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江沿他們繼續忙碌，新兵的野外拉練還沒結束，周江沿依然深夜才歸家。

        到家放下東西，洗漱完，進屋見李敏躺在床上看書，在等他。周江沿輕輕地關上房門，精神放松下來，眼神微動，跨上床正要摟過小媳婦……呃，中間怎么還睡了一個軟團子！

        他低聲詢問：“小禾怎么睡在這邊床上了呢？這前段時間剛改到次臥去，這咋又回來了？”

        李敏小聲解釋：“小禾今天特別粘我，小丫頭今晚一定要我抱著睡，怎么商量都不行。”

        李敏看這男人心思不純，確只能靠在床頭，捂嘴偷樂，朝他那邊抻了抻脖子，笑問：“中午吃飽了嗎？好不好吃？”

        想到中午那頓肉盒子，周江沿點點頭，說：“我一個人吃了十個，好吃。另外的讓老范和老鄭給消滅了。”

        李敏點點頭，說：“我們在家吃了兩頓，晚上又吃了一頓。你現在餓不餓？還有呢。”

        ……

        周江沿忙到深夜這會兒，肚子確實是扁的，想吃是想吃……但，他搖頭說：“算了，別折騰了，刷牙了。”

        小樣兒……

        李敏看這男人想吃又不想動的樣子，她的眼睛微微閃了兩下，只見她手上端了一盤子冒著熱氣的肉盒子，問他：“想不想吃？”

        這……這可還行。

        周江沿自覺地就把盤子接過去了，哪能讓小媳婦給端盤子呢，這是他這樣的大老粗干的活。

        李敏可喜歡看周江沿大口吃東西的樣子了，狂野但不粗魯，下嘴狠，咀嚼快。她總想：這男人的牙口真好！可惜呀，現在這條件還不能吃肉自由，不然的話，天天燉鍋大排骨，投喂給他，這人要是啃起排骨來，肯定更香。

        哎，今天他們家吃頓豬肉盒子就像過年了似的，孩子們開心的在床上又蹦又跳，小嘴里真嚷嚷盒子好吃，盒子好吃。

        周江沿捏著盒子邊吃邊問：“什么時候放進去的？還是燙口的。”

        “好有意思的，我中午烙好放進去的，一直是熱的。還放了些肉和蛤蜊，都是完好的，一點沒變質。”李敏干脆盤起腿坐直了和周江沿說她的新發現。

        周江沿咔嚓咔嚓吃了半盤子，還有大半盤子交于李敏收起來。李敏看他確實吃美了，就收了起來。想吃的時候隨時可以拿出來。

        “看來，你那個草龍珠是個恒溫的。放進去什么樣，拿出來還是什么樣。”周江沿總結到位。

        “可不。”

        李敏美美地躺下，撐著手肘，看周江沿起來倒水、喝水。她在這邊說：“周團長，你哪天輪休啊？帶我去縣城采買去唄。我要把你的工資本、家里的錢和票全帶上。”

        “你想干啥？”周江沿對李敏那個虛幻無比的草龍珠，還是頂不放心的。怕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嘿嘿嘿，咱就多買點，反正可以收起來。”李敏想起草龍珠就能自顧樂起來，真是個寶物。

        “多買點可以，但也不能買太多，一旦你買了過多的東西，會讓旁觀者起疑心的，知道嗎？”周江沿喝罷一杯水，站在床邊說。

        “嗯嗯，你提醒的對，是不能太囂張了。”

        李敏心想：確實是，一個普通人要突然買了大量的東西，能不讓人懷疑嗎？帶紅袖章的人可到處都是，她可不想被當作敵特或間諜給抓了。

        “過幾天吧，我排上輪休，再帶你去。”

        “行吧，等你喲。”李敏躺在床上樂呵呵地答應。

        “嗯，睡吧。我去刷牙洗漱一下就回來。”

        “嗯。”李敏躺下先睡了。

        幾天后。

        全家人吃過早飯。交待小雷中午放學和弟弟小雨要么去食堂吃飯，要么就在家里吃糕點。爸爸媽媽要去縣城，可能傍晚才回到家。

        小雷表示他完全沒問題，他中午回家吃，他會熱飯了。

        小雨剛開始有點墨跡，他也想和爸媽去縣城，可是爸爸說這次不方便帶著他，小雨哼唧了一會兒，他的朋友小春在外邊一喊他出去玩，小雨馬上又沒事了。跑前院里和小春打個招呼，回客廳就要換鞋出去。還是李敏擔心孩子餓，給他拿了一塊玫瑰花糕，小雨笑迷迷地接過來，就和小伙伴玩去了。

