,竟忘了讓龔秀想辦法將字條銷毀掉,甚至完全忘了還有字條一事,所以才造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

        好一個龔秀,好一個溫如玉!木魚冷冷一笑,向崔嬤嬤問道:“龔秀現(xiàn)在何處?”

        啟語閣的人都歸崔嬤嬤管。

        崔嬤嬤略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在膳房,今天輪到他去膳房候火。”

        “很好。”木魚唇角輕揚的點了點頭,然后緩慢而清晰的說道:“把他和翠奴一起帶去后頭奇香樓,杖斃!”

        崔嬤嬤恭敬道:“是。”

        底下的人聽崔嬤嬤應(yīng)了,馬上便要去扯翠奴。

        這時候,翠奴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掙開了兩個太監(jiān)的束縛,跑到木魚腳下,跪著抱住木魚的腿,哭道:“惠妃娘娘饒命,惠妃娘娘開恩啊!”

        木魚也不去瞧翠奴,而是瞥了一眼崔嬤嬤。

        崔嬤嬤馬上會意,對著方才抓住翠奴的兩個小太監(jiān)大聲罵道:“你們還不趕緊將這死丫頭拉開,仔細驚著木惠妃娘娘。”

        小太監(jiān)聞言,急急的將翠奴從木魚的腿上扯走。

        等到翠奴的一雙手完全松開木魚之后,木魚以為她會放棄這種不自量力的掙扎,可是木魚低估了一個人對于生存的渴望,在死亡的邊緣,任何人都會生出巨大無窮的與命運相抵抗的勇氣與拼勁,所以被小太監(jiān)們死死制服住的翠奴依舊在苦苦的掙扎著。

        不過很顯然,翠奴做的都是無用功,那兩個太監(jiān)在她身上失手一次,就絕不會失手第二次。

        木魚清楚的看見翠奴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全是絕望與哀求,若是過去的木魚也許會對翠奴的這種求生意志而感動,也許會因翠奴的可憐模樣而饒翠奴一命,可是現(xiàn)在的木魚不會,現(xiàn)在的木魚知道心軟是會令人付出代價的,有些代價太慘重,木魚在馮樂的身上得過一次教訓(xùn)就夠了,木魚不想試第二次。

        因此,木魚這一次只是眼睜睜的看著翠奴的窘態(tài),沒有心軟,沒有同情,只有冷冷的出聲道:“崔嬤嬤,記得捂住翠奴與龔秀的嘴,別讓他們吵到皇上了。”

        “是,奴婢清楚了。”崔嬤嬤露出冷淡的微笑:“奴婢定不會讓他們吵到皇上的。”

        “嗯。”木魚欣賞的看了一眼崔嬤嬤,她就喜歡崔嬤嬤這樣辦事效率高的人。

        待到小太監(jiān)們將翠奴拖了下去,沒有看見身影了,木魚才輕抬冷眸,雙眼微瞇,看著鄭琦煙,沉吟道:“至于鄭美人嘛…”

        “還請娘娘寬恕。”不等木魚說完,鄭琦煙便含淚磕頭道。

        念及鄭琦煙方才在交代字條之事上還算坦白,態(tài)度不錯,于是木魚松了松心里的那股子氣:“奪取鄭琦煙的美人稱號,然后將其打入夏攘宮,并且永世不得出夏攘宮半步。”

        夏攘宮是萬盛行宮里的一座廢棄宮殿,早已無人居住,荒廢日久,相當(dāng)于皇宮里的冷宮——謝芳閣。

        鄭琦煙知道自己經(jīng)過這件事,不死已經(jīng)是木魚給的大恩了,于是欣然受了:“謝惠妃娘娘恩。”

        鄭琦煙被廢入冷宮,翠奴、龔秀身死,而錦繡最關(guān)心的還是溫如玉,不知木魚會如何處置溫如玉。

        鄭琦煙被崔嬤嬤的人帶離啟語閣之后,錦繡沖著木魚,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問道:“那溫美人呢?”

        提及溫如玉,木魚不由得加重了語氣:“溫美人乃是造成溫淑妃之死的主謀,本宮定不會輕饒了她,本宮要讓人將她的臉蛋割破,然后丟進春朝院的四方井里,慢慢溺死。”

        溫如玉之前不是想溺死溫月嗎?那么現(xiàn)在木魚就讓溫如玉去嘗一嘗被活活溺死的感覺。

        聞言,溫如玉情緒有些激動,無奈她被堵住嘴巴,只能發(fā)出“咿咿呀呀”還有“嗚嗚嗚”的聲音。

        木魚見狀,大手一揮,命令道:“把溫美人嘴上的布條拿開,本宮倒要聽聽她還有什么話說。”

        崔嬤嬤畢竟是在萬盛行宮伺候主子日久的老人了,得到吩咐之后的動作十分迅速,木魚這廂剛將話說完,崔嬤嬤將已經(jīng)把溫如玉嘴上的布條拉開了。

        溫如玉本來被堵著嘴巴,一激動起來,她兩側(cè)的鼻翼就猛地扇動起來,畢竟有點呼吸困難,如今好不容易將嘴巴空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大口呼吸兩下,然后才喘著大氣道:“你們所謂的證據(jù)上不是我的字跡,你們都誣陷我,我不承認。”

        “有人證的時候,你說要物證,如今有了物證,你又說不認,你以為本宮現(xiàn)在是和你小孩過家家嗎?”木魚露出譏諷的笑意,冷嗤道:“溫如玉,你可看清楚了,本宮是真的要處置你為溫淑妃報仇,可不是同你開玩笑!”

        溫如玉飄飄忽忽的笑了一下:“如今后宮無主,咱們都是皇上的人,而皇上還未醒來,惠妃娘娘您沒有權(quán)利處置我!”

        “溫美人莫不是以為這樣三言兩語就可以拿捏的了本宮吧!”木魚俯下身去,在溫如玉仰起的臉蛋上拍了拍,用溫涼的聲音說著無情的話:“莫說你區(qū)區(qū)一個美人,就算是你身居嬪位,或是身居妃位,只要單單憑著你沒有封號這一點,你就該對本宮與溫淑妃恭敬點,如今你非但害死溫淑妃,還膽敢多次在與本宮說話之時以‘我’自稱,想來你也是活膩了。”

        “既然你都說我活膩了,那我還怕什么,不過是一句小小的稱呼,我有什么不敢的。”溫如玉想著既然木魚已經(jīng)說要出要溺死自己這樣的話了,那么自己還顧什么禮節(jié),索性破罐破摔道:“再說了,我的父親是當(dāng)朝右相,你若是想處死我,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溫如玉說罷,木魚瞧了一眼她,見其依舊露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頓時心生不耐:“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本宮奈何不了你?”

