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鋪成的臺階極窄，倆人并肩都夠嗆，江淞死死抓緊何霽衣角，咬牙切齒地說：“何霽，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哥，我在幫你節省體力。”何霽笑了。

        身后的人看他們奇特的姿勢露出古怪的眼神，還有個小朋友嚷嚷：“爸爸我也要抱！”

        “乖，自己走上去更厲害！”

        江淞脖子通紅，羞愧地埋下頭，低聲說：“何霽，你再不放我下來，我會生氣的。”

        聞言，何霽立馬停下來，輕輕地把江淞放到前一個臺階上，伸手捏捏江淞紅過頭的耳垂，笑著說：“哥，你怎么害羞吶！”

        “滾，”江淞拍開何霽的手，轉身向上走。

        何霽追在他身后，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江淞白他一眼，“神經！”

        走一段路程，江淞呼吸逐漸變急，他停下靠在路旁的石頭上，攔住下山的大爺，問還有多久到頂。

        何霽掏出水遞給江淞，嘴角上勾沒說話。

        那大爺笑笑，“這才不到五分之一呢！起碼再有一倆小時！”

        江淞瞪大眼睛，生硬地說謝謝。何霽看江淞額頭有汗，自覺拿出紙巾幫他擦，卻被一把奪走，江淞眉頭緊皺，“走開，煩死了！”

        “哥，”何霽坐到江淞旁邊，臉上掛著笑，“你看那老人都比你強！”

        不是第一次收到江淞的白眼，何霽也沒在意，繼續說：“你就是平常鍛煉少，我都沒覺得累。”

        “閉嘴吧。”

        何霽看眼時間，爬了半個小時，他拉起江淞，“哥，越歇越累！走吧！一口氣上去！”

        “別叫我哥。”江淞把水放回何霽包里，拿著水上去更費體力。

        這段路程，沒人下山，何霽跟江淞并排走，舉手歡呼：“一日為哥終生為哥！”

        “……”

        太陽逐漸往天正中間走，越來越強烈的陽光透過樹縫射下來，溫度也漸漸升高。

        江淞臉色通紅，汗順著脖子流下來，很快浸濕了后背。何霽拉著他坐在陰影里歇息，從包里掏出毛巾幫他擦脖子上的汗，“難為你了，我的哥！”

        “起開。”江淞奪過毛巾，氣喘吁吁的。

        何霽也不惱，從包里掏出準備好的水果遞給江淞，然后蹲下來身用手給江淞扇風。

        “沒必要這樣。”江淞皺眉，接過水果，單手拽著何霽站起來。

        “哥，我很想照顧你。而且，我現在怎么追你，以后就會怎么對你，你放心，我永遠不會變暗，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很想……唔！”何霽話還沒說完，嘴就被一雙手捂住。

        江淞往旁邊張望，壓低聲音：“瘋了，當著這么多人想出柜？”

        何霽親親江淞手心，偏過頭笑著說：“我又不介意，只要你相信我認真在追你就行！”

        “嘖，趕緊起來，”江淞面露嫌棄，手在何霽褲子上擦擦。

        過了一大半路，太陽也越來越毒，何霽沒出多少汗，他坐在江淞旁邊，拿出濕紙巾遞給江淞，“哥，你是水做的？這么多汗！”

        “我易出汗體質。”江淞把水果遞給何霽，滿臉嫌棄地捏起衣領聞，臭了。

        何霽邊叉水果吃邊看江淞嫌棄自己，“哦，這是你不愛運動的原因啊！那你為什么還要騎自行車上學呢？哥。”

        “……坐時間長身體受不了。”

        “也是，但夏天就不要騎了，容易中暑。”何霽認真地說。

        江淞嘆口氣，“夏天最熱的時候不用上學，傻子！”

        何霽笑說：“我的意思是你去店里也不要騎，我來帶你！”

        “不用，你今晚就飛回去！”說完，江淞率先離開。

        看著江淞的背影，何霽眉頭緊皺，小聲嘟囔：“還想著趕我走！”

        他收好東西，追上去，“不行，我還要跟姥姥去旅游呢！”

        “姥姥同意了嗎？”江淞問。

        “這還用說，肯定同意唄！”何霽單挑眉。

        “……”

        何霽一路上插科打諢，逗江淞笑，終于到了山頂。

        寺廟前，有賣香火的，賣飯的。

        倆人本來熱得沒感覺到餓，但一聞到飯菜香，肚子便不約而同對叫起來，何霽尷尬地笑笑沒說話，徑直走到香鋪前，挑中最大的香，江淞跟過去說：“去吃點？”

