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剛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黎語知把手機號碼寫在紙條上，遞給徐彥升，她驚得下巴都掉了。

        “徐彥升居然找你要電話，他是不是喜歡你啊？”李蕊神情八卦，眼睛眨巴眨巴，“我聽說，他好像沒有女朋友。”

        “不是。”黎語知聽著那邊傳來聲聲歡呼，中間夾雜著“愿賭服輸”的詞語，她垂下眼瞼，“只不過是幼稚的男生們，玩的無聊游戲。”

        第二節課課間，黎語知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

        張君博把黑框眼鏡向上推了推，滿臉笑意地看著她，“黎語知，你愿不愿意當班長？”

        “我？不想。”黎語知搖搖頭，她只想好好學習，當班長事還挺多的。

        張君博語氣惋惜，“你成績好，原本是該去重點班的，我是想著啊，你當班長，也能帶動大家的學習熱情。”

        “要不這樣……”他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你當個學習委員吧。”

        “好吧。”這次黎語知沒再拒絕，主要是學習委員的事情沒有班長多。

        “班長就讓徐彥升當吧。”張君博自說自話，“我高一教過他，這孩子，壓得住陣，我看以前他們班里的人都挺服他的。”

        武力鎮壓的壓吧。黎語知撇撇嘴，沒發表意見。

        “還有，給我當課代表吧。”張君博笑的一臉和藹，“你作文寫的好，我之前改過你的試卷，印象深刻，老師很欣賞你。”

        黎語知微垂著頭，低聲道：“謝謝張老師。”

        只要不是數學課代表，其他的都可以。

        “對了，語文的練習冊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你搬不動，我再配一個男生的課代表，給你幫忙。”

        雖說一個科目有兩個課代表夸張了點，但是這個提議真的非常貼心了，黎語知自然不會拒絕。

        “另一個課代表，還是徐彥升來，他個子高，力氣大。”

        張老師，班里不是只有一個男生啊！

        黎語知有點無語。她自己看不慣徐彥升，沒理由叫著全世界一起討厭他。黎語知想辭去語文課代表的職務，可看著張老師一臉□□熊的憨厚笑容，她又說不出口。

        算了，忍忍吧，只要徐彥升不找她麻煩就行。

        放學后，黎語知和唐裳一起吃晚飯，兩人互相交流開學第一天發生的趣事。

        黎語知告訴唐裳，徐彥升和劉成杰都是她的同班同學，唐裳雙眼發亮，感嘆道：“之之，你跟那個徐彥升好有緣分哦，之前遇到那么多次，現在又分到一個班。”

        “算了吧。”黎語知漫不經心地戳了戳菜盤子里的番茄，“這種緣分我情愿不要。”

        還不如讓她多偶遇于柏楓幾次。

        這學校也沒有多大，怎么她要碰見于柏楓就那么難呢。

        本來還想說下徐彥升和劉成杰打賭的事，看見唐裳這個反應，黎語知又不想說了。

        免得唐裳又說徐彥升對她有意思。

        “對了，之之，你猜猜有誰跟我同班。”

        黎語知看她笑的那么甜，好奇心起，“誰啊，你喜歡的男生？”

        “我哪有喜歡的男生啊，你別亂說，是初遇溪啦。”

        “是她啊。”黎語知戳筷子的手停了下來，夾起那塊碎的不成樣的番茄，放進嘴里。

        太碎了，吃不出味道。

        唐裳眼睛閃著光，語氣充滿了向往，“她真的好好看，不化妝，穿一樣的校服，還能那么好看。”

        黎語知埋頭苦吃，不著痕跡地略過這個話題。

        盡管知道那只是一場賭約，晚上回到宿舍，黎語知還是打開收信箱看了一眼。連續幾個夜晚，她都習慣性地去看收件箱，除了媽媽的消息外，沒有新的短信。

        果然，只是單純的惡作劇。

        黎語知應該是松了口氣才對，可不知怎的，有些悵然。

        少女的心情像是天氣，時而陰雨時而晴，連她自己都捉摸不透。

        高二的學習生活緊張而忙碌，但比起被學業壓得喘不過氣的高三，高二的學生還是相對自由的——至少還有選修課。

        選修課一周一次，設在每周二的最后一節，種類繁多，有合唱、剪紙、茶藝、素描等等。學生可以自由選擇喜好的課程，且由于學生們分布在不同的課室，這節課也不會被正科老師們占領。