        “不然呢?”溫如玉嘲諷的笑著:“就憑你!”

        “本宮是皇上的惠妃!還處置不了你了嗎!”木魚氣急,吼完溫如玉之后,對著崔嬤嬤還有其他的一些奴才怒斥道:“你們聾了么?本宮方才的吩咐都是耳旁風(fēng)嗎?”

        底下的人聽溫如玉與木魚之間如此對話,皆有些忌憚溫如玉,雖然溫如玉仍舊被縛著,不能隨意動彈,但除此之外,那些奴才們也一直不敢再對溫如玉有一些別的什么動作,即使是現(xiàn)在被木魚這么一吼,宮人們也皆是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回話,也不敢聽話。

        木魚見狀冷笑,在木魚心里不是所有人都是奴才,但是欺善怕惡、攀高踩低的人就一定只能是奴才,是墻頭趨炎附勢的草,是前一秒沖你吐舌搖尾、下一秒就能撲上來咬你的惡犬。

        木魚知道要對付不聽話的惡犬,自己所能做的就是聊以厲害關(guān)系或者比他們更狠。

        “皇上試水前曾言,令本宮與溫淑妃暫理后宮諸事,本來后位空虛,后宮無主,這后宮三千女子的事情就是本宮與溫淑妃打理的,如今溫淑妃仙逝,本宮一人便可決定這后宮的大小事宜。”木魚大聲道:“現(xiàn)在,本宮再說一次,本宮要你們將溫美人的臉蛋割破,然后再把她丟進春朝院的四方井里溺死,你們聽是不聽、做是不做?”

        木魚這話說的冷硬地不近人情,崔嬤嬤聽的一驚,這才大著膽子要人去取匕首毀掉溫如玉的臉。

        見崔嬤嬤的人開始動了起來,溫如玉有些慌了。

        溫如玉拿自己一雙形同死魚眼一般的眼睛死瞪著木魚,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顧木魚,你敢。”

        “哈哈~哈哈~”木魚把玩自己手上的指甲,回給溫如玉一個冷笑:“本宮學(xué)你一句話,本宮有什么不敢的?”

        說罷,木魚見去取匕首的小宮女還沒有回來,于是不悅道:“啟語閣的奴才們做事都這么懈怠的嗎?取一把匕首取到現(xiàn)在!”

        “這…”崔嬤嬤剛說了一個字,后面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錦繡打斷:“誰說一定要用匕首才行!”

        錦繡從自己的發(fā)上拔下一支銀鍍金嵌寶玉蟹簪,然后用它在溫如玉的面前晃了晃,陰陽怪氣的說道:“用它也可以啊。”

        溫如玉看著錦繡的動作,還不待反應(yīng)過來,錦繡便一簪子戳在了溫如玉的臉上。

        那簪子鋒利的很,用力戳下去,看起來就十分的疼,溫如玉“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崔嬤嬤嚇得趕緊捂住她的嘴。

        溫如玉的臉上的血流到了崔嬤嬤的手上,然后順著崔嬤嬤手的弧度滑落到溫如玉的下巴,溫如玉還在叫喚。

        錦繡“刺”的一小聲拔出正插在溫如玉臉上的自己的那根簪子,然后將其丟棄在一旁,不要了。

        “嗚嗚嗚~”溫如玉被崔嬤嬤的手捂住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只能含糊不清的叫著。

        沒多會的功夫,溫如玉叫著叫著就哭了起來,只不過她哭的時候,聲音與叫喚的時候差不多,唯一能區(qū)別出來這二者的就是她的眼淚。

        崔嬤嬤見溫如玉不喊了,于是放開了自己手。

        崔嬤嬤手上有黏膩的血質(zhì)感,她沒有帶帕子,于是將那污血擦在自己的衣裙上,抹出一道紅印子。

        溫如玉被劃破臉蛋,這才信了木魚是來真的,她捂著自己臉上的傷口,絕望的看了木魚一眼:“你好狠毒啊。”

        “比起你對你親妹妹的所作所為,本宮還仁慈了一些。”木魚淡淡然回答。

        “你懂什么?”溫如玉啞著嗓子問了一句,然后終于乖乖的承認了自己犯下的罪行:“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溫月能有今天,我又覺得嫉妒,我嫉妒溫月與你可以得到皇上的榮寵,而我什么都沒有,我做的一切只不過是讓一切回到十一年前的原點而已,這種錯算錯嗎。”

        “你永遠揪住十一年前的事不放,還因此害死了溫月,這還不算錯?”木魚對著溫如玉挑眉,話卻不如面上那樣平靜,而是狠狠說道:“而且你也別和本宮說什么皇上的榮寵,你要知道你最為珍惜看重的,本宮不一定就放在心上,而本宮若是放在了心上,管你如何看重。”

        就在溫如玉以為木魚的話說完了的時候,木魚又殘忍的補上一句:“當(dāng)然,和你說這么多也沒用,反正你馬上就死了。”

        木魚最后這一句話說的輕飄飄的,聽在溫如玉的耳朵里確如雷霆一般嚇人。

        “不要啊,惠妃娘娘,你說我錯了,那么就當(dāng)我錯了好了。”溫如玉顫著雙腳,淌著淚道:“我求求你,惠妃娘娘,你別殺我…我就算再有不是,那也是因為溫月那小賤人對不起我在先,我只是要討回公道而已。”

        錦繡悲憤交加:“當(dāng)年的事,我家娘娘早就補償你了,你如今能進得了宮,全是靠的我家娘娘的恩典,我家娘娘不欠你的,你還要討什么公道?”

        “你閉嘴。”溫如玉對著錦繡大吼,然后又轉(zhuǎn)向木魚:“木惠妃娘娘,求你,你別殺了我,我不想死啊!我愿意一生青燈古佛為溫月下一世的福氣祈愿,只求你別殺我。”

        木魚對著溫如玉笑的溫柔,,假作憐憫道:“你這么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樣子真可憐啊!”

        “啊!不對。”木魚想了想,換了一個更合適的詞:“是可悲!”