        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之后，他們到了q縣。

        周江沿把車停在了縣城工人劇院邊上，過去給看門的大爺遞上一支煙，指了指車，人家一看停的是吉普車，立馬笑呵呵地接過煙別在耳后，讓他們一家三口盡管在縣城里逛，車停這里保準沒事。

        李敏左肩背著一個自制的帆布袋子，走在前邊；周江沿抱著小禾跟在后邊。

        李敏悠哉的走在縣城大街上，轉頭和跟上來的周江沿說：“今天不是周末，人不多，挺好的。”

        “嗯。你想先去哪里逛？”

        “百貨大樓吧，咱們去瞧瞧去，第一次逛街呢。”李敏說著就把周江沿的胳膊給挎上了，小禾開心的坐在爸爸懷里左邊晃、右邊晃，處處覺得新鮮。

        “松開、松開，在外邊呢。”周江沿走在路上閉不開行人，只好小聲說話，然后，換成單手抱小禾，右手把李敏的手給抓下來、輕輕放開了。

        “哼，老古板。”李敏嬌嗔一聲，跟了上去。

        李敏走進百貨大樓，轉一轉，看一看。嗯，和老家那邊縣城的百貨大樓幾乎一樣。他們三個人上到二樓，看到有賣成衣的。李敏感興趣，走了過去。和人家問起價錢來。

        “這款白襯衣和秋衣多少錢？”人家賣貨的人還沒吱聲，周江沿倒先說了。

        “小敏，別給我買衣服了。”

        “你怎么知道是給你買的？”李敏心想，她是給自家爹和哥他們買的，好嘛。

        好吧，買東西的事他不插嘴。周江沿專心抱小禾，小禾指揮他走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

        小丫頭可喜歡爸媽帶她來的這個地方了，這里有那么多東西，都是她在軍區沒有見過的。

        “爸爸，去，去。”小禾指指前方一處。周江沿看李敏在專心看衣服，抱著小禾就過去了。走近了，周江沿發現小禾要來的是賣玩具和童車的專柜。還有兩個小孩在護欄里騎小車，大人站在護欄外邊看著。

        小禾也不要爸爸抱著了，她要一個人慢慢看。小禾一個小小的人趴人家玻璃專柜前邊，看得仔仔細細的。

        李敏幾乎是在掃貨，成了人家的大主顧。

        惹得賣衣服的中年男人原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笑成了一條縫。男式秋衣一塊八毛一件，女式秋衣一塊六毛一件。

        男式秋衣選了黑色、藏藍色和深灰色，要了5件；女式秋衣要了灰色、玫紅色和藏藍色，要了5件，不同款和尺寸挑著買，給爺奶、爹媽、三個哥哥和兩個嫂子和自己，一人一件；農村人春秋冬三季都穿秋衣，這些挺合適。

        的確良的男式白襯衣，兩塊一毛捌分錢一件，李敏挑著買了4件，給老家的爺爺和爹以及兩個哥哥，一人一件。

        李敏走到賣成布的柜臺，花色比較少，上手一摸，秋冬裝的布料還是以平棉布或斜紋棉布為主的，選了藏藍色和深灰色，各要了兩匹；自己留下一部分，其余的拿回老家，讓奶奶和媽媽看著給家里人做幾套外穿的衣服。淺藍色和粉藍小碎花的的確良成布各買上1匹，給自己和孩子們做春夏的衣服。