        何霽搖搖頭，掏出跟手一般大的面包遞給江淞，“不吃。哥，委屈你將就下，晚上回去我給你弄大餐吃！”

        接過面包，江淞問：“還有嗎？”

        以為他不夠吃，何霽趕緊再拿出個，“有，還有三個！”

        “那就好，你也吃。”江淞沒接。

        昨晚江淞沒把何霽想爬山的話當回事，他什么也沒準備，何霽卻什么都準備好！

        以往都是江淞準備好一切，照顧別人的！

        “哥，吃完再進去，里面煙灰多！”何霽拉著江淞站在陰涼里，擰開瓶蓋后才把水遞給江淞。

        江淞接過水，好一會兒，他問：“你今晚真不走？”

        “不走，我要跟你們去旅游。”何霽態度堅決。

        這次，江淞沒回懟，而是說：“你先答應等旅游回來你必須回家，不然我不帶你去！”

        何霽眉頭緊皺，抿緊唇，盯著江淞好一會兒，真誠地說：“哥，我想待在你身邊，你怎么老趕我走呢？”

        “你留這邊也幫不上我忙，還不如回去跟一豐們訓練，你難道想靠關系出道？”江淞手伸兜里想拿煙出來吸，但看上面有禁煙標志，就把煙放回去，煩躁地抓抓頭發。

        江淞繼續說：“之前你還說挺喜歡唱歌跳舞的，為了……不是，荒廢了還挺可惜的。”

        “確實為了你，”何霽抓住江淞沒說完的話，眉頭一下子解開，笑說。

        “切，那你就更要回去，我這人不喜歡半途而廢！”

        何霽單挑眉，“追你這件事，我不會半途而廢的！”

        “……誰說這個了？”江淞無語。

        剛好面包吃完，江淞蹂·躪幾下袋子，說：“我去趟洗手間。”

        “好。”

        江淞出來后，問何霽：“你去不去？”

        “不去，進去燒香吧！”何霽扛著大香火走進寺廟。

        他點燃后，極其認真地進里面拜，還拉著江淞。

        “哥，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出寺廟門，何霽開口。

        “說，我看至不至于生氣。”江淞拿出何霽又買的雪糕冰臉。

        這時，他才注意到，好多人圍在千年古樹旁系紅繩，還有情侶在扣同心鎖。

        何霽順著他的目光，半晌開口：“我趁你去廁所，也弄了個鎖鎖在那，還系了紅繩。”

        “哦。”江淞淡然。

        “上面寫了咱倆名，”何霽慢悠悠開口，“鑰匙我扔下山了。”

        江淞一下子扭頭，震驚地看著何霽，蹦出倆字：“……過分！”

        “是……是林微告訴我這座廟求姻緣很靈，她找我一起來我沒同意，我一直想跟你來的。”何霽笑得很開心，“還有，我剛求的是希望咱倆白頭偕老！”

        “先斬后奏！你可真行！”江淞扭頭就走。

        何霽緊跟在江淞身后，嬉笑著說：“哥，咱倆遲早在一起，你別害臊！”

        死小孩一點都不尊重人！江淞心想。

        何霽嘴唇上下碰，一直跟江淞說話，江淞則冷著臉，悶頭下山。

        到人跡稀少的地方，何霽拽著江淞到樹林里，按著江淞肩膀跟他面對面站著，耐心道：“哥，別生氣了，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何霽盯著江淞的唇吞咽口水，嘴角勾起一絲笑，威脅道：“你再不跟我說話，我就親你了，咬你舌頭的那種！”

        江淞立馬雙手交叉死死捂住嘴，聲音悶悶的：“跟你這無賴有什么好說的！”

        “哎呀，我們以后可是會坦誠相見的，我還要什么臉！”何霽還向江淞拋了個眉眼。

        他狠狠加重了“坦誠相見”四個字的語氣！

        “艸，你就是個變態。”

        江淞使勁打一巴掌，何霽胳膊上立刻出現五個手指印。

        “手疼不疼？”何霽趕緊抓起江淞手看，卻被江淞掙脫開，轉身離開。

        胳膊火辣辣的疼，江淞手也肯定疼死了，何霽心想。

        他追上去，牽起江淞手看，果然紅得不像話，手還在微微顫抖，他稍稍用力，江淞就掙不開。

        “何霽，別太過分，我當你是兄弟，才沒說狠話！”江淞氣急敗壞。

        “好好好，現在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但下次你還是咬我吧，不然力的作用相互，你也會疼的！”何霽用濕巾輕輕擦何霽手心里的汗，還小心吹吹。