        直到此時,溫如玉還抱著一絲僥幸,用求饒的語氣做最后的掙扎:“如玉是可悲,只求娘娘饒了如玉一命,如玉知道錯了,如玉以后改,如玉以后定會和善的與所有人和平共處,還求娘娘看在如玉畢竟是溫淑妃姐姐的面上,原諒如玉這一次的錯行吧。”

        木魚看著溫如玉那滿臉的淚水,楚楚可憐的樣子,腦中浮現(xiàn)出溫月最后形同沉睡的那個姿態(tài),木魚甚至覺得溫月捏在自己手上的力度還在,溫月是那么用力的想要得到自己一個關(guān)于沈佑禮與沈安若的許諾,若說可憐,溫月才可憐。

        “你也知道溫淑妃是你的妹妹,只可惜你狠心的時候,將什么都忘了。”木魚極力平息心中的怒火,聲音中有如雷霆萬鈞的氣勢,將下一句話說的鏗鏘有力:“而本宮不巧,與你有一點相似,那就是本宮狠心的時候,也容易忘事,你說你是誰的姐姐來著,本宮不記得了!”

        說罷,不等溫如玉有何反應(yīng),木魚都懶得再同她廢話了。

        木魚踹了溫如玉一腳,然后對崔嬤嬤說:“給本宮把她拖下去,好生解決了。”

        “是,木惠妃娘娘。”崔嬤嬤速度的將布條塞回溫如玉的嘴巴里,然后應(yīng)了木魚一句。

        這次,崔嬤嬤親自帶著底下的人將溫如玉拖走。

        而溫月之死追究責(zé)任的事情最終以春朝院四方井處的“咕咚”一聲結(jié)束。

        后來,黃婷陪著木魚一起回到了華東宮,因為要去啟語閣照顧沈佑禮的緣故,木魚暫時不住在華東宮了,所以得將放置在這里的衣物收拾好,拿去啟語閣。

        小平不在,所以為木魚整理東西的人便換成了黃婷的貼身宮女——綠寇。

        綠寇干活的時候倒是頗有幾分她家主子,也就是黃婷身上的那種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氣焰。

        趁著綠寇在隔間打包袱的時候,黃婷問了木魚一句:“娘娘先前為皇上試水之事傷神,如今比起先前更為沉默了,可是在為溫淑妃傷心?”

        木魚搖頭,說出心里話:“她的死,本宮并沒有多大的傷心,只是有點心疼罷了。”

        心疼溫月,也心疼溫月的孩子,那個如今遠在安王府的孩子――沈安若。

        當(dāng)然,木魚也有擔(dān)憂,若是沈祐禮醒來了,那么她該怎么告訴他這一切,她該怎么和他說溫月的事。

        這么思考著,木魚突然覺得累極了,她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自己極度無力。

        “心疼也是另一種傷心。”黃婷心中澄明,她清冽又冷靜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娘娘應(yīng)該要相信一個詞——‘苦盡甘來’,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糟心事。”

        木魚懶懶的答了一句“嗯”,她無助不安的情緒稍有些緩解。

        彼時,木魚相信了黃婷的話,卻殊不知這世上的糟心事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溫月死后第三天,就從皇宮傳來消息稱夭涂國進犯邊境,安王操控大局,下令讓邊關(guān)大將軍風(fēng)莽迎戰(zhàn),至此南素與夭涂兩國開戰(zhàn)。

        又兩天后,沈佑戾只身一人駕馬,終于趕來了萬盛行宮。

        那時候剛好是中秋,本該團圓的日子,可是溫月死了,沈佑禮昏迷著,木魚整個人也已經(jīng)臨近崩潰邊緣了。

        那會兒的木魚以為沈佑戾的到來會是希望重臨,她覺得沈佑戾是救星,她覺得沈佑戾是來解決問題的,可是她忘了沈佑戾在對待沈佑禮的事情上,從來就不是善類。

        中秋當(dāng)天,戌時二刻的時候,有宮人來報稱沈佑戾來了。

        木魚當(dāng)下心里便生出歡喜,她終于不用一個人挑著這些大擔(dān)子了。

        很快,木魚就召集了各宮的人前往啟語閣的大殿,為沈佑戾接風(fēng)洗塵。

        大殿里,沈佑戾等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木魚領(lǐng)著一大堆人出來,他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他原以為木魚應(yīng)該只帶著小平一人出來。

        木魚也看見沈佑戾了,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一對接,許多話盡在不言中。

        沈佑戾沖著木魚點頭示意,喚道:“木惠妃娘娘。”

        “安王殿下。”木魚回了一句。

        與木魚同時開口的還有俞敏。

        木魚扭頭正視了一眼俞敏,然后就聽到其他人齊齊喊道:“安王殿下安好。”

        打過招呼之后,大家便都落了座,木魚與沈佑戾一起分坐在上首主桌旁的左右兩側(cè),其余人則按照位份順座。

        木魚舉起桌上備好的茶水,以茶代酒道:“安王一路辛苦了。”

        下座上的眾人也都跟隨木魚舉杯,附和了一句相同的話:“安王殿下一路辛苦了。”

        沈佑戾見狀,也舉起自己身旁的茶杯,對著木魚回了一句:“車馬奔途而已,不及木惠妃在此打理大局勞累。”

        木魚此時正啖了一口杯中的龍井茶。

        要說起龍井茶,它素以色翠、形美、香郁、味醇的特點而冠絕天下,其獨特的“淡而遠”、“香而清”的絕世神采和非凡品質(zhì)在眾多茗茶中獨具一格,實在是茶中珍品。

        木魚將龍井咽下,只覺其香氣鮮嫩清高,滋味鮮爽甘醇,一股清新的味道環(huán)繞在自己的咽喉處。

        回味之后,木魚笑了一聲,將臉轉(zhuǎn)向沈佑戾,謙虛道:“安王說笑了,本宮這管的都是一些女兒家的瑣事,哪里能與安王替皇上分國憂相比。”

        沈佑戾的臉上也露出淺淺的笑意,這次他倒是沒有再說什么。

        一番互相寒暄吹捧之后,木魚切入正題:“不如本宮領(lǐng)安王去看看皇上,然后再讓人帶你去住所。”

        “好。”沈佑戾站了起來。

        木魚也馬上起身,親自引沈佑戾前往啟語閣的內(nèi)室,因為怕吵鬧,這之后的事情,木魚便不讓俞敏、黃婷、白芷婷以及劉玉禾參與了,于是她們都早早的退下了。

        啟語閣的大殿與內(nèi)室相隔不遠,木魚走在前頭引路。

        沒多會,突然,木魚聽到自己身后那人說道:“你消瘦了。”

        木魚停步,回頭,然后笑道:“是嗎?”

        天天勞累哪里能不瘦呢!沈佑戾將目光流連在木魚的臉上:“你還是胖點好看。”

        木魚不語。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于是沈佑戾換了個話題:“皇兄怎么樣了?”