        李敏走到賣童鞋的柜臺一問，一雙六七歲小孩穿的棉鞋要7塊錢一雙。李敏想了想，還是算了，自己可以在軍區服務買。

        媽媽在老家做好寄過來的千層底鞋就挺好穿的。總的來說，這個年代能穿上一雙從外面買的鞋子，還是少。

        逛到縫紉機的柜臺前，李敏看了看標價180塊一臺的東方紅牌縫紉機，真是不錯。自己正缺這個工具，手縫終究太慢了。李敏要買1臺，讓柜員給開票。

        其實還想多買1臺，送回老家，媽媽和嫂子他們都能用。想了想，今天買了太多東西，先算了，以后再買上。

        李敏轉了又轉，又買了幾塊毛巾和香皂。看到有鋁質飯盒，買了兩個。再加一些零散的小東西，今天買的東西差不多了了。

        李敏低頭看了看左手腕上戴的手表，11點35分。

        暫時不逛了，去吃飯。

        李敏轉了大半圈，在童車那邊找到了周江沿和小禾。

        “喲，小禾都騎上小車車了。”李敏走近了看小禾一臉認真的小表情，蹬著一輛帶三個輪子的小紅車，很可愛。還有兩個小孩子也在騎。

        “媽媽……媽媽……車車……”小禾看媽媽過來了，她騎著小車車在護欄里轉圈圈更飛揚了。

        “賴著不走，不下車，叫不下來。”周江沿一臉寵溺的說。

        “你買的衣服呢，就這么一點東西嗎？”周江沿指了指李敏肩膀上的帆布袋。

        “太多了，下午咱們回去的時候，再來提，打過招呼了。”李敏滿足地說。

        果然，猜著了。周江沿想，李敏出來買東西就不可能只買一點點。

        “咱們先出去吧，去吃飯。下午再去別的地方逛逛。”李敏提議出去。

        周江沿自然沒有不同意的。只是，他指了指小禾，自己拿這個小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李敏交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走到護欄旁邊蹲下去。

        “小禾，來，過來，到媽媽這里來。”李敏沖小禾招招手。

        “媽媽……咯咯咯……媽媽……”小禾騎著小紅車停到了護欄邊上。

        “小禾，你的肚肚餓不餓？”李敏從帆布包里拿出一奶瓶水，讓小禾拿著喝點。小禾是渴了，一個上午光玩了，還沒喝過水呢。咕唧~咕唧~喝掉半瓶子……

        李敏趕緊輕輕拍拍小禾，說：“咱不一氣兒喝太多水，啊，媽媽帶小禾去好吃的，小禾餓了吧，爸爸媽媽也餓了。”李敏拿過奶瓶收進帆布袋里。

        小禾看看媽媽，看看一旁的爸爸，又低頭看看小紅車。她很舍不得走。

        “小禾要不要尿尿？你好久沒尿尿了。走，媽媽抱好嗎？”李敏一伸手，小禾乍開兩個小胳膊終于同意走了。

        一家三口先去衛生間解決生理需求，又回到了縣城大街上。

        仨人走進了一家國營飯館，點了兩碗粿條，一碗蝦肉小混沌，一份蚵仔煎，一共花了9毛錢，搭了8兩票。

        菜上來，小禾已經急得要吃了，抓著媽媽的手，催媽媽喂自己。

        “媽媽，吃，吃……”

        李敏用勺子先淺嘗一小口湯，比平時小禾在家吃的要咸一些，在外邊吃，只能將就了。

        “小禾，先小口喝一點湯，潤一下小喉嚨。”李敏貼上小禾的耳邊，低聲說，嘗試讓小禾安靜下來。畢竟這是公共場合。

        小禾一吸溜，喝掉了。拍著小肉手說：“媽媽，還要，還要……”

        “我們要吃慢一點，好嗎？你看這一碗都是你的。”李敏夾起一顆小混沌喂給小禾，小丫頭一口吸溜到嘴里，像個小鳥一樣。

        “慢慢嚼，好嗎？”李敏貼著小禾的耳邊這樣說。小禾習慣媽媽帶自己的的方式，很快也就淡定了，不咋呼了。李敏看她小嘴里邊快吃完了，就再投喂一顆或一小勺湯，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慢慢的，小禾開始邊吃邊觀察、打量起別的客人了。

        周江沿大口吃著一碗粿條，夾起一筷子蚵仔煎送進嘴里，之后，聽他說道：“沒有你做的盒子好吃。”

        李敏隨之也夾起一筷子，嘗了嘗。她說：“飯館里用的蛤蜊不如咱們軍區賣的個頭大；你看他們這是用蛤蜊、番薯粉混合加水和一和，煎成的餅。夠咸，但是還有一點腥氣。你吃肉盒子那時候吃出腥氣了嗎？”

        “沒有，只有鮮。”說罷，周江沿繼續筷起來吃，對他來說只要能填包肚子，他都可以。

        “可不，用料和做的方法都不一樣。”

        周江沿看著自己對面小媳婦那副得意的小模樣，笑了。他快速吃完，伸手要抱過小禾喂飯，可小禾不要爸爸抱，不要爸爸喂。

        李敏看看小禾說：“沒事，我抱著吧，小禾快吃飽了。”