        黎語知喜歡畫畫，高一兩個學期她選的都是素描。這一回，她在選課表上猶豫了許久，最后勾選了“書法”。

        于柏楓的字寫的那么好，應該很喜歡書法吧，不知道他會不會選這個課程。

        黎語知的班級是15班，于柏楓在18班，雖然只相隔三個班，卻跨了一個樓層。

        連她想路過他的班級，都找不到什么機會。

        選修課的教室在藝術樓，這是整個一中最具有特色的一棟樓，相比其他教學樓清一色刷成了精神的藍白色，藝術樓卻是明艷的紅色，帶著跳脫和自由的味道。

        每次來到藝術樓，黎語知的心情都很愉悅。

        她找到書法課的教室，正準備往里面走，后背一陣微風吹過，送來了熟悉的洗衣液味道。

        她在那一剎那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這陣風和清新的香味一同消失。

        黎語知幅度很低地轉頭，看到于柏楓走進了另一個教室。

        她真傻，一個能在書法比賽上獲獎的人，肯定是從小就開始練習書法，怎么會在選修課上學這些再基礎不過的課程。

        書法課第一堂從握筆的姿勢講起，黎語知拿著自己新買的毛筆，心里酸酸的。

        下課后，黎語知坐在座位上沒動，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直到那個高大瘦削的身影再次經過。

        等黎語知磨磨蹭蹭收完東西，走廊里空空蕩蕩，幾乎沒有人了。她走到剛才于柏楓進去的教室門口，看到上面貼著的課程名：合唱。

        原來他選了合唱。

        知道了課程名，她開始看同學名單，目光停留在“于柏楓”的名字上。

        他的名字真好聽，寫起來也好看。

        黎語知足足看了三分鐘。

        目光一轉，才發現走廊的另一端站著一男一女，一眼看過去就很養眼的兩個人。

        女生的頭發半扎半散，夕陽透過玻璃窗打在她的側臉上，勾出幾近完美的弧度，她微微笑著，神情溫柔。

        男生隨意地斜靠在玻璃窗上，低頭看著地面，像是在聽女生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黎語知的目光，他抬起眼皮，銳利的目光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

        黎語知低下頭，轉身就走。

        但愿沒被看見。

        撞破別人幽會這種事，一點都不刺激，她只覺得尷尬。

        尤其對方還是徐彥升。

        不過……

        她比較在意的是那個溫柔美麗的側顏，初遇溪真是好看啊，怪不得會被唐裳稱為校花。

        初遇溪那種類型，是男生的夢中情人吧，不管是對方是好學生，還是壞學生，都無法抵擋她的美麗。

        就連徐彥升這樣眼高于頂的人，也會低垂著頭，耐心地聽她說話。

        美好的人事物，誰都喜歡。就像她會被于柏楓吸引，徐彥升會喜歡初遇溪一點都不奇怪。

        如果她也有初遇溪這樣的外貌，她大概也會有勇氣走到于柏楓面前，讓他耐心聽自己說話。

        黎語知呼了口氣，不要胡思亂想了，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

        這些事情，不是現在的你該考慮的！

        收拾好心情，黎語知離開藝術樓，朝著食堂的方向走去。

        晚修時，黎語知做賊心虛，時不時朝徐彥升的方向看上一眼。

        徐彥升全程埋著頭寫作業，一眼都沒往黎語知這邊看，她放下心來，不再偷瞄。

        除了怕被徐彥升發現，她更怕引起劉成杰誤會。

        周三連上了兩節作文課，周四早上要收作文本。黎語知出于負責任的心理，組長報完沒交的名字，她會再點一遍數。有一組的數量和組長報的對不上，她一個個對照核查。

        這一查，就發現是劉成杰沒交。

        她沒猶豫，大筆一揮，加上了劉成杰的名字。

        黎語知看著自己寫的字微微皺眉，她居然把這人的名字寫的這么飄逸瀟灑，真是晦氣。

        晚些時候，張老師點了沒交作業同學的名，讓他們去辦公室一趟。

        劉成杰去完辦公室，走到組長吳越林面前，氣勢洶洶地質問他：“不是說了讓你別寫我名字嗎，你什么意思？”

        吳越林神色慌張，“我沒報你名字。”

        這話一說，兩個人不約而同，往黎語知這邊看了一眼。

        黎語知沒有回避劉成杰的目光，她甚至有點得意地想：我把你名字都記上了，你不會再誤會我喜歡你了吧。

        高一上學期，班上有一期的黑板畫出的很漂亮，黎語知很喜歡其中的一個設計，自習課偶爾想起來，就會回頭看上一眼。

        她每次回頭看，坐在最后一排的劉成杰都會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剛開始，她以為是偶然，沒放在心上，次數多了，黎語知覺得別扭，就沒再往后看。

        第二天，黎語知暗戀劉成杰的謠言在班上流傳開來。

        后面，劉成杰再看到黎語知，臉上總是露出迷之微笑，黎語知懶得搭理他，只想躲得遠遠的。

        她平生最討厭自作多情，誤以為她喜歡對方的男生。

        更何況，黎語知之前就聽高一的同桌說起過劉成杰，同桌和他是初中同學。據她說，劉成杰曾把女生寫給他的情書在班上傳閱。

        這種沒品的行為，她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光是聽說就已經感到很生氣了。

        居然有這樣的人，拿女孩子的情意當成炫耀的資本。

        糟蹋別人感情的人，最可恨了。

        劉成杰跟黎語知對視了片刻，心有不甘，朝她走了過來。

        黎語知心里咯噔一聲，匆匆移開目光，翻開桌上的英語書，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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