        “一會到了內(nèi)室里,安王見了便知。”木魚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沈佑戾無奈,只得放下自己那顆想要同木魚說話的心,然后抬步。

        木魚加快了腳步,依舊在前頭為沈佑戾帶路。

        到了內(nèi)室門口,剛要進門的時候,木魚看見屋內(nèi)小平的動作,忙問道:“怎么了?”

        小平當(dāng)時正用手上的面帕子幫沈佑禮清理嘴角與脖頸處的清血,聞言,轉(zhuǎn)頭看向木魚,然后回道:“皇上方才突然咳血,臉上沾了些血污,小平正在為皇上清理。”

        木魚點頭以示知曉,上官籽之前是說過沈佑禮會慢慢的開始有咳血的癥狀,不過還好,因為沈佑禮試水的緣故,上官籽與太醫(yī)院的人已經(jīng)找出了更好的拖延水毒發(fā)作速度的藥方了。

        木魚走了進來,拐了個方向,朝著沈佑禮站著。

        小平看見木魚身后站著的沈佑戾,忙直起身子,行禮道:“殿下。”

        “你忙你的。”沈佑戾對小平擺了擺手。

        “是。”小平聞言,就要繼續(xù)自己手上的活計。

        可是小平還沒來得及動起來,就被木魚阻止了,小平?jīng)]想到木魚會從自己的手里拿過面帕子,看來木魚是想親自幫沈佑禮清理。

        木魚在墻面處的面盆里重新擰好面帕子之后,在沈佑禮的床頭坐下,一邊幫沈佑禮擦脖子,一邊招呼小平道:“還不為安王將梅花形座面鼓墩搬來。”

        小平的目光在木魚與沈佑戾二人之間巡視了一遍,然后連忙去幫沈佑戾搬木魚所說的那張梅花形座面鼓墩。

        “本王來吧。”沈佑戾朝木魚伸手,示意木魚將手上的面帕子交給自己:“木惠妃眼下烏黑,不如去一旁坐著休息會。”

        雖然沈佑禮正昏迷著,但是門口站著好幾個守門太監(jiān),因此沈佑戾的言語間不失謹慎,依舊以木惠妃稱呼木魚。

        “不用了。”木魚不假思索的拒絕:“這些事本來就應(yīng)該是女兒家做的,王爺做不來的。”

        “你別推辭了,這點小事本王還是能為皇兄做到的。”沈佑禮堅持。

        木魚聽沈佑戾這么說了,也不好再說什么,于是將面帕子遞給他,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小平搬來的鼓墩上。

        木魚怎么知道其實沈佑戾就是看不慣她對沈佑禮細心呵護的那個樣子,她只以為沈佑戾是真的見沈佑禮病重而心有不忍。

        木魚是真的累了,之前她一個人和小平在這里照顧沈佑禮,就算啟語閣有那么多宮人,木魚都始終不放心將活計交給她們干,只偶有幾次黃婷過來的時候,木魚才好和小平打個盹。

        如今沈佑戾來了,木魚覺得心里有了依靠,于是便沉沉的睡了過去,甚至難得的發(fā)出微鼾聲。

        木魚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睡在鼓墩一旁的夔鳳紋塌上,想也不用想,一定是沈佑戾抱木魚去小塌上睡覺的,只是不知道沈佑戾去了哪兒。

        “姑娘,你醒了。”小平剛好抱著一束仙客來進來,中間夾雜著一點桂花,不多,但是味道濃烈。

        “安王呢?”木魚揉著迷瞪的雙眼,問道。

        “安王殿下早就離開了。”小平將花插進沈佑禮床頭凳上的紅瓷花瓶里:“姑娘,你睡了好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申時了。”

        “申時!”木魚驚呼,一個不標(biāo)準(zhǔn)的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對啊。”小平給木魚尋了一件霞彩千色梅花嬌紗裙,為其換上之后,又領(lǐng)著木魚去看自己抱進來的花,很興奮的問道:“姑娘覺得這花如何?”

        “花是不錯,只是仙客來這玫瑰紅色的花冠與這紅色的瓷瓶搭起來并不美觀。”木魚客觀的評價,然后好奇的問:“你怎么突然想到將這仙客來采了進來?”

        中秋前后是仙客來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啟語閣外種植了整整二十六盆的仙客來,每一盆的花都開的別樣的好,只是木魚瞧見好多次,卻從不見小平有想要將花采進屋內(nèi)擺放的心思。

        “奴婢哪有那么多巧心思。”小平不由發(fā)笑,湊近木魚的耳邊,低聲說道:“這是安王殿下走之前吩咐的,他說姑娘你若是困乏了,聞聞這仙客來與桂花的香味能夠提神。”

        “嗯。”木魚隨口的敷衍了一下,然后問自己關(guān)心的事情:“安王殿下可見過上官先生、凈水河神以及太醫(yī)院的人嗎?”

        “見過了。”小平對木魚的冷淡表現(xiàn)有些詫異,摸摸了鼻子,說道:“昨天從咱們這里一走,安王殿下就召集了這些人,談了一晚上的正事呢!”

        “那可談?wù)摮鍪裁唇Y(jié)果沒有?”木魚抓住小平的手。

        小平想了想,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木魚:“好像安王殿下說要與凈水河神一起去尋那凈水珠。”

        小平話剛說完,木魚就沖了出去。

        既然聽說了沈佑戾與歐陽賀盧打算一起出發(fā)去尋找凈水珠,木魚就不能自己安坐了。

        沈佑戾住的是笛淺宮,離啟語閣有些距離,木魚是自己跑過來的,因為她嫌攆駕太慢。

        笛淺宮的宮人將木魚引了進去,沈佑戾正和歐陽賀盧說完話,兩個人剛要舉杯飲酒的時候,木魚到了。

        木魚就站在笛淺宮正殿的門口,宮人發(fā)聲提醒正仰頭喝酒的沈佑戾:“王爺,木惠妃娘娘造訪。”

        沈佑戾與歐陽賀盧都循聲望了過來。

        歐陽賀盧站起來,行禮道:“木惠妃娘娘安好。”

        歐陽賀盧是一個連沈佑禮都要敬上幾分的人,木魚又怎么好受他這一禮,于是柔和著一張臉說道:“凈水河神不用多禮。”

        歐陽賀盧禮貌的笑笑,他知道木魚找沈佑戾肯定是有事要說,于是識相的找了借口退下。

        歐陽賀盧離開了,沈佑戾才將木魚請進正殿里。

        木魚走到沈佑戾跟前,沒了在人前時的高姿態(tài),她是他帶出來的人,所以面對他時,她從來都是比較真性情的。

        木魚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在那里留下一條白色的牙齒印記,然后滿臉期盼的說道:“我想和你們一起去找凈水珠。”

        木魚其實一路上都十分害怕沈佑戾會拒絕自己,而事實證明,沈佑戾確實拒絕了她。

        “不用。”沈佑戾看著木魚唇上的那印記慢慢的消散,他忍不住的抿了一下唇,而后咽了下嗓子,意味深長地說:“凈水珠是不會被找到的。”

        木魚蹙眉:“為什么?”