        江淞看何霽又愧疚又焦急的樣子，有一瞬間不忍心，他閉了閉眼睛，睜開后冷臉說：“多的是比我好的人，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也不會考慮你的！

        小孩子的吵鬧聲傳來，何霽偏頭看眼，一群人正從這邊下山，他放開江淞手腕。

        江淞抿著唇繼續下山，何霽跟在他身后，一言不發。

        到山腳時，宋叔已經在等著了。

        江淞徑直開副駕駛門，“嘭”一下，何霽面無表情按住門，直接拽著江淞坐到后面。

        “宋叔，直接去姥姥家。”江淞說。

        何霽挨著江淞坐，偏頭看向窗外。

        沉默好一會兒，何霽轉頭瞪著江淞說：“我不可能放棄，你也別想甩掉我！”

        前段時間，何霽總是生悶氣，他一直等著江淞去哄他，這是第一次，生氣的何霽主動跟江淞說話。

        “我就當沒聽見你今天的話，我喜……唔。”

        江淞立馬捂住何霽嘴，心虛地看眼宋叔，壓低聲音，湊到何霽耳朵旁，“你再敢當別人面出柜，我保證你再也見不到我！”

        何霽瞪大眼睛看向眼前人，江淞則緊皺眉頭，“明白了就眨眨眼！”

        透過后視鏡，宋叔看他倆玩鬧，笑說：“爬山不累啊？還有力氣玩鬧！”

        “嗯，不累。”江淞答。何霽眼睛快速眨幾下，江淞便松開手。

        追人哪有那么容易？何霽心想，不一會兒他調整好心情，往另一邊湊，勾住江淞脖子靠在江淞肩膀上睡覺。

        江淞看何霽閉上眼睛，任由他靠著，自己也仰頭閉上眼。

        爬山費體力，困！

        到姥姥家時，已經五點多！

        何霽疑惑，累死了不回家，到姥姥家干嘛？

        直到他進門，姥姥給他一個擁抱說：“生日快樂！小霽！”

        原來是給他過生日呢！

        感動！

        “謝謝姥姥！”他也抱回去。

        “姥姥，他出一身汗，臭死了！”江淞嫌棄地說。

        姥爺拍下何霽肩膀，笑著說：“汗味是年輕的氣息！生日快樂！又長大一歲！”

        姥姥眉眼彎彎，問：“先去洗個澡？”

        “不用，吃完飯回去再洗！”江淞看眼一桌子的菜，“就知道您倆早早準備好了！”

        “洗手去。”

        何霽跟著江淞去衛生間，輕聲說：“謝謝！”

        “呵。”江淞聳肩。

        江淞從冰箱里拿出蛋糕，上面還露著一層寒氣，“何霽，你來切。”

        “好。”

        “這是倆老人做的。”

        原來如此！何霽看著沒有包裝的蛋糕，心想。

        “謝謝姥姥姥爺！我一定把它吃完！”何霽笑得跟個三歲小孩般。

        這頓飯，何霽吃得格外興奮，幾乎沒跟江淞說話，全是逗倆老人開心，還順便說旅游的事。

        他存了私心，怕江淞反悔不讓他去，所以，他越級！

        對于何霽這種小學生行為，江淞挑眉嗤笑。

        吃完飯，何霽主動收拾桌子，整理垃圾，還與姥爺搶著刷碗，江淞靜靜地看著他裝！

        “小霽，這是我倆的小心意！”姥姥拿出一套衣服，“我看你和淞淞身高差不多，就按著他的尺寸買！”

        “哎呦，”何霽受寵若驚，“謝謝姥姥姥爺！”

        江淞看不下去了，冷冷地說：“不客氣。”

        差不多時間了，江淞催何霽離開。隔著車窗，江淞幽怨地說：“姥姥，我才是你親孫子！”

        “哈哈。”倆老人在何霽那邊笑開了花。

        走遠一段路程，何霽湊到一言不發的江淞面前，說：“生氣了？”

        江淞冷冷地瞥他一眼，“你好假！”

        哄老人開心、主動幫忙干活，確實不是何霽的風格，但為了跟男朋友的親人打成一片，只能這么做了！

        “管用就行！”何霽聳肩。

        他掏出衣服在江淞身前比劃，輕聲說：“確實是你的穿衣風格，四舍五入，算我跟你穿情侶裝，好極了！”

        “切。”江淞白他一眼。

        洗完澡，何霽正在想該用什么借口去江淞那屋待著，卻聽見敲門聲。

        他笑得合不攏嘴，急忙去開門。

        “禮物，生日快樂。”江淞單手插兜，靠在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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