        后面給小禾又喂了兩顆小混沌，再喂，小家伙已經搖頭了。還剩下半碗小混沌，李敏推給周江沿解決。周江沿二話沒說，端過來就吃上了，女兒吃剩下的，做爸爸的不吃哪個吃。

        下午。

        一家三口走在縣城的大街上閑逛……

        看到有賣糖葫蘆的，小禾吵著要要，李敏去買了十串，在其中一串上揪下一顆遞到小禾手里，其余全部包上，提在手里。

        小禾剛吃飽，不是餓，要糖葫蘆是覺得新鮮。小禾把裹了糖漿的山渣果攥在小手里，時而舔上一下，咂摸個甜味。

        三個人走進一家國營書店，李敏給兩個兒子挑了一些小人書，當課外讀物，孩子們也喜歡。八分錢一本，價錢還可以。李敏一下子買了十幾本，像：《西游記》、《水滸》、《三國演義》、《封神榜》、《岳傳》、《三毛流浪記》、《小兵張嘎》、《雞毛信》、《小英雄雨來》、《半夜雞叫》、《神筆馬良》、《鐵道游擊隊》等都買了，付錢交割完，李敏手上提著一摞小人書，三個人便出來了。

        走到一方僻靜處，李敏便把手里提的東西全放進了草龍珠。周江沿盯著周圍，沒發現什么異常。

        繼續逛。

        李敏看到一家國宮的糧油調料雜貨店，看面積還不小，東西應該挺全的。她和周江沿說：“我進去看看有什么合適的東西能買的。你抱著小禾要么進去，要么在路邊走走看看，別走遠了就行。”

        周江沿點點頭，看著李敏走進店里，他抱著小禾站在路邊，問懷里的女兒：“小禾，你想往哪邊走啊？”

        小禾摟著爸爸的脖子，小身子轉了轉，然后小手指指前邊，那邊有肉香味飄過來。

        李敏在里面買了一些八角、茴香、豆蔻、香葉、香果、桂皮、桂圓、干桂花等之類的，樣式全，價錢挺便宜的。就是買任何東西都要票，李敏手里的票花出去很多了。

        李敏走到路邊，開始找小禾父女倆。就在前邊不遠處，圍著不少人，李敏看到他倆也在。

        李敏走了過去，抬頭看了看門面，是一家吊爐乳鴿店，也是國營的。門口牌子上寫著：四毛五一只，搭2兩票。

        店家用吊燒的方式做的乳鴿，鴿子表面涂了一層蜂蜜水，烤出來油亮油亮的。周圍的空氣里都是甜香味。

        李敏摸了摸小禾放在爸爸肩后的小手。小禾立馬回頭看，啊，是媽媽。咧開小嘴喊：“媽媽，香，香……”邊說，小手還指指門面里邊。

        “這是當地的老字號吧。”李敏靠近周江沿說。

        “應該是，附近的居民都在排隊買。”周江沿在這站了一會兒了。

        “那咱們也排隊買上一只嘗嘗。”

        “嘗……嘗……”小禾急得拍手。

        “你嘗什么，你還餓嗎？”李敏逗小禾，才不相信這小家伙這會兒能吃得下。

        “小禾的糖果呢？吃了還是扔了？”

        “小禾塞我嘴里，讓我吃了。”周江沿略無奈地說。女兒把糖漿舔得差不多了，就不要了。

        “孩兒他爹，這是你的幸福，珍惜吧。”李敏樂得不行，然后進店排隊去了。

        不一會兒，李敏提著包好的6只乳鴿出來了。李敏提議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要不回車里？

        周江沿同意，三個人向工人劇院停車的地方走去。

        上了車，李敏把5只乳鴿并那些調料收進了草龍珠。留下一只乳鴿拆開，給三個人嘗嘗，李敏撕掉一層烤的脆脆的薄皮，遞到小禾的小手上，讓小丫頭自己拿著吃，小禾的小乳牙很有力量的。

        李敏吃了兩塊肉，剩下的都讓周江沿解決了。整體味道可以，不愧是當地特色。

        喂小禾喝了一些水之后，小禾困了。

        周江沿看眼時間，三點剛過，便問：“東西買齊了嗎？是現在回去，還是再等等？”

        李敏想了想，也沒啥了，暫時先這么著吧，畢竟有些東西在縣城也不方便買。便說：“那就回吧，把車開到百貨大樓門口停下，東西有些多，要拿下來，最大的是一臺縫紉機。”

        李敏抱著睡著的小禾坐在副駕等，周江沿上去拿東西，車內車頂上綁滿了東西，之后，便返回了軍區家屬院。

        路上，李敏問：“要不要她把東西收草龍珠里？”

        周江沿說：“不用，就這樣，放明面比較好。”

        等回到家里，車都停下了，小禾還在睡著，周江沿把東西卸下來，擺放到家里，把車開走去團部還車了。

        李敏看時間還早，便在家里收拾縫紉機，干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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