        為什么沈佑戾會這么篤定的說凈水珠不會被找到!這一點即使是身為凈水河神的歐陽賀盧都不敢如此篤定,木魚覺得奇怪。

        木魚的眼睛對上沈佑戾幽深的眸子,仿佛有不明的意思在沈佑戾的眼中劃開,木魚突然覺得自己心里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

        過了一會,大概是三秒鐘的樣子,沈佑戾證實了木魚心里的疑惑:“因為它在我的手里。”

        果然!

        “你…”木魚皺著眉頭,咬著牙,不知道該說什么。

        失望?憤怒?不,這些都不足以形容木魚此刻的心情。

        “為什么凈水珠會在你那里?”木魚問了一句,然后又恨恨的道:“你不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沒錯。”沈佑戾坦然的承認,他回答了一句木魚最不想聽到的話:“這就是一個局。”

        然后,沈佑戾將凈水珠的事情全盤托出,原來凈水珠丟失的真相全都圍繞著一個人,那就是歐陽賀盧的妻子——慕容英。

        沈佑戾當(dāng)時謀劃了一切,他打聽到原來慕容英每個月都會有幾日去一家叫做“紫秀坊”的胭脂鋪選購胭脂水粉,所以他便等在慕容英從紫秀坊回到巖心河的路上,然后將其綁架。

        沈佑戾的打算是以慕容英為餌,要挾歐陽賀盧交出凈水珠。

        而沈佑戾做這一切唯一的把握就是他與沈佑禮一樣,他們都太了解歐陽賀盧了,歐陽賀盧這一生最看重的并不是凈水珠和南素江山的穩(wěn)定,而是慕容英。

        所以,沈佑戾是抱著穩(wěn)贏的心態(tài),等著歐陽賀盧將凈水珠送到自己面前來。

        當(dāng)然最后,沈佑戾確實也得到了凈水珠,只不過在一人一物交換的時候,誰也沒有能夠想到歐陽賀盧得到的只是慕容英的尸身。

        沈佑戾飛身離開的時候,親眼見到歐陽賀盧眼睛通紅的抱著慕容英在哭。

        那一刻,沈佑戾有過愧疚,但是更多的卻是計劃成功的喜悅。

        “你殺了她!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留著慕容英又能怎樣,她根本威脅不到你!”木魚的聲音將沈佑戾從回憶里拉了出來,她的眼睛都紅了,因為難以置信,所以她有一瞬間是發(fā)不出聲來的,她頓了頓,繼續(xù)開口,她的嗓音在后來幾乎細若游絲:“你知不知道,你以為那只是一條人命,可慕容英是歐陽賀盧的整個人生,你毀掉的是他的整個人生,那還不如殺了他。”

        木魚終于知道了為什么歐陽賀盧那時會避慕容英而不談,因為這世上再無慕容英。

        此時,木魚還幾乎能夠記起之前沈佑禮問及慕容英時,歐陽賀盧的那個神情,那是悲愴,是郁結(jié)于心卻不可說。

        “他不能死,我南素需要一個河神,我沈家不能沒有歐陽賀盧。”沈佑戾說話的時候,聲音不疾不徐,而他的眼睛盯著木魚,表情很淡,甚至像是沒有情緒,但是如果你有細看,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其實有一些懊惱:“而慕容英,你以為我想殺她嗎!怪只怪她耍小聰明,看到了我的臉,我若是留著她,那就是自尋死路,我沒有那么愚蠢!”

        木魚的目光漸漸轉(zhuǎn)冷,連表情都變得諷刺起來:“是,你沈家需要歐陽賀盧,他護著你的南素江山,可是你只會利用他,你忘記了,他也是人,他需要愛,需要他的妻子。”

        “我不管這些,我只要達到目的就好了。”沈佑戾自私的開口,說完這種毫不顧及他人的話后,他突然激動的拽住木魚的胳膊,眼里盡是即將得到一切的勝利光芒:“小木魚,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沈佑禮現(xiàn)在已經(jīng)中毒了,沒有凈水珠的話,他活不了幾天了,到時候他一死,你就告知天下,說沈佑禮將皇位傳于我,你深受皇恩,沒人會質(zhì)疑你的話。”

        木魚瞇眼,不解的問道:“在來這里之前,你怎么能確定沈佑禮一定會中毒。”

        沈佑戾謀劃了一切,而這一切里只有這一點是木魚一直想不通的,畢竟沒人能猜得準(zhǔn)沈佑禮一定會去試水,只要沈佑禮不試水,那么也就不會中毒。

        沈佑戾對木魚坦言:“因為…俞敏是我的人。”

        木魚只覺得沈佑戾這話如同晴天霹靂,過去木魚只覺得俞敏是心悅沈佑戾,卻不想,原來俞敏與自己一樣,都是沈佑戾送進宮的棋子。

        木魚的心里瞬間通透起來,難怪啊,難怪自己以前覺得俞敏隨身的木槿花絲帕眼熟,但又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其實自己見過的木槿花繡樣不是在宮里,而是在沈佑戾背上,沈佑戾喜歡木槿花,木魚曾經(jīng)撞見一次沈佑戾換衣,當(dāng)時他□□著上身,背上就是俞敏手帕上的木槿花模樣。

        木魚冷笑道:“那么讓俞敏提出試水也是你的主意咯,你猜到沈祐禮會選擇自己以身犯險,是不是?”

        沈佑戾毫不閃躲的回視木魚犀利的目光:“是的。”

        “那…那之前…”木魚有些,她頓了頓,等到強自鎮(zhèn)定下來之后,她方才復(fù)又問道:“之前巖心河出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巖心河死了那么多的人,卻獨獨瞞著沈佑禮一個,也是你的主意?”

        沈佑戾想也不想就給出與之前一樣的回答:“是。”

        沈佑戾當(dāng)時的想法是只要沈佑禮一直被瞞在鼓里,那么等到時候水毒之事真的拖不下去了,再由自己出面向沈佑禮提及巖心河出事一事,甚至由自己找到凈水珠,那么南素的子民便會對沈佑禮有所不滿,轉(zhuǎn)而愛戴自己,這也算是為了自己的將來鋪路。

        可是沈佑戾沒有料到木魚會在這中間橫插一腳,破壞了他的計劃。

        這幾個問題,沈佑戾都答的十分坦然,坦然的叫木魚覺得怒極。

        木魚扯著嘴角想要笑,可是她笑不出來:“好,好,好!你好啊!你真好啊!你這一步一步謀劃的幾乎天衣無縫啊!”

        沈佑戾見不得木魚這個樣子,他想要去拉她的手,卻被她躲開,她的模樣好似避他如蛇蝎,她的聲音蘊含怒氣,她忍不住大吼道:“可是你算錯了一點,我是不會聽你的話假傳圣旨的,沈佑禮他也不能死。”

        沈佑戾本來還想耐著性子去哄木魚,可是直到他聽到木魚的最后一句話,他終于忍不住瞇眼:“什么叫沈佑禮不能死?”

        沈佑戾死死的盯住木魚,他的雙手掐在她的腰上,他的眼神帶著危險,叫木魚不自覺的想要后退,但是沈佑戾怎么可能放過她呢!

        沈佑戾更加的靠近木魚,他攬著她腰身的手猛地收緊,木魚被迫整個人貼著他,而他的臉與她就近在咫尺,他呼吸的時候,氣息甚至可以噴灑在木魚的臉上,他的聲音帶著誘哄,不容拒絕:“嗯?你告訴我,為什么沈佑禮不能死。”

        木魚不敢回視沈佑戾的眼睛,她想要扭過頭去,卻被沈佑戾阻止,他的手從她的腰上換了位置,改為捧著她的臉,木魚不得不直視他,她顫著雙手去拉沈佑戾的手腕,她忍不住哀求道:“佑戾,你聽我一句勸吧,你把凈水珠拿出來,我不會把真相告訴沈佑禮的,那樣你就是功在社稷的安王,你會受萬民敬仰的,我求你,你救救他吧,好不好。”

        “你竟然為他向我求凈水珠!”沈佑戾危險的逼近,他的眼睛瞇起來,刺出奪目的光,他的嘴角有意無意的摩擦著木魚的鼻尖:“木魚,你該不會是愛上他了?”

        木魚后背一僵,整個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像被怪物揪住小尾巴一樣無助,她看著沈佑禮一時竟然給不出答案。

        沈佑戾與木魚都想象不到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一刻,他對著她歇斯底里的問道:“你愛沈佑禮嗎?”

        “我……我不知道”木魚不知是哪里生出的力氣,她甩開了沈佑戾的手,卻甩不掉他這個人,她被他逼的步步緊退,她靠在墻角看著沈佑戾,終于放棄了掙扎:“我只知道他待我極好,如果我舍不得他死,那么估計這就是愛吧!”

        “愛!?”沈佑戾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了一下這個字,然后,他轉(zhuǎn)身,背對著木魚點了點頭。

        而木魚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氣一樣,她從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足夠看清自己的心。

        就在木魚想笑又想哭的時候,沈佑戾突然又扭過身子,面對著木魚,然后一拳捶打過來。

        “啊!”木魚嚇到尖叫。

        沈佑戾看著木魚緊閉雙眼,他一點也不想承認他似乎失去了那個當(dāng)初雙眼清澈,站在天佑山上,一心只有他的木魚了!

        至于今天這個拳頭,沈佑戾將它砸在墻上,“嘣”的一聲,響在沈佑戾的心里。

        木魚緩緩睜眼,沒有預(yù)料中的疼痛,只有橫在自己腦袋旁邊的沈佑戾的手臂。

        木魚忍不住輕聲說了一句:“你的手…”

        沈佑戾頹然將手放下,從他手上流出來的血像朱砂一樣印在墻上,也印在當(dāng)場兩個人的心里。

        “你為了你愛的人奔走,相求于人,尤其是你相求的人是我,那么我呢?我做了這些又是為了什么!”沈佑戾往后退了兩步,喑然嗤笑道:“你說過你只愛我一個人的,顧木魚,你忘記了嗎?”

        那是木魚的過去,誰都會忘記,只有木魚不會,可是那個過去如今再談起來,只會讓人覺得想要逃避,木魚不愿面對。

        “你的手…”木魚沒有回答沈佑戾,她重復(fù)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話,然后說:“你要不要包扎一下。”

        “回答我!”沈佑戾大聲吼道。

        沈佑戾討厭極了木魚這種避而不談的態(tài)度,她想躲著那些屬于他們兩個人的過往,可他偏偏不讓。

        木魚在沈佑戾的目光里敗下陣來,索性心一硬,有什么就說什么了。

        “我沒忘記,可是我沒有預(yù)料到自己的心,誰能拒絕一個那樣疼愛你的人?試問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她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你也會為她心動的。”木魚按照自己真實的想法回答:“沈佑戾,我從未遇過像他那樣把我捧在手心里的人,所以我沒錯,錯的人是你,是你當(dāng)初執(zhí)意送我回來的!”

        木魚理直氣壯,第一次覺得自己在沈佑戾面前的形象高大了起來,不再是低入塵埃:“你做不到帶我走,是你一步步把我推到他身邊,是你不如他!而我不過是想要找個人依靠,我是個女孩子,我想要安定下來。如果這個人不是你,為什么不能是他。”

        面對木魚這樣形同質(zhì)問指責(zé)的話,沈佑戾有些無力,他盡可能的辯駁道:“就算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小木魚,你愛一個人難道只愛一半的嗎,是你自己說的愛我,我當(dāng)真了,你又怎么能輕言放棄。”

        天佑寺上,沈佑戾沒有帶木魚遠走高飛,如今,沈佑戾面對這樣的木魚,突然有些后悔,但又不敢真的后悔,他怕自己崩潰。

        木魚釋懷的笑笑,用落寞但堅定的語調(diào),緊扣住沈佑戾的心:“不過是因為那份愛讓我當(dāng)時覺得無望,現(xiàn)在想來覺得無趣,可我在那時候卻是真真切切的愛過你,我若有機會重來一次,也是無悔。”

        不后悔曾愛過,更不后悔如今的坦蕩放手。

        “好一句無悔。”沈佑戾又不住的點頭,這是他生氣到極點時最標(biāo)志性的動作。

        木魚看著沈佑戾將桌上的茶杯全都掃在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陶瓷破裂聲,然后聽見他帶著苦笑的意味說道:“你走吧。”

        沈佑戾覺得自己不能再聽到木魚的任何一句話了,這世上還有比木魚更傷人心的人嗎?這世上還有比方才木魚說的話更傷人的話嗎?

        沒了!

        沈佑戾笑了笑,真的沒了。

        “那凈水珠呢?”臨走前,木魚還不忘問上這么一句。

        “滾!”沈佑戾終于忍不住沖著木魚大吼。

        沈佑戾輸了,他輸了木魚的心,但是他不能連江山一起輸?shù)簟?

        在回去的路上,木魚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她第一次直視自己對沈佑禮的愛意,第一次明白原來在冥冥之中,自己早已經(jīng)變了心。

        感動和愛就差一點,一個人若是想知道自己愛不愛另一個人就要看自己有沒有跨過去這一點,木魚想自己的心大概已經(jīng)為沈佑禮跨了這個界點,而且來不及反悔。

        確認過自己的心意之后,木魚反而坦然。

        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愛過的人,終究會成為教會我們?nèi)绾胃萌巯乱粋人的老師。”

        木魚愛過沈佑戾,她從愛他的那段經(jīng)歷中得到一個教訓(xùn),那就是愛一個人不該像自己從前那樣,明知道一件事情有錯,你還為他去做,而應(yīng)該是知道一件事情是對的,你才為他去努力。

        所以,木魚心道既然自己愛著沈佑禮,那就為他做一件事吧,一件自己力所能及的正確的事情。

        兩個時辰之后,啟語閣內(nèi)傳來了木魚的叫喊聲:“小平!”

        “來了。”小平趕緊放下手上的活計,趕到木魚身邊:“姑娘,怎么了?”

        “我好像喝了點外面不干凈的水。”木魚如是說。

        “什么!”小平不可思議的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怎么會這樣?”

        “你別問了。”木魚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然后催促小平道:“你快去找安王,你就和安王說我誤食了一小口巖心河的毒水,你讓他快些過來。”

        “我去找上官先生和劉院首來吧。”小平說著就要離開,她覺得對水毒之事,安王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還是找醫(yī)者比較靠譜。

        木魚連忙扯住小平,囑咐道:“不用,你就去找安王,快。”

        小平覺得這樣的木魚很是奇怪,但還是說了一句:“好。”,然后猶豫著轉(zhuǎn)身:“那小平去了。”

        木魚點了點頭。

        等到小平再回到啟語閣的時候,她還沒有進去內(nèi)室,便被守門的小太監(jiān)告知木魚在華東宮。

        其實木魚是怕萬一沈佑戾過來啟語閣找自己,很多話隔著那么多宮人不好說出口,但是在華東宮的話,那么就大不一樣了。

        于是小平又趕去華東宮,當(dāng)小平進門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太醫(yī)院的人與上官籽還正在為木魚把脈,而各宮的娘娘們則候在一旁。

        其中,俞敏瞧見小平乍得有些歡喜,后來又往小平身后張望了一下,好像有些失望。

        而黃婷無疑是這些人當(dāng)中最關(guān)心木魚的人,所以小平一進來,黃婷就神色凝重的問道:“行宮里不是儲備了好多干凈的水嗎?怎么木惠妃娘娘還會誤食了那毒水?”

        “奴婢也不知道。”小平頗有些為難地說。

        小平確實不知道。

        黃婷下意識的擰了擰眉毛,還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突然,上官籽站了起來,為木魚把脈的人換成了劉守祥。

        “上官先生,我家娘娘還好吧。”小平語氣懇切的問上官籽。

        上官籽拈了拈自己的山羊須:“木惠妃娘娘雖然服用毒水的量不大,但是因為她本身的體質(zhì)弱,所以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一聽到“不容樂觀”四個字,小平就傷心起來,她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木魚,一個是自己的親妹妹——安安,所以小平絕不能看到木魚出事。

        小平“撲通”一聲跪下,沖著上官籽與劉守祥懇求道:“還請上官先生與劉院首一定要救好我家娘娘。”

        小平語中帶著哭腔,再加上這一言不合就突然下跪的陣仗,在場的人都驚呆住了。

        上官籽作為一個游歷四方、見過大場面的老人家,也被小平這好像馬上就生離死別的模樣給嚇了一跳,他倒是沒有見過這么看重情義、忠于主子的女子,于是趕緊伸手要去攙她:“小姑娘,你快快起來,醫(yī)者父母心,行醫(yī)之人是不受人跪拜的。”

        小平得不到應(yīng)承,便一直巋然不動,倔強的低著頭,不愿意起來。

        “是啊,上官先生說的不錯,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為木惠妃娘娘爭取時間,更何況醫(yī)治好木惠妃娘娘本就是本官的責(zé)任,你趕緊起來吧。”劉守祥附和道。

        小平聽劉守祥這么說了,這才以手撐地,堪堪起身。

        小平站好之后,拍了拍自己膝蓋位置的衣裙上沾染上的灰塵。

        就在這時,俞敏朝著小平走了過來,:“方才聽啟語閣內(nèi)送木惠妃娘娘過來的小宮女說木惠妃娘娘遣你去尋安王過來,是嗎?”

        “是的。”小平水眸微閃,心想這個俞敏好生奇怪,這個有什么好問的嗎?

        俞敏自是不知小平心里的吐槽,只關(guān)切的繼續(xù)問道:“既是如此,怎么不見安王與你一起來此?”

        “安王殿下與凈水河神出去了。”小平慵懶的答道:“不過奴婢已經(jīng)讓人追上去了,還特意囑咐其告知安王現(xiàn)在行宮內(nèi)的情況。”

        其實說白了就是木魚的情況,只不過在人前,小平只能這樣含糊其詞,讓人覺得木魚找到沈佑戾只是為了讓他回來主持大局。

        說完,小平看俞敏好像沒有什么話要再問的了,于是行了行禮,徑直走向屋內(nèi)的螭紋黃花梨羅漢床旁,遲疑著開口問木魚:“娘娘,皇上那邊……”

        小平應(yīng)該是想問沈祐禮那里沒有妃嬪隨身照看怎么辦。

        還不待木魚回答,黃婷就替她說道:“你家娘娘方才吐了一回,現(xiàn)在怕是沒力氣同你說話。”

        小平郁郁的“哦”了一聲,木魚的臉色確實不好。

        黃婷又道:“至于皇上那里,已經(jīng)有劉美人在守著了。”

        劉玉禾是方才木魚派過去伺候沈祐禮的,木魚知道俞敏的心思不在沈祐禮身上,而黃婷大大咧咧的,根本就不是能照顧好人的性子,但是劉玉禾不一樣,劉玉禾性格溫和,樣子賢淑,更是出身醫(yī)藥世家,是在啟語閣照看沈祐禮這件事上,木魚最放心的一個人。

        “是。”小平應(yīng)了一句。

        小平其實也不關(guān)心沈佑禮身邊有沒有人伺候,她只是怕木魚會為沈佑禮擔(dān)心,也怕木魚會將自己撥去啟語閣照顧沈佑禮,畢竟小平是想要留下照顧木魚的。

        沈佑戾是在木魚服毒水的第二天下午趕回來的,他一回到天盛行宮就去往了華東宮。

        木魚在瞧見沈佑戾的時候,眼睛幾乎要發(fā)出光芒來,她太開心了。

        “安王殿下安好。”黃婷趕緊起身,與小平、綠寇一起行禮道。

        沈佑戾瞧了一眼黃婷,點了點頭,算是禮貌,然后將目光掃到小平那里,眼里有不明的深意。

        小平會意,“啊”了一聲。

        “梅夫人,奴婢想起來自己方才為主子熬的湯藥好像味道不大對,您能過去幫忙看一下嗎?”小平態(tài)度恭敬,表情像是真的在懊惱,其實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以便將黃婷支開。

        “熬藥是大事,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黃婷語氣不重的責(zé)備道。

        “奴婢愚笨,這才想起來。”小平邊說,邊腹誹道自己怎么知道這會子安王會來。

        于是,黃婷與小平急匆匆的朝著藥房去了,綠寇緊跟在其后。

        果然,又變成了只有木魚與沈佑戾的場景。

        木魚靠坐在床頭,她身后墊了一個牡丹花的靠枕,沈佑戾直勾勾的盯著她那張略顯蒼白的臉,沉著一張俊臉,不發(fā)一言。

        木魚怯怯的瞧了一眼沈佑戾,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來他在生氣,而且他的眼睛里滿是失望。

        木魚自然知曉沈佑戾這一切失望與氣憤的源頭都是自己,他是該失望的吧。

        “王爺。”木魚先開口喚道。

        “你在逼我!”沈佑戾沒有改變自己一臉的嚴肅,他本來是那樣不羈的一個人,此刻也被木魚氣的不行,活像個火爐子,但是他依舊盡力使自己的語氣平緩,他還是顧及到她此刻身子不好,不能真的發(fā)火。

        “什么?”木魚局促的摸了一把下巴。

        沈佑戾仿佛看透一切一樣,俯視著木魚的一舉一動,然后微瞇著眼睛,語氣篤定:“你不過是用你的命來逼我,逼我救你,因為你太清楚我會救你。”

        “我沒有。”木魚想要辯駁。

        沈佑戾卻突然靠近木魚,他用自己的食指擋在木魚的唇上,做出一個呲聲的動作,還伴隨著一聲“噓”。

        木魚果然不說話了,她皺著一張臉看沈佑戾,感受著沈佑戾的手從自己的唇上滑至下巴。

        然后沈佑戾輕抬起木魚的臉,瞧著她的眼睛,嘆道:“好美的一張臉。”

        說完,沈佑戾將手移至木魚的心臟位置,指尖在木魚的肌膚上滑出一道白色的印記,印記很快消失,卻在木魚心里帶出了一絲酥軟感。

        木魚拉住沈佑戾移動的手,他有些失了分寸了。

        沈佑戾反手攥住木魚的手腕,露出強扯的微笑,然后他握著她的手,兩只手一起貼在木魚的心口處,他解放出自己的大拇指,點在木魚胸口的雙面繡蜻蜓上,嘲諷道:“好善變的一顆心,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xué)會為了他來逼我了。”

        原來,沈佑戾以為木魚是為了讓自己拿出凈水珠去救沈佑禮,所以才如此的。

        “我沒有要逼你,我更不確定你會救我。”木魚想要使勁推開沈佑戾,然后她始終是個女人,怎么也推不動他,反而被他緊緊抱住。

        木魚說的是心里話,沈佑戾能為了皇位害死自己的親哥哥,那么就很有可能不顧自己的死活,木魚只是想著如果沈祐禮死了,她也活不下去,所以還不如干脆一點,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和沈佑戾堵這一把的,她沒有在逼沈佑戾,她逼的是她自己!

        “是,你沒有逼本王,是本王自己犯賤,本王是瘋了,才會見不得你受苦,更見不得你死。”沈佑戾將頭埋在木魚的脖頸,他能聞到她的發(fā)香,也能感受到她對他的觸碰有所抵觸,他說:“木魚,你聽著,我可以拿出凈水珠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木魚笑了出來:“你說。”

        木魚的眼神像發(fā)了光,只要能讓沈祐禮好起來,一個條件,百個條件又如何。

        沈佑戾握了握自己的拳頭,然后放開了木魚,他站在她的床頭睥睨她,如君臨天下:“若是有一日,我也身負重傷,我要你也千里萬里,在我身邊,為我傷心流淚。”

        木魚以為沈佑戾的條件或許會很難,沒想到居然只是這樣,她有些滯住:“啊?”

        因為虛弱,所以木魚的眼睛好像總是霧蒙蒙的,這樣的她讓人很心動。

        沈佑戾捂住木魚的眼睛,湊在她耳邊說:“我還要你記住,總有一天,你還是我的。”

        語畢,沈佑戾立刻轉(zhuǎn)身離開,木魚緩緩睜眼,她的眼上還覆著一層他手心的溫度,但是他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當(dāng)夜,萬盛行宮里突然響起一聲慘叫聲,然后便有人喊道:“抓刺客。”,再緊接著便是一陣吵鬧,其中夾雜了微弱的兵器交互聲、打斗聲,最后,伴隨著“嘭”的一聲,世界恢復(fù)了平靜。

        華東宮里,黃婷已經(jīng)離開了,看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是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了,現(xiàn)在,這里只剩下木魚、小平以及一些原本便被指派到這里伺候的宮人們。

        “外面怎么回事?”木魚問小平。

        “小平也不知道。”小平應(yīng)了一句,然后沖著外面守門的人問道:“你們知道外頭的動靜是干什么嗎?”

        “不知道。”守在內(nèi)室門口的小太監(jiān)回答道。

        過了有一會,敲門聲響起,其實門沒有關(guān),不過這都是底下的人對木魚該有的禮節(jié)。

        “娘娘,劉院首與上官先生來了。”在華東宮大門口當(dāng)值的小太監(jiān)來報。

        木魚支起身子,等小平放下床兩側(cè)的帷幔時,才應(yīng)道:“快請劉院首與上官先生進來。”

        木魚話音剛落,就有腳步聲響起。

        “木惠妃娘娘安好。”進來的兩個人一同對著木魚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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